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魏昭跟徐曜剛起來,徐老夫人派人來說,魏昭回娘家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徐老夫人房中的仆婦問;“老夫人說了,二夫人看看禮物準備周不周全。”


    “不用看了,母親準備的自然是周全的。”


    魏昭對娘家不上心,徐老夫人準備的禮物,絕對是能拿得出手的。


    上房仆婦走了,魏昭倏忽想起來,拍了一下額頭,“瞧我這記性,侯爺壽日我還準備了禮物,侯爺在遼東,壽禮沒送出去。”


    招呼書香,“快把我給侯爺的壽禮拿出來。”


    徐曜心想,魏昭為自己準備了壽禮,也算有心,可自己回來幾日,竟然忘得一幹二淨,可見沒怎麽上心。


    書香從櫃子裏拿出一件紫貂金扣鑲金綠貓眼氅衣,魏昭幫他披上,說;“這是我鋪子裏最好的一件衣裳,這顆貓眼也是最大最好的一顆。”


    徐曜還是挺感動,“阿昭,你心裏也不是一點沒有我。”


    魏昭為他整理好衣裳,“一件皮衣而已。”


    正午前,徐曜陪著她回魏家,魏家置酒席款待她們,魏家大老爺等陪著徐曜在前廳,魏昭到後堂跟女眷們在一起。


    酒席上,魏老太太很高興,相比要把魏昭沉塘時的狠絕,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孫女慈愛,噓寒問暖,“昭丫頭,你自從嫁入侯府,一直沒回娘家,想你是怪娘家人當初對你心狠,祖母和你父親是你的骨肉至親,當時也是沒法子,不能不做個樣子給侯爺看,哪能真狠心要了你的小命。”


    原來祖母和父親要把自己沉塘是做做樣子,魏昭可是半點沒看出來她們演戲,薑還是老的辣,幾句話就把尷尬解了。


    魏昭夾了一口魚,細細地挑著刺,不經意地說;“真假都不重要了。”


    魏老太太寬容地笑著,“是呀!現在你已經嫁入侯府了,聽說侯爺對你很好,侯爺陪你回娘家,我看出來了,侯爺很看重你。”


    魏昭專心挑魚刺,徐曜確實對自己不錯,侯府每一道魚肉,都是剔了刺的。書香拿個空碗,夾了一塊魚肉,把魚刺挑出來,有點炫耀的口氣,“侯爺還親手把魚刺挑出來,怕我家主子被魚刺卡住。”


    魏家人朝魏昭投來羨慕的目光,三姑娘魏萱聽了,撇撇嘴,魏老太太問三太太朱氏,“三丫頭的事,她爹辦得怎麽樣了?”


    朱氏臉上露出鮮有的笑容,“老爺已經疏通好了,二姑娘和三姑娘長相出挑,沒的選不上的。”


    魏昭停住手裏正撥魚刺的動作,問:“二姐三姐要參選秀女嗎?”


    大太太道;“官府張羅選秀女入京,你二姐和三姐參選,官府挑十個人,三叔托了人,走了門路,官府衙門最後一關過了,過了年就上京了。”


    魏昭看二姐魏蓁,“二姐,昨日你怎麽沒說這件事?”


    魏蓁靦腆地說;“這事還不知道成不成,能不能選上還說不定。”


    魏家人痰迷了心竅,二姑娘魏蓁長相好,人憨厚,可腦子不靈光,又沒有主見,這樣能送入宮嗎?三姑娘魏萱人出挑,腦子活泛,太活泛了,沒有大智若愚的智慧,宮裏的女人那個是省油的燈,魏萱還想出頭,不惹事就不錯了。


    娘家的爛事魏昭懶得管,可是她是魏家出來的,出事還是受她們牽連,想到這裏,她把魚扔在碗裏,對魏老太太說:“祖母是明白人,後宮是什麽地方,長十二個心眼隻怕都被人算計了,自家姑娘不了解?可別畫虎不成反類犬。”


    魏老太太琢磨她的話,本來也不大同意這件事,主要是大老爺大太太的意思,她想魏家二女,僥幸有一個得寵,魏家到時東山再起,做皇親國戚風風光光。


    魏萱聞言不滿,朝魏昭道;“四妹,既然你都能嫁入侯府,我跟二姐進宮又有何不可?”


    魏昭毫不客氣,“你自不量力,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真是無知者無畏,你跟我比?你拿什麽跟我比?”


    魏萱瞧不起魏昭,不服,“四妹,我比你差在哪裏?我是庶出,你說嫡出,可你生母被夫家休了…….”


    魏萱話沒說完,魏昭手一揚,手上的兩根箸朝魏萱直飛了過去,眾人反應過來時,兩根銀箸不偏不倚插入魏萱發髻,魏萱看見兩道銀光朝自己打來,來不及躲閃,嚇傻了。


    魏昭淡淡地說;“這就是你比我差的地方。”


    四姑娘深藏不露,大大出乎魏家人意料。


    魏萱看見自己頭上插著兩根銀箸,半天反應過來,把兩根銀箸拔了下來,看魏昭的眼神帶著恐懼。


    魏萱既驚懼又難堪,小聲嘟嘟囔囔,“雕蟲小技有何了不起,鄉下丫頭無知粗野。”


    偏被一旁的萱草聽見,萱草見她對主子輕蔑不恭,道:“我家主子的畫和字很值錢。”


    魏萱怒斥道;“主子說話,你一個奴婢也敢插嘴,你家主子的畫和字值錢,寫一幅字我看看,認不認識字還不知道。”


    萱草剛想跟她理論,魏昭攔住,“萱草你就寫幾個字給三姑娘看看,看你的字比三姑娘的字如何?”


    魏蓁成心看魏萱笑話,趕緊吩咐丫鬟,“拿紙筆來。”


    丫鬟把紙筆鋪在桌上,研墨,萱草走到桌前,不慌不忙地提筆,思量了一下,揮毫一蹴而就,四個大字躍然紙上,孤陋寡聞。


    魏蓁拿起來,舉高給大家看,人人驚訝,主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竟然能寫一手好字,主子的字可想而知。


    魏蓁自愧不如,魏萱瞠目結舌,魏昭道;“三姐,我的丫鬟無知,請三姐指教,寫幾個字教教她。”


    魏萱不由麵紅耳刺,支支吾吾不敢寫,比不過一個丫鬟,太丟臉了。


    魏昭身邊的兩個丫鬟,書香琴技高,萱草字好,魏昭當年跟師傅讀書時,身旁兩個丫鬟日夜陪著,積年累月熏陶,也擅長一兩樣。


    一直沒說話的魏老夫人道;“昭丫頭說得對,你們連個丫鬟都比不過,送到宮裏鬧笑話。”對大太太說:“我看選秀的事就算了。”


    大太太還有點不甘心,“母親,女子無才便是德,蓁兒的長相好,萬一得皇帝青眼,新皇沒立皇後…….”


    魏老太太擺手,打斷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隻能看到井口的一塊天,你們看昭丫頭嫁入侯府眼熱,有昭丫頭的本事嗎?你們知道昭丫頭的身家嗎?。”


    魏老太太對魏昭道;“昭丫頭,你瞞了娘家人,北地三州第一首富非昭丫頭莫屬。”


    魏家人一片嘩然。


    大太太半信半疑,“母親,四姑娘哪裏來的錢財?”


    眾人都看著魏昭,不可思議,魏老太太派人查她的底細,魏昭擦擦手,“不偷不搶,做正當生意。”


    魏老太太心明鏡似的,孫女瞞住娘家,偌大的家業帶去夫家了,翅膀硬了,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孫女萬貫家財跟魏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孫兒現在貴為燕侯夫人,有求於孫女,遂和顏悅色地說:“昭兒,你現在有財有勢,看在同氣連枝,拉你兄弟們一把,教他們做些營生,在侯爺跟前美言幾句,侯爺一句話,做個官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自己骨肉至親,還能不賣力氣,總比外人強。”


    “堂兄們如果想做生意,從店鋪夥計做起,至於侯爺的公事,我可不敢插言,我隻管內宅的事。”魏昭直接封口。


    大太太不滿意,“你堂兄他們大家公子出身,到店鋪做夥計?四姑奶奶真會說笑。”


    “我隻是提一個建議。”


    異想天開,眼高手低,她堂兄怕連店鋪夥計都做不好。


    聞弦歌知雅意,魏老太太知道這個孫女是不會拉扯娘家人的,也怪魏家當初得罪她太狠,鬧到關係很僵。


    魏昭對書香說:“你去前院看看,問侯爺何時回府。”


    書香應聲出去了。


    魏老太太歎口氣,“昭丫頭在娘家一刻不願意多留。”


    “回去晚了,婆母惦記。”


    萱草拿過一件紫貂氅衣,給魏昭披上,跟魏家人告別,到前院找徐曜。


    過了年,北地選送的十名秀女並王香蘭由官府衙門送往京城。


    魏昭送王香蘭至萱陽城外,“王姐姐以後寫信來。”


    王香蘭珠淚滾滾,“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們今生不能相見了。”


    梁雯跟家人告別,看見魏昭走過來,魏昭道:“祝梁表姐心想事成。”


    “借表妹吉言。”


    梁雯倒沒像王香蘭,雖然跟家人分別也難過,眼睛裏難掩一絲光彩。


    一點不意外,魏昭看見三姐魏萱也在秀女之列。


    魏萱招呼一聲,“四妹,你來送我。”


    魏萱一臉得意,魏昭看人群中沒有二姐魏蓁,問:“大伯母改主意了,不讓二姐去了?”


    “二姐自己膽小,死活不去了,大伯母氣得直罵二姐信了你的話。”


    魏萱笑話魏蓁。


    魏家二女送入宮,魏家也不怕人閑言閑語,說魏家攀龍附鳳。


    官府的差役喊,“大家上車。”


    秀女們走向馬車,魏昭同王香蘭揮手,看著王香蘭等上了馬車。


    官府把十個秀女送到京城,獻給新帝蕭重,蕭重笑納,當下傳口諭,“燕侯治理北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功不可沒,賞賜珠寶美人。”


    第160章


    北地官員送來的十個秀女覲見皇帝,這位北地的官員說:“皇上, 這是微臣等精心挑選的, 都是北地最出色的美人。”


    蕭重朝下掃了一眼, 十女環肥燕瘦,各具風姿。


    十個秀女一一上前, 自報姓名, 家世。


    梁雯第三個出列,落落大方,報了家世, 蕭重多看她一眼, 問;“你是隨先帝去的梁妃的妹妹?”


    “回皇上, 梁妃是民女的親姐姐。”


    梁妃美貌, 頗得聖寵,蕭重看梁雯豐姿綽約,儀態萬端, “不愧是梁妃的親妹妹。”


    輪到魏萱, 魏萱挺直腰板,上前幾步,蹲身一福, 聲兒清脆如黃鶯出穀, “民女魏萱恭請聖安。”


    北地的官員介紹魏氏女, 先祖曾為朝臣重臣。


    蕭重問;“燕侯夫人跟你是何關係?”


    魏萱看皇帝對前麵幾位秀女看一眼便過去, 梁雯在十個秀女裏最出挑, 皇帝多說了兩句, 到自己格外注意,心中得意,魏萱的個性本來是個人來瘋,不似其她秀女這種場合緊張害怕,聽皇帝問,朗聲答道;“燕侯夫人乃民女的妹妹。”


    蕭重仔細看,這個魏氏女豔若桃李,從其身上卻一點找不到魏昭的影子,這個叫魏萱的魏昭的姐姐倒是有一點與眾不同,膽子大,別的秀女不敢看高高在上威嚴的皇帝,她拿眼睛偷瞧自己,魏昭的姐姐無論容貌和言談舉止差出魏昭很多,親姊妹截然不同。


    北地官員半天沒聽皇帝說話,也沒讓魏萱歸列,心想,皇帝對燕侯的妻妹看來有興趣。


    蕭重突然開口,“你進宮做秀女是你妹妹的意思?”


    魏萱沒明白皇帝問話的意思,照實說了,“我妹妹不同意魏家女入宮。”


    “燕侯夫人為何不同意魏家女入宮?”


    “說民女自不量力。”


    殿上的人想笑,又不敢笑。


    北地官員為她著急,口無遮攔,燕侯夫人說得一點不假,他收受魏三老爺的好處,魏家又是燕候夫人的娘家,才選了這個繡花枕頭。


    蕭重擺擺手,過。


    其她幾位秀女上前覲見。


    十個秀女都看完,蕭重冊封梁雯和另一個秀女為美人,魏萱封九嬪的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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