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外院,到金葵住的小院,金葵和周興、常安在屋裏,看見她,三個人站起來,金葵說;“我正想找夫人。”


    幾個人坐下,魏昭問;“鋪子的事怎麽樣了?”


    金葵道:“我們照夫人的吩咐又去了一趟,出價一萬二兩千,賣主堅決不肯,可據我觀察,他好像很急著等用錢。”


    “那我們就再等幾日,底價一萬三千兩拿下。”


    桂嬤嬤進來,金葵道;“大嫂找周大哥?”


    “我跟夫人說幾句話,正好你們都在勸勸夫人。”


    桂嬤嬤對魏昭說;“夫人,老夫人的病也好得差不多,您還是回去,夫妻你敬我愛,你這樣躲著侯爺也不是個事,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讓金爺說說,侯爺那點條件不好,配不上夫人,真格的夫人配不上侯爺。”


    金葵笑了,“周嫂子,誰說夫人配不上侯爺,侯爺娶夫人撿著了。”


    周興道;“要奴才看,夫人跟侯爺般配。”


    桂嬤嬤道:“夫人,你不回去,你不知道這幾晚,芙蓉那個小賤人,把獨幽和香茗兩個丫鬟挑唆反目,她得逞了,一個人稱意。”


    “芙蓉得逞,我求之不得。”


    桂嬤嬤著急,“夫人真糊塗,夫人跟燕侯已經拜過堂,還有什麽別的想頭。”


    周興道:“夫人,你嬤嬤說話沒個顧忌,她是替你著急。”


    魏昭挺內疚,自己成親了,還讓桂嬤嬤省心,“我知道興伯,嬤嬤為我操心,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金葵勸道:“夫人已經跟燕侯成親了,木已成舟,燕侯也沒對不住夫人的地方,燕侯娶媳婦不是要個擺設,夫人於情於理還是要跟燕侯好好過日子,這邊生意照做,如果那一日燕侯對夫人不好,咱們不是還有這些買賣,還有退路。”


    魏昭想想,金葵說的有幾分道理,對桂嬤嬤說;“過兩日等老夫人病好利落了,我就回去。”


    桂嬤嬤這才露出笑容,“夫人這樣做就對了。”


    二房東院倒座一間屋裏,已經掌燈,獨幽和香茗趴在炕上,獨幽和香茗打了十板子傷勢不重,上幾日藥膏便可消腫,可二人連續上了幾日藥膏,反倒腫得更厲害了。


    小丫鬟錦兒把飯菜給二人端到屋裏,二人下地站著吃,不在一個桌上,互相痛恨對方,錦兒小丫頭愛嚼舌根,曾經因為犯過一點小錯,被芙蓉打罵,記恨芙蓉,看這二人現在連坐都不能坐,眼睛轉了轉,說:“兩位姐姐這回吃大虧了,夫人侍候老夫人住在積善堂,上房每晚都是芙蓉姐姐侍候侯爺,現在可沒人跟芙蓉姐姐爭,通房的位置非芙蓉姐姐莫屬。”


    獨幽跟香茗不傻,本來是三個人爭一個通房位置,現在兩個人犯錯,可不是便宜芙蓉一個人了,兩個人同時想到這一點。


    錦兒暗自撇撇嘴,“兩位姐姐的傷怎麽不見好,反倒一日比一日重,奇怪了,芙蓉姐姐求人要的藥膏不管用啊?”


    錦兒一提醒,獨幽和香茗心裏懷疑,香茗把炕沿放著的一盒藥膏拿起來,打開看看,對錦兒說;“你到前院找個小廝,把這盒藥膏拿到醫館看一看。”


    錦兒接過來,“這個容易,也許芙蓉姐姐不知道這盒藥膏已經失去藥性。”


    錦兒拿著藥膏出門去了。


    下人們用過晚膳,小丫鬟秀兒進來收拾家夥,香茗問;“這兩日夫人住在老夫人屋裏,書香姐姐和萱草姐姐侍候侯爺嗎?”


    秀兒實誠,“這幾日晚上是芙蓉姐姐侍候侯爺,芙蓉姐姐央書香姐姐給侯爺做中衣,書香姐姐每晚做針線,芙蓉姐姐說萱草姐姐不了解侯爺的習慣,每晚讓萱草姐姐下去歇著,自己一個人侍候。”


    香茗冷笑,“真有心計,拿下我們,剩下的人就好對付了。”


    秀兒不明白她說什麽,獨幽撇嘴,“侯爺回來了?”


    “侯爺今回來晚了,這會剛傳膳。”


    “又是芙蓉一個人侍候?”


    “書香姐在屋裏做針線,萱草姐去積善堂給夫人送衣裳去了。”


    半個時辰後,錦兒拿著藥膏回來了,她到外院央了一個小廝,把藥膏拿到離侯府最近的醫館,給大夫看了,錦兒邊走邊得意地想,這回芙蓉的狐狸尾巴可露出來了,平常在侯爺麵前裝賢良,擠兌屋裏其她大丫鬟。


    她進屋手裏舉起藥膏,“我讓人拿到醫館看了,醫館的大夫隻用鼻子聞了聞,就說氣味不對,說什麽裏麵含了一種什麽藥物,塗抹到傷口傷口不容易好。”


    獨幽驚訝,“原來是這個原因,我說臀部破皮的地方總不見好。”


    錦兒把藥膏放在桌上,“不信我說的,兩位姐姐可以找別人拿出去找明白人看看。”


    獨幽和香茗相信錦兒不敢撒謊,如果撒謊,另外找人一驗就驗出來了。


    香茗憤恨地道:“她平常裝的同咱們好,在你們中間傳話,讓我們打起來,她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這也到罷了,誰讓我們心眼沒人多,被人算計了,沒想到她還這樣害咱們,太惡毒了。”


    獨幽把桌上的藥膏盒子摔在地上,“不是我們懷疑,發現晚了她成了半個主子了。”


    獨幽和香茗本來是死對頭,幡然醒悟,原來兩人都被芙蓉當猴耍了,動手打架,侯爺處置她二人的同時,對二人好感皆無,失去了上位的機會。


    香茗脾氣急,容易衝動,“我找芙蓉理論。”


    她剛要走,獨幽喊住她,“香茗,你去找芙蓉,芙蓉狡辯,不能承認,她會說藥膏是別處尋來的,她不知道怎麽回事。”


    香茗站住,“我問她,她肯定不能承認,反正通房的位置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那就誰都別想得到,我們倆個去見侯爺,把她挑撥我們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跟侯爺說,拿著這盒藥膏,侯爺英明,定然能判斷是非。”


    這是魚死網破,大家同歸於盡。


    獨幽說;“好,我們一起去。”


    錦兒心眼多,攔住二人,“兩位姐姐,你們現在去了芙蓉在侯爺跟前,芙蓉定然百般狡辯,你二人不是芙蓉的對手,不如我去把芙蓉引開,你們進去跟侯爺說。”


    “你怎麽引開她?”獨幽問。


    “芙蓉跟老夫人屋裏的春蘭要好,我就說春蘭姐姐找她。”


    錦兒看著芙蓉出了院子,她走到院門口,看著芙蓉朝積善堂方向走了,趕緊回去通知香茗和獨幽,香茗和獨幽傷在臀部,一走路牽扯疼,還能忍住,兩人走到上房。


    徐曜一個在燈下看書,兩人進屋,咕咚跪倒,獨幽說;“侯爺,奴婢兩個人有話說。”


    徐曜放下手裏的書,“說吧!”


    兩人就把芙蓉怎麽在兩人之間挑撥,兩人被打之後藥膏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徐曜聽完,道:“藥膏在哪裏?”


    香茗拿出一小盒藥膏遞給徐曜。


    徐曜接過藥膏,“你們先回去,我會給你一個說法。”


    二人互相看看,不知道自己告芙蓉侯爺是否相信,兩人叩頭離開。


    徐曜手裏握著小盒藥膏,走出正房。


    來到積善堂,臥房裏魏昭正給徐老夫人擦臉擦手,徐老夫人看見兒子走進來,“曜兒,你來找你媳婦的吧?”


    徐曜笑著說;“我來看母親,順便跟她說點事。”


    “我這病好得差不多,你媳婦今晚跟你回去吧!”


    徐老夫人心疼兒子一個人孤單。


    “她明日回去,今晚留在這裏。”


    徐曜當然不能說想媳婦,接過魏昭遞過來的巾帛,使了個眼色,魏昭跟著他走出去,徐曜摸出一個小盒子,“你看看這個傷藥的成分有沒有問題。”


    魏昭接過,打開盒蓋,療傷藥膏,魏昭聞了聞,用手指挖了一塊,撚開,仔細看了看,“這藥膏有問題,裏麵摻了東西。”把藥盒遞給徐曜,“獨幽和香茗用的?”


    “嗯。”


    “芙蓉給的?”


    “嗯。”


    徐曜接過藥盒,以魏昭的聰明猜到了。


    “阿昭,明晚我來接你回去好嗎?最近我要攻打烏紈。”


    桌上茜素紅紗燈裏的燭火跳躍,映著徐曜黑曜石一樣的眼眸晶亮,乞求的口氣。


    魏昭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不盡妻子的責任,心一軟,點頭答應。


    徐曜笑了,這一笑,周圍一切璀璨生輝,燭火都明亮了。


    “阿昭,我回去了,照顧母親你辛苦了。”


    徐曜回到東院,芙蓉站在珠簾裏朝外張望,徐曜朝上房走來,她打起珠簾,柔媚地漂著徐曜,“侯爺出去了?”


    徐曜沒看她,跨進門檻,“今晚你不用侍候了。”


    芙蓉一愣,馬上問;“侯爺想要誰侍候,奴婢叫上來?”


    徐曜已經往臥房裏走,“誰都不用了。”


    芙蓉先是提著心,徐曜說不用人侍候,她的心方落下。


    窗外漆黑一片,侯府各房的燈已經熄了,四周安靜,徐曜想方才的事,這四個貼身大丫鬟十一二歲就到他身邊侍候,上一世魏昭過門後,除了湘繡,芙蓉三個丫鬟不被魏昭所容,香茗被攆走後,被哥嫂逼得自盡了。


    他因為喜愛魏昭,幾個丫鬟的分量自然比不過魏昭在他心裏的地位,他沒過問任由魏昭處置,當時他不覺得這三個丫鬟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過失,而是魏昭妒忌不夠寬容。


    現在想想,魏昭善待書香、萱草,金橘、杏雨,連房中的小丫鬟她從不打罵苛待,魏昭對芙蓉三個大丫鬟並非處置不當,而是這三個大丫鬟心術不正,霸道無禮。


    自己給魏昭冠上善妒之名,對魏昭有失公允,是自己包容魏昭,還是魏昭一直在包容自己?是非對錯回頭看,往往能看得更清楚。


    第151章


    次日一早, 芙蓉上來,侍候徐曜洗臉,徐曜拿雪白的巾帛擦著麵上的水珠,突然說;“芙蓉, 你收拾東西今日離開侯府,念在你侍候我這些年, 賣身契給你, 我賞你二十兩銀子做盤纏, 你願意去哪裏隨意, 此後你跟侯府無關。”


    芙蓉驚呆了,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顫著聲說:“侯爺是奴婢的主子, 也是奴婢的天,芙蓉服侍侯爺無不盡心盡力,侯爺明白的,侯爺為何攆芙蓉走?芙蓉哪裏還有家?侯府就是奴婢的家。”


    徐曜拿出一小盒藥膏扔在她麵前, “侯府不能留你,我身邊也不能留你這樣險惡之人, 你無處可去, 我就念在主仆一場的情分,賞你五十兩銀子, 做安家之資。”


    芙蓉看著小圓盒滾在自己身前, 一切都明白了, 獨幽和香茗兩個人聯手對付她, 她害人害己,侯爺何等精明,她狡辯沒用,如果安分守己,一直能留在侯爺身邊,一輩子當丫頭她也願意,現在無法挽回了,侯爺眼睛裏不揉沙子。


    芙蓉後悔,如意算盤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顫巍巍地給徐曜叩了三個頭,“芙蓉錯了,芙蓉不敢求侯爺原諒,芙蓉讓侯爺失望了,就此拜別侯爺,侯爺保重,芙蓉以後吃齋念佛保佑侯爺順遂。”


    徐曜說了句,“你把獨幽和香茗叫來。”


    芙蓉爬起來,低頭退下,走到門口,貪戀地回頭看了徐曜一眼,徐曜並沒看她,她哭著到下處收拾東西。


    獨幽和香茗走進上房,跪在徐曜麵前,徐曜看看二人,如果她們能安分守己,給她們擇個良婿,他厚賜嫁妝,讓她們有個好的結果,可惜人在利益麵前暴露出自私狹隘的本性,沒有固守住最初的良善,有些遺憾,淡淡地開口,“你們心裏清楚,我不能留你們了,我把賣身契給你們,好自為之,你二人跟芙蓉一樣,領二十兩銀子做盤纏,隨便去哪裏,另外,每人賞五十兩銀子安家。”


    這已經是徐曜對她們最大的寬容,他想起前世香茗的慘死,賜銀兩盤纏,香茗可以自立,不受家人折磨。


    二人也明白央求無用,侯爺不能留了,叩頭謝恩,抹著眼淚離開。


    芙蓉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侯府,她到積善堂找好姊妹春蘭,兩人站在院外拐角處說話,春蘭聽說她要離開很吃驚,芙蓉邊哭邊說,也沒說理由,春蘭關切地問:“你離開侯府去哪裏?你不知道家人在哪裏。”


    芙蓉抽泣著說:“我離開侯府買一間宅子,五十兩銀子盡夠了。”


    春蘭道;“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住一所宅子不安全。”


    芙蓉道;“我買宅子出租,招兩家住戶租賃,收房租錢維持生計,我女紅好,還可以做針線,繡品拿出去賣。”


    春蘭倒有些羨慕,“芙蓉,其實侯爺待你們不錯,念著舊情,賣身契還給你們,每個人幾十兩銀子做個小本生意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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