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曹側妃不敢相信。


    “看症狀像中毒,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小王爺隻有肩下處皮膚變色,有中毒症狀,帶我好好檢查一下。”


    大夫通身檢查了一遍,活動一下腿,雙腿能動,他又舉了一下胳膊,蕭節疼得齜牙咧嘴,從牙縫裏擠出,“別動,疼。”


    大夫仔細看肩下一片烏青的肌膚,沒看出什麽問題,納悶,“小王爺的症狀很奇怪,看跡象像中了毒,可這手臂疼痛,不能動彈,卻與中毒無關,又沒有受傷,匪夷所思。”


    躺在榻上的蕭節說話了,疼得聲音微微發抖,“大夫,我身體裏是什麽毒,能解嗎?”


    大夫遺憾地搖搖頭,“我才疏學淺,沒見過這種毒,自然就解不了,據我看,這種毒很罕見,除非用毒之人有解藥,估計無人能解。”


    蕭節咬牙切齒,“好狠的心,是我疏於防範,著了她的道。”


    說完這幾句話,他閉上眼睛,疼得不吭聲。


    曹側妃雲裏霧裏的,聽不明白,俯身在榻前,“節兒,你說誰下的毒手?為何對你下手?”


    “為何下手,你母子倆難道不清楚?”


    蕭重麵帶怒容走了進來,內宅亂成一鍋粥,蕭重早聽人稟報。


    大夫躬身行禮,“王爺,這種毒我沒見過,不敢胡亂用藥,延誤醫治,小王爺這兩隻手臂透著古怪,我醫術不精,無能為力。”


    大夫告辭走了。


    曹側妃看兒子一臉的汗,央求蕭重,“王爺,妾看再去請個高明的大夫來。”


    蕭重眼風淩厲,掃過曹側妃,曹側妃頭皮發麻,心虛地低下頭。


    床榻上的蕭節發出痛苦的呻吟,蕭節橫了他一眼,吩咐小林子,“你去到曲風苑,說我請魏姑娘來一趟。”


    小林子到曲風苑傳話,魏昭看了一眼屋角的滴漏,蕭節已經忍受痛苦差不多一個時辰,疼痛雖不致命,**折磨一般人受不了。


    魏昭沒有立刻去,讓蕭節受點教訓,疼上一疼,問小林子,“小王爺什麽症狀?”


    小林子噤若寒蟬,“姑娘,小王爺疼得臉色都變了,大汗珠子順著臉淌,閉著眼跟昏死過去一樣。”


    這時,珠簾外站著一個人,丫鬟玉屏磨蹭著進來,手裏提著一個包袱,低著頭,“奴婢要回東院了,來給姑娘叩頭。”


    說罷,雙膝跪地,趴在地上叩了三個頭,爬起來,也沒臉說什麽,“奴婢告退。”


    慢慢地走出屋子。


    玉花從外麵回來,碰上玉屏往外走,問;“玉屏姐,你要去哪裏?”


    玉屏眼裏含著淚,羞愧地說:“玉花妹妹,我要回東院去了,以後有什麽事來找我。”


    說完,腳步匆匆地走了。


    “玉屏姐。”


    玉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回身,看見魏昭同太監小林子從屋裏出來,對她說;“看屋,我去一趟東院。”


    第118章


    “王爺, 找那個魏姑娘, 大夫都不能醫治,難道就能解節兒身體的毒嗎?別耽誤了節兒的病情。”


    曹側妃看見兒子受痛苦的折磨,方寸已亂,蕭節如何設計魏昭, 她並不完全知情。


    “不找她, 你兒子就等死吧!”蕭重朝榻上的兒子罵了句,“蠢貨。”


    蕭節對父親的責罵已經無暇顧及,雙臂如無數根細針紮,這種疼讓人無法忍受, 每一下都紮在敏感的神經上, 疼得渾身痙摩,呼吸微弱顫抖。


    “魏姑娘來了。”門外丫鬟回稟。


    魏昭進門, 朝信王行禮,蕭重重重地呼出一口悶氣,“慚愧, 魏姑娘, 犬子無知, 多有得罪, 望魏姑娘看在本王麵子上,饒了他這一回。”


    信王在暖像園裏親眼所見,半信半疑, 待得知兒子蕭節從暖香園回來, 雙臂不能動, 有中毒跡象,他心中一下明了,魏昭的師傅閑雲道長善製毒,閑雲道長所製的毒無人能解,江湖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沒有辦法。


    大夫來一看無能為力,再去找幾個大夫,估計也束手無策,蕭重也就隻有請魏昭,解鈴換需係鈴人。


    曹側妃不知道曾經來過王府的老道長能有這般本事,對魏昭能否救兒子也不大相信,怕延誤兒子的病情,急忙扯住魏昭的手,“魏姑娘,如果節兒有冒犯魏姑娘失禮之處,我替他給你賠罪,求你救節兒。”


    一旁站著玉屏,緊張又期待地望著她,玉屏剛回東院,聽說蕭節出事了,就匆匆趕過來,擔心蕭節,又怕人看出來,忍住不敢上前去。


    魏昭從曹側妃抓住她的手裏抽出手來,走到塌前,蕭節疼得七葷八素的,模糊看見眼前之人,罵了一聲,“毒婦。”


    聲音微弱,沒有氣勢,魏昭揚唇淺笑,俯下身,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要不要救你?”


    蕭節此刻被折磨得如果有人能解除他的痛苦,他跪地磕頭都能答應,魏昭又輕輕地,嗯?了一聲,鑽心的疼,蕭節無法維持高貴尊嚴,嘴唇闔動,“對不起。”


    隻聽刺耳的裂帛之聲,蕭節的衣衫被扯開,露出整個上身,魏昭撩袖探出纖白二指,輕柔地在他雙肩下滑過,抬起青蔥指尖,明晃晃的陽光下,兩根閃閃發亮的銀針,細如毫發,如果不是在陽光下,肉眼很難看見。


    蕭重看見,甚為驚奇,閑雲道長道行高深,用毒出神入化的境界,他未曾親眼所見,隻是耳聞,今兒見魏昭這個本領,不得不佩服,徒兒如此,師傅又當如何。


    抱拳一禮,“謝謝魏姑娘。”


    魏昭閃過一旁,“王爺,民女不敢當。”


    “你不計前嫌,出手相救,該當。”


    蕭重感激魏昭,深明大義,心胸寬廣,對兒子懲戒,並無害性命之心。


    曹側妃撲上去,“節兒,還疼嗎?”


    魏昭一出手,蕭節身體瞬間所有的疼痛症狀全部消失。


    蕭節搖搖頭,貼身丫鬟趕緊拿繡帕為他擦臉上的汗。


    魏昭把兩根銀針收入袖中,從腰間荷包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兩顆藥丸,遞給曹側妃,“給他服用。”


    曹側妃這回信了魏昭,懷疑是她下手害兒子,現在全指著魏昭,不敢得罪,對魏昭言聽計從,趕緊吩咐丫鬟端水,把藥丸給兒子服下去。


    魏昭朝蕭重屈膝,“王爺,魏昭告退。”


    走出正屋,玉屏悄悄跟了出來,膽怯地叫了一聲,“主子。”


    “我不是你主子。”魏昭沒正眼看她。


    玉屏還是小聲說;“謝謝魏姑娘。”


    玉屏小心翼翼,眼睛裏的感激藏不住,難掩跟蕭節男女私情,魏昭從這丫鬟的臉上一目了然。


    進了曲風苑,玉花跑出來,“主子,小王爺沒事吧?”


    “沒事。”魏昭往屋裏走,說;“把東西收拾一下,王府搬出去住。”


    經過蕭節的事,王府說什麽也住不下去了。


    “是,主子。”


    玉花想法單純,聽說搬出去,挺高興,回屋收拾東西。


    主仆兩人東西不多,隻有隨身攜帶的衣裳,日常用品。


    玉花到院子裏,把晾曬幹了的衣物撿回來,取出燙鬥,添上炭,熨燙衣物,魏昭把熨燙平整的衣物,整齊地疊好。


    門外有一個媳婦的聲兒,“魏姑娘。”


    玉環放下燙鬥,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夏季用燙鬥熱一身汗,她走出門,方才說話的媳婦說:“前廳有人求見魏姑娘。”


    “什麽人找我家主子?”


    魏昭在屋裏,聽門口那個媳婦說;“說北安州來的,姓章的先生。”


    一晃章言在西南住了二十多日,他在王府前廳裏踱步,他掐算時間,這一個來回三個月,閑雲道長為徐侯解毒,徐侯中毒的症狀估計已經緩解,他也應該返程了。


    初夏,西南悶熱,連著十幾日不降雨,太陽明晃晃地高懸,前廳門口光線一暗,窈窕的身影徐徐走入。


    章言急忙站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禮,“章言拜見夫人。”


    魏昭也不到上方座位,隨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揶揄道:“章先生樂不思蜀了?”


    章言苦笑,打了個咳聲,“夫人快別取笑章言,章言是來跟夫人辭行,這就回北安州,來王府想問問,夫人可改變主意了,願意跟章言一起回去嗎?夫人如果回到侯爺身邊,章言以性命擔保,侯爺今後對夫人一定倍加珍惜,絕對不能再做出令夫人不快之事。”


    有的東西彌足珍貴,就像真心,一但消耗完了,就再也沒有了,她也沒有力氣承受再一次被放棄,心倦了,什麽樣的承諾,都不能令她的心悸動。


    “章先生,我離開他,不是任性,不是跟他置氣,不是令他低頭的手段,是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一切既不能重來,也無法回頭,還是放手吧!”


    陽光從門外照入,在殿上徜徉,映在魏昭的臉上,無喜無悲,魏昭如墨畫般麵容淡漠,看不出一點情緒起伏。


    章言不覺惻然,夫人跟他第一次見時已然大不相同,她跟侯爺的婚姻,對夫人的傷害可能比想象的大,一點點涼了滾熱的心。


    發自心底的感歎,“侯爺和夫人大好的姻緣,不能白頭偕老,真是太遺憾了。”


    “這世間遺憾的事太多了。”


    魏昭想,對徐曜來說,兩人沒有走到頭,可能有些遺憾,隨著歲月的流逝,這遺憾將被一點點衝淡,最後什麽都剩不下


    章言站起來,“不過我想提醒夫人,不管夫人怎麽想,王爺想做的事絕不罷手。”


    強取豪奪,符合徐曜強勢霸道的性格。


    章言離開後,魏昭邁出門檻,陽光明媚,驅散心底些許惆悵。


    曲風苑裏,玉花麻利地把淩亂的屋子拾掇幹淨,魏昭進門看見箱櫃上擺著幾個包袱,玉花單等主子一聲搬家,提著包袱就走。


    “主子,東西收拾好了,可房子還沒找到。”


    房子是大事,沒有落腳的地方,“我們明日接著出去找房子。”


    蕭懷瀅下午的琴課停了,魏昭放她半日假,自己帶著田華和玉花出門找房子,三人走出王府大門,田華道:“王府後街臨街的房子已經看過了。”


    魏昭站住,朝後街一片民居看看,“我們沿著胡同往裏走。”


    臨街主道邊的房屋不行,最好在胡同裏隱蔽些,章言回北安州,徐曜定然派人來抓她,她既不能住的離王府太遠,也不能住在街麵上


    魏昭不認為徐曜離不開自己,她自認在徐曜心裏還沒有到舉足輕重的地位,以徐曜的性子,自己女人跑了,顏麵自尊受損,焉能善罷甘休。


    往後走了幾個胡同,有一戶小院出租,普通不太顯眼,院裏三間房,住戶這一兩日搬走,魏昭準備租賃下來。


    找了一下午房子,終於定下來。


    主仆三人回王府,剛進王府大門,太監小林子從門房裏跑出來,“魏姑娘,王爺在南樓,請姑娘過去,有事商量。”


    南樓上,擺好兩張幾,幾上擺著酒水和瓜果,輕盈的腳步聲沿著樓梯走上來,蕭重心跳加快,莫名有些緊張。


    麵上保持鎮靜,在魏昭從樓下上來,蕭重親切地招呼,“魏姑娘,我已備下酒菜,聊表謝意。”


    魏昭屈膝行禮,“王爺不怪魏昭,魏昭謝王爺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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