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瑤又有了新的打算,她要努力變成一個“守財奴”。把東西一一放回了首飾盒裏,大致清點過一下目前手上擁有的物件,還是忍不住心內歎息了一聲,原來自己這麽的窮啊。


    這樣也好,如今的她是一個小孩子,應該童真淳樸一些,好端端的,倒學會要往外送禮了,也太市儈了一些。不如簡簡單單隻寄一封飽含相思的信吧。


    薛媽媽是來帶她去老太太那裏用膳的,顧雲瑤隻求信能快快寄出去。寄到那個將來是朝中重臣之一的人身邊。


    沒想到,一封信寄出去許多天,沒有音訊。


    一連過了十來日,顧雲瑤每天不是描摹字帖,端著小杌子坐在桃枝身邊看她編絡子,陪祖母、大伯母她們嘮嘮嗑,就是在稍縱即逝的日子裏百無聊賴地等著回信。


    一天天等的,眼看隆寶八年的臘月終於結束,已經到了隆寶九年的元月第一天,從天空深處有綿綿絮絮飄舞——元旦當日,又降下了一場新的大雪。


    第23章


    趕早起來,院子裏已經鋪滿了雪,漫天都是無暇的純白。


    桃枝為她梳了一個漂亮的發髻,給她戴上了大金鎖。帶絨的小夾襖穿在身上顯得精神奕奕,顧雲瑤低眉看了身上的衣服,錦麵材質,做工極其考究,張揚的紅色如一把熾熱的烈火。天地裏一片蒼白,唯她一團豔色,俏生生地站在雪地裏。


    踩了幾腳,一夜的堆積,雪地已經到了腳踝那麽高。踩進去就是幾個窟窿,往前又小跑了兩步,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多日之前從錦繡坊的大娘子那裏選好了布料,顧老太太因怕來不及,催了幾次錦繡坊的夥計們,那位大娘子也是一個行事作風絕不拖泥帶水的厲害人物,不過十日功夫,趕在年關歲末的前幾天,將一批製好的成衣送了過來。


    是以顧雲瑤才能換上一全套新製的衣服。


    除了身上的一套以外,還有好幾套,留著春節穿。


    “姐兒小心凍著。”桃枝從屋裏取來了狐皮大氅,看她瞧著雪如此開心的模樣,也不禁喜逐顏開。


    顧雲瑤又在雪地裏踩了幾腳,直到顧老太太從祠堂裏上香回來了,她才規規矩矩地站好。


    顧老太太看她立在正堂的門口,像在等著她,很是乖巧的模樣,卻不想小丫頭道行還是淺了一些,新納的鞋麵上沾了許多雪,有些已經化了,有些還沒化,像是鹽巴,也不知她究竟冷不冷,顧老太太垂首搖搖頭,把她抱了起來。


    顧雲瑤被放到了正堂的椅子上坐下,顧老太太回頭和趙媽媽吩咐:“去給姐兒再拿雙新鞋來。”


    趙媽媽應喏下去了。


    顧雲瑤端正坐好,把一個小腰板挺得筆筆直直,臉上因被風吹了些時候,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不久後趙媽媽回來,手上取了一雙新鞋。


    本來該由趙媽媽或是顧雲瑤房裏的丫頭婆子來伺候,顧老太太卻拒絕了她們,親自把鞋為顧雲瑤換上。


    顧雲瑤臉紅得更有些厲害,顧老太太為她換鞋的時候,佝僂著腰,雙手有些輕微幅度的顫抖。祖母平時會塗些玫瑰露、關外的牛羊乳來保養,還是年紀大了,雙手和她的臉一樣,布滿了滄桑歲月留下的痕跡。顧雲瑤的小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從來不知道她以前這麽能哭,忍住淚,小手掌麵摁在祖母的手背上方,上麵是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顧雲瑤真想為祖母全部撫平了。


    新年的寄語就是,希望祖母能夠再慢一點老去,她能夠再快一點長大。


    現在祖母還能抱得動她,再過些時候,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顧雲瑤想著,又撲進顧老太太的懷裏,纏了一些時候。


    早膳是湯圓。


    前些日子朝廷已放過冬至假,大爺和二爺好容易歇了一天,新年的伊始,各個地方匯總來的賬目都要經由內閣和六部再重審一遍,若有不對的地方,還得由內閣領頭與皇帝相商是否報賬,因此大爺和二爺隻好再度投身於忙碌的內務政事處理當中了。


    肖氏帶著兩個孩子來討湯圓吃,還笑說元宵節的那份定要再多吃些。


    二房這邊剩下的三個孩子也來了,分別是惠姨娘所出的女兒顧雲芝、兒子顧鈞文,以及柳姨娘那邊的一個女兒顧雲梅。


    顧老太太每個人都先包了一個小紅封,肖氏那邊也準備了。每個孩子的紅封都是一樣,二百兩銀票,肖氏的要少一些,過些時日還得再包一回。今天隻是新年第一天罷了。春節還有上元節都還沒有到。顧雲瑤今天也收到了同等的紅封,有一點意外,隻她沒想過,昨天夜裏祖母已經偷偷塞過一個包了足足六百兩銀票的紅封。前些日子還納悶自己是一個揭不開鍋的窮孩子,瞬間成了小富婆,顧雲瑤有些哭笑不得。大孟朝曆經百年,銀票被印了一批又一批,早已經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麽值錢了。不過祖母的一片心意,讓她備受感動。


    顧雲瑤辭完年後便有七歲了,同樣的,其他幾個孩子也都各長了一歲,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麽,大房的兩位哥哥十來日沒有怎麽見到,竟是又拔高了一些。顧鈞書與顧鈞祁兩人站在一處,為了逗老太太開心,也是鬧了她一回,兩個人都不說話,身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叫老太太幾乎也認不出來。


    行為舉止,話語動作,都可以相互模仿。一個人的眼神,卻難以學得神形具備。


    還是顧雲瑤走過去,抓了抓顧鈞祁的衣袖,說道:“二哥哥,你和大哥哥還是別鬧祖母了。”


    顧鈞祁一愣,當真不再和顧鈞書胡鬧在一起了,果然還是瞞不過這位心思深藏不露的妹妹。他收了勢,身高越發的漸長,顧雲瑤站在他的身邊,隻堪堪頂到他的肩膀處。


    他側過頭來看這位二房中的妹妹,今日的新衣服顏色喜慶,襯得她氣色好,圓圓的臉蛋雙頰紅潤,那雙小小的櫻桃唇也跟著不點自紅,像是塗了胭脂。


    顧鈞祁忍不住伸手,上一次他便揉過她的腦袋,顧鈞祁還記得那份手感。她的頭發很細軟,又黑又亮,好似做了什麽保養,配她瑩白如玉的臉,更是漂亮。如今終於再度滿足了一回,她烏亮的發絲一根根的浮在指縫間,摸在手裏非常舒服。


    不覺又多揉了幾次,直到這位二妹妹有點羞惱不已地喊了停。


    顧鈞祁才咳了一聲,對她抱歉道:“瑤兒妹妹不要太怪我,我是無心的。”


    顧雲瑤被他拉到了一處小角落,顧鈞祁還想知道上次有沒有幫到她忙,卻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可以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左右看看,他們所占的位置是一處說話的好地方。顧鈞祁問道:“瑤兒妹妹的信寄出去沒有?”


    說到信,顧雲瑤就覺得日子過得又慢又長,一連十來日寄出去的信都杳無音訊,她已經開始懷疑,信是否安全寄到了那個人的身邊。從京城到邊關,快馬加鞭送信,十日左右應是能到了。眼下的情況卻像是打了水漂。


    顧雲瑤有些心事重重。前世她病後痊愈,記得快開春的時候見到了那位日後赫赫有名的表哥,具體他什麽模樣已記不清楚了,隻隱約有個他長得十分清秀,有些像女子的印象。那時候她還感慨,長得這樣好看的表哥,居然武藝高超,實在不符合他的那張美人麵孔。


    如果因為母親的離開,兩家真的老死都不相往來,前世的她不可能有機會看到因擔憂她身體狀況,從千裏迢迢之外趕來京城瞧她的表哥。顧雲瑤傾向於信有可能已經丟了。


    搖搖頭,顧雲瑤什麽都沒有說。


    顧鈞祁感受到她表情中的小失落,她看起來那麽的柔弱可憐,想要急尋誰的保護似的,如果他能的話……忍不住又摸摸她的腦袋,顧鈞祁眉眼彎了彎:“萬事不用擔心,有二哥在。”


    顧雲瑤有些發怔地抬起頭,看向他,顧鈞祁也正看過來,眉眼清俊,柔柔一笑的時候,是十分好看。


    顧府的兒女,樣貌生得都不差。


    顧雲瑤還是有些愣,她從來不知道,顧鈞祁是會說這樣話的人?


    抬眼看了一下周圍,一切都很真實,沒有做夢。房中最小的妹妹顧雲梅,正懵懂無知地跟在大房哥哥顧鈞書的後麵,後者說什麽要去院裏堆雪人。一聽有雪人要堆,原本還鬧著要惠姨娘抱的文哥兒,也屁顛顛地跟在他們兩個人的後麵,跑到院子裏去了。


    肖氏在後麵叮囑,萬不能挨著凍了。那調皮搗蛋專長的顧鈞書哪是個聽勸的,揉了一個小雪球丟在文哥兒的身上,小小的文哥兒被砸了,沒哭鬧起來,竟是顛顛地撲到他身邊的雪地裏去了。原先還在正堂裏規整坐著的顧雲芝,看到弟弟受到了欺負,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扭著身子跑到顧鈞文的身邊,把他從雪裏扒拉起來。


    院子裏一片歡鬧聲,難得的和諧。


    顧雲瑤又轉過臉來,發現顧鈞祁還在定定看著她,先前的話不似作偽的樣子。


    顧雲瑤瓊鼻被凍得通紅,那副柔弱可憐的情狀,始終在顧鈞祁的心裏根深不去。顧雲瑤忍不住重複問了一遍:“二哥哥說的是真的?”


    顧鈞祁淡淡一笑,點頭:“當真的。”


    顧雲瑤深吸一口氣,有點小竊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信丟了沒關係,長房的哥哥對她的態度有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轉變,算不算一個新收獲?


    顧鈞書終於注意到這邊,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也不知感情從什麽時候好起來,顧鈞書有點不太是滋味,手裏燙呼呼的,揉了一個雪球正要砸在顧雲瑤的臉上。


    被顧鈞祁一手擋住了。


    衣袖一拂,雪球散落到地上,砸出一小個窟窿。顧雲瑤順勢低眉看了看,從那麽遠的地方投來,還好沒砸在臉上,要是砸中了,估計臉能腫起來。


    擋在身前的顧鈞祁沒有退開,聲音裏竟然有了怒氣,道:“大哥,二妹妹身子才好,你怎能如此胡鬧!”


    第24章


    顧雲瑤有點感動,前世的時候這個哥哥對待她比現在冷淡多了,顧鈞書以前換著花樣兒欺負她,顧鈞祁隻會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捧著一本書不聞不問她的事情。


    他是弟弟,顧府裏一向長幼有序,兄友弟恭,第一次見到顧鈞祁發這麽大火,顧鈞書也有點惱了,不等聽到動靜的肖氏過來,又揉了一個雪球往弟弟的臉上砸:“我是你兄長,你怎能如此對我說話!”


    這次避開是來不及了,顧雲瑤在旁邊推了一把顧鈞祁,雪球正好砸到她的頭頂。


    顧雲瑤踉蹌退了一小步,居然被砸得有點懵。


    顧鈞祁拉了她一把,顧雲瑤才立定站好。她還是有些發懵,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壞哪了,顧鈞祁趕緊摸了摸她的前額,兩條眉毛好像拱成了一座小山:“你推開我做什麽。”


    語聲之中有些焦急。


    不僅如此,還在努力檢查她有沒有傷著哪裏。


    顧雲瑤聽了以後卻笑起來,被雪球砸一下沒事,她不是什麽弱不禁風的嬌貴身子,顧鈞祁的態度才是重中之重。一起格過月亮,找他幫過忙之後,顧鈞祁對她的反應當真比以前要不一樣了。


    顧雲瑤一時笑著,眉眼彎彎,嘴角各有一朵漂亮的梨渦,顧鈞祁歎了一口氣,真的不太明白這個妹妹在想什麽,被雪球砸了還能這樣開心。若是以往,怕是她早就哭出聲來了。


    肖氏聞聲趕來,顧老太太也從正堂內起來。


    顧鈞祁說的沒錯,她現在才大病初愈,好了沒多久時候,平時顧老太太都舍不得將她從院子裏放出來,也是房裏的丫鬟婆子們看姐兒可憐,替她說了不少情,肖氏也在其內,才能在臘月的上旬去了一趟永安寺燒燒香。


    將顧鈞書扯到了身邊,肖氏真是恨鐵不成鋼,冷言冷語道:“平日我怎麽交代你們兄弟兩人的,瑤姐兒身子弱,你們當她兄長的,自然是要好好照拂她,在娘的麵前,你都能這樣欺負你瑤兒妹妹,若是娘不在的情形下呢,當真不知道你要如何欺負她!”


    顧鈞書的嘴角一扯,覺得有些委屈:“我不服,他可以和二妹妹好,為什麽我不可以!”


    平時這種話,留在大房裏說說便也罷了,肖氏回頭看了一眼,老太太還在後麵跟著,如今顧府上下都知道,自從二爺與惠姨娘的兩個孩子被罰了以後,若問顧老太太最寵的人會是誰,那定是雲瑤沒錯了。


    不是雲瑤孤苦,才得到老太太喜歡,肖氏這些天來與雲瑤相處中發現,雲瑤這孩子秀外慧中,說起話來如灌了蜜糖,顧老太太時常被她逗得合不攏嘴,連肖氏本人也很喜歡與她說話。


    況且老太太最厭惡的便是兄弟之間產生嫌隙。


    怕是讓兩房關係因此緊張,當眾欺負顧雲瑤,不僅拂了老太太的麵子,也同樣叫二爺那邊顏麵難堪。肖氏厲聲讓還在急眉瞪眼的顧鈞書安靜:“去祠堂裏罰跪!”


    顧鈞書一愣。顧鈞祁上來替他說話:“母親,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應是熱熱鬧鬧地過才是,罰了大哥,總歸不好。”


    顧雲瑤也準備說兩句,被雪球砸一下真的沒什麽事,大伯母為她這麽著想,她很感激,但是讓顧鈞書誤會就不好了——萬一跪出了陰影,以後更加不待見她,她的顧府金大腿育成計劃不是要功虧一簣了嗎?


    聽到顧鈞祁為他求情,顧鈞書生出了幾分倔強。


    要跪就跪吧。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欺負顧雲瑤,隻是每回想找她玩,她都一副怯生生怕他的樣子,所有人都說,弟弟顧鈞祁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兩個人如果想要互相冒充對方,可以以假亂真,別人認不出來。偏偏顧雲瑤能認出來,偏偏長了一樣的臉,顧雲瑤好像更情願與顧鈞祁待在一起。


    不過都是看在他是嫡長孫的份上,顧府上下才都讓著他一點,其實這個嫡長孫的身份,因為比顧鈞祁早出生一會兒功夫而得到,也許顧鈞祁更適合做哥哥,嫡長孫要背負的東西很多,功課、學問,以及世家公子應有的風采,都要做到。顧鈞祁比他更用功,更刻苦,更能得到父親、母親、祖母,甚至是二房妹妹的喜歡。誰不會在暗地裏說,要讀書,身為大公子的他讀不過二公子,要討授課先生的喜歡,他也拚不過二公子。


    顧鈞書挑了眉毛,冷笑一聲:“母親叫我跪,我自然是要跪的。不用二弟替我來求情。”


    說完以後,也不許人跟著,徑直出了安喜堂,想是真的罰跪去了。


    顧雲瑤看著他默然離去的身姿,天地蒼白裏一道很孤獨的背影,踽踽獨行,很快轉過角落不見了,隻剩下地上長長的一道腳印。


    顧雲瑤的心裏忽然說不出來什麽滋味,隻是有點難受。


    他也不是不想和她好……


    今日早朝散的有些晚,歸家的大爺聞得消息之後,去祠堂裏瞧了一眼,那孩子慣是個倔脾氣,在陰冷的祠堂裏當真老老實實跪著。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德彬從太太肖氏的口中已然了解,顧鈞書確實欺負人在先,眾人有目共睹,無論如何都是大房這邊理虧。顧雲瑤現在是顧老太太身邊的寵兒,肖氏讓大孫子去罰跪,顧老太太沒有出聲製止,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顧德彬雖然沒有弟弟顧德瑉精明,官場上摸滾打爬多年,見到老謀深算的人物太多,不難明白顧老太太的意思。既然老太太也授意了,他不能從中摻合,上一次二房那邊的教訓讓人印象深刻,他二弟為文哥兒向老太太求情,結果應了一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最終把他自己,還有芝姐兒全都卷進來了。三個人一並罰了家法。顧德彬心疼兒子,卻也斷了去求情的念頭,況且顧鈞祁是要定定心性,長長記性才好。


    顧德彬瞧完了這一眼,隻在祠堂內留下短短的一聲歎息,便也無奈地離開。


    到了晚上,天上的雪連綿不絕,沒有斷過,室內的溫度有些低,顧老太太的屋中點了炭盆,顧雲瑤躺在羅漢床上,姿勢換了很多,總是不安分。


    祠堂裏環境不好,陰冷陰冷的,趕上一月降雪的時候,更是冷。前世她罰跪過,具體什麽事情已記不大清楚了,好像和惠姨娘有關,父親讓她罰跪。那時候還是夏天,晝夜氣溫相差大,白天的時候熱得人頭暈,到了晚上,祠堂裏麵居然十分冷。


    可能和裏麵的陳設有關,都是祖宗的靈牌,她當時跪在地上,沒有人來帶她走,也不知道有沒有過了飯點,天都黑了,肚子很餓,地麵很硬,也很冷,膝蓋從僵麻跪到鑽心般的疼,再到後來,整個下半身都沒知覺了。


    後來她就發高燒了,差點燒迷糊,被人發現時,才撿回來一條命。能記得的隻有這些,夏天都那樣了,何況是天寒地凍的冬天?


    顧雲瑤微一出神,顧老太太已經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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