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針線一停,沉吟半晌說道,“阿玨擔憂又有什麽用?能為少爺做這些阿玨怎麽都願意。”我抬眸看著他,許久,仿佛要將少爺的輪廓刻在我的骨血裏。


    所有人,任何人都不能與我搶走他。死亡也不能。


    “哎。”少爺歎了口氣,輕輕抱了抱我的身子,他的發綹騷動著我的脖子,讓我吃吃的笑出聲來,“誒誒誒,好癢。”


    少爺輕輕啄吻這我右邊的臉頰,舌尖舔舐著耳垂,我手一顫,那針尖就猛地在指尖一刺。我這邊還沒動作,便見少爺輕輕彎下腰,一雙清淡的眸子裏滿是愉悅,淡櫻色的薄唇輕輕吻過我指尖溢出來的血珠,便在他的唇間開出一抹妖豔的紅色。


    他微微笑著,卻是頗為誘惑的勾唇舔了舔,“阿玨的血...好甜。”


    我一怔,輕輕笑了笑,在他的唇上啃了一口。血液的躁味滲入我的口齒,不過我覺得我的血腥的很,仿佛怎麽洗滌也洗不去這濃重的罪惡。


    還沒多會兒,便見小桃又跑來了,微微喘著氣,臉頰也紅撲撲的如同撲了粉一般,看起來也異常的可喜。


    “玨姑娘!玨姑娘!”她看見了我身後的少爺行了個禮,接著仿若目不斜視的對著我說,“玨姑娘,剛剛官府來人說玨姑娘今日...不必去那府衙了。”


    “怎麽了?”我朝少爺瞪了一眼,把他捏在手中把玩的發綹一般拽出,他輕輕笑著,又隨便從我手中抽了回去,拿柔軟的發梢輕觸我的臉頰。


    “阿玨真美。”少爺從後環抱住我,我卻輕輕的瞥了一眼那個站在廊下的小桃,心中對我自己難得起的一絲憐憫之心竟然產生了後悔。


    “怎麽了,不說了?”我抱臂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舊人,手指把少爺的裏衣攏在懷裏,一寸一寸撫摸著領口。


    小桃肩膀一縮,“是這樣的,少爺,玨姑娘。魏大人好像有急事去了城南碼頭。說是往北的一艘商船上發現了....”


    “發現了什麽?”我嘲弄的開口,“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吞吞吐吐。你這丫頭,都在周府呆了幾日了,還是怕生的很。”


    小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纖細的手指絞著帕子。


    我定定看了一會兒,我記得前世我見到她時,她還給我講過一件趣事。說出趣事的那兩個字的時候,她一邊咯咯笑一邊拿帕子捂唇,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講的便是一個少爺看上了個□□,後來有一日夫人來了把她的小手指砍了去。那□□病重沒有赴約卻被稱之為□□無情,戲子無義。她握著帕子的手抖著,那右手的小指短了一截,無名指也有一道極為深的疤痕,即使再抹多少祛痕膏都沒有用的,一生無法祛除的傷痕。


    這讓當時的我歎息良久。現在看到這雙堪稱是保養良好,根根泛著光澤,指甲圓潤粉紅的手我卻恍惚間覺得是不是我認錯了,亦或是她還有一個孿生妹妹。


    也許因為是命運和時光的磨礪,終於把現在還有些心機甚至還傲然氣度的她變成了那副模樣。


    ......


    “發現了數十袋的私鹽。”小桃說道,然後戰戰兢兢的看了我一眼。


    “罷了。”我微笑的揮揮手,“既然沒事了就好,多勞煩你跑這幾趟。你先回去吧。”我話音剛落,她倒一愣,接著一步三回頭的轉身回去歇著了。


    “阿玨...又沒事了呢。”少爺輕聲說著,手指卷著我的發綹卻輕輕一拽。見我有些吃痛朝他的方向一縮,他慌忙有些愕然緊張的看向我,淡櫻色的薄唇抿著,滿是霧氣的眸子含著悲傷和擔憂瞅著我,讓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阿玨,我弄疼你了麽?”他有些愧疚的抿著唇,手指按上我的頭皮輕輕按摩著,“這裏?是這裏?還是這裏?”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在我的發綹裏穿梭,一會兒便弄的亂七八糟。我被他的舉動弄的有些無奈,不由得含著怒氣輕飄飄的瞪了他一眼。


    他被我一瞪反而笑了出來,身子靠在被我整理好的床榻上,頭好沒趣的靠著落下來的帷帳。


    “少爺...小心這帳子被你坐掉下來。”我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伸手將他的身子攬進我懷裏,手裏繡著的裏衣隨意擱在一邊。


    “坐直起來。”我輕輕說著,卻見他瞥了我一眼,沒動。整個人好似鬧起了小孩子脾氣。


    “少爺..”我歎了一聲,將他的身子環抱著,他的額頭抵著我的脖頸,唇齒卻在我胸前敏感處緩緩吐了幾口熱氣。我身子一顫,手指卻把他身後的帷幔撩起來掛在一邊的銀鉤子上。


    “阿玨,他想你了...”


    聲音低沉而誘人,我的左手被他一拽輕輕按在那灼熱的地方。手指不小心碰了碰,他反而帶著些調皮色氣的彈了我一下。


    少爺仰頭看著我,眸子裏的水汽仿佛化作淚珠滴落下來,他輕輕喘一口,卻如此無辜而單純的看著我,如同受了傷的小獸一般。


    仿佛怪我把他帶入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然後不能自拔。


    ###


    如果說人的欲望有盡頭,那我會說永遠都不。伏坐在少爺身上緩慢而又艱難的挪動的腰部,男與女的差距便體現在此處。


    “阿玨?”少爺迷蒙著撫摸我光裸的後背,指尖如同撥拉著琴弦一般輕輕按著,“阿玨你咬的好緊...”他輕輕舒了口氣,隻感覺渾身的熱度和血液都朝那個地方流去,仿佛海納百川一般再揮灑出來。


    “阿玨...阿玨...”他有些茫然無知的喊著我的名字,“阿玨會懷上我的孩子麽?”他腦海中一片空蕩蕩的雲霧,然後便這樣眨著眸子瞅著我,“會麽...”


    “一個和阿玨很像的孩子...”他這樣說著,我卻不忍心將我每次都喝下避子湯的事實告訴出來。那粘稠的液體緩緩從大腿間滾落,滴落在我整理好的床鋪之上。少爺靜靜的瞅著,“阿玨?”


    可能從我的想法來說,有一個孩子會是累贅,會橫置在我與少爺之間然後就這樣阻隔著我們。我不願用一個孩子將我的少爺的心全部吸引過去。即使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即使和我相似,和少爺相似。


    “和阿玨相像的孩子...眼睛一定溜溜的明明的,一定長得很美貌。”他有些調笑著用手撫摸著我赤、裸的身體,這裏也像,這裏應該也像...


    我輕吟一聲,隻感覺皮膚一陣戰栗,“少爺碰哪兒呢...若是個男孩子怎會和阿玨一樣...”我翻了個身有些慵懶的躺在他懷裏,右耳傾聽著屬於少爺的心跳,撲通撲通如同雨打芭蕉一般。


    “姑娘好。”他說,側過身吻了吻我的唇。


    “如果有了孩子,我就會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阿玨是我的了。”少爺伸手一勾帷幔,如水的帳簾兒一下子落了下來,臉上帶著溫和唯美的微笑,“不然總是這樣提心吊膽的。”


    “還沒入夜呢...晚膳不吃了?”我伸手勾住少爺修長的脖頸,感覺他黝黑如同瀑布一般的長發柔軟的騷動著我的手指。


    “不知晚膳了...”少爺搖搖頭輕笑,“吃你...”


    說著一個翻身款款壓下。


    一夜不知處,春宵何枕眠。


    第35章


    第二日,夫人便早早把我喚了去。天還蒙蒙亮著,幾個點著燈的小廝領著我走在空蕩蕩的園子裏頭。好些地方自從官兵來了之後還沒有收拾完畢,便那樣亂七八糟一團搪塞在角落裏。遠遠看過去如同一團黑色的影子蜷縮著。


    清晨還帶著幾顆冰冷的寒星。走了許久遇到的幾個婢女都是生麵孔,呆呆的站在廊下抱著胳膊,時不時拍拍自己凍僵的臉。


    我倒是問了人夫人想和我談什麽。是變相像我示威還是變相向我屈服?我仰頭看著遠方,隻聽得一聲一聲尖利的貓叫,這園子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一堆野貓子來,在這空蕩蕩無人的園子裏頭亂竄。


    我聽得幾日前夫人的變化,知道她其實早已內心崩塌,隻是有時候還算正常一些,隻是絮絮叨叨而已。


    “白玨姑娘來了。”惠姑看到我竟然向我點了點頭,我有些了然的朝她一笑,她到把我拉到一邊,“玨姑娘,夫人急了可以會砸些東西。玨姑娘還是擔待著些,盡量別...”


    她的意思說的很清楚,見我一時沒應承卻是輕輕拍了我手背,“玨姑娘?玨姑娘?”惠姑的臉上有些蒼白憔悴,冰冷的風吹著她的鬢發散亂的飛舞,“玨姑娘這麽早來了。夫人不知怎麽一覺醒來便說讓姑娘來...”


    我點了點頭,惠姑如同得到安慰一般目送我進入前堂。


    夫人穿著一身清淡的衣服,身上還裹著一層厚厚的狐狸皮,臉上脂粉未施,雲鬢歪歪斜斜,她就這樣木然的靜靜的瞅著我。用那雙如同木珠一般難以轉動的眼睛。


    “白玨...你來了啊...”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看到了遠方的天空。我感覺她的雙睫眨了眨,裏麵閃過一分異樣的神采。


    “夫人,婢子來了。”我朝她行了一禮,靜靜的等待著。


    “你來了...”她的雙眼如同聚焦一般然後漸漸匯聚在我的臉上,兩個眼珠死死的盯著我,“啊啊啊!!白玨!!你怎麽不去死?!!”


    她一把推倒眼前的高高的案幾,上麵已經空蕩蕩的一片,大概能砸的都砸了。惠姑擔心夫人被碎瓷片劃傷甚至產生輕生的念頭,故而整個廳堂裏空蕩蕩,閃過幾絲陳腐蕭瑟的氣息。


    “白玨!!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她一下下用腳踢著沉重的案幾,仿佛那是我躺在地上一般,即使疼痛她的臉上卻完全隻有憤怒和怨恨,醜陋仿佛惡鬼一般。


    我平靜著不動看著她踢了許久,最終有些氣喘籲籲的坐了下來,然後眼神盯著地麵上,仿佛那就是我的臉孔一般,“白玨,你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你麽...”她腳踩在地上,穿著一雙極為老款的繡花鞋,上麵的花朵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款了,上麵的花瓣都是片狀的紋路。


    我沒有回答,等著她發泄。


    “白玨,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但終於會死在這裏...”夫人笑了一下,麵孔終於平靜下來,眼角終於帶上了平日的幾分淩厲,嘴角卻很得意的勾起,“從你來了周府,我就一直覺得不對...對吧,你哪是個丫頭?!明明是個大小姐哈哈!!”


    “大小姐白玨去做一個丫頭...”夫人愣了一會兒,然後很嘲諷的瘋狂笑了起來,仿佛這是世上最好的笑話一般,“果然你竟然是魏睿魏大人的表妹,魏家的表小姐!!你還姓白?!!”


    “哈哈哈!白玨你是不是很怕!怕的在地上這樣抖?!啊,我是不會就這樣殺了你的...”周夫人如同陷入了魔怔一般,“我夫君曾與我說過那個案子...”


    “私鹽案...他作為工部侍郎陪同太子去調查...卻無意中得到了白家陳家朱家勾結鹽商鑄造盜賣私鹽的證據...”


    “證據得到之後,三家流放的流放,問斬的問斬,卻還不能平息陛下的怒氣...”


    “夠了!”我斷然喝道,將周夫人從回憶中驚醒,“夫人說的太久的瘋話!夫人看看好,婢子現在何處?!”


    沉默許久,周夫人才抬起蒼白的臉,驕傲的仰起脖子如同一隻孔雀一般,那一身的貴氣又恍惚間回到她身上。


    許久,張開兩瓣失去血色的嘴唇,仿佛詛咒一般說道:


    “白玨!你會不得好死的。”


    ###


    出去之後,惠姑在外頭攔著問我,神情中帶著幾分古怪和畏懼,“夫人可曾說什麽了?”我頓了頓,也聽見了從屋子裏傳來一陣比一陣更為尖銳嘹亮的笑聲。


    “說了馬上將近年關了,欠下的債的事情。”我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著,“夫人一時氣急,後來便...”


    惠姑知道我的意思,沉吟半晌,府裏的地契被典當光了,現在就剩下這所空蕩蕩的大宅子的房契,奴婢們是不能再減了,不然連眾位主子的生活都難以扶持。


    “二小姐那邊...這幾日常見二小姐的馬車出入,”惠姑頓了頓“聽說去見何公子了...何公子那邊可有...”


    以桂榮現在的身份肯定當不了正房,不過我倒覺得以她軟綿綿的個性做小不會吱一個聲,隻是少爺那邊估計難辦。


    我這樣想著,便見小桃跑了過來,“玨姑娘,玨姑娘,少爺醒來了找姑娘呢。”小桃醒的早,我卻也不知道她既然在二小姐院子裏頭做事,如何不來報備二小姐這幾日去找何邢的事情,卻來口口聲聲告訴我...少爺他醒了。


    我按住心中的鬱氣,輕聲問,“小桃,你可知二小姐這幾日在府裏頭幹什麽呢?”我這邊低聲問著,旁邊的惠姑便輕輕道別走遠了,想來知道我的手段。


    府裏頭空空蕩蕩寂靜無聲,我一會兒便聽到小桃的答複,“婢子這幾日忙著女工,也不知道二小姐在做什麽,許是讀書繡花?”


    我冷哼一聲,“她這幾日出去會男人...沒有帶你嗎?!”


    話音剛落,便見小桃有些怔忪有些委屈的看著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卻仿佛讓人從心底動容一般。


    “婢子這幾日真的忙著女工,故而...再者,婢子在二小姐院子裏頭也不得眼..”說著她反而委屈起來了。


    “既然做女工便做女工吧。正巧我還需要一塊手帕子,花樣一會兒給你送過去,你照著描就好。”我隨意道,“若是繡的好,正好還能用來貼補府上用度。”


    她的臉一下子更加委屈了。小桃低下頭來,卻見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蒙著灰的青磚之上,“是有人這幾日說小桃的話了,玨姑娘...你是個好人...”


    上次有人說我好是在什麽時候了?


    我有些懷念的想著。


    第36章


    若是說少爺有什麽事兒,不過服侍梳洗而已。我拿著篦子將少爺的長發兜在懷裏,上麵尖尖的木齒在如同瀑布一般的發絲之中時隱時現,接著便毫無阻礙的一路流淌下去。


    “少爺的頭發真是好。”我說的,看著銅鏡裏少爺的麵孔,溫和卻隱隱與往常有些不同。


    “母親喚你去幹什麽?”少爺問我,聲音清冷,如同含了口山間的醴泉。


    “年關將近,夫人便有些急躁,再者府裏頭連年虧損,怕是入不敷出了。”我手中握著的篦子停了,“阿玨思量著將府裏頭沒有用的地方...”


    “賣出去?”少爺轉頭看著我,“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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