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在枕頭裏,忍不住從睫毛底下打量房間。 屋子很大,裝飾得極為富麗,並不像是客棧,隔簾上的墜飾閃閃發光。同樣在發光的東西不止這個,對麵的長案擱了枚碩大的夜明珠,而旁邊……一堆灰不溜秋的衣服,一個包袱,都是濕的,還滴著水。


    靴底和地毯在摩擦,有人過來了。閉著眼捱了半晌,當熟悉的熱度貼上額頭,她的神經繃得像弓弦。


    王放沒有寒暄的打算,直接掀開被子,將人打橫一抱,往隔間裏走去。


    羅敷裝睡的本事再大也給嚇住了,慌忙掙紮:“你幹什麽!”


    “噗通!”


    她被丟了下去。


    池子裏水深,她腳挨不到地麵,直嗆得飆出眼淚,慌亂中抓到石壁上的獸首,結果那是個機關,噴了她一頭帶著硫磺和草藥味的溫泉。


    羅敷拚命揉著眼睛,雙腿還不停踩著水,剛恢複的力氣消磨殆盡。耳旁又聽得入水的響動,後退已經來不及,她被拎出水麵,得到喘氣的機會。


    她迫不及待地要浮上來呼吸,性命攸關之時顧不得臉麵,把他當做浮木死死扒著。王放靠著石壁,見她先伏在他肩上咳嗽,後來得寸進尺要爬到他頭上去,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將她拉下來,正經道:“擔心你淹死在浴池裏,所以才下來給你做個腳踏,你再動我就上去。”


    羅敷腦子沒轉過來,隻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腿先乖乖地不動了。


    王放看她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心中一歎,撩開她貼在臉上的黑發,“沒事,我在這裏。”他攬住她的腰,極低地道:“我在。”


    她終於想起哪裏不對,全身的力氣都匯集在手上,卯足了勁推他,一張臉染得微紅。嫋嫋蒸汽彌漫在浴室裏,她飛快地扭開頭,窘迫地盯著凹凸不平的石頭。


    “你淋了雨,又掉下水,得在溫泉裏泡一泡驅寒,不然以後等著受罪。”他竟然說得很有理,“我不碰你,隨你處置。”


    羅敷氣急敗壞:“誰要你……”


    這一瞥卻是再移不開,他薄薄的絲袍被水流衝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大片光裸的胸膛,象牙般皎潔生輝。


    王放坦蕩地站在水裏,唇角挑著絲若有若無的笑。他一雙長眉沾了水汽,鋒芒便如春日的殘雪消融無跡,幽黑瞳仁映出她不知所措的臉,也似泛著柔麗的波光。


    他握著她的手,令她無法再退。


    溫度從手心蔓延到發梢,羅敷突然拋棄了羞怯,定定地凝視著他,好像要看到他骨頭裏去。


    他斂了笑意,也靜靜地回望。他曾經曆過無數次謹慎而猜疑的審視,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如此忐忑,她在判斷,在思考,仿佛被他的所作所為傷透了心,她在猶豫他能不能重新獲得她的信任。


    他的臉隔著水汽曖昧不明,輕輕說道:“我們回洛陽就準備婚事,好不好?”


    她沉默不語。


    “匈奴人說宇文氏要動你父母在定啟的墓,我就決意親自去提審,沒有想到你會來找我。”


    咫尺的距離,他環著她,感覺自己抱著塊冰,又冷又硬。


    “削藩結束後,我將為陸氏平反。大漢臣民會認為你配的上我,而我,也配得上你。”


    這是他最低的姿態,他甘願在她麵前俯首,把整顆心剖開,交給她。


    “暖暖,和我說話。”王放拂過她的臉頰,“我想聽你說話。”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羅敷一個字也吐不出,水波拍打在肌膚上,她倏地沉下去,水麵隻浮上零星泡沫。


    全身泡在溫熱的水中,她感到他握著她的腰,力道細微地顫。原來他在害怕,他也會怕。


    水花飛濺,她猛然露出腦袋,抹了把臉,狠狠地瞪著他,一直瞪到視線模糊。


    “空口無憑,”羅敷咬牙切齒地對他道,“空口無憑。”


    王放稍稍放鬆,知道她聽進去了,失笑道:“是,那……”


    他當即怔住了。


    羅敷拽起他的袍子,力氣大的出奇,那輕薄的絲綢立刻軟軟地從身上滑開,他一手拉過,“什麽?”


    她深深吸氣,好容易才成功地開口:“把你衣服給我。”


    王放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還是從善如流地解了帶子,“那你記得別亂動,否則……”


    她已搶過來,將自己裹了一圈,然後利落地封住他的唇。


    “上去,等我。”


    羅敷攀住他,聲線抖動得厲害,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是怎麽說出這幾個字的,臉比水還燙三分。


    王放腦子裏轟然一響,然而她的舌尖探了進來,輕輕一舔,他頃刻間潰敗千裏。


    “空口無憑,”他喘息著捏住她的下巴,“好啊,我來伺候你。”


    她的眸子盈盈地含著汪湖,分不清是淚還是水汽,瓷玉般的雙頰暈染開淺紅,在琉璃燈下明媚得如三月桃花。他壓抑許久的血氣翻湧上來,眸色便暗了,將她壓在懷裏細細品嚐,手指順勢挑開那件礙事的袍子。她隻穿著抹胸,淡綠的顏色勾著他的眼,撩著他的魂魄,他按住她的後頸,仿佛抓住一隻隨時會逃跑的狐狸。


    “還要袍子做什麽……我不在這,你就栽池子裏上不來了。”王放勉強遏製住,離開她的唇瓣,她側過頭,嘴角潤著層晶瑩的櫻桃色。


    他心道也罷,待會再洗不遲,於是抵著她的額低聲詢問:“阿姊,在這裏還是上去?”


    羅敷一下子燒著了,又要鑽到水底下,被他鎖住腿。肌膚相觸,他摩挲著手中的滑膩,啞聲道:“你想好,現在還來得及。”


    一綹長發垂在眼前,她僵硬地撥去,順便擋住他的目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有氣勢:“不是說了,你上去……等我。”


    他笑了,濃密的睫毛上水珠滾落,“這不是待客之道,”又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之前說過的話,記得就好。”


    她愣愣地杵在那兒,水麵上半截皓白如雪的身子甚為刺眼。身子一輕,他抱著她走出浴池,步履極快,弄得珠簾叮叮當當地響。


    羅敷攬在他腰間的手都麻了,貼著他悶悶道:“我不會……”


    王放已將人抱到了榻邊,吻了吻她的睫毛,一路順下來,在唇間喃喃道:“我教你。”


    正是夤夜,熏香的氣息縈繞在房內,她的感官在昏暗的環境裏變得無比敏銳,頭昏昏沉沉的。他俯身壓了下來,見她仍緊張的抱著自己,後背都懸在空中,好笑道:“都不累麽。”


    羅敷驀地驚醒,叫道:“等等!”


    王放蹙眉,撐起腰,“怎麽了?”


    她從他身下一尾魚似的溜出,披著袍子兩三步跑到書案跟前,就著夜明珠的光輝翻出酒葫蘆,拔了木塞猛灌幾口。他在床上等得不耐煩,她瞅瞅這邊,摔了葫蘆,義士斷腕般走回來。


    王放頗為無奈:“這是做什麽。”


    “壯膽,”她為自己辯解,氣壯山河地閉眼,“好了。”


    身子落在柔軟的錦被上,他重新傾身,羅敷看到被角繡著曼陀羅花,銀光閃閃,卻不及他容色一半耀眼。燭火幽幽地跳躍,淡藍的月光從帳子外灑進來,在他的腰腹上裁出一道流暢精碩的線條,她覺得那光線太刺目,就拿手背遮住了眉眼。


    他點了點她的舌尖,攻勢不像往常那麽溫柔,甚至是近乎凶狠了,讓她有些畏懼。她在暈眩中被他強行拉開手臂,他要她一直看著他,今晚她必須一直看見他。


    王放扣住她的右手,感到手心全是汗,柔聲道:“放鬆。”


    羅敷緊緊攥著他的手指,眼中漸漸泛上水光,他看的心疼,一遍遍地用嘴唇安撫她。


    “別怕,我會很輕。”他的語氣輕的像暗夜裏的花朵。


    王放的手解著最後的束縛,她費力地拉回神誌,偏過頭道:“吹燈。”


    他的唇角揚了揚,抬手用指風熄滅了兩支蠟燭。他為她擋去了一分亮,借月光和夜明珠的清輝認真地注視她的臉。她的眉生的安詳秀雅,眼線淺淺的一弧,勾去了他所有的清醒。他吻著她光潔的額頭,秀氣的鼻梁,嫣紅的唇,在溫軟的頸側輾轉噬咬,齒印下是她疾馳的心跳。


    褪去衣物的軀體嬌貴得像一尊瓷器,他小心翼翼地覆上去,修長有力的手自肩上滑下。她下意識要攔,被他捉住手腕,情不自禁地承受他燃著火星的指尖。


    他呼吸急促起來,沙啞道:“先容你這樣。”手指摩挲著起伏不肯離去,又吮舐著她的脖子,仿佛遭到推拒就會咬破她的喉嚨。他添了力道,身下的人不適地皺起眉,他沒打算放過她,嘴唇移到鎖骨下,觸到一片豐盈,讓她無處可逃。


    “十九郎……”羅敷喚了一聲,連耳朵都燒了起來。


    他撐起身看了一眼,她細致的皮膚上被他弄的紅痕點點,濕漉漉的黑發蜿蜒在枕邊,眸子蓄了一泓泉,水色楚楚。王放全身的血液瞬間朝下腹奔去,低聲道:“別怕。”


    她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像一朵在他的手中綻開的曇花,他不能自抑地摟住她的腰,右手沿著背脊緩緩而落。


    羅敷忽然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他不明所以,危險地俯視著她。


    她期期艾艾地道:“能,能不能再喝一口……”


    王放哪會在這個時候停,咬著她的耳垂:“我舍不得讓你太疼,這樣緊張,是不信我麽。”


    他的唇又纏了上來,她喘不過氣,哀求地叫他的名字。他聽著她糯糯的嗓音,低聲和她說著話,尋到一處溫暖,輕輕探進一根手指。


    身下的女郎腰間一顫,他咬著她的唇,懲罰似的按了按,她立刻呻.吟出聲,那聲音讓他再也忍不住,固定住她的腰身,在炙熱的花瓣裏蹭了蹭,稍稍屈起指節在甬道內摩擦起來。


    羅敷努力讓自己不叫出來,他皺起眉,在裏麵停了一下,道:“難受?”她並緊雙腿,不防被他刮過一處,“叫出來。”


    “啊……”她下意識地吟出一聲,他勾了勾唇角,在她耳畔懶懶道:“還難受麽?”


    “你出去……”


    王放怎麽可能就此罷手,在花蕊處輕攏慢撚,濕潤的感覺越發明顯,他退出一些,仔細端詳著她遮在被子底下的臉。她感到他越來越快,臉上的被子被拉開,她迷離的神情被他盡收眼底。


    羅敷小腹酸痛,帶著哭腔道:“你說輕點的……你騙人……”他卻笑道:“不是說這個。”言語間試著加了一根手指,仔細地不讓她察覺到痛。羅敷索性直接哭了出來,他抽動了幾十下後,她蜷起身子,不由自主地絞緊了那兩根手指,止住了他的動作。


    王放喘了幾下,額上汗水滴在她的胸口,“讓我出來。”她醒了些神,羞得說不出話,指甲掐上他的背,卻摸到一道道痊愈的舊傷,生生停了手。他趁這空當抽出手指在被子上擦了擦,分開她的腿盤在自己腰間,把她抱著坐在床上。月光微亮,羅敷伏在他懷裏哭著,委屈的要命。


    他把她欺負成這樣,生出些許愧疚,後背的微癢卻讓他再次重了呼吸,柔聲道:“我現在會輕一點。”


    她臨陣退縮,嗚咽著道:“我不做了,你下去……”他吻著她的眼睛,“看著我,乖。”


    她在他的懷裏扭著身子要下來,他眸色愈深,抵著她的腿間擠了進去,將她牢牢鎖在胸前。羅敷聽著他比平日快幾倍的心跳,鬼使神差就問了句:“你……你也緊張麽?你不是會的……”


    話音未落,他猛地沉下身,道:“你怎知我不緊張?”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弄的兩眼一黑,又聽他道:“對你我何時沒有緊張過。”


    “你輕點!你答應我的!”


    他封住她的脫口的埋怨:“以後我在床上說的話,你挑著聽。”


    羅敷簡直恨死他了,一開始的疼痛還可以忍住,但隨著慢慢推進,整個人好像就要被撕成兩半。她疼得上氣不接下氣,倒在他懷中,任他繼續深入。王放顧及著她,動作很慢,但還是讓她無力承受,幾滴殷紅順著接合處灑在床上,他看到了,心中軟到了極致。


    “暖暖……等回洛陽,就嫁給我。”他在她的發上歎息,“我等不及了。”


    羅敷完全控製不住,哭泣中無意使下麵絞得更牢,他悶哼一聲,“別咬這麽緊。”驟然發力抵到了最深處,急急地吸氣,終於頂著她衝撞起來。


    她的身子如同一根葦草在風中搖搖晃晃,他箍住她的肩,“看著我。”見她氣得轉頭,又是一送到底,在最緊致的地方研磨著。她含著水光的眼睛哀哀地望向他,他吻去她的淚水,道:“阿姊,我們要個孩子。”


    她在鋪天蓋地的痛楚中聚起一點思維,叫道:“現在不行……”他幹脆把她壓在牆上,深深地嵌進去,一次比一次用力。她的腰快要斷掉,昏天暗地中聽到他帶喘的聲音:“生個女兒,像你一樣的。”


    她的眼淚決堤似的流下來,他心疼地抱著她,手指劃過她的眉,“別哭了,是我不好,下次不會這麽疼。”


    羅敷憤然捶打著他,“你騙人……”


    他挺著腰,將她的腿往身後拉,讓自己填滿空隙,“好些了麽?”


    羅敷低叫一聲,他停留在那裏,默許她緩一緩。還沒緩到半刻,他又重新擠出水澤,弄得她不敢再動。不知過了多久,疼痛還是未消,卻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從小腹躥到全身,霎時從頭到腳都顫了顫。王放察覺到,把她放平了,俯身道:“是不是好一些?”


    她說不出口,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肩,他吃痛地揚唇,“你要我。”


    “疼!”直到她的呻.吟變成了低喊,他抬起上身,發現她臉色一白,似乎真的很疼。


    他慌忙退出去,確認沒有出問題,“現在還疼?”


    “十九郎……你壓我頭發!”她費力扯著自己繃直的發絲,他那麽重,她頭發都要被拉斷了!


    他喉間溢出泉水般的笑,羅敷惱羞成怒,牙齒在他鎖骨下咬出血印,不經意擦過一粒凸起。他嘶了聲,難耐地抬起她的腿舉至肩上,更加不留情地刺進去。他始終凝視著她,那雙褐眸時淺時深,映出他在上方起起落落,他一時沉溺於歡愉的旋渦,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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