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客氣道;“魏昭初來乍到,不知道府裏的規矩,今後還請嫂子多加提點。”


    “嫂子這個人愚笨,這幾年母親委我管家,以後有不周到之處,弟妹別怪嫂子才是。”


    魏昭心裏暗笑,她根本沒打算跟這個大嫂爭掌家權,管家得點好處有限,雞零狗碎的沒的煩心。


    大夫人說完,沒人說什麽。


    大夫人叫丫鬟設座,徐曜跟魏昭並排坐在大夫人對麵。


    丫鬟引著徐玉嬌和年齡尚小的少女來到她跟前,介紹,“大小姐,二小姐。”


    魏昭朝徐玉嬌微微一笑,“之前叫徐姐姐,現在改口叫玉嬌妹妹。”


    徐玉嬌有些不情願地叫了一聲,“二嫂。”


    旁邊的少女,看人狀似有點膽怯,魏昭極輕柔親近地說;“這位是玉嫣妹妹吧?”


    少女羞澀地小聲叫了聲,“二嫂。”


    徐玉嫣是庶出,老徐侯幸了一個丫鬟,沒想到那個丫鬟肚皮爭氣,一次就中了,那個丫鬟故去了,當時徐玉嫣已經十歲。


    彼此見過禮。


    下首站著的兩位公子,上前見禮,穿竹青袍子,麵容清雋,看似年紀稍長,魏昭喚了聲,“三弟。”


    三爺徐霈恭敬地一揖,叫了一聲,“二嫂。”


    魏昭起身還禮。


    朝旁邊十七八歲的少年,笑容溫和地說;“四弟。”


    四爺徐詢也一揖,朗聲叫;“二嫂。”


    徐詢俊朗,比三爺徐霈精神。


    徐家的人都在這裏,這時,一個丫鬟走進來,“老夫人,現在擺飯嗎?”


    老夫人屋裏開早膳,徐老夫人對徐曜說:“你們小夫妻倆沒吃早膳吧?留下一塊吃吧!”


    偏廳擺飯,有資格上桌吃飯的徐曜兄弟三個,徐玉嬌和徐玉嫣,魏昭看大夫人站在徐老夫人身邊侍候,當然不敢就坐,隨著大嫂侍候徐老夫人吃飯。


    徐老夫人坐下,眾人依次坐下,徐老夫人坐在正中間,徐曜坐在右首,依次是兩個兄弟,對麵是徐玉嬌姊妹,還有慕容蕙。


    魏昭想慕容蕙在徐家地位不一般。


    丫鬟仆婦盛粥,粥冒著熱氣,徐曜回頭,看向大夫人,“大嫂坐下一塊吃吧!”


    大夫人卻笑著看向魏昭,“二弟怎麽樣?是不是會疼人,明明是想叫弟妹吃飯,拿我這個大嫂說事。”


    徐老夫人給兒子一個麵子,朝大夫人和魏昭說:“都坐下一塊吃吧!”


    三爺徐霈坐在徐曜身邊,聞言,站起身,讓出位置,魏昭坐下,大夫人跟徐玉嬌姊妹坐。


    魏昭坐下,看身前放著兩樣粥,隨手拿過一碗,不好挑挑揀揀,徐曜伸手把她跟前的白粥挪開,把一碗紅棗燉燕窩粥不動聲色地推在她麵前。


    兩人舉動,被對麵慕容蕙看個清楚,徐玉嬌瞅了一眼,埋頭吃飯,徐玉嫣對魏昭很友好,兩人目光偶爾遇見,徐玉嫣朝她笑笑。


    吃完早膳,徐曜跟魏昭告退出來,慕容蕙隨後也跟著出來,從後麵趕上二人,跟二人同路,慕容蕙走在徐曜另一個測,絮絮地跟徐曜說話,“這幾日夜裏涼,老夫人肩膀疼又犯了,每天我給老夫人揉,能緩解一下。”


    慕容蕙也是個聰明人,從徐曜最親的人下手,取得徐府上上下下的認可。


    “蕙妹妹,母親那裏你費心了,母親一刻也離不開你。”


    徐曜溫和地表達感激之情。


    “有我照顧老夫人,侯爺放心,侯爺乃是做大事的人,不能為家裏事讓侯爺分心。”


    魏昭心裏話,徐侯府就沒有丫鬟了嗎?揉個肩,還非要慕容蕙不可。


    淡淡地問了句,“蕙妹妹懂醫術?”


    “我專門跟郎中學過推拿。”


    魏昭微笑著,“蕙妹妹太辛苦,侯爺,每年春秋兩季容易犯老病,不如找個專業推拿的郎中給母親每日推拿,醫術博大精深,我們外行,知道的也是皮毛。”


    “你說得有道理,我叫人訪聽,在民間找個醫術高明的擅長推拿的郎中。”徐曜點頭說。


    慕容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本來是跟徐曜邀功,好像抱怨嫌棄辛苦。


    魏昭的手藏在衣袖裏,伸出一個手指,勾了一下徐曜的掌心,很快便撤回來,徐曜側頭看她,轉過頭,魏昭又撓了一下他的大手掌,這回卻被徐曜牢牢地攥住,變成兩人牽著手走。


    慕容蕙當然已經看到,跟兩人走在一起,略尷尬,人家倆新婚夫妻親密地牽著手走,她在一旁,算怎麽回事。


    她想起魏昭給老夫人做的繡鞋,靈光一閃,朝徐曜說:“侯爺,我現在得閑,給侯爺做雙鞋子。”


    “我鞋子下人們做,就不勞蕙妹妹費心了。”徐曜餘光瞥見魏昭看著他的臉,似笑非笑的神情。


    “蕙姐姐,侯爺不稀罕,你給我做雙鞋子如何?我的丫鬟女紅不怎麽樣。”


    這不是把慕容蕙等同丫鬟,當著徐曜,她偏又不能拒絕,“夫人信得過我,我就給夫人做一雙鞋,夫人不嫌棄就行。”


    慕容蕙強扯開個笑容,“我去大廚房看看,老夫人中午要吃一碗清湯麵。”


    魏昭從徐曜身後側過頭,慕容蕙看過來時,背對徐曜,她毫不掩飾眼底的冰涼不屑,太不要臉了,想做徐曜的妾,給主母做雙鞋子,還這般勉強,根本沒想把自己放在側室位置。


    慕容蕙意興闌珊地走了。


    徐曜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魏昭吃疼,側頭看看他,自己譏諷慕容蕙幾句,他心疼了,想抽出來手,徐曜緊緊地握住。


    慕容蕙哪裏是去大廚房,饒了一圈,回到積善堂,看大夫人還沒走,跟徐老夫人說話,徐老夫人態度和藹,“她剛來,不熟悉侯府的事,家事還是你先管著,忙不過來,叫她幫把手。”


    大夫人高興,掌家權沒讓她交出去,丈夫死了,年輕守寡,沒個營生幹幹呆著寂寞不說,府裏的人看她孤苦無依,以後靠二房生活,如果失去掌家權,下人們又有誰恭敬你。


    “母親信任我,我先管著,等以後弟妹家事熟了,我再交給她。”


    大夫人當著魏昭訴苦,無非取得徐老夫人的同情,不想交出掌家權,目的達到,心中喜悅。


    慕容蕙爬上炕,跪在徐老夫人背後,為她捏肩膀,聽徐老夫人又說:“她那個出身,從小沒有生母教養,又長在鄉下,她那個繼母又是那樣的德行,本來我不同意曜兒娶她,既然曜兒說了,為了曜兒,以大局為重。”


    徐老夫人跟大兒媳貼心,家世相同,比較能聊得來。


    慕容蕙停住手,徐老夫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以大局為重,難道娶魏昭這裏麵還有隱情,她不知道的,可徐老夫人打住話頭,不說了。


    大夫人心裏高興,掌家權沒交給魏昭,對魏昭有點愧疚,替魏昭說兩句好話,“二弟妹人長得好,我看跟二弟倆人挺般配的。”


    “女孩子家,光長得好有什麽用?家世教養頂頂重要,我看她識不識字都未可知,鄉下地方,眼界閉塞,她配不上你二哥。


    大夫人心想,白長了一副好容貌。


    大夫人想起,問;“媳婦聽說弟妹的生母被魏家休了?”


    “可不是,善妒,不賢,不容男人納妾,不知她是否隨了生母。”徐老夫人鄙夷地語氣。


    慕容蕙手一抖,徐老夫人道:“蕙兒,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看老夫人說的,蕙兒能有什麽心事?”


    慕容蕙撒嬌道。


    “蕙兒,你別著急,我知道你的想頭,你等了曜兒這麽些年,曜兒現在新婚,等過個一年半載的,我讓他給你個名分,你從小父母雙亡,在我身邊養大,嫁到別人家裏我也不放心,你跟曜兒熟悉,互相了解,他錯待不了你。”


    慕容蕙一直擔心地的事,終於落在實處,有徐老夫人發話,就是魏昭她也不好駁回。


    大夫人看看慕容蕙,慕容蕙早有這個心思,慕容蕙的父親是徐老侯爺一個部將,曾經拚死護著徐老侯爺突圍出來,後來慕容蕙的父母都死了,徐老夫人看她可憐,把她接進了侯府,慕容蕙善解人意,侯府上下都喜歡她,她如今心想事成,大夫人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不免悲傷。


    徐曜和魏昭回到東院,侯府管家金昇帶著二房所有使喚人上來給侯夫人叩頭,堂屋裏黑壓壓地站了一屋子男女。


    站在最前頭的是徐曜的四個大丫鬟,依次上前一步,“奴婢芙蓉。”


    “奴婢獨幽。”“奴婢湘繡。”“奴婢香茗。”


    魏昭記住,穿粉衫的侍女叫芙蓉,倒是很襯她的長相,芙蓉如麵柳如眉,淡綠衫眉清目秀的侍女,名字叫獨幽,這是一把名琴的名字。


    湘繡想必擅長女紅,香茗擅長烹茶,四個侍女像一把水蔥似的,徐曜從哪裏□□來的。


    魏昭朝獨幽多看了一眼,古今名琴真敢叫,那日聽聽她到底能彈出何種仙樂,這四個裏頭,芙蓉還有這個獨幽,看徐曜的眼神,憑著女性直覺,愛慕徐曜。


    那兩個湘繡看著本分,香茗好像沒看出什麽。


    徐曜側頭看魏昭唇角噙著笑,冷肅的眼神看了她半天,魏昭才把那抹笑意硬生生的收回。


    “你笑什麽?”


    冷冷一聲。


    魏昭端坐,表情嚴肅,“我覺得侯爺文采風流,丫鬟的名字可比我的四個丫鬟好聽多了,慚愧,我四個丫鬟名字太俗了。”


    一道冷冽的光,語氣不善,“這不是我取的名字。”


    “那我誤會了,我想誇侯爺來著。”


    魏昭朝徐曜嫣然一笑,真是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下麵站著等著磕頭的四個年輕小廝看呆了,徐曜罵了句,“狗奴才看傻了嗎?磕完頭快滾。”


    徐曜貼身四個小廝忙忙跪下磕了幾個頭,爬起來跑了。


    魏昭看見芙蓉,獨幽,湘繡,香茗,都漲紅臉,侯夫人打趣她們,一個奴婢,還取個高雅的名字,四個人盡管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接著就是二等丫鬟,粗使的丫鬟婆子拜見,四個二等丫鬟,粗使燒火掃院子婆子丫鬟四個。


    總算耳根清淨了,屋裏剩下書香、萱草,和那四個丫鬟。


    徐曜看珠簾晃動,人都走淨了,探過身,湊近魏昭,“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求饒都不行。”


    葷話當著丫鬟麵說,魏昭掛不住臉,站起身,朝裏間走了。


    徐曜在身後笑了。


    隔了一會,外間有說話聲,門簾一掀,徐曜靠在門框上,“軍營有事,我去一趟,晚上給我留門。”


    魏昭扭臉,佯作沒聽見。


    下午外麵天暖,魏昭命萱草支開窗扇,她坐在窗下桌旁看書。


    隱約聽見院子裏一會就有人喊芙蓉姐姐,瑣事找芙蓉問,二房裏芙蓉地位超出丫鬟,仔細聽,這會芙蓉跟一個小廝說話,說侯爺晚膳在軍營裏吃,不回府吃了,芙蓉叫住一個小丫鬟叫告訴廚房,侯爺的份例飯菜不用送了。


    侯爺大婚,二房有了新主母,府裏人還隻知芙蓉,不知她魏昭。


    秋楓透過珠簾,看屋子就夫人一個人在看書,輕手輕腳走進去,魏昭也沒抬頭,她等了半天,魏昭放下手裏的書,“有事嗎?”


    秋楓看一眼珠簾外,小聲在魏昭耳邊說;“正午時侯爺回府一趟,找芙蓉那個丫鬟,奴婢聽見侯爺跟芙蓉要體己錢,說軍營裏需要銀子使,先墊上,好像侯爺的體己錢在芙蓉手裏掌管。”


    “你聽見侯爺的體己錢有多少數額嗎?”魏昭問。


    秋楓說;“奴婢就聽芙蓉說侯爺的體己錢這次拿了去,還剩下一萬兩銀子。”


    “隻有你我知道,別說出去。”魏昭囑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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