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的大手放在她小腹上,輕輕地揉著,避開她受傷的手臂,溫聲說;“阿昭,你要保護好自己,今後遇到危險,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隻要你不受傷,知道了嗎?”


    小腹上大手灼熱的體溫,痛感緩解,魏昭往他懷裏貼了貼,“那你以後不離開我,我就不能受傷了。”


    “我以後走到哪裏都帶上你。”


    大手重重地按揉,魏昭舒服地直哼哼。


    一行人曉行夜宿,天擦黑後,到了一個小縣城,住宿在一家客棧裏,魏昭叫人從馬車裏搬出藥箱,把萱草肩頭纏著的繃帶打開,徐曜在旁邊看著,萱草肩頭的傷口很深,魏昭替她換藥時,萱草疼得額頭全是汗珠,咬著唇,一聲沒吭,魏昭一隻手為她重新包紮,一隻手竟然十分靈活,好像替人包紮這樣的事經常做,手法嫻熟。


    包紮好,魏昭倒了一杯溫水,喂了萱草一顆傷藥丸,又喂了她一顆止疼的藥丸。


    然後魏昭自己褪下一隻衣袖,解開手臂的繃帶,徐曜沒看見魏昭的傷口,魏昭傷口包著,一直不讓他看,徐曜看見雪白手臂,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傷口的皮肉外翻,雪白上刺眼的鮮紅觸目驚心,他的心一下緊縮,魏昭瞞著他,說擦破點皮。


    魏昭為自己傷口換藥時,小臉煞白,燈光下小巧的鼻尖一層細汗,撒藥的手卻一點沒抖,換完藥,重新包紮好,收拾藥箱,徐曜攔住她,“你一隻手不方便我來。”


    萱草卻定定地看著魏昭,“夫人,你沒吃傷藥,你也沒吃止痛藥丸。”


    “我的傷不重,吃了傷藥不容易封口,我傷口不痛,不需要吃止痛藥。”


    魏昭表情輕鬆,拙劣的借口。


    萱草不信,“夫人,你的傷藥沒了,師傅走時留的傷藥用完了?”


    宋庭跟幾個兄弟受傷,先前還有白燕受傷,然後是萱草,又給了徐曜幾顆,魏昭僅剩下荷包裏兩顆傷藥,萱草替自己擋刀,她要留給萱草用。


    不意,萱草突然抓過魏昭腰間荷包,打開,拿出瓷瓶,倒在手心裏,兩顆,她不信,又倒,瓷瓶已經空了,萱草把兩顆藥丸拿一顆出來,遞給魏昭,“夫人,把這顆傷藥吃了,傷口好得快,不留疤痕。”


    魏昭接過藥丸,又搶過她拿去瓷瓶,把藥丸放進瓷瓶裏,“我這點傷跟你們比算不了什麽,過幾日傷口就愈合了。”


    萱草眼圈發紅,叫了聲,“夫人,你這樣對萱草,萱草慚愧,沒護住主子,萱草命賤,受傷的應該是萱草。”


    魏昭輕斥,“你的命不賤,以後不許說這種話。”


    “夫人,當年你不救萱草,萱草早凍死餓死,被人打死,萱草無能,技不如人,護不住夫人,萱草該死。”


    萱草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魏昭往外推她,“快回屋睡覺,別小題大做,比這傷還重也不是沒受過,比起宋庭哥,這點傷還好意思說。”


    把萱草推出去,魏昭關上門,她一回身,徐曜抱住她,低頭吻住她,舌尖抵入她的檀口,徐曜一手托住她的頭,伸開舌,一顆小藥丸送入她口中,徐曜鬆開她,拿過一杯水,喂到她嘴邊,魏昭喝下去,小藥丸順著水流入喉嚨裏。


    徐曜把水杯放下,責備道:“你傷藥沒了,為何不跟我要?”


    魏昭抱住他手臂,“曜郎,我這點傷沒事,千萬別浪費傷藥,我這裏沒有的了。”


    徐曜別過臉,一向冷硬的心,竟湧起酸酸澀澀,魏昭不舍得用,給自己留著備用。


    魏昭貼過來,聲音軟軟柔柔,“曜郎,你別自責,是我自己的錯,你給我二百侍衛,我沒帶,萱草受傷也是因我而起。”


    這時,有人叩門,章言的聲音,“侯爺。”


    魏昭走過去開門,章言問:“侯爺,晚飯怎麽吃?”


    徐曜手一揮,“已經住下,不著急趕路,去飯莊吃。”


    縣城不算大,客棧飯莊不少,三百人分散到幾家酒樓飯莊吃飯。


    徐曜帶著魏昭、萱草和章言還有五十幾個親衛,來到一家酒樓,小縣城平常沒有多少客人,今日突然來了大主顧,掌櫃的高興,特別殷勤,“客官上樓,樓上有包房。”


    徐曜攬著魏昭的腰,朝樓上走,趕上飯點,酒樓樓上有一桌客人,縣城人少,掌櫃的把幾個人讓到一間包間,餘下人安排在散座,店小二飛跑上茶水,掌櫃的眼睛在徐曜和章言兩個人身上一溜,朝徐曜殷勤賠笑,“客官想吃什麽?”


    徐曜仰起下顎,朝魏昭示意,掌櫃的明白了,這個客官的夫人長相甚美,夫人當家說了算,魏昭伸手,“菜單給我看。”


    掌櫃的急忙把菜單恭恭敬敬遞給魏昭,魏昭快速掃了一遍,點了六個菜,然後合上菜譜,“就這些,記住菜裏不放薑、韭菜,清淡爽口,快點上。”


    掌櫃的記下,這幾樣都是本酒店最高檔的菜肴,價格不菲,普通客人,一盤菜都未必吃得起,更加畢恭畢敬,還是多問了一句,“夫人,那道菜肴不放薑?”


    “所有菜肴都不放薑。”


    徐曜不吃薑,魏昭看過芙蓉寫的徐曜飲食習慣和禁忌,她當時就看一遍,過目不忘,此刻腦子出現芙蓉娟秀小字。


    徐曜側過頭,深眸凝視著她。六個菜,沒有一道魚,全是徐曜喜歡吃的菜肴。


    魏昭對章言說:“不知合不合先生口味,我看大家餓了,一個人做主點了。”


    章言急忙說:“夫人太客氣,在下隨意,對吃不講究,夫人點的菜,在下看極好。”


    他看看徐侯,他們這些做謀士的當然清楚侯爺的喜好,沒想到夫人這麽短時日就能摸透侯爺的飲食習慣,精明幹練可見一斑。


    酒樓生意清淡,沒兩桌客人,飯菜很快上來,四個人吃飯,有徐曜在,氛圍有點拘謹,無人說話,都悶頭吃,幸好魏昭是左臂受傷,日常不受太大影響。


    吃完飯,從飯莊出來,幾個人沿著街道往客棧走,身後侍衛遠遠地跟著,小鎮晚上燈火稀疏,行人少,走到一個胡同口,突然牆邊一個碩大黑乎乎的東西嗖地跑過去,一聲低而急促的驚叫,魏昭攀在徐曜身上,眾人嚇了一跳,侍衛跑過來,保護侯爺。


    眾人定下心,看周圍沒什麽人,沒什麽突發狀況,魏昭一手摟住徐曜的脖子,緊緊地攀附在他身上,徐曜沒發現周圍有什麽異常,把魏昭摟在懷裏問;“怎麽了?”


    魏昭聲音顫抖著,“一隻老鼠跑過去了。”


    眾人這才鬆口氣,原來說一隻老鼠,這有什麽稀奇。


    萱草解釋說;“夫人怕老鼠。”


    魏昭摟住徐曜的脖子不放手,腿盤在徐曜腰間,不敢落地,徐曜托著她翹臀,唇角彎起,大膽妄為的女子,也有怕的時候,竟然怕一隻小老鼠。


    魏昭打死也不下地走,徐曜怕碰到她傷口,一直托抱著她回客棧。


    第二日天亮起來趕路,正午時經過一個大鎮,正趕上有大集,魏昭招呼車夫停車,下車想買些東西,準備回侯府分送眾人。


    徐曜一直很耐心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挑選,趕集人多,徐曜怕再有閃失,不肯離開她半步,魏昭每買一樣東西,都回頭問問徐曜,徐曜全都說好,賣貨的大嫂樂嗬嗬地說:“小娘子,你男子可真是個老實人,長得高高大大,看不出懼內,聽媳婦的話。”


    魏昭回頭看看,這廝還能懼內,明明是敷衍。徐曜是她的夫,夫,天字出頭。


    逛完集市,魏昭心滿意足上車,徐曜跟在她身後,提著她買的東西,扔給侍衛,隨後上車。


    三日後,魏昭坐在車裏,車窗簾卷起,魏昭看見萱陽城高聳的城牆,一行人進了城門,魏昭對身旁的徐曜說:“曜郎,你是不是積壓很多要務處理,我想去桂嬤嬤家看看。”


    “我陪你去。”徐曜的回答毫不猶豫。


    魏昭很意外,徐曜一走十幾日,公務一定很多,他還願意陪自己去桂嬤嬤家,心裏小小喜悅。


    徐曜吩咐侍衛不用跟來,帶了章言和二十幾個親衛,一行人沒回侯府,直接去魏府後街。


    秋月來開門,看見魏昭,驚喜,“夫人。”


    打開院門,朝裏麵喊:“嬤嬤,夫人回來了。”


    桂嬤嬤家裏現在住著宋庭和三個兄弟養傷,其餘的人都跟金葵回了新北鎮,聽見喊聲,宋庭第一個從堂屋疾奔出來,常安,興伯,桂嬤嬤都出來。


    徐曜和魏昭一行人走進院子,桂嬤嬤走上前,上下打量魏昭,“夫人回來了?嚴將軍夫人身體可好?”


    魏昭笑說:“好,嬤嬤放心,舅母還讓我給嬤嬤稍東西了。”


    “夫人折煞老奴了。”桂嬤嬤很高興,桂嬤嬤是從嚴家出來的,對嚴家主子有感情。


    “都進屋裏說。”興伯朝屋裏讓。


    大家進屋,興伯等人給燕侯行禮,徐曜擺手製止,“一家人不需俗禮。”


    眾人落座,秋月端上茶水,桂嬤嬤問一路情況,魏昭輕描淡寫,沒提幾度遇刺的事。


    魏昭一路趕得急,口渴,端著茶盅喝茶,對麵的宋庭注意到她都是用一隻手,而另一隻手臂垂落,她衣袖寬不顯眼,可心細的宋庭還是看出來了,看著魏昭問:“夫人,你左臂怎麽了?”


    此刻萱草去了柴房,沒在屋裏,眾人沒太注意,宋庭這麽一問,大家看魏昭的左臂。


    魏昭放下茶盅,“不小心劃了一下。”


    “什麽劃的?是刀劍?”宋庭盯著問。


    魏昭遮掩不過去,就說;“宋庭哥,嬤嬤,你們還記得鄰居有個叫大翠的姑娘,她被惡霸欺淩,我救下她,得罪了惡霸,惡霸帶著幾個家丁,半夜偷襲我,怪我自己太笨,武藝不高,手臂擦破點皮。”


    桂嬤嬤慌張張過來,“嬤嬤看看,傷在哪裏?”


    魏昭故作輕鬆笑說;“嬤嬤,已經好了。”


    桂嬤嬤道;“萱草這個小蹄子,怎麽沒保護好主子?”


    “媽媽,不怨萱草,萱草替我擋了一刀,傷比我重。”


    宋庭一直死死地盯著她左臂,壓得很低的聲音,“你是用毒高手,難道連幾個家丁都對付不了嗎?”


    宋庭對她的了解,一針見血。


    魏昭看著宋庭,“宋庭哥,我沒用毒。”


    “那你為何不用?”宋庭幾乎從胸腔裏發出的聲音,低沉沙啞。


    “怪我沒保護好阿昭。”


    徐曜不喜歡宋庭看魏昭的眼神。


    宋庭卻像沒聽見似的,盯著魏昭,赤紅了眼,“你知道你的命對我們這些人很重要。”


    興伯看宋庭情緒有些激動,攔住話頭說;“夫人自知武功不敵,別存什麽善念。”


    興伯很少說重話,魏昭眼眶紅了,低下頭,她在他們心底的分量有多重,魏昭知道。


    徐曜的大手伸過來,握住魏昭的手,對眾人鄭重地說;“我可以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阿昭受傷。”


    宋庭看魏昭紅了眼圈,才知覺自己太衝動了,話說得太重了,過分了,宋庭低聲說:“對不起。”


    他的目光一直在魏昭身上流連,徐曜不易察覺蹙眉,溫柔地對魏昭說;“我們回府。”


    桂嬤嬤心疼魏昭,“奴婢很久沒回侯府,奴婢也跟著回府看看。”


    魏昭知道桂嬤嬤惦記她的傷,沒阻攔,對秋月說;“桂嬤嬤不在家,你留在這裏照顧宋大哥興伯他們。”


    “是,夫人。”


    秋月很喜歡住在這裏,十幾日習慣了,像自己家一樣,宋庭待她很客氣,沒把她當下人使喚。


    徐曜跟魏昭走到院子裏,興伯、常安、宋庭幾個人跟在身後送,魏昭走到院門口,她不回頭看,也能感受到身後那道目光,藏不住的感情,魏昭心底微歎,近距離的徐曜能感知到她某些不虞的情緒,魏昭隻覺腰間大手一緊,貼在他身上。


    走到馬車前,徐曜小心地不碰她受傷的手臂,橫抱她跳上車。


    萱草和桂嬤嬤乘坐後一輛馬車,興伯和宋庭站在大門口,看著馬車消失在魏府高牆拐彎處。


    徐曜橫抱魏昭上車後,直接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給她調整了一下既舒服又便於自己下手的姿勢,板起臉,“那個姓宋的,以後你不許見他,他對你的心思別跟我說你沒看出來。”


    這男人吃醋了,魏昭揪著他的衣襟玩,“我平常在侯府,宋庭在新北鎮,不常見麵,這次是意外,情況特殊。”


    徐曜拿開小爪子,他有潔癖,他的衣裳也就魏昭敢動,“桂嬤嬤家你別再去了。”


    魏昭的小爪子又摸上來,“我叫秋月侍候宋庭,宋庭如果喜歡,我就把秋月的賣身契還給她,給她一份嫁妝,要她跟宋庭成親。”


    秋月長相清秀,性格溫柔敦厚,手腳勤快。


    徐曜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從根上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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