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死的那段時間他回去過一次,他拿走了那本書,也看到了墓碑上的淚痕,那天晴朗無雲,可他卻無法控製的情緒暴躁,但那時自己卻不明白為何。


    看到了那對母子,他才意識到……這或許是林雋可能要麵對的未來,而這時他更能體會,自己臨行前的求婚,她會哭著說自私。


    因為她比自己還早預料到這樣的場景,而他卻是到此刻才體驗到那種痛。


    安迪的死,讓他這幾天睡得很不安穩,除了在墓園碰上那對母子外,他意識到麵對這世上數一數二殘忍無道的販毒集團時,他或許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慢慢滲入,因為他們的遊戲規則已經如此扭曲。


    這是出於警告的處決,或許義父是要讓所有追捕他的探員知道,與他作對的下場就是如此,這件事確實重挫了組織的氣勢,美國媒體與政論最近不斷的討論並檢討緝毒探員的死,但對安迪的家人卻用了另一種說法包裝,這是一種保護。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走到這一步,他不希望被包裝成如此英雄的形象,而他所愛的人終其一生都活在這樣的謊言裏,乘載著悲痛活著。


    一周後,班玨收到來自珍的線報,這消息來源是一名剛被吸收的洛杉磯大盤商,他說辜先生手下有一名新得寵的親信,叫做弗雷,兩天後會到紐約。


    雖說是得寵的人,但班玨看了一下資料,弗雷充其量在組織的職位裏也不過是一般打雜或是混街頭的小弟,以十年前來說這樣的小人物他連正眼都不會瞧一眼。弗雷身高一米六,有點胖卻身子靈活,班玨跟另個探員跟監他的時候,發現他是個慣竊,而且手法高明,隻要去一趟超市,他總能順手牽羊摸些小東西出來,這人居無定所,總開著那輛二手的車四處跑,大部份時間都睡在車上。


    而弗雷如果有賣出點東西的話,他會當晚就去俱樂部花光,找個火辣的小姐睡一晚,然後連續好幾天如此,下周又回到一貧如洗的狀態。


    跟了差不多一個月,沒有實質進展,與他搭檔的調查局探員羅伯特還算是個能聊天的家夥,那天弗雷又去超商的時候,他們把停在停車場,羅伯特轉頭笑問:“你覺得今天他會拿什麽出來?火腿還是起士條?”


    他瞇起眼,淡淡地說:“那就讓臥底的結賬員把清單發到群組裏?我賭他今天兩個都不拿,會選擇一條煙。”


    羅伯特笑出聲,才說:“是今天了吧?”


    “嗯,可以安排b組進去了。”


    10分鍾後,弗雷衝出超市,裏麵衝出來三名警察追他,最後把他壓倒在地,手上的袋子也被甩到一邊,後麵還有些民眾在看熱鬧。


    這時車上的無線電發出音頻雜音,接著才是清晰的聲音:“抓到目標。”


    “收到。”


    他們看著警察把弗雷押上警車後,他們才下車走過去,羅伯特看了從袋子裏掉出來的煙,忍不住瞅了眼班玨,最後什麽也沒動的就走進超市裏,櫃台臥底的女探員正收拾櫃台殘局,見到他們兩手空空進來,壓低聲音打趣道:“兄弟,外頭地上那些不會幫我拿進來?”


    “要是附近有監視弗雷的人,我們拿起來的話任務就吹了。”羅伯特一邊說,一邊拿起櫃台旁邊促銷區的煙。“天,這牌子原價還不便宜,我買一條試試。”說完後就把煙丟到櫃台上。


    女探員直接把煙收進櫃台下,瞪了一眼:“值勤不準抽煙。”


    “天,你比我老婆還嚴格。”


    ---


    弗雷抹了嘴角的血跡,看著對麵肌肉健壯的大塊頭靠著石牆,雙手交迭於胸,閉著眼睛。


    他本以為今天拘留所隻會有自己一人,沒料到進來前這大塊頭就在了,看來有“室友”陪伴的時間倒也能熬得過。


    “嘿,你為什麽會進來?”


    對麵的大塊頭緩緩睜眼,看了自己幾秒才說:“打人。”


    弗雷望著大塊頭手臂上的青筋跟肌肉線條,忍不住調侃:“那人死了沒?”


    “死了我就不會在這裏待這麽久。”


    弗雷幹笑一聲,停頓幾秒才說:“我叫弗雷,你呢?”


    “班。”


    “嗨,班,你平常做什麽的?”


    “油漆工。”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打拳擊,你的肌肉看起來就是如此。”


    “那是其中一個私人興趣。”


    “看來你打架會有一套,我有個朋友也是拳擊手,不如出去了約個時間認識?”


    “或許可以。”


    這時警察走了過來,打開鎖後對著大塊頭說:“你,出來。”


    “看來有人保你。”弗雷說。“後會有期,兄弟。”


    唯一能聊天的人走後,弗雷也隻能靠著牆放空,他不過偷了點日常用品,金額不大,他隻要待到早上,再選擇做個社區服務或是賠點錢就好。


    不到5分鍾,警察又來了,手敲了敲鐵柵欄,弗雷張開眼。


    “你,出來。”


    弗雷皺了眉頭起身走出去,警察解開他的手銬,讓他簽了個名:“有人保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誰?誰保我?”


    “就剛剛那個跟你一起被關的家夥,他說他是你小學同學,他幫你把罰金跟該賠償給超市的錢都付了。”


    弗雷難以置信的點了頭,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就見到外麵兩個人在車子邊等他,其中一個就是那大塊頭,他喜出望外的上前拍了一下那粗硬的手臂:“兄弟,謝了,你怎麽能說得出這麽爛的理由?”


    “很爛,但是條子相信就好。”對方淡淡一笑,拍了身邊金頭發的男人:“這位是我表哥羅伯特,他付錢的。”


    “謝了。”弗雷跟羅伯特握了一下。


    “我們去附近酒吧喝一杯?”羅伯特提議。


    “當然好,我去開我的車過來。”說完後弗雷就往他那輛二手車走去。


    兩人上了車,羅伯特先打破沉默酸了班玨一句:“小學同學這理由真的蠻爛的。”


    “但也不好查,我就不相信你會記得你小學同學有誰。”他緩緩開口。“重點是這麽爛的理由讓我能罵警察幾句,至少能暫時讓他對我們有親切感,畢竟警察通常不太會罵自己人。”


    “是嗎?我就蠻常罵我上司的。”


    “所以你是調查局的。”


    羅伯特笑了笑,從後照鏡裏看到弗雷的車朝他們過來,他拿起車上的無線電通知:“目標會跟在我們車後麵,請即時注意。”


    “收到。”


    作者有話要說:  4/7-本章劇情線逐一出來了,暗藏的、牽線的、臥底的 :)


    我自己又覺得超興奮啦啦啦啦啦:&gt


    ---


    最近放連假,這幾天都跟我媽在外麵吃飯或是跟同學約會,我一定會把大家留言回完的!!!


    第57章


    這次的交友模式與大多數的開場一樣, 震耳欲聾的派對音樂、開幾瓶說不上太好的酒,但足以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圈內人的那種貨色, 叫上幾個火辣身材的女孩在舞池裏盡情搖擺,用酒精與親吻麻醉感官與時間, 逐漸切入正題。


    他們這一桌大概是目前整場消費最高的,服務員隻要發現他們酒杯空了,就會主動上前倒酒倒水, 場內不少酒促女郎把主力放在他們這裏,一看沙發上有位置就擠上來推銷。


    “所以,羅伯特, 你說你做的買賣跟藝術品有關?”弗雷一手摟著女人, 醉醺醺地靠在女人飽滿的胸上磨蹭。“我對這些東西沒多大興趣,但是我必須說, 這非常賺錢。”


    羅伯特接過女人遞上來的酒,一飲而盡,表麵上裝作暢快痛飲,實則神經緊繃, 已經耗了3小時在這,除了一開始對話有些進展外,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舞池熱舞或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這桌除了弗雷以外,蹲在桌邊的服務員、酒促女郎與頻頻過來關心的酒吧經理都是探員偽裝,還有一個人是調查局的線民,一名拉斯維加斯的毒販與藝品收藏商, 有這人協助擔保他們“圈內人”的身份,確實能讓弗雷更加放心的暢所欲言,但這離目標還不夠。


    羅伯特看到班玨起身去了廁所,他過沒多久後也跟去。


    “看來,人不能太自信。”他站在班玨旁邊,低聲自嘲。


    想起剛才自己在車上說他能很快搞定弗雷變自己人,如今自己卻沒有找到跟弗雷共通的話題,隻是一直喝酒。


    班玨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等等換你。”


    這話說完,弗雷剛好走進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就笑問:“換什麽?”


    班玨拉起褲頭拉鏈,淡淡地說:“換我跟你拚酒。”


    弗雷哈哈大笑:“我還想問你剛怎麽都不喝,那幾個女的你也不碰?”


    “酒味太重,我未婚妻會趕我去客廳睡。”


    “兄弟,我們等等喝的話絕不是一瓶就結束的事。”


    “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睡客廳,還好我前幾天阻止她買一堆阿根廷球星的代言商品,否則我可能連沙發都沒有。”


    羅伯特沒有多逗留,上完廁所就先出去了,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弗雷居然因此與班玨聊開了,從阿根廷足球聊到足球先生選拔,最後又說到今年6月將要在俄羅斯舉辦的足球世界杯,熱烈討論著今年熱門的幾個冠軍隊。


    “到時我會去莫斯科一趟,我們能再約見麵,你應該會帶你未婚妻一起?我找你出來會不會挺麻煩?”弗雷拿起酒杯跟班玨相碰。


    “我從來不擔心麻煩。”他喝了一口。“除非你的麻煩跟女人一樣多?”


    弗雷捧腹大笑,伸手搭起班玨的肩膀,眾人調笑之際又叫了酒繼續狂歡。


    離開酒吧的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羅伯特貼心的幫弗雷找了出租車──當然這也是探員偽裝的,把他送到附近的旅店去休息。


    “班,你用了什麽方法讓弗雷跟你聊這麽久?”


    “通常幾個話題最容易有共鳴,女人、運動、賺錢,女人這個我不談,否則會跟我所營造的形象有衝突,賺錢這件事要熟一點才能談,不然會容易造成反效果,最後當然就是運動。”他說。“我在拘留所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是因為打人而入獄,還說了我是油漆工,但他下一句說以為我打拳擊,這表示他對於運動項目可能多少有點接觸,在廁所裏我本打算以足球當開場白,要是他沒反應我就會把話題切到拳擊,但顯然他更喜歡足球,這是運氣。”


    羅伯特微睜大眼,笑了笑:“不,我認為這是你的專業。”


    “接下來就看監聽了,或許這幾天會有我們想要知道的內容。”他慢慢地說。“我已經放了一些餌挑起他的興趣,但不一定會馬上有效,我們這幾周還是要想辦法再約他。”


    “我還怕他酒醒之後就什麽都忘了。”羅伯特說。


    “我不確定他是真醉還是假醉,但無論哪種,我傳遞給他的消息跟錢有關,他會再聯係我們的。”


    “例如?”


    “有點計劃的人,不會錯過世足賽這個好時機,主動提起這件事,對我們而言就是對暗號,表示有門路,或是會去參與大撈一筆的機會。”班玨拉開車門,一手放在車門上。“上一次的比賽,光是地下賭盤就超過30億,而且這次世足賽有一項規定,隻要有醫生證明,觀眾可以攜帶大.麻、可.卡.因入場,這是身為歐亞經濟聯盟主導的俄羅斯所許可的。”


    羅伯特點了點頭,笑得無奈:“看來這次的案子會很精彩。”


    ---


    林雋跟霍爾金約好下午在麥當勞見麵,並選了一個角落靠窗的位置。


    今天的麥當勞沒什麽顧客,或許是平日上班的關係,她環顧四周確認監視器的位置,然後走到那個位置時,發現桌麵上有一個牛皮紙袋,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


    她又再次搜尋四周,沒有看到霍爾金,她有些忐忑地摸了一下紙袋,評估是一迭厚厚的紙,然後她毫不猶豫地拿起來,走出麥當勞後連忙叫了出租車。


    林雋在車上才把裏頭的東西拿出來,淺灰色的資料夾與沉甸甸的紙,她翻開後看到的是好幾張照片,主要人物有兩個,一個灰白發跟一個黑色半長發,兩人都留了大胡子,她目光來到旁邊的文字,建檔日期是十年前,案件發生日期也是十年前,機密程度是寫著最高等級,看案件描述,那是一場在高級飯店裏發生的緝毒案,主嫌有三人,其中一人當場捕獲,另外兩個成功脫逃,這起事件造成平民一人死亡,五十幾個人輕重傷,而當時飯店正在舉辦活動,所以傷亡人數才會這麽多。


    她翻去後頁,瞪大眼睛看著這張被蓋上a刑重犯的通緝者正是班玨,下麵林林總總詳述了他的暴行,販毒行為遍及中東及南美洲,主要基地在中國南方以及緬甸,著名國際運毒案件──白羅星號也參與其中,而他所擁有的技能,從反監視、徒手搏擊、槍械攻擊、駕駛到多語言能力、暗語對接及致命武力外,後麵還有一個用紅筆補充的:無痛症。


    林雋看得冷汗涔涔,而下一頁的訊息,更讓她毛骨悚然,她認出來前麵那張灰白發大胡子的人,在剃掉胡子後就是現在這個模樣,她熟悉不過的臉,知名書法家辜仲生,真名是凱撒,中美頭號通緝犯,策劃多場恐怖攻擊、涉嫌超過幾百件違法交易,惡毒行為令人發指,這人被多國高額賞金通緝,其危險性超越班玨,是超a重犯,至今仍逍遙法外。


    她看著旁邊釘著一張照片,她記得是那時去他家裏看發表會的時候,但這張照片卻被畫了個紅色叉叉,寫著偽裝目標,已逮捕。


    偽裝目標?這意思是……那個在發表會上的辜先生不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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