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回屋睡覺。


    惦記刺客在柴房裏,魏昭天蒙蒙亮醒了,叫醒對麵睡著的萱草,“去叫管家金昇帶著幾個人,別驚動府裏人。”


    萱草等二門開了,出去找管家金昇,悄悄告訴他昨晚刺客的事,金昇倒唬了一跳,“竟有這事,昨晚四爺辦喜事,門戶鬆,二夫人幸好沒出大事。”


    金昇帶著幾個家仆到東院從柴房把屍首抬出去,天早,也沒什麽人看見。


    金橘和杏雨上來,侍候魏昭梳洗,魏昭剛吃過早膳,幾個丫鬟撿桌子,魏昭淨手,就聽門口金橘說;“高姨娘來了。”


    隨著聲音,高芳華走了進來,蹲身,“妹妹給姐姐請安。”


    魏昭看向她的臉,若無其事,做了虧心事,還能這樣坦然,魏昭佩服她的功力。


    不想打草驚蛇。


    “高姨娘一會你隨我去上房,新娘敬茶,跟大家認識一下。”


    魏昭也若無其事。


    高芳華從魏昭臉上看不出一點破綻,心下狐疑,昨晚父親派來的殺手不曾得手,她倒也不擔心,父親訓練的殺手,如果不能成功完成任務,當場自盡身亡,根本不能暴露身份。


    魏昭接過書香遞給來的雪白巾帛,擦幹手上的水珠,“我們走吧!”


    一路上,高芳華看魏昭一副雲淡風輕表情,猜不透昨晚到底怎麽回事。


    魏昭不談昨晚,高芳華也避談昨晚,兩人各懷心思。


    積善堂裏,徐家人聚在這裏,等著四爺徐詢和新娘容氏,等了半天,四爺徐詢和容氏由外麵走入,兩人看似並不親近,並行中間隔著距離,徐詢麵無表情。


    徐詢和容氏給徐老夫人敬茶,容氏恭恭敬敬地捧茶給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接過,笑逐顏開,說了一聲,“賞。”


    就有丫鬟端上托盤,上麵放著兩樣首飾,容氏聲音不高,清晰的聲音,“謝婆母。”


    然後,由人引著走到大夫人趙氏跟前,行禮,“大嫂。”


    趙氏站起來扶住,“四弟妹,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氣。”


    容氏又走到魏昭跟前,蹲身行福禮,“二嫂。”


    “四弟妹來了,我跟大嫂也多了個伴。”魏昭微笑扶住她。


    魏昭看這容氏端莊得體,大家風範。


    不由看一眼徐詢,徐詢的目光卻落在角落裏的慕容蕙身上,慕容蕙低著頭。


    容氏又跟三爺徐霈見禮,徐霈陪著徐詢接親,容氏見過。


    最後,容氏走到徐玉嫣跟前,徐玉嫣有點局促,行禮,叫了聲,“四嫂。”


    容氏笑著拉住她,“玉嫣妹妹。”


    徐玉嫣看她親切隨和,對她無形中親近幾分。


    徐老夫人說:“都見過了,就是你二哥還沒回來,趕著把你四弟的婚事辦了,我也就靜心了。”


    徐老夫人對魏昭說;“忙完這宗事,我在青山寺菩薩麵前許願,明我要去還願。”


    魏昭道:“母親,兒媳也許了願,兒媳陪您老人家去。”


    對高芳華道:“高姨娘還跟著去嗎?”


    高芳華笑著說:“妾自然是要去的。”


    晚膳後,魏昭走出堂屋,金橘要跟著,魏昭道;“你不用跟了,我隨便走走,剛吃完飯睡覺怕停食。”


    夫人走了半個時辰回來,命鋪床睡覺,萱草值夜,魏昭上床後,萱草吹熄了燈盞,躺在對麵炕上,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上次去青山寺夫人懷疑有埋伏,夫人為何還要去?”


    萱草聽夫人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事不過三。”


    徐老夫人一行往青山寺,馬車駛出萱陽城,沿著官道行駛,高芳華朝車窗外看,“姐姐,這是去青山寺的官道,不走舊路了?”


    魏昭靠在車壁上,“老夫人有了年歲,還是走官道平穩。”


    高芳華嘴角一絲笑,魏昭瞥見,心底冷笑。


    由於走得早,到青山寺時巳時末,魏昭隨著徐老夫人上香,虔誠跪拜,她許的願望實現了,徐曜不久就平安回來了。


    徐夫人在靜室休息一炷□□夫,帶領徐府一行人返程。


    魏昭扶著徐老夫人走出寺廟大門,魏昭一直瞄著高芳華,高芳華這回沒磨蹭,緊跟在身後。


    魏昭扶著徐老夫人上了馬車,高芳華已經上了後一輛馬車,魏昭四顧看,沒有可疑的人。


    走到馬車下,馬車裏高芳華的丫鬟打起簾子,魏昭跨上馬車,高芳華朝旁挪了挪。


    侯府的兩輛行駛,兩旁是侯府侍衛,晃晃蕩蕩離開青山寺,上了官道,魏昭跟高芳華坐在一張椅子上,對麵坐著萱草和高芳華的丫鬟。


    魏昭從車窗簾縫隙朝往外,青山寺到萱陽城這一路她走過幾次,如果想埋伏,有幾個地方是可以隱身,餘光盯著高芳華,高芳華表麵鎮靜,其實她也一直盯著窗外看。


    第65章


    馬車經過通往萱陽舊道的岔路口,前麵徐老夫人乘坐的馬車沒有拐彎,沿著官道一直下去。


    魏昭暗中觀察高芳華,高芳華卻笑了,“夫人,回城不抄近道走?”


    “不著急,我們路上可以看看景。”魏昭望著窗外道。


    這條官道她來回走了數次,魏昭已經記熟了,往回返的路這一段途中都是農田,一望無際的平原,沒有溝壑山林。


    這一段可以放鬆,高芳華要動手絕對不會在離萱陽城近的地方動手,隻有一處最適合埋伏,不知道她判斷的對不對。


    馬車走了近一個時辰,魏昭靠在車壁上歇息。


    前方經過地方山高林密,魏昭的手碰了碰腰間寶劍,看向對麵的萱草,萱草把手按在劍上,高芳華和侍女也不似方才輕鬆。


    前麵徐老夫人的馬車駛入這一帶丘陵溝壑地帶,侯府的侍衛楊威倍加警惕,上次寺廟裏有人監視,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魏昭看著窗外官道兩旁矮山,山上樹木茂密,兩輛馬車正行進,突然,山上滾落下幾塊大石頭,石頭滾落在魏昭乘坐的馬車前,擋住去路,馬車夫急勒馬,馬車停下,冷不丁飛來一隻羽箭,當胸射中馬車夫,馬車夫一頭栽倒在馬車下。


    馬車剛一停下,十幾道人影騰空而下,幾乎與此同時,魏昭抓起高芳華跳出車外,萱草也隨後跳下馬車。


    魏昭跳出馬車瞬間,一柄劍朝她刺來,魏昭把高芳華往身前一檔,殺手一愣之下,收手不急,劍鋒一偏,高芳華躲過致命一劍,卻沒有躲過劍鋒劃過她臉頰,頓時,她的臉頰血流如注。


    幾乎就是前後,另一把鋼刀砍向魏昭,魏昭迅疾用高芳華擋刀,那把砍下的鋼刀卻沒有收住,狠狠地落下,隻聽一聲劃破長空淒厲的慘叫聲,高芳華的手臂齊根砍斷,一隻連著衣袖的手臂掉落地上,一群殺手一下全傻眼了,都不敢動作了。


    高芳華已經疼得暈死過去了。


    這些都發生在瞬間的事,殺手想不到事發突然,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包圍了,三爺徐霈帶領侯府侍衛趕到,這幾個殺手自知性命難逃,眨眼功夫紛紛倒在地上。


    魏昭把高芳華扔在地上,蹲下觀察一個已死去的殺手,站起身道:“服毒了。”


    前麵一輛馬車跑出一段路,發現後麵馬車出事了,停下,徐老夫人畢竟身在將門,不是膽小怕事的普通婦人,由丫鬟扶著趕去後一輛馬車。


    侯府侍衛抬著已經服毒死了的殺手扔在樹林裏。侍衛頭領楊威看受傷昏倒的高芳華,一隻手臂斷了,血流不止,如果任其血流下去,恐怕要血流過多而死,趕緊封住她穴道,先止住血。


    三爺徐霈和魏昭站在那裏,徐霈看著侍衛抬人,說道:“事情敗漏,服毒而死,也查不出什麽,唯有他們錯傷了高姨娘,就停止殺你這一點就可看出,這些人是國舅府派來的人,誤傷了高芳華,這些人自知難逃一死,才服毒自盡謝罪。”


    萱草把高芳華的丫鬟抓住,這丫鬟一定知道內情的,魏昭看一眼抖著身子如篩糠的丫鬟,“這是個話口。”


    徐老夫人由丫鬟扶著趕過來,最先看見躺在地上的高芳華,一下愣住,驚得指著地上的尚昏迷不醒,躺在血泊中的高芳華,問:“這怎麽回事?”


    魏昭就把事情經過說了。


    徐老夫人半晌無語,看著高芳華被抬上馬車,對侍衛說;“趕緊送高姨娘回萱陽去醫館,務必保住她性命。”


    楊威帶人把路上的幾塊石頭抬走,掃清了道路,載著高姨娘的馬車疾馳回萱陽城。


    徐老夫人想責備魏昭,魏昭拿高芳華擋劍,可國舅府的人暗殺魏昭,魏昭做法不過分。


    徐老夫人懊惱地說:“這一趟來的,給你二哥找麻煩。”


    三爺徐霈道;“作惡之人,理應嚴懲,膽敢刺殺侯夫人,就該碎屍萬段。”


    徐老夫人看看魏昭,有些話無法說出口。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扶著丫鬟去前麵馬車。


    魏昭對徐霈道;“謝謝三弟。”


    徐霈道;“一家人不需客氣,這次如果不是二嫂事先料到,身陷險境,二嫂不該手下留情,隻斬斷她一隻手臂,她心腸歹毒,想害二嫂,二嫂就該取她性命。”


    魏昭心道,我難道不想嗎?高芳華屢次三番害我,我早就應該取她性命,留下後患,道:“母親說得對,高芳華受傷,給你二哥添了麻煩,如果高芳華死了,你二哥跟國舅府結仇,跟國舅結仇,就是跟太後結仇,跟皇帝結仇,令你二哥為難。”


    即使現在高芳華隻是斷了一隻手臂,國舅都不能輕易算了,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徐霈望著她,魏昭的臉迎著陽光,光彩照人,提起二哥徐曜,那一抹笑,如煙花般璀璨,徐霈羨慕二哥徐曜。


    良久,徐霈醒過神,“二嫂,你事事為我二哥著想,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但願我二哥能懂得。”


    二哥徐曜應該珍惜這樣的女子,徐霈心裏隱隱有一種擔心,這件事如何善終。


    侍衛牽連馬,魏昭上馬,萱草押著那個丫鬟拖到馬上,徐老夫人乘馬車,一行人回侯府。


    侯府二房東跨院


    正屋裏半截門簾放下,裏麵傳來痛苦的呻.吟聲,丫鬟錦兒走進來,常婆子問:“叫人稍信給國舅爺了?”


    “奴婢告訴姨娘的陪房孫善趕回國舅府報信。”


    常婆子惴惴不安地看著床上躺著的高芳華,高芳華斷了的手臂已經包紮,臉上用白繃帶裹著,露出兩隻眼睛,如果不是及時止血,估計她的小命就丟了。


    高芳華從醫館抬回來,人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傷口疼痛難忍,高芳華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楚。


    一個丫鬟往碗裏倒一包藥麵,常婆子聽高芳華哼哼,責備丫鬟,“弄個藥磨磨蹭蹭,沒看姑娘疼得厲害。”


    丫鬟手一抖,差點撒了,倒溫水化了,端到床前,喂給高芳華喝下去。


    常婆子發狠罵道:“她太狠了,把姑娘害成這樣,姑娘好欺負,我國舅府可不是好欺負的,姑娘傷了,她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常婆子正罵著,徐老夫人由兒媳趙氏攙扶著走來,常婆子這才住了口,徐老夫人進門,走到床前,高芳華疼得沒心思看人,徐老夫人也不怪她,自責地說:“都怨我這老婆子,我如果不張羅去寺廟,還帶著你們去,今就不能發生這樣的事了,我老婆子該死,你年輕輕的受傷,還不如我這年歲大的替你。”


    又歎息一聲,“這真是禍從天降,刺客衝著我身來,怎麽衝著你去了。”


    常婆子一聽,徐老夫人真是狡猾,這是避重就輕,她聽高芳華斷斷續續說了事情經過,心裏不忿,“老夫人,我家姑娘傷成這樣,侯府應該嚴懲凶手。”


    徐老夫人不緊不慢地說:“惡徒已經讓三爺殺死,沒殺死的也服毒自盡了,高姨娘的仇也報了。”


    常婆子不幹了,這徐家是裝糊塗,反駁道:“明明是殺手衝著夫人去的,是夫人心狠手辣拿我家姑娘擋刀。”


    徐老夫人已經知道事情經過,不同情高芳華,她害人,反被人害,公平,可是這話分怎麽講,高芳華害人,拿不出證據,高芳華咬住侯夫人害她,連兒子徐曜也擔了不是。


    徐老夫人看這婆子囂張,正色道:“你這媽媽,說這話可是不對了,焉能知道惡徒不是來殺高姨娘,而是來害夫人的?如果夫人拿高姨娘擋刀,惡徒投鼠忌器,這事說出去,高姨娘摘不清,如果夫人說高姨娘害夫人,是非難辨。”


    高姨娘不說話,常婆子猶自不甘心,“我家姑娘明明被夫人拿來擋刀,誰害誰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悍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為伊憔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為伊憔悴並收藏悍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