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宗平正在喝茶,聽到這裏,覺得稀奇。不免抬眼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她還是漂亮得很驚豔。而且不單單是容姿豔麗那麽簡單了。姚宗平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意外之色。


    國公夫人藏得很好的秘密,她怎麽會知道?


    “陛下那麽忙,哪有空管我們這些事。”國公夫人越聽,臉色越白,她想起來了,皇宮內有傳,顧家小姐經常被皇上召入宮中,連公主都喜歡和她相處,說的正好就是這位顧府二小姐。


    揮一揮手,國公夫人被她氣得臉色通紅,無語凝噎,趕緊讓兩個兒媳帶著詹子驥一起和她走。


    不及顧雲瑤先攔到他們的麵前,伸出手,攤平了給他們看。


    國公夫人還不理解什麽意思,就看顧雲瑤擺了一張無辜臉,聲音也柔柔地問道:“禮呢?”


    ……


    姚丁霖最後看也不看顧雲芝,就離開了。


    國公府吃了大虧,怕這件事真的鬧大到皇上麵前去,她還不敢真的和公主麵前的這個寵兒說什麽,馬上派人回了府,給顧府還有姚家都送了兩大箱的白銀過來,算作遮羞費。


    禮少是少了一點,看見白花花的銀子,顧德瑉的眼睛都直了。還有些發怔,大概是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顧雲瑤先回了文舒齋。顧雲芝也被人先帶回敬寧軒裏好好呆著,這一次顧德瑉不會再那麽客氣,馬上著人嚴加看守。敬寧軒外麵層層把守的是一群丫鬟婆子。現在顧雲芝如廁一下,都會有人看著。


    夏柳和薛媽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有桃枝能想通,又驚又喜,對她家的姐兒更加欽佩。


    顧雲瑤沒有閑著,顧雲芝替她辦了一件好事,她還得去收成果。


    馬上帶著府內的幾個家仆,去了下人們住的一處外院裏。


    聽說顧雲芝被逮了回來,那個敢和蘇英裏應外合的婆子嚇得手抖,一邊加緊收拾著包袱,一邊張望著窗外,防止有人過來。


    一會兒顧雲瑤踏入她的房內,婆子嚇得一時激動,就跪了下來。


    顧雲瑤看到她跪著慢慢地爬到眼前,抓住自己的腿不肯放。年紀這麽大的婆子,鬢發都有些發白,看起來很弱不禁風,也很可憐。初聽聞她的故事時,顧雲瑤還有點同情她,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在著想。若是生母藺氏在世,可能也會這麽疼她?


    隨著日子的流逝,人慢慢長大,生母的音容笑貌,幾乎快從回憶裏慢慢抹去。顧雲瑤想挽留住一些回憶,都拿遺忘沒辦法。


    婆子哭得慘痛無比:“二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奴婢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以後奴婢再也不會犯這種事了。”


    跟著顧雲瑤一起來的家仆,不清楚這個婆子究竟犯了什麽事,她的淚水糊滿了整張臉,看起來很讓人心疼。顧雲瑤閉一閉眼,任她抓住小腿,想起來之前的那個夜晚,被蘇英如出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入顧府,趁著夜色把她從閨房裏麵劫走。


    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宅院裏麵,用鐵鏈鎖住,不敢睡,也不敢吃蘇英帶來的食物。


    在那裏還遇到了梁世帆,差點就被他們兩個人欺辱致死。


    顧雲瑤睜開眼睛時,那婆子發現哭得再慘也引起不了她半點的同情,馬上聽到她說:“拉下去,交給我爹先,就說這是名內應,府內留不得,我爹到時候聽了這句話之後,自會知曉她是什麽人,該如何處置,全憑我爹來斷。”


    婆子很快就被拉了下去。顧雲瑤凝眉了片刻,婆子的身影慢慢在眼中消失,她知道,如果人留給她責罰的話,肯定會於心不忍。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說不定會放那個婆子走,但是之前受的委屈,讓她又很不甘心。


    如果不是紀大人及時趕到,她差點就會清白不保,說不定也不能活著回來了,看不到祖母她們,見不到大房的親人,還有顧雲梅養的小奶貓,她也沒怎麽抱過。也不會知道祖母病重成那樣。


    可能她如果沒有走失的話,沒有被蘇英使計擄走的話,祖母也不會一時傷心過度,在見不到她的日子裏病重。有可能,什麽都不會像如今這樣了。


    當晚很多仆人們都知道了,有個婆子的下場很慘,被打了不少板子,還被丟出了府外,讓她不準再回來,顧德瑉也是想來個殺雞儆猴的手段,讓所有的下人都明白一點,千萬不能對顧府有半點不忠,否則這就是下場。


    顧雲瑤把心頭的一個病去掉以後,總算能在晚上睡得踏實一些。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室內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蘇英劫持的前車之鑒,她如今夜裏有個什麽動靜,立即就能醒來。


    顧雲瑤睜開眼睛,枕頭旁一直還準備了一個瓷枕,掂在手裏分量很重。


    忙抱進了懷裏,看到屋內一角,果然有團模模糊糊的黑影。


    顧雲瑤準備叫人,桃枝就睡在隔壁,那道黑影的速度比她要快,還沒叫出口,對方已經閃到了麵前,黑暗中,顧雲瑤已經慢慢開始適應夜色,窗外投進來一道道月光,橫斜的樹影,窗欞的花樣,幾乎把月光都剪碎了。


    紀涼州的眉目頓時出現在眼前,顧雲瑤的呼吸一滯,他跑得太急了,準備開口說話,不小心嘴角就碰到了她的唇上。


    第230章


    顧雲瑤臉上當即起了一片好潮, 好在黑燈瞎火的, 也看不太清楚。


    通過身上的香味,判別出對方是紀大人。沒想到他也會有冒冒失失的時候,顧雲瑤往床褥裏麵挪了挪, 剛才被親了一口, 真想鑽進被窩裏麵不出來。


    床邊忽然一陷,感覺有人坐進來了。


    紀涼州看她突然往裏麵挪了挪,還沒好好看到小姑娘的正臉。黑夜裏,紀涼州很快就能適應,小姑娘正像一個蠶繭一樣, 弓在被窩裏, 身子都快蜷成一團。


    他幹脆伸出手, 抱一隻到處亂鑽,卻找不到出口的小貓一樣, 把顧雲瑤一把抱了出來。


    自從上次在太醫院的事情出了以後, 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他人,老實說顧雲瑤這幾天想找他,又不好輕易去皇宮瞧瞧他, 紀涼州平日裏行蹤不定,也不喜歡叫別人擔心他,好像是上次嚐到了甜頭,小姑娘人長得嬌小, 抱在懷裏正好, 她身體綿軟, 玲瓏曲線貼在他的胸膛裏,紀涼州忍不住想挨近一點,把下巴枕在她的頭頂上。


    顧雲瑤隻覺得頭頂有點紮人,摸了一把,果然又長胡子了,可能是紀大人這幾日都在太醫院裏養傷,沒好好打理。


    她想摸他的後背,問問傷勢恢複得如何了,奈何被他枕在上空,腰間又摟得更緊了。


    發燙的手臂按在腰間,她渾身也開始燙了起來。


    顧雲瑤想縮一縮肩,從他的懷裏鑽出來,不及紀涼州在上空說話:“想……再抱一會兒。”


    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她了,其實他也很想她,滿腦子都在想,夜裏做夢都是小姑娘的身影。太醫院有一張空置的床,他可以隨時睡在那裏養傷,隆寶帝此番也很重視他的傷勢,牽扯到文玉公主的事,交代了各位太醫,務必要把他的傷治好。


    原本這等傷勢,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不足以這麽快痊愈,紀涼州是練武之人,身強體健,比一般人恢複快,主要還是,太想小姑娘了。


    明明就在不遠的地方,同一個皇城裏,見不到她,思之如狂。


    如今得以相見,她的發梢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和她的身上一樣,紀涼州軟和溫潤的唇,忍不住在她的發間碰了碰,輕緩柔和的動作,發絲如緞般光滑。他一點一點地啄了上來,鼻尖充滿著那個美妙的香味。忽然身子一僵,就不動了。


    手慢慢垂下來,顧雲瑤感覺他的手在摸著她的頭,依然是很輕柔的動作,抬眼去看,發現紀涼州也正低眸凝視她。


    屋內未點燭火,但是她慢慢能看清周遭的情況了,紀涼州離她這麽近,他的臉融在陰影當中,明明該是暗的,眼睛裏好像藏有星辰,看得見的歡喜。


    他知道要是再碰下去,可能會出什麽大事,至於出什麽大事,紀涼州還不是很清楚,想珍惜小姑娘,她的衣衫在剛剛鑽被褥的時候,有點亂了,紀涼州替她動手整理一下,才翻身下床,與床榻的距離,站得遠了一些。


    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怎麽變過,顧雲瑤卻從他剛才的舉動裏,察覺到細微的變化。感知到,他是想珍惜她。


    莫名臉上又燥了片刻,顧雲瑤說道:“你這樣亂動,太醫們肯定又要著急了,萬一早上見不到你人,說不定就要報給陛下了。”


    黑暗裏,傳來他的聲音。清晰無比。


    包括他的目光,好像也正透過濃濃的夜色,凝視這個方向。


    “想你。”


    “想來見見你。”


    “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有沒有受委屈。”


    “如果受委屈了,告訴我。”


    顧雲瑤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要是真告訴他,她從哪裏受了委屈,他肯定會想辦法,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


    還有……紀涼州不是很理解剛剛小姑娘的話,她是在……趕他走嗎?


    紀涼州的心裏,頓時產生了失落感,莫名的,顧雲瑤明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即使看得清,他的神色淡淡,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她就是察覺出他心裏的滋味。趕緊說道:“你能來,我很高興,我當真高興,很歡喜。”


    聽到小姑娘的話後,紀涼州的眼眸瞬間好像就亮了。像是夜空裏的星星,都被點了燈。摸著黑,顧雲瑤突然又覺得他湊近了過來,旋即,額上被蜻蜓點水一般,落下一個綿綿的吻。


    紀涼州居然趁她不備,又偷偷親了她一口。


    顧雲瑤怔了一下,拿手碰碰額頭,有些發燙。腦袋也是暈乎乎的,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眉眼一低,瞧了她一眼,小姑娘的表情好像是又羞又有點急,又想鑽進被褥裏的樣子。紀涼州趕緊動手拉了拉她,果然顧雲瑤想鑽進被窩的動作被製止了。


    後背再度落入了懷抱,他緊實的胸膛貼著背,顧雲瑤整個人都像燒了起來,他濃鬱的眉峰展得很平,顧雲瑤隻聽到他從後麵說:


    “我,我也很歡喜。”


    說完這句話以後,紀涼州不再逗留,放開她,融於黑影之下,很快就不見了。


    顧雲瑤一個人發懵了半天,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身上的餘溫切切實實地讓她體會到,紀涼州確實來過了。


    不僅來過了,他又……又說出那麽讓人害羞的話出來。


    顧雲瑤鑽進被褥裏,覺得臉上特別熱,翻來覆去抱著被褥怎麽都睡不著。


    第二天早起,打了洗臉水進來的桃枝夏柳兩個人就發現,她兩隻眼底下一片烏青,也不知這晚上做夢又神遊到哪裏去了。


    顧雲瑤用過早膳以後,就去祠堂裏麵上香,才走出來,遠遠看到顧雲芝也來了。她好像在祠堂的附近等了她許久。


    夾道上麵,兩個人終於站定,顧雲芝此次來時,身邊跟了幾個臉生的丫環婆子,好像是顧德瑉特地從外麵新買的家仆,顧雲瑤以前都沒見過。


    對顧府的事情,她們都不知曉,這樣比較好,一來她們比較聽顧德瑉的話,二來不太了解府內的閑言碎語。顧德瑉也交代下去了,任何人不準擅自在背地裏亂嚼舌頭根,被他發現以後,不會有好果子吃。


    顧德瑉限製了顧雲芝的自由,這件事鬧得很大,但是三家人都不敢聲張出去,連顧府大房那邊都不太清楚二房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肖氏本來過來探探底,被顧德瑉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


    姚氏父子丟了麵子,婚事基本黃了,姚家還沒有動靜,顧德瑉已經當先下手,把當初姚氏父子上門提親下的聘禮,全部集合了一下,準備原路返還回去。


    昨日晚上,顧德瑉就偷偷請了婆子回來,讓幾個婆子一起把顧雲芝按在屋中檢查了一遍,瞧瞧究竟還是不是完璧之身。


    結果出來了,她還是個姑娘。但在國公夫人與詹子驥身上受到的羞辱,已經成了一輩子的陰影。


    今日一見,顧雲芝的臉色都灰敗了,原先的她要更加驕傲,就像是一隻把自己裝點得很漂亮的孔雀。


    顧雲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兩個人身邊跟著的丫鬟全都退到了附近無法聽到她們談話的地方。顧德瑉雖然不允許顧雲芝輕易走出敬寧軒,不過去祠堂裏上香這種事,還是同意了。


    如今的她看起來很狼狽,臉上氣色全無,被顧德瑉打過兩巴掌的地方,還見紅腫。顧德瑉打她是打得真狠,若不是顧雲瑤當日替她在國公夫人麵前出了頭,那天可能就不會認她這個女兒,把她往殘了打。


    顧雲芝怎麽都沒想過,有一天會有要謝謝這個妹妹的時候,她知道顧雲瑤肯定不喜歡她,會幫她,也不是出於真心去幫,而是沒想到國公府那麽無賴,通過這種事情,還想賴到他們顧家。


    她也痛恨國公夫人的做法,心早就在昨日對質的時候死了,所以那個時候,顧雲瑤隻是看不慣國公府的做法罷了,才會站出來說話。


    但顧雲瑤說的那番話,卻好像激勵了她,給了她一片光。


    顧雲芝的雙眼紅通通一片,抿唇想要道謝,卻有什麽哽在喉間,不上不下。


    她的驕傲,還像不滅的火,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顧雲瑤又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想說什麽。謝就不用謝了,她從來沒想過從惠姨娘顧雲芝母女兩個身上討到什麽感謝,也從來沒想過要原諒她們兩個人,可能讓顧雲芝最痛苦的就是,她的感謝在她的眼裏會顯得微不足道,也體會到了那種,想要求別人原諒時,卻怎麽也化解不了的無奈。


    顧雲瑤最後從顧雲芝的身邊經過,她終於能夠艱難地在身後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看著這個二妹頓足了一下,才揚長而去的身影,心裏舒了一口氣。


    ……


    顧德瑉第二日才把聘禮都理好,全都抬到了馬車上麵,這次行事得低調一點,他親自要去姚府登門造訪,這件事是顧雲芝和詹子驥兩個人共同惹出來的事。他家的女兒雖然吃了虧,但外人都不知道,僅有一些知情的下人,也都被他打發過了。


    隻要不將這種事往外傳出去,顧雲芝就還是他們家待字閨中的大小姐。如果姚家人一開始不知道,便也算了,如今鬧得姚家人也知道了,顧德瑉沒法在他們父子兩個人麵前抬起臉。


    正好當初因為姚宗平對林明惠有那個意思的事,他一直耿耿於懷,一時衝動,就想把這門婚事退了,一了百了,而那時候沒有道理退婚,如今正好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顧德瑉準備和姚家父子對一對口徑,就稱顧雲芝身體抱恙,需在閨中養病,而姚氏父子等不得那個時候,婚事便算了。


    沒想到,這個婚事姚丁霖不想這麽算。當顧德瑉看到他們父子兩個人的時候,姚丁霖還有些氣囊囊的,想了一夜,都沒從顧雲芝也對那個婚事不滿的心病裏走出來。


    這一次,顧德瑉還見到了姚宗平的夫人王氏,王氏讓他坐下,又叫管事上來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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