“不好意思,白律師今天不在,您要委托案子的話需要提前預約。”


    “是嗎?那就算了,謝謝。”


    蘇瑤忙不迭的掛了電話,生怕再說下去貝希文就聽出破綻,一麵慶幸辦公室固話沒有來電顯示,一麵同情自己,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憐了啊!


    四下尋找白笙安無果,眼看著暮色四合,黑暗一點點的把陽光吞噬收攏,蘇瑤越來越焦灼,她一次次的給白笙安打電話,開始還是無法接通,後來直接關機了。


    蘇瑤站在路燈投下的點點光暈下,心底和無邊無際的夜色一般,空茫茫的沒著沒落,她假設了無數可能,然後又被自己一點點的推翻,雖然她清楚,白笙安有極大可能不會出危險,但是所謂關心則亂,就是你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因為擔心,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因為掌握不到他的行蹤而衍生出來的忐忑驚慌化作天馬行空的思緒在腦袋裏橫衝直撞。


    到最後,蘇瑤甚至苦著臉想著,天妒英才,白笙安該不會是被老天爺收回去了吧?


    接近晚上七點鍾,白笙安在蘇瑤人為的臆想中失蹤了近七個小時後,他終於接電話了。


    蘇瑤雙眼淚汪汪的感歎科技發達給人帶來的便捷安心,甚至沒來得及聽對方的聲音,就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一下午的焦慮擔心吐露給他聽:“你去哪了?下午怎麽不接電話啊?我問了好多人,還去你家找你了,哪都不在,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你平時接觸的都是凶殺案,保不齊會有凶手回過頭來報複你,快把我嚇死了!你有沒有事,沒遇到危險吧?有沒有受傷?”


    那頭的人耐心的聽完,等到她隻是小聲的啜泣,沒了狂轟濫炸時,才悠悠的說了句:“白先生下午確實有點事,手機他忘記帶了,如果他讓你擔心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蘇瑤在對方甜美利落的聲線裏久久回不過神,反應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問:“那個……你好,你是他……什麽人啊?”


    對方低笑一聲,意味不明,但還是幹幹脆脆的回答:“我是他朋友,他有事,現在接不了電話。”


    “哦,那他……沒事吧?”蘇瑤不放心,又問。


    “沒事,他能有什麽事,活蹦亂跳的。”


    蘇瑤這才放心了,長長的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她拍拍胸脯,還好還好,不是綁架犯,他也沒被撕票。


    掛了電話後,她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因為得知他平安無事的欣喜大於一切無端的揣測,便也不去想了。


    放鴿子就放鴿子吧,他沒遇上危險就行,蘇瑤抬頭看了看天空,嗬,星星真漂亮,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自己又傻嗬嗬的樂了。


    電話另一頭,見白笙安從檔案室裏出來,尚緒之把他的手機輕輕推了推,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剛才有個小姑娘給你打電話,看樣子你倆挺熟的。”


    白笙安把手上的資料放下,皺眉收起了自己的手機,眉心裏透著不滿:“尚緒之,你什麽時候有了這種偷聽的癖好。”


    尚緒之摸了摸自己修整精致好看的指甲,笑眯眯的說:“聽小姑娘的意思,你似乎和人家有約?”


    話音剛落,白笙安手上的動作僵了一下,但很快恢複過來,若無其事道:“是有約……我忘記了。”


    尚緒之又開始笑,千嬌百媚,成熟女人的風情展露無遺,她輕輕的扣了扣桌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她也是好脾氣,被你平白無故的放了一天的鴿子,這會兒不是埋怨你,反而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你上哪淘的寶貝?”


    她停頓了一下,卷了一下自己長長翹翹的睫毛,又道:“要我說,你不去禍害人,那就是我們燒高香求來的,這世界上可還沒有能讓你動容的東西。”


    白笙安抬眼瞧了她一下,眼神淡淡的,沒什麽情緒,隨手把桌上的資料推到她麵前:“與其浪費時間想那些沒用的,不如省了那點精力好好想想案子。你看看這些資料,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尚緒之收斂了臉上的調笑意味,纖纖素手挑起裝訂好的檔案資料,模樣認真的翻閱著:“你說那是什麽標記來著?我又忘了。”


    白笙安坐在她對麵,輕挑著一條腿,資料擱在膝蓋上,微微的垂著頭,眉目像是遠山一般寡淡,喜怒不見,情感淡漠,聽見她的問話,頭也沒抬,手指又撚了一頁翻過去,尚緒之還以為他不願意搭理自己,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才語氣清涼的回答:“倒三角,中間畫著隻眼睛。”


    尚緒之興致又來了,眼底波光瀲灩,好奇的問他:“那個女孩子你哪找的,簡直純良無害,你都消失了一天了,接電話的卻是我,她怎麽一點也不著急?”


    這次白笙安瞧都沒有瞧她,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翻閱資料,一時間,檔案室裏就隻有紙頁摩擦的沙沙聲,他看了一會兒,放下資料,起身找咖啡喝,尚緒之笑的花枝亂顫:“我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對活人感興趣。”


    沒一會兒,白笙安就端著一杯速溶咖啡回來了,咖啡的熱氣氤氳而上,把他的麵容模糊的水霧一般朦朧不清,他支著一條腿靠在門框上,淺酌一口後嫌棄的皺緊了眉頭,完全無視了尚緒之的話。


    尚緒之驚訝了一下,被自己這呆愣樣子噎的笑出了聲。


    是啊,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寡義,這樣的冷血動物,又哪裏懂得人的感情呢?


    夜色漸沉,潑墨揮毫般的漆黑濃厚,蘇瑤卻難得好心情的一路哼著小曲回了家,到家後,蘇媽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欲言又止,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孩子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最近不太正常啊!”


    蘇瑤笑的像隻偷了腥的貓,心想,自己和白笙安的關係堂堂正正,公開透明,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便豪情萬丈的和蘇媽坦白了,蘇媽聽了以後,沒有半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欣慰,那眼底的疑惑和驚詫很赤裸,看著她的時候感覺是在看一個失足的智障。


    蘇瑤心中格外的不平衡,徒生了一種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喟歎,她和白笙安的感情之路,注定波折啊!


    晚上吃了飯,洗了澡,她就早早地躺下了,臨睡前,腦子騰空了,她才想起來今天的蹊蹺之處,先是白笙安不聞不問的撂挑子,接著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如果他真有事,不至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放她鴿子,然後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但是如果沒事,他為什麽不能赴約呢?


    她想知道為什麽他會放她鴿子,為什麽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把手指按在標著白笙安的那串數字上,心裏想著,自己和白笙安是那種能質問和吃醋的關係嗎?


    她盯著屏幕眨巴了半天眼,很沉痛的發現,還真不是!


    她把今天的一切歸咎於庸人自擾,畢竟,像白笙安那樣的天才,是萬萬想不到她跟個傻麅子似的傻等了一下午,她的不平衡多半是因為自己智商不在線。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陽光普照大地,蘇瑤又成了一枚根正苗紅的好少年,早起吃過飯,她正準備背畫板去偵探俱樂部,孟凱文的電話就來了,她條件反射的想著,該不會是白笙安出事了吧?


    接起來之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孟凱文讓她去局裏,配合他們調查,蘇瑤心知自己熱愛黨,熱愛國家,沒幹什麽作奸犯科的事,大人大量的沒有糾正他的語病。


    到了局裏,孟凱文就老神在在的把她單獨叫進了休息室,然後哢一聲上了鎖,蘇瑤很配合的抖了抖:“沒心理準備的還以為你要嚴刑逼供呢!”


    孟凱文似乎很為難,站在原地撓了撓頭,表情糾結的像是一塊擰不幹的抹布,蘇瑤坐那傻樂:“你不會是想讓我背黑鍋吧?”


    “哪有那麽缺德,不過這事也好不到哪去,你真得有點心理準備。這也是我們開會之後,集思廣益得出的結論,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你也算半個局裏的人了,這種關鍵時刻舍生取義一下,大家都會感激你的!”


    蘇瑤知道這種大義凜然的鋪墊不是什麽好事,就像偶像劇裏那些跟女主海誓山盟回來之後一定娶她的男主一樣,多半都死在路上了,蘇瑤眼角跳了跳,有點不祥的預感。


    待孟凱文說完,蘇瑤還久久不能回神,她仔細的捋了捋他的話,盡量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表述出來:“你的意思就是把我當魚餌,放長線釣大魚唄!”


    “也不是那麽個意思,畢竟魚餌是被吃的,那就太舍生取義了,你的任務就是扮演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在論壇裏發發帖子,說說你的遭遇,盡量能引起那些人的共鳴。因為白先生說了,這兩起案子極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凶手所在的組織以白先生的作品為指導思想,並且貫徹到實際,個個以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大俠,最樂意為人伸冤,你說的越慘,成功的幾率就越大。”


    蘇瑤大致了解了情況,至於其中的細節,因為是機密,所以他不方便細說,蘇瑤也識趣的沒有多問,比如說,白笙安知不知道這件事,或者,他是不是那垂釣者中的一員。


    孟凱文看著蘇瑤清澈的兩隻眼,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罪惡感,其實在決定用誘餌吊凶手出來的時候,他就明確的表過態,並且提議派局裏的女警員去,畢竟她們受過正規訓練,有實戰經驗,臨場應變能力強,自我保護的能力也比較出眾,比起讓蘇瑤這個無辜的吃瓜群眾去,絕對要好的多。


    但是他在會議上剛提出來,就被白笙安一口否決了,白笙安說警員的機敏性太強,又有嚴重的職業習慣,偽裝不過關,被對方識破的話不僅前功盡棄,就連目前已知的一點線索也會斷個幹淨,所以隻有蘇瑤是最佳人選,懵懂無知,像足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當時白笙安神色平靜,分析的條理清晰,言語間不帶半點個人情緒,孟凱文入了這行,雖然深刻明白,公私分明,杜絕被個人情感幹擾,但還是忍不住詫異,蘇瑤不是白先生的女朋友嗎?他怎麽能這麽淡定自若的把她推向未知的危險?


    當他忍無可忍地把這個疑惑拋出去時,白笙安抬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一點感情,甚至帶了點嗤笑:“你要搞清楚凶手作案的目的是什麽,你倒是說說,她能有什麽危險?”


    是啊,凶手是為了保護受害者才自詡替天行道,蘇瑤既然是受害者,就不會有附加的危險,但即便如此,孟凱文還是覺得,剛才白先生的眼底,實在太過涼薄。


    基本方針確定後就是如何實施,關於這一點,分片討論不如紮堆討論合適,於是,蘇瑤被帶出了小黑屋,在大會議室裏等了半天,一些負責案子的刑警就陸陸續續過來了。


    白笙安自然是在最後,他步伐篤定沉穩,又透著絲漫不經心的傲然,身上照舊穿著一身的黑,氣場強勢而沉重,透著迫人的壓力。


    關於如何實施,一群出生入死的爺們跟寫宮鬥戲似的開始編排,個個文思泉湧,才華橫溢,就差蘇瑤當眾死個娘了,嘰嘰喳喳吵到最後,白笙安終於聽得不耐煩了,隨手撿了個資料卷成細筒,朝著桌沿敲了幾下,語帶不悅道:“她活蹦亂跳的,又沒有缺胳膊少腿,你們以為凶手是傻的?”


    眾人當即像是鋸了嘴的葫蘆,悶不做聲了,靜待白先生指示。


    “讓蘇瑤扮演被性侵的受害者,這樣的傷害既能最大程度的讓凶手同情,而且也不需要實質性的偽裝,比起你們說的那些如喪考批的法子,可行性要高的多。就這兩起案子來看,凶手雖然是打著替天行道的主張,但是行俠仗義的對象還是經過有目的的篩選的,先是強奸了女生的陸嵐,再是虐待兒童的李芳茹,雖然這是個例,不能以偏概全,但是往婦女兒童的方向靠是沒錯的,這是大眾憐憫的底線,起碼大方向不會出岔子。”


    白笙安說了自己的主張,底下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發表意見,參與這次會議的都是局裏的老骨幹,雖然忌憚白笙安的脾氣,但是仗著有蘇瑤在,倒也敢打打擦邊球。


    “我們局裏接過不少性侵的案子,那些個姑娘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可沒有蘇姑娘這樣的精氣神啊!”


    領頭的是這次的刑警隊長,有了領導撐腰,剩下的人也敢偷偷的起哄,“不是說要放論壇嗎?我們是不是還得起草個文案啊?這種事情眼不能看,耳不能聽的,全靠腦補,得寫的讓人身臨其境才行!”


    “哦對了,為了追求逼真度,總得安排一個罪犯吧,這樣凶手才能有施展身手的對象啊!”


    其實眾人的話也沒帶多少揶揄的成分,言辭間倒也算是切中問題要害,隻不過個個臉上洋溢著八卦的笑容,曖昧不明的眼神在蘇瑤和白笙安之間纏纏綿綿的遊移。


    起先蘇瑤倒並不覺得有什麽,畢竟跟上醫學科討論人體構造一樣,是站在專業嚴謹的態度看待問題,但是說到後麵,一群人意味深長的眼神反而讓蘇瑤驀地有些害羞,她垂著頭,不敢往白笙安的方向看。


    低著頭的間隙,聽見他語氣冷冷清清,不溫不火的說了一句:“這些事情我都考慮到了,我找了一個被性侵的受害者,可以參考她的經曆,但是需要蘇瑤親自去操作,至於那個罪犯,就讓孟凱文當吧。”


    他話音剛落,底下的人就噓聲四起,紛紛打趣孟凱文,一時間,倒也沒人再關心蘇瑤的羞稔了。


    趁著這會兒時間,蘇瑤才敢偷偷抬頭看他,她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卻沒有看她,低頭把手裏的資料扔在桌上,也不顧底下人的吵鬧,微微鬆了鬆領口,徑直抬步離開了。


    他的眉眼清淡,一如既往的不帶什麽感情,眼底的神色帶著遠山般的悠遠,泛著薄霧一樣的疏遠迷離。


    蘇瑤莫名的感到不開心,覺得白笙安的冷漠對不起她剛才的小鹿亂撞。


    方案已經定了,大家收斂了剛才的姿態,陸陸續續的離開,蘇瑤開始質疑孟凱文之前說定人選時的集思廣益,就剛才的情況來看,是集思廣益了,但沒什麽參考價值。


    出了局裏,蘇瑤為了讓自己變成一個合格的演員,準備回去先熟悉一下角色設置,剛上了路口,就被一輛黑色的賓利碰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往反方向躲,最後堪堪的停下來後,人車相安無事,她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默念著,還好還好,沒什麽剮蹭,這車可比她人值錢。


    她正要往馬路上走,黑色賓利的車窗緩緩地搖下,她一咧嘴,又樂了,嘿,白笙安什麽時候換車了?


    待上了車,白笙安大約也沒有和她談情說愛的好心情,麵色清水一樣寡淡,語氣不疾不徐,透著絲不經意的威嚴,全然沒有兩人獨處該有的曖昧甜蜜。


    “我已經聯係好了受害者,你通過電話和她溝通,盡量能做到心領神會,至於帖子怎麽寫,要循序漸進,不要太過急躁,那些人都是人精,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得了的。你最近不要隨意走動,安安分分在家裏待著,其餘事情我會交代給孟凱文,之後他會協助你的。”


    車子上路,像是魚兒進了水裏一樣流暢自然,蘇瑤悶悶的坐著,格外的不開心,白笙安側頭掃了她一眼,她向來活蹦亂跳,比一般女孩子柔韌,鮮少有這樣頹喪的時候,他擰了擰眉頭,以為她是在忌憚這次任務的危險性,難得有耐心的安慰她:“你放心,雖說你是誘餌,但是不會把你推向前線,有危險就讓孟凱文上,他會保護你的。”


    見她還是耷拉著腦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對於他的話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句,他猛打方向盤,車子滑向路邊,停了車,他手指輕輕叩了叩方向盤,斟酌了一下,麵色微沉,聲音不自知的冷了幾分:“這次行動比較特殊,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孰輕孰重你要分得清,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他已經用盡了平生最好的耐性去解釋,蘇瑤卻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敲了敲眉心,反問她:“你到底想怎麽樣?”


    蘇瑤仰頭看著他,嘴角的弧度下沉的很是可憐:“你要去哪?”


    “嗯?”白笙安皺了皺眉,眼底浮起一絲疑惑,不理解她這莫名其妙的發問。


    “你把我交代給孟凱文,讓他保護我,那你呢?你要去哪?你不能留下來保護我嗎?”蘇瑤的語氣輕軟,帶著絲懇求,十足的小女兒姿態。


    “蘇瑤,你還沒分清楚狀況嗎?現在不是讓你耍脾氣的時候,我有我的事情要做,總不能一直在你身邊耗著,早在之前我就告訴過你,在我身邊不會那麽輕鬆,你要做的是協助我而不是做個……”累贅,這樣不分時間場合的拖累我。


    最後的話他沒說,等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時,蘇瑤已經沉默的偏過了頭,遠遠地看向窗外了,她眼底是什麽神色,他不得而知。


    白笙安把蘇瑤送到家門口,臨下車時,他終究是於心不忍,在她推門下車之際,輕輕地攬了一下她的腰,還未及出聲,她就像一顆炸彈一樣轟的一下砸進自己的懷裏,他被她撞得胸膛嗡嗡作響,懷裏的人身體嬌軟溫熱,小腦袋在他肩窩撒嬌般的蹭來蹭去,因為埋頭在他懷裏,所以聲音沉悶含糊,但聽得出來,她的情緒格外低落。


    “那你不要有危險,沒人保護你的時候你一定保護好自己,孟凱文說你無堅不摧,但是都是血肉之軀,你又沒有三頭六臂,再聰明的腦子也擋不了槍子,所以你千萬千萬注意,完整的走完整的回來,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特別特別忙的時候就接一下,如果實在不方便回短信也可以,讓我知道你沒事就可以了。一個人的時候也別隻顧工作不吃飯,你自己顧不上就拜托其他人幫你買飯,多少吃一點……”


    她在他懷裏絮絮叨叨的說,一雙手把他攬的越來越緊,白笙安覺得自己心底的某一處像是消融的冰封湖麵一般,被她一點點的瓦解,逐漸的崩塌,漸漸泛起漣漪。縱使他從來不屑於體驗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但他此時依舊覺得,這樣的感覺雖然陌生,但是足夠美好。


    他不懂得心情暢快時應該如何表示,以往結案的時候他最多允許自己淺酌幾杯,神經被酒精麻痹的感覺酣暢快意,那種微醺醉人的感覺讓他通體舒暢。


    而如今,他似乎發現了比美酒更加醉人的東西。


    他遵從本能的把蘇瑤按在座椅上深吻,她也毫不扭捏的大方回應,白笙安吮吻著她柔嫩的唇瓣,一種異樣的感覺遍布四肢百骸,他覺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的燃燒起來,最後呈燎原之勢,燃盡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感受著她的熱情和嬌軟,心中想著,有些東西,終究是不一樣了。


    一吻結束,兩人俱是氣喘籲籲,蘇瑤麵紅耳赤的開門下車,幾乎是落荒而逃,這並非是她和白笙安的第一次接吻,她卻清楚,唯有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動了情,對她有了最原始的,遵從內心的欲望。


    之後的一周,蘇瑤一直在盡職盡責的扮演一個受害者,她覺得自己天生就有這種博人同情的能力,因為她幽怨哀婉的帖子發出去沒多久,論壇裏就跟煮沸了的粥似的開始按捺不住的冒泡,她帖子下的回複越來越多。直到某一天,有人留言問她,傷害她的禽獸到底是誰,她心裏咯噔一聲脆響,心知,自己深閨怨婦一般的期期艾艾,總算讓這大魚咬勾了。


    之後,她頗為良心不安的把孟凱文的信息貼了上去,為了防止這些狡猾的人精使詐,孟凱文早已偽造出一套完整的身份信息和生平履曆,八國聯軍似的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幾乎成了一個濃墨重彩的大惡人。


    當初孟凱文自己看到這信息時,臉都綠了,眼神哀怨,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蘇瑤長歎一聲,頗為同情。


    既然魚已經上鉤,孟凱文就準備收杆了,在確定那些人準備對自己動手時,孟凱文故意滿大街亂晃,蘇瑤是個合格的演員,在他佯裝再次趁夜黑風高準備行齷齪之事時,蘇瑤淒厲悲慘的尖叫聲響徹天空,餘音繞梁,久久不能平息,聽得孟凱文都想跪下來求她,他作勢拉扯著她往前走,順勢覆在她耳邊心有餘悸的感慨:“我的媽呀,您老這幾嗓子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蘇瑤被他拽著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笑的跟隻小狐狸似的:“不叫這麽慘他們能信嗎!”


    “等任務結束了,一定得封你一個中國好助攻的榮譽稱號!”


    “敬謝不敏……”


    孟凱文拖著蘇瑤往早已準備好的出租屋走,那裏是個死胡同,四周都是高牆,是個甕中捉鱉的好地方,兩人拉拉扯扯的過來,身後果然有兩個人尾隨而來。


    孟凱文通過別在衣領上的對講機部署行動,之後衝蘇瑤使了個眼神,蘇瑤很默契的點點頭,然後慘叫一聲把自己摔進屋子裏,孟凱文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額角狠狠的跳了幾下,這孩子,給自己加戲加的也太過分了。


    蘇瑤進了屋子後就飛快的從已經預留好的後門逃出去,孟凱文躲在門後守株待兔,待人進來,潛伏好的隊員便一擁而上,把嫌疑人按在地上,被逮住的明顯是個炮灰,因為另一個同夥見狀立刻拋下夥伴拔腿就跑,孟凱文派了幾個人追出去,餘下的人把逮住的那個扭送回局裏。


    回了局裏,人們才看清這裹的很木乃伊的嫌疑人居然是個女孩子,並且看上去有些眼熟,後來才知道她是一地產大亨家的千金,姑娘長的漂亮,但是眼神空洞,估計是長期的金錢腐蝕加上心裏扭曲導致外表看著像那麽回事,瓤子裏已經潰爛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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