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涼州不清楚對方如何知道他的名姓,但一直以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回答:“正是。”


    “來的正好。”梁世帆聽後捏緊了拳頭,冥冥之中,他確實在等這個人出現,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鎮安胡同明明很隱蔽,連隔壁偶爾會來一趟,養著外室的陶源都不知道這個宅院屬於蘇英。結果麵對紀涼州時,蘇英還是露出了馬腳。


    但他也是故意的。


    梁世帆揚起手,一聲令下,院牆上的二十多個黑衣人,瞬間張弓,準備射箭。


    他倒要看看,紀涼州如何能從數十箭齊發之下,抱著顧雲瑤還能順利逃脫。


    梁世帆料想到,紀涼州的反應就算再快,也沒用,他得護著顧雲瑤完好無損地避開那些猝了毒的箭。於是故意放話道:“箭上有毒,若不想她受傷,就把她乖乖放下,興許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顧雲瑤知道這種時候,聽梁世帆的話才危險。一旦紀涼州把她放下,他更有理由讓那些手下用箭雨逼死他。


    顧雲瑤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說道:“梁世帆,你讓那些人放下弓,否則射死了我,你如何和蘇英交代?!”


    她故意喊得這麽大聲,還把蘇英的名字供出來,就是期望隔壁說不定有住家,說不定能聽見。


    司蕪原本正在小憩,冬日雨天,天氣十分的寒冷。這樣的天,陶源最是不高興過來瞧她。陶源在家裏原本已經有好幾個侍妾了,都是他父親陶維做首輔期間,別人送給他們父子兩個人的。但是陶維堅持要做出“清廉好官”的假象,想要蒙蔽隆寶帝的雙眼,隆寶也是真的信了,所以別人送來的女人,再長得如何漂亮也好,都被陶維用盡辦法全部送走。


    陶源身邊的那些女人也不能幸免。


    司蕪是他從勾欄院裏贖回來的女子,待在這個鎮安胡同一角的宅院裏,平時都不敢輕易出門。


    此刻聽到隔壁鬧了很大的動靜,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不敢輕易出了院子,隻開了一扇窗,聽到隔壁的宅院裏傳來一道女聲,軟軟綿綿的,好像在病中,說話用盡了很大的力氣,提到什麽“蘇英”。


    她又不小心看到院牆之上,在雨霧之下攏出的許多人形。嚇得立即合上合窗,不敢再聽半點風聲了。


    顧雲瑤想借此機會反變成“人質”,梁世帆確實猶豫了一番,那箭上被猝了毒,所言非虛。原是想逼紀涼州交人,當然不能射到顧雲瑤,但既然紀涼州有能耐找到這裏,就會舍不得讓她受一點點傷害吧?


    其實就是在賭,賭輸了,大家都得死。賭贏了,死的隻有紀涼州一個人。


    梁世帆隻思忖了片刻,揚揚手,還是一聲令下:“給我放箭!”看著紀涼州,雨中他的眼神陰鷙冰冷,不帶任何猶豫。


    第166章


    數十支箭在他的一聲令下當中, 齊齊射出。


    周遭一切漆黑, 不過一會兒功夫,大雨滂沱,把那院子之中打得一片泥濘。院子之中還種了冬日也好養活的常青樹, 此刻綠葉也被雨水打得蔫兒吧啦的, 抬不起“腦袋”。


    地麵的雨水漸漸匯成一道道小“溪流”,梁世帆就站在常青樹附近,雨滴降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衣服全都淋濕了,他紋絲不動, 雨霧中攏出的那二十多個人形, 射出了一次密集的箭雨之後, 很快張弓放箭,繼續射出第二輪。


    一支支冷箭在風聲當中, 飛快無比地射過來。她和紀涼州的身後, 屋子內的燈火將箭頭照亮。


    烏雲密布,昏鴉鴉的黑夜裏,那一道道與風、與雨碰擦出的聲音, 顯得無比清晰,也更加可怖。


    顧雲瑤被紀涼州抱在懷裏,梁世帆連可以讓他們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顧雲瑤隻來得及看到一支支冷箭從天空降下, 帶著森寒的光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很快就能近到他們的肉身。


    十支、二十支、三十支……甚至更多,根本來不及看清楚有多少支,也不是胡亂射出來的,全部衝著他們的命門而來。顧雲瑤心下一涼,不僅是她命懸一線,紀涼州也是一樣。難以想象在這樣難以躲避,箭身密集如雨的情況下,紀涼州要如何毫發無損地帶她避開。


    梁世帆是在動真格。她以為他還不敢違抗蘇英的意思,蘇英派他看著她,沒說讓他殺了她。她是被蘇英抓回來的,牽涉比較大,畢竟是官家小姐的身份,倘若她有個什麽閃失,最後倒黴的是蘇英。


    本來顧雲瑤存在一點點僥幸心理,認為梁世帆還不敢真的做,隻是嚇唬嚇唬他們罷了,他說放箭時,那聲音裏,近乎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愉悅感,顧雲瑤完完全全聽出來了,梁世帆在享受這件事,像是在暗中潛伏、窺探他的獵物。


    她怎麽能忘了,江山易改,一個人的本性難移,上一世梁世帆就是一個敢作敢為,把閻鈺山陷害忠良的精神繼承到手,並且發揮到極致的小人。


    這樣的小人,還和他談什麽哪種事可為,哪種事不可為?


    顧雲瑤看到梁世帆在雨夜當中似乎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神有多麽陰鷙冰冷,那笑容便顯得有多麽詭異。


    雖然有點可惜,但是紀涼州肯定留不得了,梁世帆冷著一雙眼眸,院牆上麵有人在問:“梁大人,還要再繼續放箭嗎?”


    他不帶任何猶豫地,說了一聲:“放!”


    就算是武功再怎麽高超的人,被困在一方小小的院落當中,麵臨這種生死攸關十分糟粕的情況,根本插翅也難逃。梁世帆難得帶了欣賞的目光在看著眼前的一切,說時遲那時快,紀涼州身形微微一動,他的速度很快,比發出咻咻響聲的箭雨還要快,長腿一邁抱住她就是回到了房間當中,很快回過身用腳把門踢上。其中幾支箭在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前,沿著縫隙鑽進來,正好射到他們的腳下,身前。


    紀涼州連退兩步。虛驚一場。


    顧雲瑤的後背冒出了不少冷汗,額頭上也都是汗。感覺到紀涼州低垂下的目光,她略抬起眸,與他的目光相接。


    看到他濃鬱的眉峰之下,一雙往常從來不含感情的眼睛,此刻居然有了一點動容,那種漠不關心的,淡淡的眸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忽而變得柔和,甚至是自責的眼神。這樣一點都不像紀涼州,顧雲瑤印象中的紀涼州,應該是更果斷,更幹脆,更利落的人。在前世初見到他時,他可以從腰際拔出一柄繡春刀,麵對滿地的屍首也不曾有過片刻的動容。


    以前他把她殺了,有過很長一段的時日,顧雲瑤都無法釋懷。但是五次三番,她遇到危險,他都這樣奮不顧身地來救她,恐怕這個世上,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如今不是該傷感的時候,但是忍不住會因境生情,想起前世的事。


    前世他的痛下狠手,顧雲瑤早已經不怪他,梁世帆的手段在今日也都看見了,若是真的落到當初身為東廠督主的梁世帆手裏,還不知道她的結局會是什麽樣。她該感激他。


    顧雲瑤的鼻子忍不住一陣陣發酸,情不自禁伸手就想撫一撫紀涼州的下巴,那裏還長著胡茬,很紮手。


    他似乎怔了一瞬。


    顧雲瑤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反複說:“我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會逃出去的。”


    外麵暴雨如注,雨聲嘩啦啦砸在屋脊、瓦片之上,萬物除了雨聲之外,似乎全都沉入了死寂。


    其實這種話,顧雲瑤自己都沒法信服。紀涼州過來救她她很高興,但是她也不想再把紀涼州牽扯進來,萬一他也死了怎麽辦。


    他卻突然低下頭,目光裏好像有了別的東西,顧雲瑤還沒明白過來,一個吻突然落在額際。她本身渾身發涼,唯有額間一處地方發燙。


    被紀涼州突如其來地親了一下,不僅是額間,連耳根也火速地燙了起來。


    紀涼州看著小姑娘如緞的烏發,掌心正好托著她的後腦,一根根發絲從指間順滑地穿過,他明白,小姑娘是在寬慰他,但今日他既然能來到這裏,就一定會想辦法把她毫發無損地帶出去。


    上空是溫熱的氣息,顧雲瑤突然聽到他淺淺說話的聲音,居然和他之前如同鐵樹開花般露出的笑容一樣,很難能可貴的溫柔。


    紀涼州隻說了幾個字,她就難受得想緊緊抱住他。


    “我死,你都要活。”


    可是她不想他死。他根本不能死。好不容易她已經適應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麽討厭他了,還沒足夠了解他,還有紀廣叛國一案,還沒有真正的了結……有很多的遺憾,顧雲瑤想去實現。


    咚,咚,咚三聲,很快有人在外麵踹門,動靜鬧得極大,地上、門上,插著的都是箭。但因為蘇英怕顧雲瑤逃跑,雖是木門,卻牢固得不可破。


    有人踹急了,索性拿刀在外麵一陣亂劈。


    劈也劈不下來的時候,幹脆問梁世帆:“要不要放一把火,把他們逼出來?”


    今日是雨天,放火燒屋恐怕很難,且這處鎮安胡同內的宅院,雖然在京郊,比較偏遠,也是寸金寸土的一個地方,平時許多官員養個瘦馬、外室什麽的,都會選擇這個地方,把房子燒毀了,蘇英的損失會更加慘重。蘇英是偷偷瞞著柳婧在這裏買的宅院。


    何況前幾日,梁世帆還在這裏看到了首輔陶維的兒子陶源,他們父子兩個人,被人並稱大小閣老。如今首輔沒有更好的人選之前,皇上很器重陶維,也很喜歡陶源。陶源因為父親位高權重的緣故,必須避嫌,才沒能參加科考。但比起父親陶維來,陶源要更聰明,是朝野之外,一匹不可小覷的黑馬。


    若是動靜鬧得太大,陶源會察覺這裏的情況。今日他不在隔壁,梁世帆已經仔細觀察過,每隔數日,陶源才會來幽會他養的那個名叫司蕪的女人。


    蘇英一直和閹黨們不對盤,陶源隨他的父親,屬於閻鈺山那邊的人。梁世帆轉念之間,已經想了很多。


    如今他雖然不是男人了,卻一直對一些事更加執著,比一般的男人,還要耿耿於懷。


    懷裏繡有蘭花的帕子熱得發燙,這副錦帕,他已經帶在身上足足有五年。


    如今看到五年前的那個小姑娘,讓他又高興,又憤怒。


    梁世帆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屋內都在做什麽,說什麽話,隻覺得腦海裏好像有一根弦慢慢斷了。他略招了招手,口氣有點涼薄:“去,到後廚裏頭找點油過來,放火燒屋。”


    反正若是顧雲瑤死了,蘇英也會拿他試問,與其這樣,還不如做得痛快一點,放一把火,把兩個人先都逼出來。


    顧雲瑤聽到梁世帆在外麵說放火燒屋,不確定他是不是真要這麽做,但很快,屋門的縫隙就現出了火光,有人一邊潑油一邊點火,屋外腳步聲很亂,有油的助力,火勢蔓延得很快,不一會兒濃煙滾滾,那陣濃煙,從屋外也蔓延了進來。


    果然今日想要兩個人一起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顧雲瑤記得這間屋子裏還有一個後門,隻不過為了防止她逃脫,後門和窗戶一樣,幾乎被鐵鏈從裏麵封死。但也不是不可破。與其兩個人都死在這裏,還不如讓其中一個有機會逃脫的人出去報信。


    顧雲瑤發著高燒,嘴唇白了一片,她已經跑不遠了,隻要她肯乖乖地,暫時屈就一下,假裝去聽梁世帆還有蘇英他們的話,梁世帆應該也不可能真的會對她怎麽樣。


    雖然腦子燒得已經有點迷糊,顧雲瑤還能勉強想清楚事端的利與弊。


    紀涼州的懷裏,小姑娘的身體突然一滑,竟是軟綿綿地從他的懷裏脫離了出去。她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依然在他的眼前,倔強地往前邁了幾步。一直邁到了門邊。


    煙霧很快熏入了她的肺,顧雲瑤咳嗽兩聲,嬌小的身影映入了紀涼州的眼簾。當年的她也是如此,明明還是個短腿小腳的孩子,根本跑不遠,也不可能跑得過藺紹安的馬隻,她還是一直倔強又努力地往前衝。那一刻他的麵容緊繃,臉上瞬間出現了不一樣的色彩。


    譽王以前不喜歡他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覺得他應該享受一下人間真情與冷暖,才是好好活著的證明。顧雲瑤不知道的是,那一瞬間,看到她的身影幾乎快要從他的眼裏消失,紀涼州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緊張。


    顧雲瑤挨近門邊,努力說話:“梁世帆,我不會逃了,你快想辦法把火滅了,不要殃及無辜。”


    屋外的人似乎有了片刻的動搖,居然應了聲:“那你先乖乖把門打開。”


    火勢越來越大,她若是再不開門,梁世帆不敢保證火舌會把整個屋子吞了。


    顧雲瑤默然笑了片刻,她知道,等一會兒紀涼州肯定不同意她這麽做,但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她不僅沒有武功,還在病重當中,硬是讓紀涼州來照顧她,隻會拖累了他。顧雲瑤捏緊拳頭,回頭和紀涼州說:“後麵還有一扇門,有鐵鏈鎖著,你用刀劈開來,快走。”


    腰身卻是突然被一攔,顧雲瑤再度落進那個緊實且溫暖的胸膛裏,她慌張抬頭,問出口:“你做什麽!”


    他說過……紀涼州再度看向她:“我死,你都要活。”


    梁世帆正站在外麵,火舌已經將窗扇都給吞噬了,雨天當中,這團濃烈的大火卻是極亮。屋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他的雙瞳之中映著的都是衝天的火光,很快眼瞳裏的火光裏,衝出來兩團人影。


    紀涼州一隻手抱著顧雲瑤,另外一隻手已經從腰間解開寶刀,梁世帆方才聽到顧雲瑤說要開門的話,一時降低了防備心,那柄寶刀居然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在空氣中擦出了獵獵的響聲,直往梁世帆的命門處取來。


    他身後的一個下人及時地把他拉了一把,梁世帆才能堪堪逃過這個險些要了他命的浩劫。


    但是臉上還是被差一點就能割到他脖頸的寶刀,劃出了一道血口。


    梁世帆摸一摸血口,借著衝天的火光一看,手指間清晰可見都是血。紅豔豔的,又粘稠。


    他的眼光還是透著那股冷漠又厭世的感覺,與紀涼州的冷靜沉默完全不一樣。隨便從身邊的一個人手上也奪了一柄刀,梁世帆趁紀涼州還沒走遠,再度闖進了雨簾當中。


    顧雲瑤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去,梁世帆的兩腳之間濺起無數水花,因為衝來時太急了,他的臉上好像現出了片刻的猙獰。


    在梁世帆追來之前,紀涼州已經帶著她,把圍堵在前麵的三五個黑衣人全部解決。不時有滾熱的鮮血濺到她的臉上,紀涼州的速度很快,即使是抱著她,也不影響他的力量。


    一刀斬下去,把一個衝過來的人斬斷了手臂,鮮血橫流。同時一隻腳踹到了另外一麵想要偷襲的黑衣人的腹部。又是一刀,正好插在對方的腰際,顧雲瑤就聽到對方悶哼了一聲,倒下去之後脖子一歪,再也沒有氣息。


    轉瞬之間,他已經解決了十個人,恐怕再來十個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還剩下十來個人圍堵他們,有人趁亂想從顧雲瑤身上下手,也被紀涼州發現了,他一刀就斬在那個膽敢伸手想把顧雲瑤扯下來的黑衣人手上,那個人隻斷了掌,就疼得在地上打滾,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爬起來再對付他。


    血光和火光一齊衝天,紀涼州倒也沒有殺得發狂,仍然冷靜自持。


    但是梁世帆遠比他想象的要狡猾,趁幾個人一起堵住紀涼州的時候,偷偷跑到他的身後,一刀就劈下去,斬到他的後背。顧雲瑤隻感覺他的雙肩顫了顫,連步伐都沒有開始時候那麽穩健了,紀涼州應是被砍得很深,可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回眸之時,雙眼冷冷地投向梁世帆,仿佛先前梁世帆做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爾爾。


    那麽不痛不癢的表情,簡直像是在嘲笑梁世帆。


    梁世帆的麵容忽而有點僵硬,眸光也變得更加冰冷陰鷙,他還看到顧雲瑤伸手一摸,就摸到紀涼州的後背上,那隻手因高燒不退,更加的柔弱綿軟,很快來自紀涼州背上的鮮血就把她雪白的手指染紅了。


    顧雲瑤把手移到麵前一看,被這副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紀涼州卻覺得小姑娘的高燒,遠比他受的傷要嚴重。


    “抱緊我。不要睡,會掉下去。”


    二十多個對手,死的死,傷的傷,都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紀涼州為她砍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世帆冷言說道:“你傷了蘇大人的人馬,以為今日就能這麽容易逃脫嗎?”


    他剛剛被手持寶刀的紀涼州揮退了數步遠,此刻已經和他們之間拉開了距離,眼見紀涼州要帶著顧雲瑤從正門離開,梁世帆火速做出了選擇。從地上一個黑衣人身上取下弓箭,凝視前方,一支箭瞬間擦破蒼穹,卻是故意射了一支引他們分神,用來障眼法的箭。


    等走到前麵的紀涼州為避開那支根本射不中人的箭錯了錯身,梁世帆的第二支箭又從弦中迸出,目標也很明確,直往顧雲瑤露出的後腦逼去,紀涼州就算反應再快,要用刀劈開已經來不及了,何況方才應對二十多個黑衣人,已經消磨了他許多體力,就算紀涼州表現得如何鎮定,梁世帆已經看穿了一切,要想避開這支箭,那麽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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