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趙言玉大為不滿,“歐陽大人說來說去還是放棄京城嗎?”


    “不然,現在除了朝廷大軍,還有幾路勤王之師,你們難道忘了嗎?”


    歐陽錦胸有成竹。


    皇帝蕭弘一聽就泄氣了,以為歐陽錦有什麽好主意,歎息一聲,“幾路勤王之師如果真效忠朝廷,徐曜攻打夏平關時,他們在哪裏,為何不來救援,坐山觀虎鬥。”


    歐陽錦道;“皇上莫急,益北州牧劉項大軍號稱三十萬,完全可以阻擋徐曜進兵,如果皇上現在封劉項為大將軍,傳下旨意命他征討徐曜,以微臣愚見,劉項必然答應。”


    皇帝沉吟半晌,“歐陽愛卿,萬一劉項勝了,回頭奪取京城又當如何?”


    “皇上,燕侯兵多將廣,燕軍裏有部分是烏紈兵將,能征慣戰,劉項怎麽可能輕鬆取勝,兩敗俱傷,或者拖延時日,戰局就有轉機了。”


    皇帝點點頭,“歐陽愛卿的主意甚好,這件事還得要歐陽愛卿辦,歐陽愛卿拿著朕的聖旨去劉項營中宣旨。”


    “臣遵旨。”


    歐陽錦領旨,事不宜遲,當即趕奔益北軍營地。


    徐侯府


    慕容蕙由丫鬟扶著走到馬車前,停住腳步,回頭環顧徐府,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生活在這裏,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樣灰頭土臉的離開。


    徐家送她的隻有大夫人趙氏,還有積善堂的丫鬟仆婦們,平常她專意維護,結交積善堂的人,在丫鬟仆婦中人緣極好。


    四爺徐詢已經上馬,護送她走。


    慕容蕙最後看一眼熟悉的地方,轉身上車離開。


    此刻,積善堂裏,魏昭、容氏、徐玉嫣陪著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抹著眼淚,“蕙兒執意要搬出去住,我勸說她,她打定主意,跪著求我答應。”


    “蕙妹妹搬走,有什麽打算,住在何處?”


    魏昭狀似關心地問。


    徐老夫人道:“你四弟說蕙丫頭沒有近親,無處可去,徐家有一套別院三進院落,在萱陽城裏,就給她作落腳的地方,這樣我心裏還好過些,我對不住老侯爺,我徐家虧待了她。”


    容氏心裏高興,不好表現出來,“母親,蕙姐姐早晚是要嫁人的,不能一輩子留在咱們府裏,多住個一年半載,也要分開的,母親不要太難過,蕙姐姐住在萱陽城裏,母親想她,派人接她來也便宜。”


    魏昭暫時拿不出證據,證明慕容蕙跟徐家有二心,慕容蕙自己離開,正是魏昭想要的結果,魏昭不想徐家人知道事情真相,自己的骨肉至親差點喪命,飽受折磨,身體致殘,別人尤可,婆母徐老夫人接受不了,魏昭的手段又不能拿到台麵,事情說開了,魏昭的做法,沒顧忌徐四爺太多。


    魏昭等又安慰了徐老夫人一番,告辭出來。


    容氏跟魏昭同路,還有徐玉嫣三人一起走。


    容氏私下裏悄悄問;“二嫂用什麽辦法讓慕容蕙離開徐家的?”


    “四弟妹,我什麽都沒做,她自己心虛,主動離開的。”


    徐玉嫣撇撇嘴,“她在咱們家這麽多年,表麵裝得良善,瞞過多少人,母親還為她掉眼淚。”


    四爺徐詢不還死心塌地地對慕容蕙。


    常安和周興從寒城回來,常安給魏昭帶回一個好消息,魏昭的師傅雲遊回來了。


    第98章


    深秋, 起風了, 淡藍的天空中蜈蚣紙鳶, 甩著長長的尾巴。


    容氏仰頭望著紙鳶升空,越變越小,“今有風, 紙鳶飛得高, 做這個蜈蚣紙鳶, 雙喜費了三日功夫。”


    “雙喜這丫頭心靈手巧, 人也老實。”


    四爺成親前, 魏昭交代雙喜辦的事, 雙喜極認真仔細, 本分規矩。


    容氏閑話說;“雙喜我看著也好,如果四爺喜歡,開臉放在屋裏,四爺也能收收心。”容氏的神情不很高興,“自從慕容蕙搬出徐家後, 四爺鎮日往外跑, 把這個家當客棧, 對我態度冷淡,懷疑是我逼走了慕容蕙,與其被他冤枉,我還不如做個惡人, 枉我還顧著他的感受。”


    魏昭心想, 容氏給夫君屋裏放個通房, 夫君在自己眼皮底下跟丫鬟巫山**,大概容氏也不是很愛徐詢,隻是出於麵子考慮。


    容氏關心地問;“子初找到先生了嗎?”


    “還沒有,薦了幾個先生,侯爺不滿意,說還不如我親自教,可是我的學問不如我師傅,子初跟我學,終究差了一層,我有個想法,子初拜我師傅為師,但我師傅乃方外之人,雲遊四方,如閑雲野鶴不受拘束,不知道能不能答應,如果答應,子初要送到我師傅身邊,我有點舍不得。”


    “二嫂,小孩子不摔打不成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子初將來能有出息,二嫂就狠狠心。”


    “我也怕母親不允。”


    果然,魏昭同徐老夫人說時,徐老夫人直搖頭,“送到你師傅哪裏怎麽行?道觀清苦,吃住不如家裏,我聽你說你幼年時,師傅對你管教甚嚴,小小年紀苦讀詩書,子初年紀太小,我不同意。”


    趙氏幫腔道;“母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徐老夫人阻止,“好了,你長篇大論的,我還是舍不得我孫兒。”


    其實,徐老夫人還有一重心思,步子初乃步將軍之後,徐家撫養,如果送到道觀,萬一出點差錯,擔待不起。


    魏昭有幾分明白徐老夫人的心思,“母親,我師傅雖然住在道觀,我師傅講究生活品味,凡一應飲食起居頗為講究,不似母親想的清苦,我師傅的功夫我隻學了個皮毛,不及我師傅三成,母親放心,子初在我師傅那裏,不會有一點閃失,如果母親不放心,叫關山帶著侍衛跟在子初身邊保護他,另外派兩個丫鬟仆婦照顧子初的飲食起居。”


    容氏看魏昭給她遞了個眼色,進言道;“二嫂的才學母親是知道的,二嫂的師傅定然非常了得,二嫂的師傅如果能收下子初,媳婦看,是子初的造化。”


    魏昭再三保證,步子初不能出差,徐老夫人鬆了口風,“二媳婦,你帶子初先去看看你師傅,如果你師傅同意教導子初,年根底了,等過了年,準備一下,送子初去你師傅那裏,到時子初又長了一歲,我稍許放心。”


    徐玉嫣也想去,大著膽子說:“母親,我也想跟二嫂去。”


    “你去做什麽?”


    徐老夫人當即駁回。


    徐玉嫣央求的目光看著魏昭,求魏昭說情,魏昭賠笑道;“母親,子初跟玉嫣妹妹親近,喜歡跟玉嫣妹妹玩,要不然,媳婦帶玉嫣妹妹去,幫我照顧子初。”


    徐老夫人想了想,“也好,你身體不好,你二妹能幫你分擔一下。”


    在徐府別院魏昭困於暗室時,身體損耗到了極限,一直沒將養過來。


    定下兩日後出門,魏昭跟徐玉嫣準備出門必備的東西,往北走,氣候冷,等回來時,快入冬了,魏昭給步子初帶幾件棉衣,把自己的一件緙絲銀鼠皮袍包上。


    吩咐玉花留下看家,帶上杏雨、五妹,徐玉嫣帶一個丫鬟出門。


    魏昭出門最不放心書香,囑咐小丫鬟錦兒,“我走這段日子,你小心侍候書香,有事找大夫人。”


    書香回府後,精神狀態稍有好轉,可還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魏昭替書香整理一下裙幅,“小姐要出一趟遠門,你還記得我師傅嗎?我師傅回來了,你在家別亂跑。”


    書香像沒聽見一樣,全然不理會周圍的人和事,魏昭不氣餒,經常跟她說小時候在榆鎮和新北鎮住時的事,期待喚醒書香的記憶。


    關山帶著五百侍衛護著車駕,徐徐駛出侯府大門。


    關山上回帶的五百侍衛損失大半,徐曜又挑選了精壯武功高強的補充進來,田華做魏昭的貼身侍衛隨行。


    魏昭帶著步子初,還有徐玉嫣乘坐一輛馬車,後麵是幾個丫鬟的馬車。


    徐玉嫣跟步子初一路話多,魏昭靠在車壁,師徒之間許多往事浮上心頭。


    益北州軍隊往京城行進,剛走了一半路,益北州牧劉項迎來禦史大夫歐陽錦,歐陽錦傳一道聖旨,益北州牧劉項封為大將軍,率舉國之兵,征討反叛燕侯徐曜。


    歐陽錦一走,劉項召集高層將領和幕僚商討此事。


    一個賬下姓趙的幕僚先說;“朝廷封州牧為大將軍,討伐徐曜,意圖明顯,借刀殺人,州牧如果抗旨不尊,或陰奉陽違,我益北州保存實力,等燕侯攻下京城,再與燕侯交鋒,爭奪天下。”


    下麵眾人小聲議論,有個武將主張直接攻進京城,劉項皇袍加身。


    意見不統一。


    劉項最尊重一個親信幕僚韓儀,劉項問;“韓先生的有什麽高見?”


    韓儀說:“州牧跟燕侯終要一爭高下,兩軍對陣,益北的兵馬跟北安州兵馬總數接近,北安州地處北地遊牧民族,將士驍勇善戰,兩軍交鋒必然是一場惡戰,輸贏無法預料,如果州牧接受朝廷封的大將軍,可以號令天下軍隊,有朝廷皇帝做後盾,供給糧草餉銀,州牧占了正義之師,為天下百姓擁護,打敗了燕侯徐曜,其它的輕鬆收入囊中。”


    劉項思索一會,“韓先生言之有理,就按韓先生說的,我奉旨為討賊大將軍,以聖旨詔令天下,調集兵馬,開赴夏平關。。”


    眾將領齊聲道;“末將遵大將軍之命。”


    益北州牧劉項軍隊一路招兵買馬,在夏平關附近與朝廷軍隊匯合,又號令其它幾路兵馬,共同討伐燕侯徐曜。


    魏昭一行人出了寒城,不著急趕路,太陽偏西時趕到蒲縣,住宿鋪亭驛館,蒲亭驛館驛丞,魏昭來來回回相熟了,“高升,我帶五百侍衛你安排住處,能住下嗎?”


    高升這個名字好,魏昭不稱呼官職了。


    高升熱情接待,“夫人,今沒有官員和家眷入住,能住開。”


    魏昭還住後院正房,高升急忙張羅五百多人的晚膳,吩咐驛館差役到縣城裏采購晚膳所需肉和菜蔬。


    魏昭閑著沒事,帶著步子初和徐玉嫣並幾個丫鬟到蒲亭驛館遊苑,西苑裏樹木泛黃,枯葉飄落,走在小徑上,風一吹,一片黃葉落在頭頂,不時有小鬆鼠從前麵路上竄過去,靈活地眨眼便看不見蹤影。


    徐玉嫣同步子初商量,拿瓜子喂鬆鼠,一個小鬆鼠坐在小徑中央,抓過碟子裏的爪子嗑,小爪子很靈活,天真有趣。


    太陽落山後,氣溫降低,魏昭招呼徐玉嫣帶著步子出回去。


    晚膳很豐盛,土雞肥鴨,徐玉嫣跟步子初吃得高興。


    吃過晚膳,幾個丫鬟撿桌子,魏昭聽見門口高升跟五妹說話聲,“你跟玉花在侯府裏,多看少說,跟府裏的舊人多學著點,你們在侯府當差,每月掙銀子錢,家裏寬綽,你老娘前幾日還特意來感謝我,我說不用謝我,別給我惹事丟臉就行。”


    五妹的聲音,“咱們知道,府裏嬤嬤教我跟玉花規矩,我們用心學,侯爺和夫人公子對咱們和氣,我和玉花進府就拿著二等丫鬟的份例,夫人器重,如果不賣力,不配拿這個銀子錢。”


    魏昭心想,五妹這個丫頭知道感恩,這點就很好,與其太伶俐,心眼多,不如笨笨的忠心。


    子初身邊現在就杏雨一個丫鬟侍候,杏雨盡職盡責,寸步不離,魏昭觀察玉花和五妹,想在兩人中撥一個人侍候子初。


    如果師傅答應收下子初為弟子,考慮派忠心的人照顧子初。


    高升走進來,“夫人明早趕路,幾時走?下官命廚房備早膳。”


    “天亮就走。”


    “下官告訴廚役明早早點開飯。”


    魏昭每次住宿,高升都很周到,魏昭便跟他閑聊幾句,“高升,你娶親了嗎?”


    “說來慚愧,下官尚未娶親,有個未婚妻,沒過門就病逝了。”


    高升長相周正,魏昭對他印象不錯,想起魏蓁,不知跟商戶人家的親事做成沒有。


    毓秀山離榆鎮一百多裏地,魏昭等人的馬車停在山腳下,關山帶著侍衛在山下秀山鎮住宿,魏昭帶著步子初、徐玉嫣,三個丫鬟,田華帶著二十個侍衛跟隨,一行人步行上山。


    沿著石階往山上走,兩旁數樹深紅出淺黃,石階上鋪了厚厚一層橙黃落葉,山道兩旁溪流清澈,山明水淨,一派清幽。


    蜿蜒石階,穿過一線兩夾石山,別有洞天,雲蒸霧繞中雲霞觀,灰瓦白牆,古樸典雅,深山古刹,猶如仙境一般。


    徐玉嫣驚歎,“深山藏古寺,雲深不知處,這個地方景色真美。”


    魏昭指著幾處白霧繚繞的池水,“這幾個池子是藥泉,地下熱泉。”


    徐玉嫣道:“二嫂,你師傅真會享受,道觀建在風景優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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