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萬陽宏的話,雪長嶽眉皺得更深。


    他說:“那照師兄你的意思,是這輩子都不打算放清兒出來了?”


    萬陽宏別開目光,似乎有點心虛。


    雪長嶽更進一步,逼向自己的師兄:“還是說師兄,你不止要把她關起來,還想給她更重的懲罰?”


    萬陽宏:“……”


    沉默片刻,他有些艱難道:“明日我會組織宗門長老,共同討論秦清清的最終處罰。但……她畢竟害死了那麽多人,她的結果不會太輕。師弟,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我不接受!”


    雪長嶽怒吼道。


    “我的徒弟我清楚,她絕對做不出那種殘害同門的事!”


    “就算有,這中間也一定有隱情。清兒一定是被逼的,她一定有苦衷!”


    “……”萬陽宏也惱了,音量忍不住提高,“她被逼的?幾千人同時目擊到了,留影石都給咱們了一份,你也看過了,怎麽還能說她是被逼的?”


    雪長嶽嗤之以鼻:“那些留影石都是青雲宗準備的,說不定被他們做了什麽手腳。”


    “憑幾塊破石頭,就要定我清兒的罪,我可不接受。”


    萬陽宏再一次兩眼一閉,這回真的被氣得直晃了。


    等睜開眼,他的語氣又恢複平靜,卻難掩疲憊與失望:“師弟,這些年來你醉心修煉,宗門裏大小事務我鮮少讓你插手。很多事情,你並不懂。”


    “這一次,你也不要管了。”


    “你回去吧。你非實權長老,有些事不容你置喙。至於那個秦清清,也沒有資格再做你的親傳。從今天起你便閉門思過,等所有事情都解決完了再出來吧。”


    言罷,他揮了下手,隔空叫來了執法堂的人。


    雪長嶽當然不會就範,但執法堂處理這樣的情況可是專業的。


    一道符貼到雪長嶽背上,本想反抗一下的雪長嶽就動不了了,被幾個執法堂的弟子一道,七手八腳地抬了下去。


    萬陽宏歎了一口氣,也沒了遛彎的興致,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貼著一張他和雪長嶽師尊的畫像。他在畫像前駐足良久,心情才平複了一些,坐下了準備稍作休息,而後一直修煉到天明,再去召集眾長老。


    他剛坐下,身邊有人貼心地拿起茶壺,為他斟了一杯靈茶。


    萬陽宏沒多想,以為隻是服侍自己的弟子,揮揮手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溫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掌門大人要我去哪裏休息呢?”


    萬陽宏愣了一下,猛然回頭。


    秦清清站在距離他一臂之遙的地方,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萬陽宏:“你怎麽出來的?”


    她不是被關在思過崖了嗎!


    難道是雪長嶽把她放出來的?


    不對,時間對不上。


    那還能有誰?


    一時間萬陽宏思緒紛亂。


    而對麵的秦清清已然笑道:“掌門大人,您讓我去休息,究竟是去哪裏呢?”


    “我原本的房間?思過崖?還是說,陰曹地府?”


    萬陽宏皺緊眉頭,斷喝一聲:“放肆!”


    雖然對秦清清出現在這裏感到萬分詭異,然而身為一宗之主,萬陽宏還不至於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嚇道,雙眼如電地看向秦清清,掌門之威盡顯:


    “你的懲處自有老夫我和各位長老定奪,不容你置喙!現在立刻返回思過崖思過,否則老夫不介意現在就清理門戶!”


    秦清清笑了。


    笑得極盡嫵媚,漫不經心。


    “說到底,您和各位長老,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我一命。”


    “真可笑啊,想我秦清清如花似玉,氣運加身,卻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掌握。”


    “親愛的掌門大人,如果換做是你,你會不會恨?”


    萬陽宏怒吼:“住口!”


    “分明是你殘害同門,大逆不道!”


    他不打算等了。他要當場解決了此女。


    不僅是此女挑釁了他的權威,更重要的是,他從此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詭異的氣勢,讓他內心非常不安,必須當即解決,絕不能讓她走出這個房間!


    “……”


    萬陽宏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頓了一頓,才低下頭,用看別人的眼神,茫然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大洞。


    猩紅的血從他嘴角湧出。


    秦清清走上去,對著他的腦袋隻輕輕一撥,便叫他從座位上滾落下來。


    “安心地去吧,掌門。”


    秦清清甜蜜而冷漠地說道。


    抬起腳,踩中了他那顆嘴唇顫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的頭顱。


    看上去隻是稍微用力,那繡花鞋便已陷入碎裂的麵頰,踩爆了驚恐的眼球。


    “我想,會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掌門的位置。”


    噗嗤。一切都結束了。


    話語從她嘴裏輕飄飄地吐出,無聲無息地落。


    融入那一片小煙花般的腦漿。


    ***


    今天早上,俞華容接到一個很奇怪的消息。


    他拿去找師父:“師父,華清宗封山了。”


    鳳九樞此時正拿著一根魚竿,在飛舟邊上興致勃勃地釣鳥,聞言好奇地“哦?”了一聲:“沒說為什麽?”


    俞華容搖搖頭。


    宗門一般將自己的大本營建在山上,所謂的封山指的是宗門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宗門裏頭的人不會出來,而宗門外麵的人,也會接到他們發布的封山公告,等於被告知不要前去打擾。


    鳳九樞摸摸下巴:“奇怪,好久沒見到有人封山了……對了,華清宗的賠償到位了沒有?”


    俞華容:“到位了師父,前些天青雲宗的薑掌門已經收到了。”


    鳳九樞鬆口氣,不在意地擺擺手:“那就沒事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吧。哎老大,你幫我看看,為什麽沒有鳥上鉤呢?是我打窩打得不夠麽?”


    俞華容:“……”


    不是,師父,您真的不打算管一下的嗎?


    沒有宗門會隨隨便便封山,華清宗那邊一定出了大事。


    還有……您在高速飛行的飛舟上釣魚,啊不,鳥,怎麽可能釣得到啊!


    還打窩,您這餌一撒出去就被風吹得不知道哪裏去了,有毛用啊!


    俞華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隻好道:“還有半天就要到魔界邊界了,師父我先去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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