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請大夫的錢媳婦自己出。”魏昭說話聲音雖輕,透著堅定,“如果母親覺得這樣壞了侯府規矩,兒媳把嬤嬤帶出侯府到醫館看病。”


    老夫人心一堵,這是你同不同意都要給人看病。


    “母親,就按魏昭的意思請大夫。”


    徐曜走了進來,站在魏昭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


    魏昭手一暖,看過去,徐曜安慰地目光,意思是放心,有我。


    徐老夫人不能不給侯爺兒子麵子,“好吧!念在她從小照顧你的份上,今就破一回例。”


    魏昭道謝,急忙走出積善堂,到前院叫常安去請大夫。


    看著魏昭出門了,大夫人看母親倆有話說,起身告退,慕容蕙也識趣地出去。


    老夫人歎息一聲,“她是我徐家的媳婦,我是她婆婆,你看剛才她是我答不答應都要按照她的意思辦。”


    徐曜說;“母親,這個嬤嬤對她意義不一樣。”


    徐曜從積善堂走出來,走到東院門首,魏昭匆匆走回來,他站在門口等魏昭。


    魏昭走到跟前,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侯爺。”


    早晨天涼,魏昭走得急,鼻尖一層細汗,徐曜抬袖為她拭汗,“你我是夫妻,跟我還客氣,放心,桂嬤嬤會沒事的。”


    兩人一起走進院子,魏昭奔桂嬤嬤的住處,沒想到徐曜跟了來,桂嬤嬤看見徐曜,就要起身,徐曜大步上前,“媽媽躺著吧!”


    桂嬤嬤看看魏昭,又看看徐曜,“侯爺,你們新婚,桂嬤嬤給你們添亂,病得不是時候。”


    “有病還挑時辰,我出去等大夫。”


    徐曜看留在這裏,桂嬤嬤躺著不自在,借口走出去。


    一炷□□夫,常安領著大夫來了,請的是常去魏府看病的宋遇,彼此熟悉,不用客套,宋遇給桂嬤嬤把脈,看魏昭神色緊張,說;“夫人,嬤嬤的病沒什麽大礙,吃幾劑藥,先把燒退了。”


    送走宋遇,魏昭看著書香煎藥,藥煎好了,親自喂給桂嬤嬤吃,桂嬤嬤說:“夫人新婚,三日回門,魏家是夫人的娘家,禮數不能錯,嬤嬤沒事,夫人趕緊跟侯爺回魏府。”


    魏府,魏家所有人都抻長脖子等在同禧堂,魏謙跑進來,“來了、來了。”


    當魏昭和徐曜扯著手,走進同禧堂,眾人眼前一亮,好一對璧人,見過禮,魏昭和徐曜坐在下首。


    魏廉跟徐曜說話,魏老太太掃了一眼孫女,“昭丫頭,你在夫家,老身放心,你是個知進退的。”


    “祖母誇讚,魏昭慚愧。”


    今早就得罪了徐老夫人,過門才兩日,就得罪了婆母。


    徐曜聽見,伸過手握住她的手,“阿昭懂事,祖母放心。”


    魏昭心裏一麻,一直叫她魏昭,突然改成阿昭了,過分親昵,一時之間不太適應。


    魏老太太笑容慈祥,“你小夫妻恩愛,老身欣慰。”


    說了一會家常話,氣氛融洽,突然,魏萱端著茶盤從後堂走入,徑直朝徐曜走過去,把茶盤放在魏昭和徐曜中間的桌上,朝徐曜嫵媚地笑著,“侯爺請用茶。”


    捧著茶盅端給徐曜,燕語鶯聲。


    魏昭看著她,魏萱今日精心打扮一番,穿著嫩黃裙,早春這種俏麗的顏色,更顯嬌嫩,香氣撲鼻。


    魏昭幾乎想抽出繡帕捂住鼻子。


    徐曜沒接茶盅,冷淡地說:“我不渴。”


    望著魏昭,神態極溫柔,“阿昭,你不是渴了嗎?喝盅茶水。”


    魏萱臉僵了僵,隻好端著魏昭,兩人鬆開緊握的手,魏昭接過茶盅,細細地品了一口,放下,“姐姐泡的茶,脂粉味太濃了,破壞茶的清香悠遠。”


    魏萱臉一紅,眉目含情地望著徐曜,徐曜視而不見。


    魏萱行為不得體,魏家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製止,就連魏老太太都沒有說話,魏家人心裏有盤算,魏萱被侯府退婚,嫁人難,如果徐曜重新納為妾,魏家兩女在侯府,更把握。


    魏昭看著徐曜,“我嬤嬤有病,我想回府看看我嬤嬤。”


    徐曜叫她阿昭,她不能稱呼阿曜,稱呼侯爺,又顯得生分了,就含糊過去。


    徐曜寵溺地看著她,“這就回府看看你嬤嬤。”


    魏家人臉色難看之極。


    姑娘回門,在娘家一頓飯都沒吃,坐了不到盞茶功夫就要走。


    魏廉氣惱,“難道你的家人還不如一個奴婢。”


    魏昭不答,臉上笑容嘲諷,徐曜專注地看著她,“走吧!”


    魏家人氣得幹瞪眼,魏昭如今有燕侯撐腰,他們拿魏昭沒辦法,眼看著兩人離開。


    魏家人忍氣送到府門口,恭送二人上車。


    馬車離開魏府,魏昭看著徐曜,“謝謝你!侯爺。”


    徐曜攬過她,“我說了,以後不用跟我客氣,我們是夫妻,不是外人。”


    魏昭心裏生出一絲暖意,垂頭小聲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薄情?”


    “不,你一點也不薄情,你重情義,像對你嬤嬤,還有那兩個丫鬟,你把她們當成親人一樣看待。”


    徐曜很認真地說。


    魏昭抬起頭,徐曜黑曜石的眸雪亮,摸著她的頭,“你做得對!你對有恩於你的人,懂得回報,你的家事我不是很清楚,他們對你薄情,不是你的錯。”


    魏昭靠在他的肩頭,暗想,也許這樁婚事沒有想象的那麽差。


    兩人回侯府,先去徐老夫人的積善堂,徐老夫人看了一下滴漏,時辰正中,問:“你們回來這麽早?親家沒留吃飯嗎?”


    新婚夫妻三日回門,嶽家一般都隆重對待,置酒席,款待新姑爺,太陽落山前回婆家即可,徐曜夫妻走得晚,前後不到一個時辰。


    魏昭剛要說話,徐曜把話頭攔過去,“我軍營裏有重要的事要處理,等以後有空,我在陪她回娘家。”


    自古家醜不外揚,魏昭看了徐曜一眼,徐曜替她擋了,她如果實話實說,惦記桂嬤嬤,徐老夫人定然怪她不知輕重,不懂人倫孝悌。


    “母親,我們告退。”


    徐曜知道魏昭心裏惦記桂嬤嬤。


    兩人走出來,魏昭側頭看他,徐曜揚起唇角,“謝我?”


    魏昭想起他在車上說的話,謝字到嘴邊咽了回去。


    徐曜突然站住,“你先回去,我有點事跟母親說。”


    魏昭以為他跟母親之間有話,自己不方便聽,惦記桂嬤嬤,也沒等他,先回東院了。


    魏昭在徐府給桂嬤嬤安排一個房間,桂嬤嬤不放心魏昭,隻是偶爾家去,興伯常年在外麵跑,她們老夫妻倆沒有兒女,把魏昭當成親生女兒。


    書香和萱草在桂嬤嬤跟前守著,桂嬤嬤看見魏昭進來,埋怨道;“夫人,這才走了多一會功夫,你們就回來了,這回徹底得罪了魏家,侯爺會怎麽想夫人。”又自怨自艾,“都是老奴,早不病晚不病,偏趕這裉節上病。”


    魏昭坐在炕邊,溫柔地問;“嬤嬤,別想太多,侯爺沒怪罪,魏家人願意怎麽想是他們的事。”


    問書香,“嬤嬤吃點東西了嗎?”


    “奴婢叫大廚房煮的粥,嬤嬤吃了半碗,夫人放心吧!”


    晚膳,魏昭叫書香告訴廚房做了幾樣清粥,幾樣小菜,清淡無油,喂桂嬤嬤吃。


    一個二等丫鬟叫金桔的推門走進來,“夫人,侯爺等夫人吃晚膳。”


    桂嬤嬤著急,“夫人快去,別讓侯爺等急了,奴婢這裏有書香她們倆。”


    魏昭堅持把一碗粥給桂嬤嬤喂下去,桂嬤嬤沒胃口,一時著急,勉強吃下去。


    魏昭回到正房時,徐曜坐在東屋炕桌旁,正等著她吃飯,秋楓倒水,魏昭趕緊淨手,坐在徐曜對麵。


    秋月盛了一小碗飯放在她麵前,魏昭埋頭吃飯,不停地往嘴裏扒拉白米飯,一雙銀箸伸過來,綠油油的青菜放在她碗裏,“慢點吃,小心噎著。”


    魏昭抬了一下頭,看徐曜正看著她,順手往徐曜碗裏夾了一筷子魚肉。


    旁邊芙蓉低柔的聲音說:“夫人,侯爺不喜歡吃魚。”


    魏昭朝徐曜歉意地笑笑,“我不知道。”


    徐曜卻夾起魚,放在嘴裏,魏昭看著他,心想,他飲食習慣自己該了解一下。


    魏昭吃完飯,跟徐曜說一聲,去倒座看桂嬤嬤,桂嬤嬤喝了退熱的湯藥,燒退了,天晚了,催著魏昭快回去,說新婚小夫妻,熱乎勁沒過,別叫老婆子耽誤了。


    書香擰了一把巾帛,給桂嬤嬤敷在頭上,“夫人放心,今晚我跟萱草在這裏看著。”


    萱草睡覺死,魏昭不放心,低聲囑咐書香,“你二人睡覺警醒點,嬤嬤上了幾歲年紀,勤看著點。”


    魏昭回房時,以為徐曜已經睡了,徐曜捧著一本書坐在燈下看,新婚三日,徐曜已經脫掉大紅喜袍,穿著一件竹青棉袍寢衣,身材頎長,眉目清雋,淡黃的暖光為他鍍上柔和色彩。


    徐曜放下書,問;“桂嬤嬤怎麽樣了?”


    “好多了,你還沒睡?”魏昭問。


    “等你。”


    徐曜朝她暗昧地一笑。


    魏昭佯作沒聽見,走出去告訴秋楓備水沐浴。


    燈盞裏的燭火搖曳,徐曜在背後抱著她,兩人緊貼在一起,魏昭疲憊地慢慢地闔上眼睛,徐曜狠搗了幾下,不饜足,咬她香肩,又咬又掐,輕微的疼,她一陣哆嗦,身體變得越來越敏感了。


    心裏有事,天際透出微光,魏昭就醒了,床帳裏光線昏黑,徐曜的手臂緊箍著她,她剛一動,徐曜的手往裏收了收,早晨暗啞的聲音,“睡覺,你嬤嬤沒事。”


    天大亮了,徐曜放開魏昭,兩人起身,秋月、秋楓和芙蓉、湘繡進來侍候,洗漱完,徐曜提著劍去後院練劍,魏昭去桂嬤嬤屋裏。


    桂嬤嬤病了五六日,方痊愈,魏昭總算鬆口氣。


    徐曜早起去軍營了,正午時,萱草進來,“夫人,興伯回來了,在門外。”


    “叫興伯進來。”魏昭高興地說。


    興伯走進來,書香走出堂屋,把門關上,站在門外看著人。


    “興伯,路上還順利吧?”魏昭問。


    “夫人,一路順利,金葵來了,那匹馬也帶回來了,金葵住在我家裏,我們連夜趕路,怕耽誤夫人的事。”


    兩人正說著,書香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侯爺回府了。”


    打斷兩人的話,魏昭說了句,“我找機會過去一趟。”


    徐曜進門,興伯趕緊作揖,“奴才拜見侯爺。”


    徐曜認識興伯,知道是桂嬤嬤的男人,“自家人不用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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