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下一瞬,這股壓迫感便隨之消失。


    宋聞璟收斂那一瞬的詫異,眉目凜然,道:“這裏是將軍府,本王年少時不知在這裏留宿過多少次,本王與將軍府的關係,似朋友更似家人。


    之所以在此,不過是想同你說些話,免得有些人自以為手段了得,便可哄著夭夭,尊卑不分。”


    君昭隨手從草藥中挑了幾根雜草丟在地上,微微挑眉道:“景郡王是在說我尊卑不分,還是在說小姐尊卑不分?”


    宋聞璟一怔。


    他自是不會說夭夭,但是以主人的口吻斥責將軍府的下人,未免有失他郡王的身份。


    思緒一轉,不同他扯尊卑不分,隻道:“夭夭乃將軍府貴女,身份顯赫,她身子孱弱,吃穿用度素來金貴,自是不會看上你那點微薄的俸祿。


    夭夭將來的夫婿定是要知根知底,更是要能保護她的人。


    你也看到了,今日這般凶險,能救她之人,絕非是你一個隻能候在西側門的侍衛。”


    對於一個小小的侍衛,他所說之話已經足夠婉轉客氣。


    有自知之明的人,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君昭垂著眼簾,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卻似冰潭般冷冽。


    這礙眼的東西,是在邀功?


    真想活剮了他,讓他對著一地的殷紅好好看看他齷齪的心思。


    他指尖像捏著碎骨般,輕撚著曬的幹脆的草藥。


    絲絲碎屑從指縫間灑落,隨著拂過的清風,朝宋聞璟吹去。


    宋聞璟以為他認清了自己卑賤的身份,心中不由得到滿足感。


    畢竟普天之下,在自己和這名侍衛之間,誰更有資格得到夭夭,答案不言而喻。


    正心生竊喜時,突然聽他道:“景郡王是想以救命之恩,脅迫小姐以身相許?”


    宋聞璟臉色刹時一沉,眉梢染了幾分怒氣,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


    君昭不置可否地打量了眼儀表端莊的宋聞璟。


    那目光如同在審視一件物件一般,令宋聞璟十分不悅。


    可他怒氣還未宣泄出去,就聽君昭點了點頭,神色自若道:“我是小人,自是比不得謙謙公子的景郡王。”


    他不緊不慢地晃了晃手中的草藥,道:“景郡王若是沒有別的事,小姐還等著我呢。”


    宋聞璟正視著他。


    話語輕浮,神色懶散,這樣的人,當侍衛不是個好苗子,當大夫更是讓人難以信服。


    如此不堪的人,大將軍和夫人怎麽會這般輕易讓他接近夭夭?


    宋聞璟最後警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做好你的本分,離她遠點。”


    此番廢話連篇,聽得君昭手都開始泛癢。


    但想著屋裏那個睡得人事不清女人,君昭還是歇了心中的殺意。


    所謂殺人誅心,若是有一天讓這礙眼的東西,眼睜睜看著自己濡慕的女人躺在他的懷裏。


    那表情他該好好欣賞的。


    “小姐燒的不輕,她怕是耽擱不了,我便先行告退。”


    君昭腳下不停,徑直與他擦肩而過時,平瀾無波的眼裏驀地露出晦暗恣睢的笑意。


    坤寧宮,佛像全身以鎏金包裹,於盈盈火光中泛著明豔璀璨的光。


    可此時,本該毫無瑕疵的佛像,周身卻散了一地的鎏金碎屑,露出坑坑窪窪破敗的身軀。


    皇後跪坐在蒲團上,華麗的宮袍整齊鋪展開,一雙眼睛無悲無喜望著眼前的金身佛像。


    案前的燭台滅了一大半,僅剩的橙光將那雍容的側臉輪廓彰顯得端莊高雅。


    可隱在昏暗中的另半張臉上,卻清晰印著深紅的五指掌印。


    身後不停有宮女太監端著水,拿著巾子擦拭地麵浸染的粘稠液體。


    他們動作十分麻利,臉色麻木的如同沒有靈魂的雕像一般,仿佛對這些事早已習以為常。


    宮婢往獸爐中添了香薰,拿著蒲扇輕輕扇著,嫋嫋香氣逐漸彌漫開。


    悄然抹去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


    曹莽腳下匆匆,卻穩中不亂。


    進了偏殿,立即跪地行禮道:“娘娘,臣回來了。”


    皇後依舊緊盯著破敗的佛像,手裏佛珠轉動,虔誠的就像是禮佛多年的信徒一般。


    “周福海不在直房,臣已經派人四下去尋他,一旦抓住他……”


    他細長的眉眼眯成一條長線,嗓音緩慢,“定然將他抽筋扒皮,以泄娘娘今日所受之褥。”


    許久,皇後唇瓣輕啟,若有所思道:“或許,是本宮小瞧了大將軍府的那個丫頭。”


    曹莽垂著頭,回想了一番,今日瞧見的那個女人,身上的傷不像是作假。


    可殿門前的兩名太監分明見到周福海將人帶走了,又為何會去而複返,重新出現在偏殿之中?


    難道真是周福海背叛了娘娘?


    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有些怪異,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自秋狩回來後,臣便暗中派人緊盯著那小妮子,但是除了看見慕思年出了京城外,並未發現有可疑之人與她接觸。”


    想到今夜之事牽扯到小皇子,曹莽眼中劃過一抹深思,道:“娘娘放心,臣一定會盡快查出事情的真相。”


    一名小太監小跑著進了偏殿,跪在曹莽身側,呈上手裏的東西,恭敬道:“娘娘,冰塊取來了。”


    曹莽接過用綿軟帕子包裹的冰塊,揮了揮手。


    小太監識趣起身,躬著身子,退出了偏殿。


    韶光院,慕鸞再次醒來時,耳邊回蕩著翠鳥婉轉的啾鳴聲。


    腦袋還昏昏沉沉,下意識以為自己還在晃蕩的馬車上。


    可下一刻就看見自己閨房中熟悉的帳頂。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麽人拉著。


    偏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正是半撐著頭小憩的阿娘。


    阿娘似是被驚醒,尚未清醒過來,溫柔的手掌便已經覆上她的肩頭,輕輕拍著。


    如兒時哄她入睡般,令人感到十足的安心。


    慕夫人眨了眨疲憊的雙眸,以為是自己不小睡著了,扯到夭兒手上的傷。


    然而不經意往上一瞥,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慕夫人眼睛頓時紅了,道:“夭兒,你可總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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