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問馬車夫,“知道裕昌隆銀號嗎?”


    馬車夫道:“知道。”


    魏昭讓徐玉嫣先上了馬車,自己提著裙子邁上去,然後,萱草和春柳兩個丫鬟最後上車,關上車門。


    徐府大門打開,馬車徐徐出了府門,上了官道,車夫打馬,馬車速度稍快,魏昭問:“侯府家規很嚴嗎?玉嫣妹妹平常不能出府嗎?”


    一般武將之家規矩沒那麽多。


    徐玉嫣嗯了聲,“閨閣小姐平常不能出二門,就是每年過年時,哥哥們出去逛帶上我。”


    馬車裏閑著無事,魏昭跟徐玉嫣了解侯府的情況,暫時她要住在侯府。


    馬車上了官道,來往車馬行人多了,關山帶著侯府侍衛護著馬車,侯府家仆前麵開道,魏昭忘了自己已經成為燕侯夫人,出行興師動眾。


    不久,馬車停在正陽街口,魏昭跟徐玉嫣兩個丫鬟下了馬車,裕昌隆銀號在正陽街中心地段,步行一段路,魏昭對關山說;“你帶幾個人跟著我,其他人等在這裏吧!”


    關山道:“是,夫人。”


    命其他人在街口等著,他帶著五六個人跟隨保護夫人和小姐。


    萱陽城是北地第一城池,魏昭隻是聽說過,今日領略到萱陽城的繁華,萱陽街寬敞的街道兩側商鋪林立,酒樓茶肆鱗次櫛比,萱陽城在北安州人口最多,商貿繁榮,魏昭一路走,觀察下來,如果在萱陽城盤下店鋪,把邊鎮跟胡人互市換取的皮貨販運到萱陽城加工成衣,北地冬季氣候冷,皮貨銷路好。


    她一路看下來,銷售皮貨的商鋪有兩家,鋪麵不大,加工成衣或者服飾頭飾等,萱陽是個很大市場,置辦商鋪要選黃金地段,皮毛是個金貴東西,普通百姓沒人問津,隻有上層達官顯貴穿得起,商鋪要有一定的規模,金葵壟斷新北鎮皮貨交易,他們有這個實力在萱陽城開一間最大的營銷皮毛的商鋪。


    徐玉嫣觀察這個二嫂,她認真觀察經過的商鋪,思索的表情,跟之前仿佛判若兩人,


    正想著,二嫂朝一家賣皮貨的商鋪走過去,這家商鋪門麵不大,魏昭進門,有個夥計殷勤地招呼她們,“太太小姐要看什麽,小的幫介紹。”


    “我們隨便看看。”


    剛立秋,天氣炎熱,商鋪現在是淡季,生意冷清慘淡,魏昭看店鋪裏皮子,貨色還行,如果是她們經營,供應上好的皮貨。


    徐玉嫣拿著繡帕扇著,“二嫂,這麽熱天,看皮毛的東西身上更熱了。”


    夥計殷勤地端著茶壺,“姑娘坐下歇歇,喝一盅涼茶,消消汗。”


    徐玉嫣蹙眉,也沒坐。


    “走吧!”


    魏昭看徐玉嫣嫌熱,帶著幾個人走出店鋪。


    又過了一條橫街,眼前到了萱陽城最大的錢莊,魏昭抬頭看,牌匾鍍金黑字裕昌隆銀號,走進去,取出錢袋裏的兩張銀票,交給銀號的夥計存上。


    幾個人從銀號出來,已經到了正午,徐玉嫣又熱又累,說:“二嫂,我們歇歇吧!”


    魏昭看了看四周,過道不遠有一家酒樓,飯點上,酒樓好像很紅火,魏昭示意,“我們到那家酒樓,吃飯順帶歇歇腳。”


    走進酒樓,樓下坐滿人,堂倌看進門的夫人身後跟著侍衛,不敢怠慢,殷勤招呼,“夫人、小姐樓上請,樓上有包間。”


    沿著漆紅木質樓梯上了樓,堂倌把魏昭幾個女眷讓到包間,歉意地對關山說:“正午客人多,這位爺帶人在廳上擺一桌。”


    包間牆壁掛著水牌,書寫菜名,魏昭對堂倌說:“你們酒樓招牌菜撿好的上,外頭那張桌同樣一式兩份。”


    堂倌看這位夫人小姐穿戴不俗,帶著一群侍衛,看侍衛像侯府的,不敢怠慢,喊後廚傳菜,撿酒樓大廚最拿手菜上。


    趁堂倌出去的功夫,徐玉嫣小聲說:“二嫂,我可沒帶多少錢,吃飯錢不夠,讓人笑話侯府,給二哥丟臉,回去二哥知道,要怪罪我們的。”


    魏昭笑著說:“你沒有,我有,我請客,萱陽城的酒樓我還是頭一回來,我要嚐遍萱陽城所有美食。”


    菜肴很快上桌,魏昭和徐玉嫣吃完,萱草和春柳吃了,堂倌端上一壺茶水,喝了一會茶。


    從酒樓出來,兩人又往前逛,經過禦膳齋,禦膳齋的點心是萱陽城最有名的,排了很長的隊,魏昭叫萱草排隊買了幾包點心,準備拿回去孝敬徐老夫人,自己在外麵吃飽喝足了,家中有長輩,魏昭盡一點孝心,徐老夫人對她和善,拿她當一家人看待,魏昭這個人別人對她十分好,她回以十二分。


    魏昭不敢出門太久,怕徐曜回府找不到她不滿,下次出府就難了,乘車回府。


    侯府二門前下車,姑嫂二人先到積善堂,徐老夫人歇晌剛起,大丫鬟秋菊接過點心,笑著說:“老夫人,二夫人給老夫人買的禦膳齋的點心,老夫人最愛吃的。”


    徐老夫人看兒媳出門還想著給自己買點心,心裏高興,說;“買這麽多?”


    魏昭微笑著說:“不知道母親喜歡吃什麽口味的,每樣都買了點。”


    婆媳說了幾句閑話,魏昭跟徐玉嫣告退。


    兩人走到二房東院門口,徐玉嫣說:“嫂子以後出門千萬想著帶上我。”


    “好,我出門一定叫你。”


    魏昭跟徐玉嫣合得來,徐玉嫣性格好,凡事無有不可。


    徐曜回府後,先去積善堂給母親請安,聽徐老夫人誇讚魏昭孝順懂事,徐曜低頭含笑,幾包點心就收買了。


    東院上房裏,芙蓉站在珠簾裏,朝院門口張望,看見徐曜進了院子,走上台階,打起珠簾,徐曜邁步進門,問:“夫人回來了?”


    “回來了。”


    魏昭回房後,沐浴更衣,走了一日,又兼來月事,有點困乏,躺在炕上,黃昏窗外飄入陣陣桂花香,闔眼似睡非睡。


    聽見徐曜的聲音,支起身子,徐曜進來,看她穿著輕羅裙,頭上鬆鬆地挽了個髻,嬌媚慵懶,坐在她身邊問;“何時回來的?”


    “下午。”魏昭整理一下衣裙,跪坐在炕上。


    抬頭看見徐曜注視著她,目光溫柔如水,垂頭佯作看不見。


    “去哪裏逛了?”


    徐曜沒話找話。


    “正陽街,我把銀票存在裕昌隆銀號了。”


    魏昭細細柔柔的聲音,好似窗外吹進來的微風。


    “銀子是你自己的,怎麽保管是你自己的事。”


    她要跟他說一聲,她們現在是夫妻。


    珠簾外,香茗的聲音,“侯爺,夫人,大廚房送來晚膳。”


    “擺飯,我餓了。”徐曜道。


    丫鬟把飯菜擺在東屋。


    魏昭道:“我在酒樓吃過了,我不吃了。”


    “吃好的也不想著我。”


    徐曜站起身,魏昭也要跟著他下地,徐曜阻止說;“你歇著,有丫鬟侍候。”


    徐曜走出去後,魏昭躺下,一會迷迷糊糊睡了。


    一覺醒來時,屋裏已經掌燈,魏昭問站在炕沿邊的書香,“侯爺呢?”


    “侯爺在沐浴。”


    “誰侍候侯爺?”


    “侯爺沐浴不要下人侍候。”


    魏昭隨口一問,沒說別的。


    魏昭來月事不想動彈,坐在炕桌邊思忖,在正陽街開間皮貨鋪子,大致心裏估算一下本錢。


    徐曜沐浴後,走進來,拿著白帛擦頭發,問;“想什麽呢?”


    魏昭坐直了身子,“我想三日回門,我沒回魏家,改日備一份禮派人送去。”


    不管她跟娘家親不親,這是基本的禮數。


    “我叫人備了,明日送去你娘家。”


    書香進來鋪床,魏昭陪著小心,瞄著徐曜的臉說;“我這幾日不方便,今晚我去東屋睡。”


    說完,她生怕徐曜反對,穿繡鞋下地,走到床前,抱起自己的被褥,朝東屋走去。


    東間沒有床,有一鋪南炕,魏昭把被褥放在南炕上,剛把被褥打開,聽見徐曜的腳步聲,高大的身影遮擋住燈光,魏昭沒抬頭,“侯爺政務繁忙,早點安置吧!”


    徐曜站在她身後,“我跟你說一聲,這屋裏有個老鼠洞,一直沒找到鼠洞的位置,半夜老鼠餓急了,出來找食,發出吱吱聲,你別害怕。”


    說完,徐曜走了出去,唇角噙著笑。


    他回西屋,剛躺下,就見魏昭抱著被褥又回來了。


    魏昭低著頭,把被褥放在床裏側,徐曜定定地看著她,魏昭訕訕地從他腳底下爬上床,小聲說;“我怕老鼠。”


    第147章


    一張極寬的大床,兩人各占一邊, 中間留下很寬的空隙, 立秋早晚氣溫有點涼,魏昭裹著錦衾,一頭汗, 想等徐曜睡著了, 打開錦衾涼快涼快, 好像徐曜並沒有睡著, 等了許久, 忽聽徐曜說:“明把床鋪往裏推一推,別留空隙, 半夜老鼠鑽上來睡著了不知道。”


    話音剛落, 魏昭裹著錦衾滾了過來, 徐曜伸手順勢摟住, “沒想到, 你怕老鼠怕成這樣。”


    沒想到還有東西讓他的阿昭怕。


    魏昭的頭抵在徐曜的胸膛, “我從小便怕老鼠,有一年老宅經常有老鼠出沒, 後來把老宅翻蓋, 發現有個鼠洞, 大大小小一窩老鼠。”


    她說到這裏,身體緊縮在徐曜的懷裏, 小腦袋直往徐曜懷裏拱, 把徐曜拱得心火旺盛, 呼吸漸重,褻褲悄悄支起,魏昭沉浸在老宅老鼠洞回憶裏,沒有留意。


    徐曜輕撫她的後背,安慰說:“有我,沒事,安心睡。”


    魏昭找到安全所在,一會呼吸均勻,安心睡了。


    今晚月色明亮,銀白似的月光灑在床上,徐曜低頭看著懷裏已經熟睡的魏昭,給她捋了捋頭發,譙樓鼓打三更,卻沒有絲毫睡意,今生他要把懷裏的女子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夏末秋初,北地天亮得早,魏昭覺得臉上癢,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前出現徐曜的臉,近到兩人鼻尖都碰上了,隨即魏昭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臂摟住徐曜的脖子,腿搭在徐曜的修長健碩的大腿上,兩人樣子過於親昵。


    魏昭尷尬地把手臂從徐曜的脖子上拿下來,不易察覺地挪開搭在徐曜身上的腿,一臉赧色,“對不起,我睡相不好。”


    急忙爬起來,從床尾溜下地,急急忙忙往淨室去了。


    徐曜的頭枕著雙臂,留戀那軟軟的手臂,促狹地笑了。


    徐曜出門後,魏昭對萱草說:“你去把常安叫來。”


    萱草到前院找常安,魏昭琢磨店鋪的事,想什麽理由出府看鋪子,手無意中放在桌上,書香沒在屋,芙蓉站在一旁,上前斟茶,捧給魏昭,魏昭接過,看了她一眼,這個丫鬟極有眼色,又看一眼束手站立的徐曜的三個貼身大丫鬟,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自己不知道在侯府待幾年,徐曜如果有個通房,兩人以後不用每晚守在一起,輕鬆自在多了。


    魏昭的目光掃過,從芙蓉、獨幽,然後湘繡,香茗,四個人仔細看了一遍,芙蓉溫婉,獨幽當夫人看到她時,目不斜視,魏昭看出她跟其她三個丫鬟的不同不像小戶人家出身,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湘繡一副老實模樣,香茗尖臉,麵貌清秀,可麵相薄,不是福厚相。


    三個人裏初見印象,芙蓉細心,湘繡看似厚道,相比之下,魏昭對芙蓉和湘繡略有點好感,人心隔肚皮,無法從外表下定論。


    給徐曜挑個通房,丫鬟賣身給主子,雖說是奴婢,丫鬟也是人,魏昭不想強迫,啜了一口茶水,“我要給侯爺挑個通房,幫我打理家事,侍候侯爺,侯爺說了,你們如果不願意留下的,念在侍候侯爺一場,盡心盡力,放出去自行擇配,贖身的銀子不要了,如果願意留下,做通房也好,做丫鬟也好,安分守己,我是不會虧待的。”


    四個大丫鬟聽了,互相望望,不知夫人的話是存心試探還是真心話,魏昭放下茶盅,又補充一句,“我打算從你們裏頭挑一個開臉放在屋裏,有願意離開的,想好告訴我,我做主把賣身契還給她,當然,這件事不急,你們想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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