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時候總喜歡賴在這位看起來嚴厲的老人家身邊,上輩子她一直都怕她,也敬重她,這輩子卻發現了祖母其實很愛她,隻是看起來嚴厲罷了。


    如今她長大了,她已經漸漸老去,雙手綿軟無力地垂在身邊,顧雲瑤從被褥裏抓到她的手,握在手心裏,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捧住流沙,怕一點一滴地在手心中全部流逝。


    顧雲瑤每天都盼著顧老太太能回應一聲,一開始大夫說,多則一兩年,少則三五月,叫他們顧府隨時準備好辦喪事,是在她不懈的努力下,每天過來替老太太推拿筋骨,陪她說說話,才稍有好轉,大夫都覺得是神乎其神的一件事。


    這段日子顧老太太的氣色變得好一些了,起碼看著臉色有點紅潤,顧雲瑤笑著說:“祖母,你知道嗎,紀大人要回來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太看好他,但是他一直在通過自身的方式在努力,他救過我好幾次命,乃至以前……”


    實際想說,乃至前世的時候,就已經救過了。從梁世帆的手裏,可能就已經和他結下了不解之緣。


    顧雲瑤又道:“他如今打了勝仗回來,皇上肯定會賞賜他許多東西,應該會加官進爵吧。”


    顧雲瑤說了一堆以後,天色漸漸黑了。


    她走到院子裏麵,安喜堂的院子很大,曠野之上的墨藍深空裏,都是星子在眨眼。


    從山西鎮回大同鎮,一路經過宣府鎮,抵達土木驛、懷來衛、榆林驛等地,過了居庸關就可以慢慢抵達京城了,本不需要耗費太多時日,隻不過帶出了幾萬人馬的部隊,還有繳獲的輜重和沒有用完的糧草都得重新搬回來,神機營那邊的火器則是巨大的工程,行軍路線很慢。


    一路上蘇英心有戚戚然,時不時瞪一眼騎馬在前麵慢步而行的紀涼州。


    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穿過許多地方,等到了京城,過了快有一個月。京城裏已經連下了好幾場雪,十二月的天氣驟寒,一路上他們也是風餐露宿,為了快點見到家人,每當離京城近一點,再近一點的時候,大家不覺會加快腳步。


    隆寶早於幾日前得到了他們班師回京的消息,即將要抵達的時候,組織好儀仗隊,天不亮的時候,文武百官跟著他一起出列,過金水橋,出午門,一群人也浩浩蕩蕩地從內皇城走到外皇城。百姓們更是高興,還有人準備了炮仗,在路邊放。


    顧雲瑤也在人群裏,城門已經大開,她站得很前,想要馬上見到紀涼州,那麽久看不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瘦了沒有,邊關氣候條件那麽差,他們隻能睡在帳篷裏麵,晚上說不定還要行軍打仗,沒有吃好喝好,那是很正常的事,顧雲瑤還是擔心,怕他生過病,也怕他……快要認不出自己的樣子了。


    隻不過半年的時間,她長得比原來要高,錦繡坊和顧府之間長期有來往,每年的新衣都由他們來做,每次看到顧雲瑤的變化,錦繡坊大娘子都感到意外,若說小時候已經生得像瓷娃娃般精致了,粉雕玉琢,冰雪可愛,那時候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如今她的五官是徹底長開了,眼中有流光盈盈,身嬌體軟。


    走出來的時候,還吸引了路邊一些男人的眼光,跟著她一起出來的還有顧鈞書,看到那些男人帶著別樣眼神,把下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就覺得跟著顧雲瑤出來,果真沒錯。


    顧鈞書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肖氏聽聞他要和顧雲瑤一起出去看熱鬧,沒有製止,這個兒子雖然頑劣了一些,心眼不壞,凡是與顧雲瑤有關的事,他都有心要護到底。若是這份有心能用到用功讀書上麵就好了。


    顧雲瑤平時也順著肖氏的意思,會對顧鈞書勸誡幾句,望他能夠把心思著重放在讀書上麵,他小時候還說過,身為顧府嫡長孫,要肩負起身為嫡長孫的責任,怕是早就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在今生今世和前世完全不一樣,顧鈞書一路在前麵引路,帶著她穿梭於人海之間,是要便捷了許多。


    若是上輩子,都沒想過,能和這位大哥有這麽好的關係。


    他一路小心護著,終於找到了一個還不錯的位置,讓顧雲瑤站好,守在她的身邊,免得有些不軌之徒趁亂對她動手動腳。


    儀仗隊已經出來了,特別的熱鬧,隆寶還是坐在八人抬的步輦上麵,盛裝出行,此次皇後娘娘也跟著他出來了,同樣坐在步輦上麵,跟在他的身邊。皇家最高的禮儀,他們很重視此番出征一事,且紀涼州他們還打了勝仗。


    皇後頭戴九龍四鳳冠,顧雲瑤第一次瞧見她穿那麽隆重的服飾,冠上正中有龍首,銜大珠,翠蓋上垂下珠結,大小珠花各有十二樹十二枝,臉上還貼了珠翠麵花,尤為細致精貴。


    城門處能慢慢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好像在敲擊地麵,浩浩蕩蕩的軍隊終於近了,為首的是姚宗平,身後分別才是紀涼州和蘇英。


    他坐在馬上,顧雲瑤一眼就看見了他,還是那麽俊朗神武,紀涼州正夾著馬腹,側一側身子,人群裏也一眼望到了她。


    顧雲瑤其實很想鑽進去和他說說話,想立即撲過去,但是人太多了,而且陣仗也很大,隆寶帶來的儀仗隊,分列兩次,防止百姓們有發生上次踩踏的事故,此番還將禦林軍們也帶了出來,還有錦衣衛。


    隆寶以最高的將士禮儀迎接他們,把書寫歌頌豐功偉績文章的責任,交到謝禾源的手上,謝禾源出列朗讀了一番,說的什麽,顧雲瑤其實沒有心思聽,一直看著人群裏那個騎著馬,氣質如冷冽寒風的男子。


    紀涼州一路騎著馬,一路在看她,明明是很近的距離,好像隔了很遠,小姑娘果然是長大了,他以前不知道好看是什麽,但就是覺得顧雲瑤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明豔無雙。


    人群裏仿佛隻能看見她。


    隆寶突然讓人停下步輦,他也從上麵走下來,走到他們三個人的麵前,蘇英很緊張,以為皇上要與他說什麽,三個人馬上就從馬背下來,不等隆寶走來之前,立即下跪。


    隆寶卻獨獨走到紀涼州的麵前,蘇英側眸看到隆寶將手放在這個更年輕的人的肩上,咬咬牙關,什麽也沒有說。


    “朕知道,你護國有功,不惜被眾人謾罵,也要做這當世的大英雄。”為了什麽事,他隆寶再清楚不過,無非是為了洗刷父親的冤屈,如今是名正言順了,甚至紀涼州代替了紀廣的位置,比他還要有遠見,還要能快刀斬亂麻。


    所以在一些事方麵,隆寶也希望他能夠快刀斬亂麻,那樣對所有人都好。


    隆寶笑著回頭看了一眼皇後,皇後點點頭,算是兩個人交流過了,其實在獲悉紀涼州打了勝仗的消息之後,他真的找過皇後商量那件事。


    關於楚淵的婚事,也關於楚淵的皇妹,楚歡的婚事。


    楚歡曾經說過,一定要嫁給當世最有才華的男子。


    其實以紀涼州的實力,他可以做榜眼,不過他生得模樣最俊,探花郎又有模樣最俊的人來擔當的美稱,這才將他親賜了探花的身份。


    而今他又立了戰功,說出去別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文官罷了,還能立下如此顯著的戰功,但是兵部也都是一幫文人,尚且能夠被派出去打仗,事無絕對,隆寶認為這也沒有什麽好令人意外的,而且紀涼州底子好,他家裏有傳紀氏刀法,若是紀廣沒能被他害死,可能紀涼州比現在還要厲害。


    隆寶笑著說:“你功績顯赫,朕已經想好了如何賞賜,在殿前朕就會宣旨,也是朕和皇後的意思,將文玉公主許給你。”


    空氣赫然凝結了起來似的。


    顧雲瑤在人群裏,好似聽到皇上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前方,紀涼州眉目一動,似乎也和她一樣意外。


    紀涼州趕緊回道:“恕微臣無法答應,且陛下已經答應過,要將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許配給微臣。”


    “朕……什麽時候說過?”


    隆寶淺淺笑了。


    八個月前的事了,誰還記得那麽多?


    第254章


    對於隆寶態度的轉變, 其他跟著的朝臣們也沒說什麽,確實八個月前的事, 已經記得不太清楚, 再說太子妃人選有言在先, 皇上模棱兩可的態度, 其實心中早有了定數, 加上幾個月前,楚淵找他說過話,好像對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是有那麽一個意思。因楚淵不好女色,突然地問了太子妃的事情, 隆寶也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眾百姓都跟著看著,隆寶也不相信,紀涼州敢當著這麽多的人麵違抗聖意,果然他眉目不動,也沒有答話, 保持跪著的姿勢。


    一會兒謝禾源那邊已經念完了頌詞,收好以後走過來,隆寶讓幾員大將都起來說話。一個個的都說:“謝主隆恩!”


    再次磕頭謝恩, 幾個人站起來。


    謝禾源也走過來了,看了一眼紀涼州,這個學生向來沉默寡言, 比起他的另外一個學生謝鈺的心思, 來得還要難以揣摩, 他也覺得可惜,隆寶這個人看起來好說話,實則難以伺候。


    但是這樣出爾反爾,也著實叫人意外。朝臣裏麵有知情的人,但都不敢說什麽,皇上就是天,他說沒有說過,就是沒有說過。何況當初出征的時候,大家都太著急了,沒有人會關注這種問題,究竟誰對誰錯。


    一幫人又浩浩蕩蕩地追隨隆寶前往內皇城入口。剩下那些士兵們,都被其他前來的將領們,分次帶往不同的衛所。


    顧雲瑤還沒從見到他的欣喜中回過味來,隻能跟著百姓們集結的人潮不斷往前走,一群人簇擁著他們,紀涼州的馬被人牽走,那些儀仗隊也跟分列兩側,她追了很久,覺得腳已經酸了,人聲鼎沸,聽不清楚前麵究竟是怎樣的動靜,明明覺得紀涼州他們的腳步很慢,她追不上,腳步加快了一些,還是追不上。


    顧鈞書在後麵追得氣喘籲籲,怕她被人群衝散了,趕緊抓住她的衣袖,顧雲瑤還想往前走,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拉回來。


    終於止了步子,她一回頭,顧鈞書就看到她的臉上爬滿了眼淚。不知道是喜極而泣的眼淚,還是聽到那種消息之後,因傷心落淚。


    他恨恨地攥緊拳頭,心裏直罵:“這混賬皇帝,明明說好的事,還敢做出這樣的反悔的行為。”


    但他也拿皇上沒辦法,望著隆寶他們遠走的方向,隻能把顧雲瑤拉著帶回顧府。


    日頭漸漸升高,顧雲瑤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的顧府,肖氏他們早已等在門口,腳步轉來轉去,看到兩個孩子回來了,趕緊迎上來:“怎麽樣?見到人了嗎?真的是那位紀公子?”


    原來肖氏很不看好紀涼州,但此人當真是金鱗豈是池中物,讓所有的人都大開了一回眼界。


    肖氏也聽聞了,此次的軍功要數紀涼州最高,現在茶樓裏說書人吹噓什麽版本的都有,前幾個月才鬧鬧哄哄地說他是叛國賊,如今敢這麽說話的人早就不敢吱聲了,剩下的許多人都在傳,宮中的那位淩霄道人,卜的一手好卦,早就說了紀涼州是降世神兵。


    至於淩霄道人,自從上個月前方傳來捷報之後,隆寶已經著人於第一時間將他從詔獄裏麵撈了出來。


    肖氏喜滋滋地打量兩個孩子,沒準明年顧府就要辦喜事了。


    如今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是鼎鼎有名的榜眼郎,一個是秀才,都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紀,她合計著,幹脆在顧雲瑤之前,找媒人說兩門親事,先把兩個兒子的事辦了。


    誰知道顧鈞書隻是看著她,別的話也沒說,隻把隆寶當麵的意思傳了出來:“母親,先別說了,皇上如今看中了那紀景善,想要把他召為駙馬爺呢。”


    駙馬爺?


    肖氏聽了之後就覺得晴天霹靂。


    還有顧雲瑤表哥和舅舅的事,似乎都沒有下文。


    再看看顧雲瑤,確實覺得她比以前還要沉默。


    幾個人相顧無言,免得被人聽到什麽,先進府內再說。


    到了晚上,顧鈞祁從翰林院回來了,大爺和二爺兩個人也都從各自的衙門回來,幾個人也都知曉了這件事,顧德瑉是隆寶的寵臣之一,他是最快得知消息的人,而且散朝之後,隆寶就叫人把顧德瑉叫到乾清宮說話。


    他思來想去都覺得這是一個穩妥的辦法,頭先還覺得楚淵不好美色,他有楚淵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有太子妃了,也就是如今的皇後,若說先帝嘉歡帝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已經有了。


    既然楚淵對顧雲瑤有那麽一個意思,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問顧雲瑤和紀涼州的事,正好楚歡說過喜歡有才華的男子,紀涼州文武雙全,兩個孩子都有了著落,隆寶認為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今日在禦殿之內,姚宗平、蘇英、紀涼州半跪在地磚上,隆寶讓身邊的大伴何福,宣讀了他的旨意,三個人均被賞賜了真金白銀,還有良田千畝。蘇英已經襲了侯爺的爵位,爵位一共有五等,公侯伯子男,自從大孟朝經曆了兩百多年的風風雨雨,賜爵位的事情,幾乎已經沒有了。若非打了勝仗,這麽顯赫的功績,隆寶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但他還是想了想,沒有讓蘇英改為國公爺的爵位。至於姚宗平和紀涼州兩個人,都是普通的背景,隆寶仔細考慮一番,也就算了,但姚宗平是兵部尚書,正二品的官員,也覺得沒法提升了,隆寶幹脆讓他又兼任了一個都察院右副都禦史的職務。


    輪到紀涼州的時候,他如今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從七品,職位太低了。若說再給他文官做,隆寶覺得不妥,萬一再出什麽事,需要派他出去打仗,文官的職位,確實不能讓人服眾。


    可讓他當武官,什麽職位才可以?


    好在謝禾源給他出了主意,說紀涼州這次功績斐然,能打勝仗,主要還是靠他一個人,當然姚、蘇二人也很厲害,但若非紀涼州能夠深入虎穴,以己之力洞察敵情,可能兩軍交戰期間,還要持續長達半年之久的膠著狀態,且隆寶有意想把他召為駙馬爺,還是謝禾源的意思,楚歡喜歡有才能的人,這個才能還指前途,隆寶想想也是,最終禦筆一揮,親自擬了旨意封賞左軍都督。


    蘇英傻眼了,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是他夢寐以求的職務,官位正一品,比姚宗平的一個正二品官職加一個正三品的官職來得厲害,從從七品一下子提升到正一品,簡直是荒唐!


    他又不敢真的說什麽,咬緊了牙關幹著急,但不得不服,這次紀涼州確實立了大功,著實厲害得很。


    不過左軍都督隻有統兵權沒有調兵權,調兵權還得落在兵部的頭上,可能謝禾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但他的兩個學生,一個還在翰林院裏熬資曆,有狀元郎的名號頂著,以後不會太差,一個如今直接位極人臣。


    幾個人相繼謝主隆恩,隆寶這才把顧德瑉叫過去。


    顧雲瑤聽後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顧鈞祁也難得的愁容滿麵,顧鈞書直接背著手在房中走來走去。


    他現在是把皇上恨得牙癢癢,幾乎要稱對方一聲“老賊”,幸好顧鈞祁及時出手製止,才沒能讓他釀成大禍,原來錦衣衛在東廠的管控下,東廠又是閻鈺山的爪牙,萬一說錯了什麽話,被記錄到無常簿裏呈給皇上去看,到時候有口也說不清,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落難的可就是他們顧府全家。


    顧鈞祁比較沉穩,快一年的時間,在翰林院裏麵熬資曆,與許多官員都有接觸,讓他對人事相處,也更加沉穩老練。


    其實紀涼州被封了左都督也好,起碼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他了,最慘的可能是閹黨那邊,偷雞不成蝕把米,顧鈞祁已經分析出閻鈺山的心態,也說給他們聽:“想當初,出征之際,閻鈺山沒有阻撓皇上,就是想著讓景善兄戰死沙場,可如今,已經出乎他們的意料,甚至皇上也已經承認了當年的過失,這些都是閻鈺山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顧鈞書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隻明白他這個弟弟想表達一個意思,就是借刀殺人。


    不過刀沒借得好,人也沒殺得死,反而讓紀涼州立了大功,可能謝禾源也有自己的思量,故意借隆寶想召紀涼州為駙馬一事,給他封了一個正一品職位的大官,差點還給他封爵,隻是最後出於方方麵麵的考慮,有點麻煩,沒有那麽做罷了。


    顧鈞祁又道:“現在人是動不得了,可能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什麽下一步的動作?”顧鈞書被挑起了好奇心,追著問弟弟,但無論如何,顧鈞祁都不願意多說了。


    顧雲瑤坐在兩個人的身邊,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顧鈞祁沒有說得那麽通透的話,她卻能明白,隆寶十五年將要過去,離太子會死的事情,可能近了。她本來沒有心思再去想什麽國家大事,但這又幹係到許多人的命運。


    慢慢地握緊拳頭,顧雲瑤還是不希望謝鈺去死,即使他如今已經不會再回顧家,作為顧家的孩子生活下去。


    至於表哥和舅舅,她隻遠遠見到紀涼州,沒能好好和他說上一句話,他現在是人人敬稱的大英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在碰上……


    夜已經深了,家家戶戶早於傍晚時亮起了燈籠,宮中也是同樣,本想舉辦酒宴,考慮到各個將領打仗很累,路上波折不斷,隆寶打消了辦宮宴的意思,讓他們都先行回去休息。


    顧雲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時不時會朝窗口看看,冬日夜晚涼意極深,屋內點了銀絲炭盆,桃枝也早在一個時辰就歇下了,隔間裏傳來她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顧雲瑤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困意襲來,正慢慢閉了眼睛的時候,屋外熟悉的輕叩三聲響竟然來了。


    她立即披上褙子爬起來,桃枝隻是在屋子裏翻了一個身,沒察覺出什麽,繼續睡著。輕手輕腳地來到窗前,原來留了一條小縫,如今支開來一看,紀涼州一身玄色長衣,隻不過外麵披了一件玉狐毛領的鬥篷,還是那麽出塵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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