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有空和大半夜突襲的典時打個招呼:“大晚上不睡覺跑來這裏幹什麽呢?”


    王曜側頭看著典時,典時撓撓臉:“看你不在,下來找你。”


    “沒事的,我再打兩輪就去睡了。”王曜不在意的說道。


    典時擰眉,不由自主的看向訓練室裏的掛鍾,掛鍾顯示此時此刻已經兩點多了,王曜再打兩輪估計就要打到三點了。集訓的時候老孫就給大家定了比較強製的作息安排,早上七點半早飯,八點開始訓練,而晚上固定十一點就要求睡覺,以此來保證精力。


    “你這麽熬,明天不訓練啦?”典時忍不住問。


    王曜也順眼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又拉開了一個新的地圖,開始調整配置:“沒關係,不會耽誤明天訓練的。我習慣了,沒事兒的,你快去睡吧,這麽晚了,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中午又沒去午休,明天你真的要扛不住了。”


    典時眉頭擰的更深,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想起來了當時王曜因為疲勞過度弄得住進醫院的事兒,突然強硬起來,直接繞到桌子後麵去拉王曜:“不行,你給我睡覺去,年輕也不是這麽熬的。”


    典時這麽一拉,就算沒拉動王曜,但是王曜的操作也是一亂,剛剛開始的訓練直接被打亂了,王曜隻能一邊慌忙按下暫停一邊掙脫開典時:“真的沒事兒,你就算讓我睡我也睡不著。”


    典時怒瞪王曜,王曜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就一個小時,三點整我就回去睡,行不行?你可以監督我,我心裏有數,明天我也要訓練,三點肯定去休息了。”


    這架勢真的活活的像是網癮少年對著媽媽哀求:就玩兒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


    “那次是意外。”王曜不以為意,重開了這個練習,這一副死了心要訓練的樣子,典時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麽這麽倔呢!典時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好辦法,隻能看著王曜又迅速的進入了心無旁騖的練槍的狀態,一副誰都不能打擾的樣子,讓人氣的想咬死他的認真。


    典時想來想去,躊躇半天,知道自己是改變不了王曜,沉思許久,覺得自己隻能用出來殺手鐧,雖然有點丟人……但是他覺得還是有用的!


    決定好了,典時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典時站起來,嘟囔道:“你不聽話,那我就自己上去睡了。”


    王曜一聲不吭。


    典時翻白眼:“你不上來就不用上來了。”


    回答典時的是王曜又穩穩的一次解決了兩個npc。


    典時心裏在感歎果然如此,真的是不出所料。於是他果斷扭頭就往訓練室外走去。他出了門,在門口站了一分鍾,典時又一把推開了訓練室的門,對王曜說道:“其實我是做噩夢醒來,看到你不在才下來找你的。”


    典時清清楚楚的看到王曜這一槍打歪了半寸,雖然打到了但是卻沒有爆頭,不得不又補了一槍,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接著說:“我夢到我沙鷹越大越爛,然後比賽的時候你們不得不把我換下來。”


    王曜終於失誤了,打不下去,幹脆把耳機一摘,說道:“不可能的。”


    電腦屏幕裏訓練地圖還在按照之前的固定程式跑著,npc還在不斷的閃躲接近著屏幕,並且右上角的積分在不斷往下掉,不過王曜卻一點都不擔心,站起來看著典時:“你不用擔心那些事情,gg戰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裏,我也不行。”


    典時特別坦然的抬頭看著王曜:“但是我還是做噩夢了。”


    典時那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王曜卻啞然,他似乎這才明白典時是在用這種小計謀讓來催他休息,一時也是哭笑不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做噩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典時立刻說道。


    王曜就算懷疑典時為了讓他休息,故意編了這種謊言,不過不管是真假,典時居然能這麽編噩夢……王曜隻能認命,伸手攬住了典時的肩膀:“走吧,我陪你。”


    典時悄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典時有意的收斂回去。王曜卻沒有漏看這個笑容,更是無奈,兩個人一邊上樓王曜一邊說:“你不要擔心,這是我給我自己安排的計劃而已,我沒有亂來,我從來都是量力而行的。你見我什麽時候做沒有準備的事情了?”


    “你就是這麽量力而行的?”典時很是不滿:“之前在c城就是,答應我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結果陽奉陰違,如果你沒有不聽話,你那次怎麽會進醫院?非要等掛了才能叫不量力而行?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王曜被典時這一通數落也是無奈,隻能多和典時辯解一句:“我本來覺就少,其實我睡四個小時就足夠了,你讓我用那麽多時間睡覺還不如讓我做點有用的事情來得舒坦,睡不著還硬躺著麽?”


    典時開始覺得手癢了,想要揍這個混蛋了。


    還好王曜及時發現典時的麵容不善,乖乖閉嘴,不再提自己不需要睡覺這一茬,非常明智的轉移了戰火:“你說你做噩夢,到底是真的假的?”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回到了臥室,典時躺在裏側,王曜也躺了下來,順便給典時掖好了被子。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麽。”典時嘟囔著:“我真的夢到了,快比賽了但是我打的還沒朵朵好呢,你們隻能把我換下來了。”


    朵朵是典時的房管,那個妹子,王曜當然知道對方是誰了,但是聽典時這麽比喻,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瞎說,你第一次玩兒突擊2的時候都比她打的好了,盡說胡話。”


    “我真沒說胡話。”典時沒好氣的說:“我真的不想做老孫的這個練習了,我覺得我的狀態越來越糟糕,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沙鷹要怎麽打了,我現在感覺搞不好都快要和第一次用沙鷹的時候差不多了,再退步下去那不就成了真菜鳥了麽?”


    “你第一次用沙鷹的時候哪兒有這麽厲害。”王曜真的被典時這個架勢弄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可是我越打越差!”典時繼續賭氣的說。


    “今天早上打的不是挺好的麽?”


    典時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悶悶的說:“那就是一次偶然,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王曜也頭疼,他清楚的知道早上發生了什麽,典時最大的毛病還是心理上的毛病,現在他的心態成為了阻礙他更大的阻礙,而且似乎這個障礙有往越來越嚴重的方向發展,可是王曜又不知道該怎麽和典時說。心態這種東西吧,不是注意就能好的,心態更重要的是“平常心”,而提醒典時這豈不是讓他更注意這事情麽?


    到時候隻怕會更適得其反吧,王曜愁的不行。


    典時說晚了聽王曜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納悶抬頭看,就看到王曜臉上帶著點苦惱的神色,在沉思著什麽,不由心裏一沉:“你也覺得不好解決?”


    “不是。”王曜立刻矢口否認,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繞個彎子來說:“我在想一個問題,當時你剛玩兒突擊的時候,我帶著你高級地圖到處跑,還去外服玩兒過,那個時候你連槍都認不全,你不覺得難麽?”


    典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段記憶似乎有點久遠了,他仔細想了想,他依稀記得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學會了沙鷹,學會了噴子,但是那個教學的慘烈程度,真的是不提也罷。可是那個時候,好像他也沒有覺得太怎麽樣,好像就是一會兒就掌握了,最多就是心理瘋狂吐槽王曜真的是沒有人性,哪兒有這麽坑人的啊。


    真要說難的話,當然是打實際的真人要比打npc難了,也更有壓力,好歹還有掉排位積分的壓力。


    王曜看典時聽進去了在想,才又慢慢的說道:“那個時候,隻是比賽,隻有輸贏,沒有評分,你反而打的更自在,這是一個什麽原因啊?你一直說你沙鷹的狀態在下降,但是事實上這兩天的比賽你有認真的複盤過麽?你在賽裏的沙鷹失誤情況有增加麽?還是沒有打出來真正水平過?”王曜頓了頓,這麽說著說著他自己的腦子也越來越清醒了起來,那些所有關鍵問題似乎呼之欲出:“你在乎訓練裏的那個分數?”


    典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想反駁,但是張了張嘴又覺得反駁不出來。他當然在意那個分數了,每次結束他都第一時間關注那個分數,就算是別人的訓練也想關注關注他們的分數,又有誰不關注分數呢?


    王曜卻越來越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甚至再一結合他對典時的了解,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你太關注那個分數的上漲和下降,所以你才對這個新難度非常糾結。你不在乎輸贏,你對輸贏沒有什麽太大的執念,相反,你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在害怕拖累上,怕你自己是一個短板。”


    這最後一句話就仿佛打大庭廣眾下突然被扒光了衣服,典時之前對自己心裏的顧及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他隻是隱約的覺得自己很在意自己在隊伍裏的作用,現在隊伍都是王曜在撐著,他也想能盡可能有點用。但是王曜這句話就直接拋開了,連他自己都恍然有了一種“原來是這樣麽”的感覺。


    王曜卻越來越有一種就是這樣的感覺,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初見殺的雙人賽反而打的更好,因為沒有隊友也就不存在自己的問題拖累隊友,反而可以放開手腳隨隨便便打一場,這樣才在高強度下把自己的潛力給發揮了出來。而之後典時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5v5的團體賽對於配合的要求比大逃殺要高多了,典時的狀態也開始急速下降。


    老孫的那個法子可能真的好用,但是方法肯定要改一改。


    王曜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再看典時,典時還在發愣,王曜也不打算給典時說他自己的打算,而是和藹的和典時講:“我不想說一些沒有用的安慰人的話給你,我知道你也不需要,我說了你也聽不進去,我還是給你說些實在的吧。”王曜仔細考慮了一下措辭:“打遊戲這種東西,或者說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什麽捷徑可以走,說到底其實還是勤學苦練。沒有人是生而知之的,這些東西肯定都得花功夫去學去練,繞不開的,而大部分事情,努力到足夠的份兒上總是有結果的。”


    “就像是你現在為了學沙鷹這麽用功的練習?”


    典時立刻有了聯想,他特別清楚王曜已經在一天的時間裏讓槍法走勢開始無限接近他,這也是他感覺很有壓力的一點。王曜和老孫一直口口聲聲的說他有天賦,特別是沙鷹上麵很有天賦,但是再有天賦又怎麽樣?他在不斷走下坡,而王曜隻是隨隨便便練了一天,就算有其他的槍械經驗打底、王曜的沙鷹其實打的也還挺不錯的這樣的客觀原因,典時還是覺得很有壓力。


    王曜這樣才是真正的天才行跡。


    可就跟王曜說的一樣,他還真的沒走什麽捷徑,他完全是在自己努力,並且典時還在看著王曜努力。王曜真的是他生平所見之人裏最努力的人了,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自虐式的努力,而這些努力王曜從來都不愛聲張,非常低調,甚至於可能在王曜自己看來這些努力都很一般,並麽有什麽特別可值得一提的。


    這麽一比較,典時頓時覺得慚愧。


    他的確沒什麽好自怨自艾的埋怨和抱怨的,心裏對王曜追趕的速度有壓力,隻會做噩夢卻沒有行動叫什麽好漢?典時狠狠的唾棄了自己一番,也許他是真的沒有努力到份兒上,但是已經在這裏打退堂鼓了。


    還好王曜不慣他毛病,狠狠的打醒了他。如果他坦途之前那一點點成就,他又怎麽能走上職業道路呢?世界上的確沒有輕輕鬆鬆舒舒服服什麽都能拿到的好事兒。


    整理了一下心境,典時全身一鬆:“我知道,你不用說了,我會好好練習的,我不心急。”典時抬頭看了王曜一眼,狡黠笑道:“畢竟我還有時間,實在是搞不定了還有大神兜底嘛。”


    王曜一愣,才發現典時居然拿他平時安慰他的話揶揄他,幹脆狠狠的一巴掌排在了典時屁股上:“趕快睡覺。”


    “哦。”典時應了一聲,側頭挨著王曜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你也睡覺,不許下去再打練習了。給我點活路,你這麽努力我感覺我自己好沒用啊……”


    王曜聽這話,真的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好。


    第二天早上,典時準點在七點十五的鬧鍾裏睜開了眼睛,因為半夜沒睡覺爬起來鬧騰,典時感覺自己又一次感到了大宇宙的惡意,他覺得腰酸背痛,簡直想死在床上。


    再一扭頭,看某個精力超充沛的家夥,臉就黑了。


    他旁邊的那個位子已經空了,而且摸一摸那半邊床,熱氣都快要散去了,應該是起來已經有挺長的一陣子了。


    這混蛋腦子都長在陽奉陰違上了吧!典時想暴走,晚上不讓他練習就大早上早起去麽?真的是受夠了!


    典時帶著一臉殺氣的起床,也沒有洗漱,隨便套了一身衣服,就打算頂著一頭鳥窩去樓下追殺某人。他就這麽殺氣騰騰的衝到了訓練室。


    典時打開訓練室的門,就和王曜撞了個正著。這家夥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看到典時還挺開心的:“你今天起的聽準時的嘛,我正準備叫你去吃早飯呢,走,我們先去吃早飯,今天阿姨做的餛飩,晚了就沒了。”


    現在是說這個話的時候麽?


    典時的眼神大概能殺人,惡狠狠的瞪著王曜:“你幾點起床的?”


    “我自然醒的,說明就是睡夠了,放心吧。”王曜直接一帶而過,帶著典時去吃早飯,兩個人進了餐廳就看到還有一個起的特別早的。蝦米已經坐在餐桌邊看著一個小冊子,聽到聲音抬頭打招呼,看到典時明顯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典時也在:“典時你今天起的這麽早啊?”


    因為有外人在,典時不好發脾氣,隻能模糊的應了一聲,然後跟著王曜去盛早飯。然後典時就看到王曜居然拿了一個小碗,先盛了一碗,然後拿了兩個大碗先給典時盛了一碗滿滿的餛飩,又給盛了一大碗。然後典時自己端著碗跟著王曜,看著王曜端著兩個碗,然後把大碗放在自己座位上,順嘴對典時說道:“你先吃,我把餛飩給奶奶送上去。”


    典時傻眼,還不等攔住王曜問個究竟,王曜已經迅速撤退了。


    那麵蝦米吞了一個餛飩,偷看了典時半晌,突然說道:“我昨天晚上起床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你和王曜上樓去了。”


    典時眨眨眼,扭頭看蝦米。


    蝦米糾結了一會兒,似乎想找個委婉的措辭,但最後隻擠出來一句:“你和王曜……嗯……”


    第217章


    典時挑起了一邊眉毛。


    蝦米眼神飄忽, 似乎試圖用自己的表情說話,但是失敗了。這個傳達的信息太複雜了, 典時怎麽也沒弄明白對方想說什麽,蝦米最終挫敗了, 左右看看沒人,蝦米壓低聲音問:“你和王曜真的是……?”


    典時一愣,終於明白了蝦米未盡的話語。


    這話問的呢,典時想了想,也不怪他沒有自覺。這個別墅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了他和王曜的關係,老孫是早就知道的,雨落星辰知道的也不晚。走咩倒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確定的, 不過走咩這個人不聲不響的就了然於胸了, 弄得典時一點遮掩的意識都沒有,猛然間被蝦米這麽一問才發現這裏還有一個不知情的呢。


    這問題直接回答有點太害羞了,典時想了想,換了個方法, 笑道:“你歧視同性戀?”


    蝦米立刻猛搖頭。


    典時就坦然的繼續吃餛飩:“那就沒什麽關係啦, 不過你就算介意也沒辦法,也改變不了什麽。”


    蝦米:…………


    偷偷看蝦米被噎到的表情,典時心情莫名愉悅起來,真的是近墨者黑,他平時可沒有這個嗜好,都是王曜總這麽沒正行,弄得他也忍不住戲耍蝦米一番。戲耍過就戲耍過了, 這還是他們非常重要的隊友,典時還是得好好安撫一下蝦米的心情,於是清清嗓子道:“你不是真的被嚇到了吧?如果你覺得不好理解,可以當不知道這個事兒,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沒這回事。”蝦米趕快搖搖頭,臉上的表情還有點玄幻:“我以為網絡上都是瞎說的,你們兩個平時毫不避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典時隻是笑了笑,這種話題也太尷尬了,隻好能少說少錯。


    還好王曜已經又下來,坐在典時旁邊拿起勺子吃餛飩,還順便問典時:“怎麽樣?薺菜的好吃吧?”


    典時被蝦米弄得都不知道嘴裏吃到的是什麽味,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隨便點點頭:“還不錯。”


    王曜奇怪的看典時:“你不是挺喜歡吃薺菜的麽?今天怎麽了?”


    這個時候老孫也打著哈欠進了餐廳,一副夢遊的神色飄去廚房盛飯了,典時隻能和王曜說:“可能沒睡好吧。”


    王曜一副看我料事如神吧的表情。典時想和王曜說什麽,不過隊友們已經陸續起床下來吃飯了,而蝦米還在,典時也沒辦法說。隻能感到蝦米的目光似乎還是若有似無的投過來,弄得他如坐針氈,胡亂把餛飩吞進肚,把嘴一抹,就算應付完了早飯。


    逃得過一時是一時。


    典時跑去樓上先把自己洗漱清楚了,看了一眼時間還有點時間,就順便去對麵奶奶房間看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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