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覺得小燕子可愛,說;“以後我們也生幾個。”


    魏昭側頭看他,往裏挪了挪,徐曜討個沒趣,竟然沒有方才進門時的火氣,魏昭不同他說話,不愛理他,他現在不求別的,有這麽個人在身邊,真真實實地存在,隻要能看到她就心滿意足了。


    他目光往下,落在魏昭的領口,魏昭穿著他的短褂,寬鬆肥大,領口鬆散,露出一塊雪白的酥胸,若隱若無的溝壑,魏昭意識到徐曜的目光,攏住衣領。


    徐曜的目光又落在她衣裳下露出白皙的腳趾,魏昭趕緊往下拉了拉衣裳,側頭橫了他一眼。


    徐曜不覺尷尬,收回目光,“我們在這裏還要住一段日子,這裏是兵營,條件艱苦,你可能住不習慣,等過陣子我派人送你回侯府,侯府有玉嫣、嫂子弟妹她們,你也不寂寞。”


    說著,他站起身朝外走,“我叫人給你找幾套女人衣裳。”


    魏昭從徐曜的話裏聽出意思,徐曜身體的毒已清除,現在不打算有軍事行動,等過陣子有行動,率領燕軍離開夏平關,最後奪取天下。


    留白走進來,“請侯爺和夫人用晚膳。”


    兩人對麵坐著吃飯,早膳魏昭沒吃多少,現在肚子餓了,她不想把自己餓死,或者損害自己身體,吃飽了,她好尋找機會逃出去,徐曜說過陣子開戰了,不能把她帶在身邊,趁著他離開時,想辦法逃走。


    魏昭悶頭吃飯,一會吃下去大半碗飯,徐曜幾口扒拉完一碗飯,留白盛了兩碗飯晾涼,徐曜拿了一碗,心情愉悅,一口氣把晾著的兩碗飯吃幹淨了,他的食量一頓三碗飯。


    魏昭吃完,徐曜差不多同時放下碗筷,漱口淨手,說;“我去城上看看,這兩日乘馬車,你也累了,你在屋裏歇著,等明日有空我帶你在夏平關轉轉。”


    徐曜一直在毓秀山雲霞觀,他到了這裏,帶領眾將領要去巡視夏平關,交代小廝莫雨,“給夫人找幾套新衣裙,還有女人用的東西。”


    莫雨看外麵天黑了,夏平關不是萱陽,駐紮軍隊,沒有繁華的商街,有幾家


    裁縫鋪,天一黑就上門板,摸著頭,想了一下,有了,後宅住著兩位如夫人,問她們有沒穿的衣裙,先拿來給夫人穿,等明日尋個裁縫做。


    他走去後院,到馬金枝屋裏,馬金枝認識莫雨,知道是徐曜的貼身小廝,聽莫雨說了來意,正愁著夫人不認可她,徐曜懼內,成親半年多,除了洞房那晚,她屋子徐曜不踏入半步。


    總算有個機會對夫人是好,趕緊說:“有,我有沒穿過新衣裳。”吩咐貼身丫鬟,“把我新做的八套裙子都拿來,讓夫人挑挑,喜歡那條就拿去,就說我孝敬夫人的。”


    又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沒用過的給莫雨,“我的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宮裏的配方自己做的,很幹淨。”


    莫雨沒成親,不知道女人喜歡什麽,隨便拿了兩條裙子,“奴才謝謝馬姨娘,奴才回去交差。”


    莫雨提著兩條裙子,袋子裏裝著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頭油等給夫人送去。


    魏昭拿起兩條裙子,一條是蟬翼紗,一條是軟煙羅,料子貴重,夏季穿涼快,腰身比自己身量稍寬,長短差不多,裙子沒上身簇新的。


    又撿桌上的水粉盒,打開聞聞,香氣極淡,還有一小瓶桂花頭油,問;“這些東西是馬姨娘還是黃姨娘的?”


    莫雨尷尬地摸著頭,他知道侯爺納妾,夫人跑來跟侯爺大吵一架後,夫人氣


    跑了,本來不想告訴夫人,夫人心明眼亮,拆穿了他,哂笑說;“夫人,天晚了,侯爺叫奴才給夫人弄衣裳,現做來不及,裁縫鋪關門了,奴才到後院朝馬姨娘要的,馬姨娘拿出不少新衣裙,奴才挑了兩條,胭脂頭油也都是馬姨娘的,都是沒用過的,馬姨娘說孝敬夫人的。”


    魏昭放下裙子,“你跟馬姨娘說我謝謝她。”


    莫雨觀察夫人臉色,就怕夫人突然拉下臉,侯爺怪罪,夫人不怪,他謝天謝地從房間裏出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兩條年輕女人穿的新裙子擺在桌上,魏昭拿起笸籮裏的剪刀,剪掉一個線頭,她沒有矯情地把馬金枝的衣裙剪碎。


    馬金枝和黃秋仙也是可憐人,她不能容忍的從來不是這兩個可憐的女子,這本來就不是女人的錯,是男人不饜足,理所當然地享受妻妾成群的福利,振振有詞要求妻子要賢良大度,如果當初她拿出一半的真心對徐曜,就能心平氣和地接受徐曜有別的女人。


    魏昭隨便拿起一條裙子,把徐曜的短褂換下來,腰身寬鬆,她係上帶子。


    徐曜下命不讓她出屋,閑著沒事,她從竹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是一本兵書,兵書她興趣不大,耐著性子看下去,覺得有點意思,看著看著坐累了,她趴在炕上看。


    直到光線暗了,書上的字跡不清晰了,她起身下地,點燃宮燈,繼續看書。


    徐曜從外麵回來時,一進門,就看見魏昭趴在炕上,身下墊著一個軟枕,雙腿翹得老高,還不停地晃悠著,一絲笑容爬上他嘴角,走到炕前,雙臂支在炕上,挨近她看她捧著的書。


    魏昭正看得入神,徐曜湊過來,快貼在她的臉了,魏昭靈活地就炕上一滾,滾到炕裏麵,兩人拉開距離。


    徐曜沒糾纏,直起身,“你好好看,我去沐浴。”


    說著,朝淨室走去。


    徐曜從淨室裏走出來,看見魏昭倚著靠枕,端著書看。


    “天晚了,安置吧!”徐曜擦幹頭發,把巾帛甩在椅背上。


    魏昭眼睛沒離開書,不理不睬,徐曜站在炕沿邊,漆黑的眸發著冷光,“你想看一晚上?為了躲我?


    魏昭小聲說;“我睡這裏,你睡床。”


    “我要不呢?”徐談臉色暗沉,語氣不善。


    “你睡這裏,我睡床。”


    徐曜終究沒發火,他強行把她帶走,以後時間還長,不能過分逼她,魏昭性情剛烈,真跟他鬧,他也不能拿她怎樣。


    “你睡床。”徐曜生硬地道。


    魏昭心裏一直緊張,怕徐曜霸王硬上弓,聽他答應了,趕緊翻身下炕,連鞋都沒穿,竄到床上,徐曜在身後看著她急急慌慌,心裏像堵住了一團東西。


    魏昭上床,放下紗帳,看徐曜已經仰麵躺在炕上,徐曜揮袖熄滅燈盞,黑暗中,她拉過一條薄單,裹住身體,盛夏,晚間氣溫還很高,蓋上薄單多一層都熱。


    “你這麽怕我動你,我如果想要怎樣,你擋著住嗎?”


    黑暗中傳來徐曜的聲音,分外冷清,魏昭不吭氣,怕惹惱他,他真要強來,吃虧的還是她。


    魏昭呼吸調勻,假裝睡著了。


    她知道徐曜沒睡,她不敢動,不敢翻身,生怕驚動他,半夜了,徐曜呼吸平穩,魏昭才動了動身體,一個姿勢躺累了。


    魏昭又側耳聽對麵炕上沒什麽動靜,放心了,慢慢睡了。


    徐曜睜開眼睛,側過頭,借著窗外月光,帳子裏的人氣息清淺。


    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現在一個炕上,一個床上,她這樣小心防範,為了另一個男人守身,徐曜嫉妒得快要發瘋。


    三爺徐霈問了跟徐曜去西南的人,知道徐曜劫持魏昭的經過,找二哥徐曜喝酒,想好言相勸二哥放了魏昭,這樣把魏昭整日關著,二嫂失去人身自由,徐霈心裏急。


    徐霈舉起酒盅,“二哥,我敬你。”


    徐曜端起酒盅,一飲而盡,“三弟,有什麽話你直說。”


    徐霈想了一晚上,“二哥,你把二嫂強行帶回來,關著她,二嫂能快樂嗎?二嫂的心不在這裏,你留下她的人,這又是何苦,二哥,你放了二嫂吧!”


    “不可能,這輩子休想我放過她。”


    徐曜斬釘截鐵。


    第124章


    魏昭坐在炕桌旁看書, 門外腳步聲傳來,魏昭側耳細聽, 腳步有點淩亂, 徐曜平常的腳步都是沉穩有力。


    一掀門簾, 徐曜走進來, 麵色發白, 朝魏昭走過去, 魏昭聞到一股酒味,徐曜似乎喝了不少酒,呼吸比往日粗重,漆黑的眸閃著一小簇火苗,魏昭朝後挪, 已經靠到牆上,退無可退,徐曜逼近,“你想怎麽樣?就這樣一輩子不理我?”


    魏昭後背緊貼在磚牆上, 磚牆冰涼,傳導到她整個身體,她身體輕顫, 徐曜低頭看她, 魏昭害怕這種眼神, 濃烈的要把她燒盡, 拆骨入腹, 他的嗓音帶著喝酒後的低沉沙啞, “為蕭重守身如玉,當初怎麽不為我守身如玉?”


    突然扣住她的頭,微涼的唇擦過她的臉頰,咬她的耳珠,“蕭重比我對你好?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舌抵入她的口中,帶著一股清冽的酒香,他輾轉吸允,魏昭透不過氣,拚命掙紮,卻被他一手扣在懷裏,動也不能動,近在咫尺深潭一樣眼底燃起熊熊烈火,酒水作用徐曜意識迷亂,積壓許久的情緒瞬間爆發。


    慘淡的月光從雕花窗灑入,照在魏昭裸露的削肩,光滑白皙香肩點點紅痕,遮住身體的薄單滑下,雪白的酥胸,幾塊青紫痕跡,身旁的徐曜沉沉地睡了。


    魏昭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地,雙腿發軟,她緩緩地走到屏風後,屏風後木桶裏清水已經涼了,她邁步進木桶裏,溫熱的身體接觸到冰涼的水肌膚收緊,身體的涼也抵不過心底的悲涼。


    她一直泡在水裏,腦子裏空空的,直到身體已經麻木,她才爬出木桶,穿上衣衫,走回屋裏,爬到炕上,睜著眼睛一夜沒合眼。


    陽光晃眼,徐曜伸手遮了下眼睛,慢慢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迷茫地朝對麵炕上看過去,看見魏昭仰躺著,目光直直的望著棚頂。


    徐曜嗓音帶著酒醒後的沙啞,“你怎麽睡炕上了。”


    魏昭像沒聽見一樣。


    早起他聲線低迷,帶著一絲慵懶,“一早上你生什麽氣?”


    他頭腦記憶有點模糊,回想著,昨晚自己似乎喝多了酒,一閃而過他好像把她欺負哭了,強要了她,他搖搖頭,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看著她,神情疑惑,“我昨晚喝多了,沒傷了你吧?”


    魏昭不說話,連自己的行為都忘得一幹二淨,他既然不知道,她羞於說出口,事情發生了,打罵他又有何用,也不能尋死覓活,這件事爛在心裏,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徐曜有酒量,這頭一次喝這麽多酒,頭有點沉,怕魏昭不喜歡他身上的酒味穿衣出去喊人備水,沐浴。


    魏昭聽屏風後水聲,很快徐曜洗完了,看她還躺著,“我今日有事,你好好在家待著,我說帶你在夏平關走走,等我回來帶你去,別胡思亂想。”


    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迷茫神情,似乎努力回憶,“我,我昨晚……沒冒犯你吧?”


    她不答,魏昭對他不理不睬,徐曜心裏有點狐疑,心虛,不問了。


    徐曜連著幾日回來很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著她。


    魏昭坐在窗下,望著窗外延綿小雨,秋涼了,徐曜一整日沒回來,兩人不見麵,魏昭輕鬆了許多。


    看著一個侍女打著油紙傘,手裏提著一個食盒,穿過院子,這是徐曜給她臨時找來的一個侍女,叫寒梅。


    寒梅走到廊下,收了傘,一會,細碎的腳步聲,寒梅進了屋子,把提盒放在桌上,“侯爺說府裏的廚子做的點心不可口,夫人不愛吃,怕夫人晚上餓,叫小廝出去買的。”


    炕上放著新做的幾套衣裙,徐曜人沒出現,每日派人送東西給她,然而這種體貼在魏昭心裏已經激不起任何波瀾。


    雨一直下,一場秋雨一場寒,魏昭看那本沒看完的兵書,窗外天色漆黑,寒梅撥亮了燈盞,“看樣這場雨今晚不能停了。”


    窗外雨好像越下越大,徐曜大概不能回來了,她打了個哈氣,上床睡覺。


    院子裏燈火一閃一閃的,留白為侯爺撐著傘,大雨天,天晚了,侯爺堅持回這方小院,正房裏熄了燈,院子裏黑洞洞的,房門口燈都沒留一盞,夫人早就睡了。


    徐曜輕手輕腳的進屋,脫掉濕了的外衣,適應了屋裏的光線,他走到床前,隱約紗帳裏魏昭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他一直站在床前,看著帳子裏的人,黑涔涔的眸發出柔和的光,不知站了多久,他走到對麵炕上躺下。


    卻怎麽也睡不著,他知道應該放她走,他拘著她,她不快樂,他心裏也不好受,可是放手意味著永遠失去她,他無法說服自己,也舍不得。


    魏昭這幾日醒來,對麵炕上都是空的,徐曜早走了,她朦朧中好像徐曜半夜回來了,站在她床頭,她睡意正濃,沒有睜看眼。


    下了一夜的雨,早起天晴了,出太陽後,溫度上升,立秋後,天空淡藍,空氣涼爽舒適。


    吃完早膳,魏昭叫寒梅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裏,徐曜命人看著她,不讓出這個院門,她也不想出去,出這個院門,她也逃不出夏平關。


    留白提著一個竹編的籠子,裏麵關著一隻紅嘴綠鸚鵡,興匆匆地走進院子,討好地對坐在廊下的魏昭說:“夫人,這是侯爺給夫人弄來的鸚鵡,能簡單說一兩句人話。”


    留白逗著鸚鵡說話,“叫夫人。”


    鸚鵡還真說話了,學著人聲,“夫人。”


    聲音響亮,有點怪怪的。


    留白把籠子放在廊下美人靠上,教鸚鵡說話,“侯爺回來了。”


    留白反複地教鸚鵡說侯爺回來了,魏昭想,這小廝挺能討好徐曜,徐曜的脾氣挺難侍候。


    鸚鵡關在籠子裏,魏昭看了感覺這鸚鵡跟自己一樣,被徐曜關在這裏,失去人身自由。


    留白給鸚鵡喂穀物,回頭請示魏昭,“夫人,奴才把鸚鵡掛在廊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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