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半個時辰,十四朵絹花便賣完了,一共賺了一百四十文。


    沈氏和何父高興得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七文錢的東西竟然賣出了一百四十文。上次家裏買了那麽多雞蛋和菜蔬,也不過才得這一半的價錢。女兒可真是神了!


    “爹,娘,回神了!”何逸清心裏也高興,雖然她上輩子幾百幾千兩銀子都可以不眨眼睛地花出去,但是這一百四十文可是她重生回來賺到的第一筆錢!


    “哈哈!”何父寶貝地摸了摸半鼓的錢袋子,笑道:“清姐兒,安哥兒,你們想吃什麽,跟爹說,爹給你們買去!”


    “糕糕!糕糕!”安哥兒咧著嘴笑了,立刻鬧著要吃糕點。


    “好!好!咱們去買!”


    第10章 夜談


    四個人輕鬆地在集市上逛了起來,何父很快尋到了賣糕點的小販,花十五文錢買了一斤紅棗糕給娘三兒當零嘴。


    何逸清卻是沒什麽想要的,何父不依,就做主給女兒買了一柄祥雲圖案的木把手鏡子,花了十文錢,又給了她二十文錢當零花,畢竟今天這錢可都是女兒賺的。


    至於沈氏,何父花十五文給她買了一隻桃木簪子和一柄桃木梳,沈氏表現得愛不釋手,一直攥在手裏把玩。


    路過肉鋪攤時,何父想起家裏許多時候都不見葷腥了,便花了十五文錢買了一斤五花肉,又加了五文錢挑了幾根剃幹淨肉的大骨頭,打算回去燉湯給大家補補身子。


    這一眨眼兒的工夫就花了一半多的錢,嚇得何父趕緊收手,好多年沒這麽大手大腳的花錢了,不過這有錢花的喜悅還留在了他們心中。隻可惜這個集市上沒有好布料的邊角料賣,不然何父非得把錢全花光了再回家。


    眼瞅著快到時間了,四人便向約定好的地點趕去,牛車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不多時,莫大娘和常慧也過來了,兩人臉上都難掩疲色,畢竟這紫山寺坐落於山頂,光上山就要爬大半個時辰。


    回程路上,一向活潑的常慧像蔫了似的,跟何逸清小聲嘟囔著,“阿清,早知道我就跟你走了,爬山一點兒也不好玩,可累死我了,下次再也不來了!”


    何逸清知道常慧就是發發牢騷,也不多說安慰的話語,而是遞給了她一塊紅棗糕。


    常慧接過,立馬就神氣起來了,咬了一口,高興道:“真好吃!阿清,你真好!”


    又搖搖晃晃了兩個時辰,四人在村口下了車,臨走前常慧搖著手說道:“阿清,我明兒去找你,你可別睡過頭了。”


    何逸清衝她點點頭,“知道了!”


    回到了家,沈氏就忙活起來了,先把幾根大骨頭剁開,翻出了以前曬幹的蘑菇和大骨頭一起放進瓦罐內燉湯,又把五花肉洗幹淨切成一塊一塊的,打算做成紅燒肉。


    何父也拎著斧頭,去旁邊的山上砍柴去了,畢竟燉肉可耗柴火了。


    安哥兒還小,累了一天,早就昏昏欲睡了,何逸清把他哄睡著後,自已燒了水洗過澡,然後換了身幹淨的布衣,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借著微醺的晚風擦拭頭發。


    擦完了頭發,何逸清拿出了今天剛買的銅鏡,照了照,鏡中的她年紀不大,黑發素顏,臉隻有巴掌大小,眉清目秀的,卻並不寡淡,隻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顯得麵黃肌瘦的。


    不多時,廚房傳來肉香味,晚飯做好了。何逸清叫醒安哥兒,四個人坐到飯桌前。


    何父看著今天的飯菜,感慨道:“以前隻有過年那一頓才能吃那麽好,真是多虧了清姐兒了。”


    何逸清淺笑,“爹,等以後賺了錢,咱們頓頓這樣吃,你可別吃膩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的頭也不抬,做紅燒肉家裏沒有醬油,沈氏便放了自己做的大醬來著色,醬香四逸,香酥軟爛,肥而不膩,一碗紅燒肉被吃了個精光,連肉湯都被何父拿去拌飯了。


    何逸安也想要肉湯拌飯,沈氏怕他吃太膩腸胃受不了,就舀了一碗鮮香撲鼻,熱氣騰騰的骨頭湯給他喝。


    何父邊吃邊道:“我打算明天再去縣裏一趟買些邊角料,清姐兒你要不要跟爹去?”對於何父這個決定,沈氏也很讚同,畢竟做生意就要趁熱打鐵的。


    何逸清搖搖頭,說道:“不去,我明兒跟阿慧約好了去挖薺菜,爹你自個去吧!”


    何父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說爹這次買多少合適?”


    何逸清沉吟了一會兒,說:“等娘學會了就有兩個人編了,幾十片不多,一百片不少,爹你看著買吧,可以多去幾家布莊走走,盡量挑顏色鮮豔的,形狀方正的買。”


    “哎!”何父點點頭應了,又說:“爹沒事兒也可以跟你學,以後咱家就靠這個賺錢!”


    何逸清搖了搖頭,給他潑了盆冷水,“爹,娘,這個生意做兩三次咱們就得收手了,以後就算再賣,也賣不上今天那個價了。”


    沈氏驚訝道:“為什麽啊?”


    何逸清耐心解釋說:“爹,娘,你們想,這做絹花又不是什麽難的事兒,咱們的絹花之所以能賣那麽貴,一是因為料子不錯,二是因為款式新穎,別人沒有見過。可是有經驗的繡娘隻要多拆幾個絹花研究,就能夠編得八九不離十;至於料子,肯定不止女兒一個人能想到用裁衣服剩下來的邊角料做,說不定以後這些邊角料都要漲價了!”


    何逸清頓了頓又道:“到時候市麵上跟風多了,可不就賣不上價錢了嗎?再做就不劃算了。”


    何父和沈氏一聽覺得有道理,可麵上還是有些不舍,這麽好的生意,竟然隻能做個兩三次!


    何逸清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輕輕一笑,出言安慰道:“爹,娘,不必擔心,女兒又不是隻會做絹花,絹花做完了咱們還可以賣旁的啊!”


    兩人點了點頭,一致說道:“都聽你的。”


    吃完了飯,四個人都累了一天,便早早睡了。


    第二日一早,常慧便來敲何家門了,何逸清正在吃早飯,便招呼她:“阿慧,一起來吃點?”


    常慧單手挎著竹簍子,簍子裏還放著一把鐵鍬,搖搖頭,“不用了,阿清你吃吧。我吃過了。”何逸清一聽,便三下兩口的吃完,拿上挖野菜的家夥出門了。


    挖野菜的地方在何家村後的一個小山丘,這塊地裏沒有種任何東西,雜草叢生,村裏人隻有放羊和放牛才會到這兒來。


    何逸清和常慧到時已經有四五個小姑娘在等著了,何逸清看著她們的麵孔都有些熟悉,卻叫不上名兒,隻好跟在常慧後麵默默的不說話。


    好在常慧是個活潑性子,跟這些小姑娘都聊得來,何逸清跟在她身後,不一會兒便把所有人的名字跟臉對上了。


    隻是其中有個叫何逸如的小姑娘,似乎不是很待見何逸清,何逸清跟她打招呼時,她竟然衝她翻了個白眼。


    何逸清一頭霧水,自己這是哪兒得罪她了?


    第11章 挖薺菜


    既然人到齊了,大家就各自分散開來挖薺菜。何逸如挎著籃子經過何逸清身邊時,竟然還想用身體來撞她,何逸清暗自蹙眉,一個閃身快步躲了過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何逸如。


    何逸如看著何逸清兀自走開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裏發出一聲輕哼。


    雖然剛剛入春,但各種野菜們已經長得蓬蓬勃勃,田埂、溪邊、河堤上泛起了淡淡的綠色,顯得綠意盎然。


    山丘上長著雪蒿、馬齒莧、灰灰菜、野蔥當然還有薺菜。嫩生生的薺菜,匍匐在地麵上,在微風中揮動著它們綠色的手掌,薺菜的葉子呈鋸齒形狀,顏色是灰紫色,葉表麵上有一層細細的茸毛,不仔細找,根本發現不了。


    綠油油、肥嫩嫩的薺菜一簇簇、一叢叢地和野草擠在一起。何逸清仔細搜尋著,待發現了,就先用小鐵鍬鏟一下,然後用手捏住蕎菜的根部向上拔起,最後再抖掉粘在一起的雜草。


    何逸清正挖著,常慧就擠到了她身邊,小聲地問道:“阿清,何逸如剛剛是不是又給你臉色看了?”


    何逸清手下動作不停,聞言點了點頭,“是啊,你看見了?”


    她剛剛一邊挖,腦海中也一邊回想著與何逸如之間的恩怨。


    何逸如是她大伯何成財的女兒,大伯家裏有兩子一女,大兒子何逸明十三歲,二兒子何逸元十一歲,小女兒何逸如九歲,比何逸清大一歲。何逸如說來還是何逸清的堂姐,可惜她們倆從小就不太對付。


    何逸如作為家中獨女,被她奶奶老何氏和母親蔣氏嬌養著長大,性格有些驕縱,再加之身為奶奶的老何氏一向不喜歡何逸清,對待姐妹倆的態度那是一個天一個地,蔣氏也對向自家借了不少錢的何成富和沈氏多有怨言。


    日積月累之下,何逸如就認為是何逸清一家欠了她家的,自然打從心底裏看不起何逸清。


    常慧看了眼何逸如所在的位置,衝她瞥了瞥嘴,不忿道:“哼!別理她,嬌死了,當誰都要捧著她似的!阿清,要我說你還是太好脾氣了,就應該狠狠地發作一通,看她下回還敢不敢來欺負你!”


    何逸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算了,我懶得跟她計較。她愛擺臉色就擺臉色唄,我也不會因此而少塊肉。”


    曾經的何逸清當然會感覺到氣憤,可直到家中出現變故後,她跟各色不同的人打交道,看了不少臉色,受了不少白眼,挨了不少算計後,如今看到何逸如這個小姑娘這麽明晃晃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惡來,竟然覺得有些親切了。


    如今都重活了一世了,她又不是心智隻有八歲的小姑娘,犯不著跟一個驕縱的小姑娘多費唇舌。


    “哎呀!你!”常慧看著何逸清這幅滿不在乎的樣子,跺了跺腳,氣道:“你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


    何逸清淺笑一聲,拉住常慧的手拍了怕,柔聲說道:“你想想,我若逞一時之快跟她吵起來,無論誰對誰錯,奶奶和大伯娘肯定要生氣,到時候她們為難的不還是我爹娘?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給我爹娘添麻煩呢?”


    常慧輕歎一聲,理解地點了點頭,“你.......這樣想也對。不過你奶奶可真偏心,都是孫女兒,她對你和對何逸如的態度也差太多了吧!”


    要說老何氏厭惡何逸清,那自然是有緣由的。


    一是因為沈氏生何逸清時難產大出血,往後好多年都不曾有孕,老何氏怕自己的二兒子絕了後,自然不喜何逸清和沈氏;二是因為自從有了何逸清後,二兒子家的日子就越過越差,債台高築,加之何逸清從小跟她也不親厚,老何氏又有些迷信,經常私底下叫何逸清“災星”“掃把星”之類的,見到她從來沒個好臉。


    何逸清自然也不喜歡跟老何氏相處,前世父母意外過世後,老何氏竟然聽信了算命先生的話,認為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就是個克父克母的命,她那愚昧的大伯也對此深信不疑,一家子合起夥來想把安哥兒搶走,還美其名曰是為了保護安哥兒。


    她發了狠,咬咬牙跟他們斷絕了關係,一個人帶著弟弟去縣城裏討生活。等她混出頭來了,她也隻在每年過年時打發人送些年裏上門,自己卻是從來不登門的。


    何逸清微微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戾氣,輕聲說道:“算了,我都習慣了。”


    何逸清已經想好了,等賺到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把欠大伯家的債還了,不然爹娘在他們麵前總是氣短一截的。至於旁的,再慢慢籌謀吧。


    看著常慧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何逸清微微勾起唇角,心裏也湧上一股暖流,總還是有人真心待她的。


    挖了大半個時辰,何逸清不大的竹簍子就裝滿了,她站起身,活動著蹲久了有些酸麻的四肢。常慧見狀,也站了起來,抖抖身上的土,拉著何逸清的手道:“阿清,我也挖的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不等她們了。”


    何逸清看了眼還在埋頭挖的何逸如,點點頭應道:“嗯,走吧。”


    何逸清提著一簍子薺菜回到家,正好趕上沈氏準備午飯的時候,沈氏接過來用水清洗,打算中午給大家加個菜。


    沈氏將洗淨的薺菜放在菜板上切,脆生生的薺菜被切成了很小的薺菜末,盛放在一個盆裏,正好今天家裏的雞又下了三個蛋,她也不攢著了,全給打了,用筷子打散,和薺菜混合均勻,又放入鹽調味。


    這一切做好了,沈氏就在鍋中倒入油,待油燒熱了,就把盆裏的東西倒入鍋裏,用鏟子壓成一個圓餅狀。


    隨著鏟子的不斷翻動,滋滋的聲音從鍋裏傳來,貼著鍋底的蛋液慢慢變黃變焦,滲出了一股焦香,和著薺菜的清香味彌漫開來。


    不一會兒,金黃的薺菜雞蛋餅就出鍋了,整個餅子焦黃酥香,軟嫩多汁。何逸安被這股香味吸引來到灶房,看著雞蛋餅默默地流口水。


    “娘,什麽時候能吃啊?”


    “安哥兒別著急,等你爹回來就可以吃了。”


    不多時,何父也背著竹簍子從鎮上回來了。


    第12章 族會


    沈氏遞給何父一杯水,接他手中的竹簍子,往裏探了探,旋即驚訝道:“今兒怎麽買了這麽多?”


    何逸清聞言,眉腳輕輕一揚,也湊過來翻弄著何父買的布料。


    何父喝了口水,才道:“清姐兒不是說這生意隻能做幾回嘛,我就做主把上次賣絹花剩下來的六十文全花了,為了買這些,我跑了三家布莊方才湊到這麽多。一共一百三十片,多出來的十片是布莊掌櫃的白饒的。”


    沈氏有些心疼錢,抱著簍子猶豫道:“這......萬一到時候做多了賣不出去可怎麽辦?”


    何逸清笑了笑,安慰道:“娘,別擔心,你還不相信女兒的手藝嗎?這少有少的賣法,多有多的賣法,你放心,肯定能賣出去的!”


    東西都買回來了,也不能退,沈氏也就抱怨兩下,聽到女兒的話就不說了,轉而說道:“累了吧?快收拾收拾吃飯吧!”


    一家子剛吃完飯,就有人來敲院門了。


    何父走過去開了門,來的人是何家村村長何春根的小兒子,何長貴。


    何父問道:“長貴啊,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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