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榮靠在一張桌子旁,漫不經心地說:“逼急了,你要怎樣………”


    黑衣人的刀子在徐玉嬌的玉頸上壓了一下,頓時,玉白的脖頸出現一條鮮紅的血線。


    梁榮無動於衷,毫不以為意,“你殺不殺她,跟我無關。”


    臉上一副膩煩的表情,對那夥持刀劍的人說:“趙捕頭,你們公事公辦。”


    趙捕頭道:“對不住梁爺,我們奉上峰命令捉拿江洋大盜。”


    梁榮根本不管徐玉嬌死活,心夠狠。


    外間的情形,魏昭看得一清二楚,她不能坐視不理,主意是她出的,徐玉嬌也是她帶出來的,徐玉嬌有事,她跟婆母沒法交代。


    幾個人說話功夫,那個黑衣人分神。


    機不可失,魏昭一勾腳,一把椅子裹挾著風聲,朝黑衣人飛了過去,黑衣人猝不及防,用手隔開飛來的椅子,魏昭的劍緊隨著椅子到了,徐玉嬌乃有武功之人,趁著黑衣人招架魏昭,手臂一彎,撞開黑衣人,脫離黑衣人的掌控。


    魏昭的劍直指黑衣人要害,黑衣人伸掌朝魏昭身上襲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沒反應過來,眼看黑衣人的掌擊向魏昭,趙捕頭喊了一聲,“掌有毒。”


    話音未落,黑衣人一隻手臂隔開魏昭的劍,魏昭不躲不避,掌已經打在魏昭身上,同時,魏昭的劍在黑衣人的手臂上輕輕劃了一道。


    黑衣人的掌如一道勁風,梁榮來不及救護,已經打在魏昭胸前,魏昭後退數步,後背撞在牆上,嘭地一聲,魏昭後背生疼。


    眾人突然驚訝地看著黑衣人,隻見黑衣人咕咚一聲倒在地上,片刻絕氣身亡,趙捕頭小心地走上前,蹲下看視,看黑衣人麵色烏青,梁榮走過來,俯身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見血封喉。”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魏昭,趙捕頭抱拳,“這位姑娘,我們乃京城大理寺捕頭,這半年一直追捕這個江洋大盜,既然被姑娘出手殺了,他死有餘辜,敢問姑娘姓名。”


    “民女魏昭。”魏昭收起劍。


    魏昭不報燕侯夫人身份,這班人都是京城大理寺的人,怕給徐曜帶來麻煩。


    女子的閨名一般外麵甚少知道。


    趙捕頭道:“今日謝謝姑娘相助。”


    吩咐手下衙役把江洋大盜的屍首抬走,向上頭交差。


    這一陣打鬥,酒樓裏的客人早就嚇跑沒影了,連酒樓掌櫃的和夥計也都躲起來。


    剩下梁榮、魏昭和徐玉嬌。


    徐玉嬌臉上盡顯挫敗感,魏昭生出惻隱之心,徐玉嬌性格霸道,終究是個癡情女子,她在生死關頭,梁榮無所謂的態度,深深傷害了她。


    梁榮方才的表現也許有刻意的成分,他越表現得在乎,對徐玉嬌越不利,事情是這樣的,但有的話從梁榮嘴裏說出來,挺傷人的。


    魏昭能看出梁榮身手不凡,也許對徐玉嬌真沒多少在意,才表現得一點不緊張。


    徐玉嬌麵色慘白,脖頸上一道血痕,她是個習武之人,被黑衣人挾持,她沒有懼色,顯然是被梁榮傷了心,梁榮之前的話對她是個打擊,接下來的事,更打擊她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可梁榮的目光卻在魏昭身上,“你沒事吧?”


    擔心關切之情無法掩飾,根本沒朝徐玉嬌看一眼,也沒問徐玉嬌的傷口,徐玉嬌突然拔腿跑了出去,衝下樓。


    酒樓上隻剩下魏昭和梁榮,魏昭看著梁榮道;“以後她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梁榮無奈,“我方才不得已才那麽說。”


    他承認傷她太深。


    “她死心也好。”


    比這樣糾纏下去好,耽誤了徐玉嬌的終身。


    “你沒受傷?那個人掌心帶毒。”


    “我穿黃金軟甲。”


    魏昭知道梁榮肯定有疑問。


    梁榮笑笑,“徐曜送你的?”


    “嗯。”


    “看來燕侯對你不錯,這種黃金軟甲,除了你穿的,僅宮裏有一副。”


    魏昭知道這副軟甲珍貴,不知道如此稀少,她胸中充滿暖意,想起她在榆縣受傷時,徐曜連夜趕到她身旁,相比方才梁榮對徐玉嬌的絕情,她覺得很知足,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不管喜歡有多少,總之不是一點情沒有。


    “我走了,我去看看她。”


    說完,魏昭朝樓梯口走去。


    梁榮在身後說:“魏昭,我不像你想象的心狠。”


    “我明白。”


    魏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魏昭走出醉雲樓,侯府的馬車停在酒樓前,魏昭走過去,上了馬車,徐玉嬌在馬車裏,魏昭看徐玉嬌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很刺眼,道;“找個醫館,你上點藥。”


    徐玉嬌像沒聽見一樣,魏昭吩咐常安,“就近找個醫館。”


    徐玉嬌在醫館裏處理了傷口,傷口不深,上藥,包紮了。


    現在回府太早,魏昭跟老夫人說去青山寺,魏昭對常安說;“去北柳街,井子後胡同。”


    常安打馬,馬車啟動,魏昭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朝後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人,怕萬一那個江洋大盜還有同夥,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趙捕頭沒提,如果有沒落網的同夥,趙捕頭能提醒她小心,且趙捕頭和衙役已經撤了,應該沒事了。


    她看了一會,街道行人沒什麽異常,這才放下窗簾。


    徐玉嬌也不說話,任憑馬車拉去哪裏,她現在腦子都是空的,兩人許久都沒說話,馬車到了北柳街,井子後胡同,停在胡同口。


    魏昭道;“我下去找個人,你在車上等我。”


    徐玉嬌也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魏昭下車,帶著常安兩個人往胡同裏走,走到魯宅門口,常安上前扣門,半天門裏一個婦人的聲音,“來了。”


    開門的是魯妻,看見她們,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我男人回來了,你們進來吧!”


    房屋老舊,看來這位魯先生落魄,邊往裏走,婦人邊說;“我男人原來在幾家做過館,教過人畫畫,這年頭不好混,他懷才不遇,賦閑在家喝悶酒,還有家口要養,夫人請他,救了我們一家老小。”


    婦人看來很高興。


    魏昭初見這位魯先生,一縷胡須,四十出頭,像個江湖術士,魏昭說明來意,魯先生似乎不願意幹,像這種有點才華的人,做瓷器畫工,降低了身份,魯先生還沒說話,魯妻急忙說;“這位夫人雇你,待遇優厚,你快答應了,一家老小,等米下鍋。”


    家境窘迫,魯先生長歎一聲,“落魄之人,夫人能瞧得起我,這份工,我還有什麽好挑揀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我叫人把白瓷拿來,先生可以在家裏做工,工錢視活好壞而定,至於畫什麽,先生自己掂量,以後我有要求在告訴先生。”


    “如此甚好!”


    聽說在家裏做工,魯先生滿意,拋頭露麵到窯上,他實在抹不開臉。


    談完了,魏昭告辭出來,魯妻跟在身後送,高興得一再感謝,感謝夫人給她男人一個飯碗。


    魏昭離開魯家,對常安說;“明日給他送了跟楚先生一樣的瓷器,看畫工如何?”


    最好能找到一流的畫工,出品的瓷器絕世珍寶,畫工也要積累經驗,慢慢來。


    跟常安走出胡同,馬車停在道邊上,魏昭上車,徐玉嬌靠在座椅上,“今天謝謝你。”


    “不需要跟我客氣,我帶你出來,你有危險我不能不管。”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車窗簾半卷起,徐玉嬌望著車外。


    “這什麽可笑的,你能明白還不晚。”


    喜歡上一個男人,不計後果,義無反顧的付出,何止徐玉嬌一人。


    “我沒臉沒皮追男人,壞了自己的名聲,不得不遠嫁,我自作自受。”


    “錯就錯了,沒什麽好後悔的。”魏昭道。


    二人回府後,徐玉嬌用衣裳遮住領口,回房去了。


    魏昭回東院,屋裏隻有書香和杏雨,萱草和金橘昨晚值夜,白日換班書香和杏雨。


    走一趟喝了一肚子茶水,過了正午,侯府的午膳簡單,不是正餐,一般是吃點心,晚膳才是正餐。


    魏昭餓了,對杏雨說;“你去大廚房看有什麽吃的。”


    一會,杏雨回來,拿了一漆紅描金菊花捧盒,放在桌上打開,裏麵盛著七八樣點心,魏昭吃了兩塊,就叫拿下去,杏雨幾個丫鬟分著吃了。


    書香端過來茶水,魏昭喝了一盅茶水,書香服侍漱口淨手。


    這時,前院的一個媳婦走來,“二夫人,府門外有個人找。”


    “什麽人找我?”魏昭問。


    “兄妹倆,說那日夫人救了她妹子的命。”


    正好萱草掀簾子走進來,“夫人,是那個田氏。”


    魏昭道;“叫她們到倒座偏廳等我。”


    侯府下人把兄妹倆領到前院倒座偏廳,一會,魏昭和萱草走進偏廳,田氏兄妹趕緊站起來,跪地就給魏昭叩頭,田氏的哥哥感激地說;“多虧夫人救了我妹妹,我們全家此生不忘夫人的大恩。”


    兄妹倆還跪著,魏昭道:“快起來,誰碰到這種事,都不能不管。”


    萱草把田氏攙扶起來,兄妹倆起來。


    田氏的哥哥說;“夫人,小人乃燕侯帳下一名校尉,小人父母命小人兄妹來叩謝夫人救命之恩。”


    魏昭坐下,叫萱草搬椅子田氏兄妹坐,田氏兄妹不敢坐,恭恭敬敬地站著。


    田氏站著,麵色憔悴,魏昭問田氏,“你跟你相公怎麽樣了?”


    田氏眼神暗淡無光,“我男人寫了休書。”


    田氏的哥哥憤怒地說;“方懷玉那個混蛋,我妹妹嫁給他,吃苦耐勞,侍候他一家老小,他太絕情了,他對我妹妹見死不救,小人氣不過,去他家裏大鬧了一場,他理虧,不敢怎麽樣,小人說了他如果不答應休妻,我們就上官府告他,他乖乖地寫了休書,他是個窮秀才,他家把我妹妹嫁妝都花掉了,我田家拿嫁妝單子,要他按數陪,他打了個欠據,不給就去官府告他。”


    萱草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姓方的不願意休妻,原來把妻子娘家陪嫁拿去了。”


    田氏的哥哥解恨,“他要娶的哪富家小姐聽說他欠了債,又對發妻見死不救,不敢嫁給他了。”


    徐曜手下這名校尉,魏昭看著不錯,樣貌英武。


    魏昭問田氏,“你現在住在娘家?”


    田氏說道;“民女搬回娘家住,父母哥嫂帶我很好。”


    田氏的哥哥說;“妹子,別怕,離開那混賬,哥養你一輩子。”


    萱草好奇地問;“方懷玉後沒後悔?”


    田氏小聲道:“我婆婆對我很好,舍不得我走,他後悔了,想求我回去,我娘家爹娘哥嫂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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