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箏眯了眯眼睛,這幾個女人的心理素質太差,極力克製的樣子已經給了她完美的答案,前麵一定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們,或者說不知石部落給她布下了一個什麽樣的陷阱。


    雙方的距離比預想中的還要接近,像是獵人布下的精致陷阱,獵物在抬腳踏入的一瞬間又收了回去,情況變得焦灼。


    一支箭矢淩空飛射,這是發現敵情的訊號,同時也告訴唐箏,對麵同樣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獵物警惕地待在原地不願前行,不躲不閃,安靜地與獵人對峙。前方的山頭上傳來叫喊聲,那是弓箭手們在與對方糾纏,最終還是石部落按捺不住拋棄陷阱,開始了進攻!


    “保持陣型!衝鋒!”唐箏高高抬起手臂,用力向前揮動,伴隨她命令的還有動人心魄的鼓聲!


    “衝啊!!!”


    戰士們從兩邊讓開站在前方的唐箏,嘶吼著衝向前方從兩麵山坡上奔湧而下的敵人。手起斧落,幾個女人被順手斬殺,四濺的鮮血是絕好的興奮劑,昂揚的鬥誌如利劍出鞘,如弓箭離弦!


    山坡上洶湧的人流粗算也有六七百,雖然距離還有百餘米,但不難看出其中男女混雜,岩這是將整個部落都帶來孤注一擲了麽?!唐箏心中驚訝無比,眼神開始變得淩厲,哪怕對方的人數是她的兩倍以上,這場戰鬥最後勝利的歸屬她依舊毫不懷疑,那會是她的!


    後勤的人員在幾十名戰士的護送下向後撤退遠離戰場,唐箏在擊鼓手身邊墜在隊伍的後方,不遠不近的距離方便觀察戰局,同時也能讓戰士們聽清指令。


    兩邊的敵人自上而下的衝勢極其凶猛,壯膽的吼聲同樣振聾發聵!鋪天蓋地的嘶吼讓人熱血沸騰,身旁的鼓點被敲擊得更為用力,一下下撞擊在心口,讓心髒如同全速運轉的水泵一般將滾燙的血液輸送全身。


    “變!”唐箏大喝一聲,身旁的擊鼓手動作稍稍一頓,另一種鼓點奏響,前方的陣型隨著旋律開始轉變。


    “咚!咚!咚!”


    敵人一部分已經在山坡下匯合,還有不少敵人向著兩邊包圍過來,木族的陣型像是三角的箭頭,對方的則像是一個張開的口袋。動蕩的鼓點中前方的戰士開始放慢腳步,兩翼的戰士則逐漸開始轉向,向著包圍過來的敵人衝鋒!陣型變換拉大的空隙被第二排的盾戰士迅速補上,對於這次戰鬥,他們做了充足的準備訓練。


    眼看著雙方就要交鋒,唐箏突然覺得哪裏似乎有些不對勁。上回也是兩倍的基數,這次雖然多出更多,但這些臨陣磨槍的奴隸根本不足掛齒,那岩是哪裏來的自信?放手一搏試圖從她這裏搏得生機?


    並沒有給唐箏過多思考的時間,因為這個念頭升起的下一刻便已經被揭曉了答案。


    各種廝殺聲響作一片,兩邊環繞的山丘讓這些聲音變得更大,但身後已經短兵相接的異動依舊驚動了前方的人。唐箏驚愕地回頭看去,一隊百餘人的隊伍正在攻擊後勤人員!他們居然繞過了山丘,從斜後方偷襲!


    不......不,不!


    後頸的汗毛豎起,唐箏一下子亂了方寸,之前險些被刺殺的時候都未像現在這般恐慌,然而就在這時,前方的戰士們正好與對方開始了交鋒。


    “族長,現在......”身邊的擊鼓手也發現了狀況,他慌張地向唐箏詢問下一步該怎麽辦,手中動作因為緊張的情緒開始變亂。


    敵人本就自上而下帶著地勢上的優勢,再加上眾多的人數已經讓前排的盾戰士極為吃力,紊亂的鼓點讓他們意識到出現了變故,但又無法回頭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時間的遲疑讓情況變得更加危急!


    唐箏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打濕,除了害怕更多的還是掙紮,如果理智斷了,相信下一刻她就會帶頭朝著後方衝去支援。


    ‘這樣很危險,你該帶著族人打敗抓住我的人。’


    ‘別總把注意力放在我這兒,打仗可不能分心。’


    ‘好啦,我最聰明的族長大人。’


    ‘你是部落的族長......’


    這種時候荊說過的話卻如同沉悶的鍾聲敲響在腦海,唐箏想要奔跑的雙腿被定定地紮在原地,酸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後方混亂的場麵,像是用了全身裏的氣力才下定決心,唐箏一步跨到擊鼓手的跟前,咬著後槽牙低吼道:“把鼓杵給我!”


    “咚咚咚咚咚!!!”


    連續不斷的激昂鼓聲在唐箏的手中敲響,巨錘般定住了前方戰士的心,急促的鼓點讓他們重新找到方向,重拾陣型發起反衝!


    “給我撐住了!把他們頂回去!”敲擊了一陣,唐箏一甩手裏的鼓杵,轉身大喝道。


    “啊!!!”戰士們爆發出更為用力的嘶吼,從唐箏周圍開始向著前方蔓延。


    無數的長矛從盾牌間刺出,戰士們穩住後退的腳步,攀著不斷倒下的屍體推進,瞬息萬變的戰局再一次被翻轉,木部落重占上風,並且看起來大局已定。


    唐箏敏銳地捕捉到前方的變化,這裏已經無需她再擔心,可轉頭卻發現身後交戰的人群不見了蹤影!慌忙環顧四周,終於在不遠處的山腳邊捕捉到即將消失的人影。


    “你們幾個跟我走!”唐箏抓著身邊的弓箭手們快速朝後奔去。她的心跳得極快,地上散著不少的屍體,族人的、敵人的都有,暗紅蓋住青綠,她急切地張望,又有些不太敢去細看,生怕看到那個熟悉入骨的身影。


    不敢耽擱,唐箏指著之前那些人消失的轉角命令道:“他們往那裏去了,快追!”


    “是!”


    族裏這些女人行動迅速,唐箏自知去了也是拖後腿,隻能寄希望於她們。原地轉了兩圈,仔仔細細掃視了兩遍周圍的屍體,唐箏淺淺地鬆了口氣,雖然心依舊懸著,但起碼知道荊現在還活著。


    前方的戰事翻盤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許是後方的指揮者下了令,亦或是帶頭開始逃跑,本就亂七八糟拚湊在一起的敵人毫無鬥誌可言,作鳥獸四散。


    枳見狀帶著人向前追擊,可還未走出兩步,幾根箭矢不偏不倚地紮在他們跟前的地上,顫抖的箭羽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對方不用想也是自己人,枳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坡,先前離開的杉應該就在上麵,既然她不想他們追擊自然有原因,於是他抬起手大喝道:“停下!”


    戰士們停在原處,逃跑的石部落族人見狀不甚欣喜,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隻是慌亂中似乎忘記了一些東西。


    山坡上大塊的滾木被撬動,失去束縛的滾木衝下山坡,壓向中間的石部落族人。這是他們之前備下的陷阱,卻沒想到最後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


    這些滾木不算粗壯,頂多一人合抱寬,可滾下來的力道豈是人類的血肉之軀可以抗衡的?在途中變了方向的滾木橫插進逃散的人群裏,撞擊著倒黴鬼的身體又迅速撞向下一個,運氣不好的半個身體都能生生被砸斷。而平整落地的滾木則能一下子帶倒一大片人流,瞬間衝刷出一塊空缺。


    前方的慘狀讓人側目,枳的眼皮跳了跳,無法想象如果不是族長及時發現,現在的他們會是什麽個下場。


    依舊逃走了不少敵人,幾個隊長清點著這次的戰報,唐箏在原地焦躁地踱步根本無心聽匯報的人在說什麽。


    沒過多久,追擊的女人們回來了。


    “怎麽樣?!”唐箏急切地迎了上去。


    其中一個女人搖了搖頭,“追回來幾個,不過還有些沒找到,可能過了前麵的河,其他人還在繼續找。”


    唐箏一陣晃神,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休息吧,多叫些人出去找,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女人們麵麵相覷,有些擔心唐箏的狀況,但沒人敢上前去打攪她,隻得默默退開。


    唐箏背過人群,指腹拭去眼角的淚光,從領口拽出一個骨飾。尖尖的,是一顆穿孔的獸牙。這是荊送給她的掛墜,聽狼部落的人說獸牙的掛飾能夠讓人勇猛,保人平安。


    獨自一人沉默良久,唐箏將獸牙用力攥進手心,轉身找到枳幾人,安排道:“烏,你和樟帶人回去,讓漁帶你們去海邊把河部落打垮。枳你繼續帶人追,石部落已經沒多少人了,應該沒什麽危險。杉你找幾個人去通知雀和獠他們,可以對附近開始清掃了。就這些,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四人肅然回應。


    “去吧。”


    “可是。”杉遲疑了一下,問道:“族長你呢?”


    唐箏輕笑著開始向後退,“我要去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_(:3」∠)_不好意思,很遲了,我道歉。


    另外想推薦一個喜歡的書,《天天都想被你罵》by草眉。主角是個聲控。


    不是什麽大神的文,隻是我剛好喜歡,很輕鬆,感興趣可以看看。


    第100章 大結局


    “嗬......嗬......嗬......”


    荊背靠著樹幹, 小心而又急促地呼吸著, 不遠處一夥六七人的小隊正向著這裏搜索。


    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目光下移至右腿的膝蓋, 被磕破的地方約有半個雞蛋大小,沒有時間擦拭的血跡蔓延整個小腿。


    仿佛回到了當初逃亡的日子, 荊還清晰地記得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唯一的區別隻是現在就剩她一個人了。


    小心地探頭看了一眼, 前方的小隊靠得越來越緊, 方向上也沒有太多的偏差, 被發現已是遲早的事情。荊咬了咬蒼白有些幹裂的嘴唇,撐起受傷的右腿繼續逃跑。


    “那裏!快追!”不存在僥幸, 對方已經發現了荊。領頭的人不禁心中一喜, 將這個女人捉回去必定會得到族長的獎勵。


    喘息著,荊慌張地回頭看去,雙方的距離正在快速縮短, 這百餘米隻是時間的問題。哪怕腿沒有受傷她也跑不過這些男人,更何況已經逃了兩天, 體力所剩無幾。


    中途族人四散開來企圖分散敵人的視線, 有些成功了, 但對方似乎盯上了她,很大一部分都對她展開了圍追堵截。其他與她待在一起的族人死的死,散的散,而這兩天除了黑燈瞎火不敢冒進的夜晚,她基本沒吃過什麽東西, 連水都是清晨低矮植物上的朝露。


    或許該慶幸,最近潮濕的氣候讓露水十分充沛,而泥濘的土地讓人更難行進,減小了一些她和對方的差距,哪怕這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別跑!”


    怎麽可能不跑,身後的敵人還在叫喊著這些沒營養的話,哪裏難走荊便往哪裏闖,撞破一叢又一叢灌木,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被劃上細碎的淺痕,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膝蓋上傳來不堪重負的痛覺占據她的思維,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突然,腳下的泥濘變成濕滑,荊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可控製地朝下滾去。


    “啊!”短促的驚呼,突然出現的陡坡讓荊來不及做任何準備,腿上的傷口讓她想要去護,僅存的理智控製著手抱住頭部。


    天旋地轉,根本無法控製自己,隨處可見的灌木和濕軟的泥土帶來一點緩衝,然而林立的樹木成了最大的威脅。


    荊悶哼一聲,腿順勢撞在了一棵粗壯的樹幹上,身體因為撞擊而變向,好在坡度不是很陡,又翻滾了兩下終於停了下來。


    麵色更顯蒼白,冷汗被痛覺刺激地布滿額頭。很不幸這次被撞到的依舊還是右腿。


    短暫的麻木讓她無法挪動這條腿,停下的第一時間荊來不及恐慌自己的右腿可能會因此斷掉,慌忙朝山坡上方看去。


    掉下來的地方形成一個缺口,暫時還沒有動靜,荊的心提到嗓子眼兒,現在無法動彈,能做的隻是這樣警惕著而已。


    悉悉索索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荊驚惶地回頭,定睛一看,瞬間冷汗便浸濕了後背,有些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四周弓起脊背,呲起獠牙,匍匐著向她靠攏的狼群讓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掉進了狼窩。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如何還能逃出生天?


    榛這麽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要是少了她可怎麽辦?


    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念頭讓荊有些失笑,但很快還是紅了眼眶,劇烈的疼痛都無法逼出的淚水開始在眼眶中積聚,真的,真的好想再看她一眼。


    山坡上的追兵終於趕到,最前麵的人同樣失足掉了下來,可惜他的運氣不如荊好,一頭磕在凸起的石頭上,翻滾下來後便沒了動靜。


    剩下的幾人心有餘悸地看著下麵一動不動的同伴,捕捉到荊的同時也看到了包圍上來的狼群。他們的動靜讓群狼抬頭望去,十多隻的數量讓人膽寒。為首的人攔住兩側族人慢慢往後退,心想著這個女人看來是活不了了,可不能再把自己搭上,等出了狼群的視線,山坡的邊緣將他們的身影掩蓋,趕忙撒足狂奔逃離這個地方。


    一切回到最初,好像還是逃脫不了葬身狼腹的命運。荊悲涼地想,這次應該沒有人再會來救她了。


    正前方的似乎是頭狼,突出於隊伍,慢慢縮小著包圍圈,聳動的鼻子似乎是在獲取什麽嗅覺上的信息。忽的,頭狼抖了抖耳朵,重新站直身體呈現出沒有攻擊性的樣子,黑黝黝的眼睛睜成圓形,這熟悉的感覺讓荊微微錯愕。


    “良?”


    荊不可置信地輕喚了一聲,回應她的是一聲輕嘯,毫無威嚴。


    幾聲低吼喝退了狼群,昔日的小狼崽子肆無忌憚地跑去壓在荊的身上,脖頸處的毛發被撓得極為舒服,歡愉地眯起眼睛,隻是樣子不如以前那麽可愛。荊抓著它的毛發,劫後餘生的喜悅讓她一瞬間又有了落淚的衝動,就是,身上這隻好像有點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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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濘的樹林裏奔跑著一個高瘦的身影,木弓緊握在左手,四處警覺地張望,臉上是藏不住的焦急。


    唐箏的眉頭三天都不曾展開過,遇到了好些族人和敵人,但就是沒有荊的影子。


    時間過一刻,她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繞過一座山坡,一縷青煙引起了唐箏的注意。爬上臨近的淺坡掩藏在灌木叢裏,能看清下麵正有五個男人在吃著東西,身前的篝火上烤著的應該是兩隻被扒了皮的兔子,穿著和較黑的膚色帶著河部落的風格。


    唐箏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抬手從背後的箭袋中撚出兩根箭矢。一根搭在弦上,箭簇慢慢校準其中一人的脖頸,一箭射向對方的脖頸!


    不參加戰鬥不代表唐箏沒有訓練過自己,她的箭術百步穿楊說不上,五十米內打一個固定靶還是十拿九穩的。


    對方還未從震驚中回神,唐箏夾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的另一根箭矢已經快速換位,迅速鎖住又一人的咽喉。


    連續兩人的送命瞬間讓敵人亂了陣腳,剩下三人循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發現了唐箏,有兩個拿起石斧向這邊衝來,另一人竟然試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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