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看著沈振東,這個時候的他,就像一個惡魔,像是一個宣判者,他手裏拿捏著我的人生,我所有的一切都要聽他的擺布,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


    我突然感到很悲哀,為自己堅守了那麽久的婚姻感到悲哀。人人都說,婚姻是聖潔的,它預示著一段感情步入另一個階段,可我一開始就錯了,我們的婚姻根本沒有建立在任何感情上。可如今,它卻像一個牢籠一樣困住了我。


    我淚眼婆娑的看著沈振東,用幾近哀求的口吻說,“沈振東,我求你,你放過我,你既然不愛我,你又為何要困住我。”


    沈振東走近我,蹲下身看著我,冷冷的說道,“嚴夏,我一直以為你足夠聰明,凡事都該有個度。”


    “你什麽意思。”


    “離婚的事情,別再讓我聽到第二次。”說完這句話,沈振東用力的推開我,繞過我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我的身體依然在止不住的輕顫著,這樣的沈振東太可怕了,以前我隻知道他一向深沉內斂,但我沒想到,他竟如此的霸道,在我們的婚姻裏,我一向扮演著弱勢方,可是如今,我竟然連拒絕的權利都有。


    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響,但身體和心裏早就麻木了,我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手機不厭其煩的響了第三次。


    我顫顫巍巍的爬到手包旁邊,從裏麵掏出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木訥的接起電話,有氣無力的喂了一聲。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問道,“是嚴夏嚴小姐嗎。”


    “是我。”


    “我是裴氏集團人力資源部的,打電話過來是想問一下,嚴小姐什麽時候方便過來辦一下入職手續。”


    我楞了一下,我才回到家裏,竟然這麽快就有答複了,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但至少這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好的,我隨時都可以。”


    約好了下周一去公司報道,我還有四天的時間可以調整作息。雖然現在的生活處處不如意,但這份工作是我重新開始的一個良好契機,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換了身衣服下了樓,這個時候張姐已經做好了晚餐,江月蘭也坐在了樓下的客廳裏,平時這個時候她應該打牌還沒回來,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早了,我猜想,可能是因為沈振東回來,張姐給她打了個電話吧。


    想到沈振東,我心裏總覺得悶悶的,為何我們如今的關係會變得如此劍拔弩張,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小姐,菜都做好了,快來吃飯吧。”聽到張姐的叫喚,我加快了步伐,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媽。”


    江月蘭的臉上看上去很不好,我剛想問,她就搶先一步對著張姐說道,“張姐,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


    張姐從廚房出來,擦了擦手,跟我和江月蘭道了別。


    “媽,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和張姐說少做幾個菜,我不知道你會回來吃晚飯。”


    那時候沈振東請張姐回來最大的目的也是為了照顧江月蘭,就這一點來說,沈振東確實挺上心的,雖然江月蘭平時有些刻薄,但沈振東對她卻很孝順。


    江月蘭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菜心到我的碗裏,笑著說,“沒事,這不,今天有個小姐妹突然有事,我就早些回來。”


    我點了點頭,也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些菜,但是卻見江月蘭遲遲沒有動筷。這桌菜該是張姐按照我的口味做的,我平時吃菜比較清淡,太油膩的東西我幾乎不碰,但江月蘭的口味卻比較重。


    我放下筷子,對著江月蘭說,“媽,要不我去給你炒幾個菜吧。”


    我剛準備起身,江月蘭就拉著我的手,笑盈盈的說,“不用了,不要麻煩了。”


    見她堅持,我也隻好作罷,但她坐在我身旁,又不吃,讓我有些別扭,我也幹脆放下了筷子。“媽,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江月蘭搓了搓手,目光閃爍的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心裏猜到了大半,但卻又不敢做聲。


    “夏夏啊,你要是手頭方便的話再借我些錢,有個一起打牌的小姐妹最近家裏要買房子,我一點積蓄都借給她了,你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周轉一下,不用太多,三五萬就行了。”


    我心裏一頓,猜想到她要問我要錢,可是真的沒想到她會一下子要這麽多,別說三五萬了,就算是一萬我都給不了她。


    我猶豫了一下,怯生生的說,“媽,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多錢,振東每個月隻給我一張附屬卡,我那些積蓄也用的七七八八了。”


    江月蘭一愣,她抓著我的手說,“夏夏,媽知道你也不容易,振東呢在外頭賺錢也很辛苦。隻是這個小姐妹隻是借錢周轉一下,過不了多久,最晚下個月,她就會還給我了。你不是這點小忙也不幫媽吧。”


    江月蘭這麽說,我也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但是我又不能告訴他,我準備和沈振東離婚了。我以前給過她這麽多次錢,她一次都沒有還給我過,這次,就算我真的給了她,她如果不還,我也沒辦法去問她去要。


    第013 羞辱


    “媽,不是我不幫你,隻是我真的沒有這麽多錢。”


    我看的出來,江月蘭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她還是努力的耐著性子,臉上堆滿了違和的笑容。“夏夏,你就幫媽這一回,我催催我那個小姐妹,讓她月底就還給我,這最多也就是兩個多禮拜的事情。”


    江月蘭從來沒有這麽低聲下氣的跟我說過話,如果我不同意也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再怎麽說,她如今還是我的婆婆。可是就算我願意,我也拿不出這點錢。


    “媽,我所有的積蓄加上一些定存,我也隻能拿出一萬塊給你。”


    江月蘭沉默了,顯然這一萬塊錢根本不夠,我眼看著她的神情在變化著,她斂去臉上假意的笑容,有些嚴肅的說,“嚴夏,你怎麽就油鹽不進呢,這也就兩個多禮拜的事情,你也不肯幫我是不是。”


    要不是她幾次三番的問我要錢,我也不會覺得自己的經濟狀況竟然這麽緊張。我跟沈振東結婚後,也從來沒有因為錢的事情說過些什麽,我也沒向他開過口。但是過年的時候,他總是會給我父親買些貴重的禮物,而江月蘭這邊,雖然他不跟我說,我也知道,過年過節,他總是會給她些錢的。


    我手上的這張附屬卡可以取現,可我從來沒這麽做過,我隻是用他來支付一些生活的開支。家裏添置的東西也是從這張卡上來消費,但我也不覺得這是我的錢。


    如果不是要和沈振東離婚,我也不會去仔細的清算一下自己的財務狀況。如今,我卡裏的一些現金加上一些定存的錢也隻有兩萬不到了。這些錢雖然不多,但也夠我出去租個房子,日常開銷的費用了。


    這次我絕不會鬆口,這一萬塊,就當是因為我和江月蘭這麽久的婆媳情分,可是身下的那些,再怎麽樣,我也變不出錢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江月蘭,說,“媽,我真的隻有一萬塊,如果你要的話,明天我就取給你,但是你要的三五萬,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江月蘭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這玻璃的台麵聲響極大,惹得我的心房也跟著一顫。


    “嚴夏,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怎麽說你也叫我一聲媽,我隻不過問你要些錢周轉一下,你都推三阻四的,還一萬塊,你真把我當成要飯的了嗎。”江月蘭陰陽怪氣的說著這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十分難聽。


    我從心底不願與她發生衝突,不論我和沈振東的感情如何,江月蘭都是我的長輩。“媽,我沒有騙你,我真的隻有這些。”


    江月蘭怒氣漸長,她突然站起身,伸著細長的食指指著我,怒目圓睜的破口大罵。“嚴夏,我算是看清你了,你這一年來,沒臉沒皮的在我們家吃著喝著住著,你有沒有賺過一分錢。振東整天在外麵起早貪黑的賺錢,你在家跟個少奶奶似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尋思著,振東給你的錢都被你在外麵養小白臉了?”


    這些話,任誰聽了都不會好過,但我從小的家庭教育都從沒教過我可以不尊重長輩,所以,我也隻能壓抑著,忍耐江月蘭對我的辱罵。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隱忍不但沒有讓她消氣,反而變本加厲。


    江月蘭細長的食指戳著我的額頭,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怎麽?被我說對了,振東給你的錢,你都在外麵養小白臉了是不是。我早就說過,像你這種女人怎麽可以娶回家,那個餘飛從大學的時候就整天跟在你屁股後麵轉,你結婚那天他還在婚禮上發酒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不是。我真是沒想到啊,嚴夏你這個小賤貨本事不小啊,簡直就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江月蘭辱罵的話語聲充斥著我的腦海,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掉,長這麽大,什麽時候被別人這麽侮辱過。她說我沒有出去工作,沒有賺過一分錢,我認了,但她憑什麽汙蔑我和餘飛。


    我站起身,直視著江月蘭,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說,“媽,說話要有證據,我和餘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憑什麽這麽說。”


    江月蘭鄙夷的輕笑了一聲,她繞過桌角走到離我更近的地方,指著我的鼻子嗬斥道,“那你說,為什麽你會沒有錢,振東給你的錢呢,你藏哪兒去了,你如果沒有養小白臉,那你為什麽沒錢給我。”


    江月蘭的氣勢太甚,我真的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抱著雙臂,輕聲的說,“媽,從結婚到現在,我已經差不多給了你十幾萬了,可是你什麽還給過我。”說完這句話,我稍稍有些後悔,因為我親眼看著江月蘭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甚至漲成了豬肝色,我知道,她一定是因為我的這句話惱怒不已。


    果不其然,江月蘭聽完這番話後,胸膛不斷的起伏著,她身旁垂著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微微的顫抖著。


    啪——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左邊臉頰就傳來灼熱的疼痛,左邊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有一瞬間的漆黑。我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你這個賤人。”江月蘭大聲的喘著粗氣,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弱。


    我一片混亂,腦海裏充斥著各種她對我的責罵和羞辱,為什麽我沒有做錯,到頭來卻要承受她的這種對待。


    就在我的錯愕的時候,隻聽得身旁一陣悶響,我轉頭看去,江月蘭捂著胸口摔倒在地上,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我驚慌失措,連呼吸都有些凝滯。回過神來,我在江月蘭的旁邊,驚慌失措的拉著她的手,焦急的喊道,“媽,你怎麽了,媽。”


    我記得江月蘭有高血壓的病史,一定是因為剛才的那番爭吵讓她血壓升高了,這個時候,我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委屈,隻期盼她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第014 入院


    可不管我怎麽呼喊,躺在地上的江月蘭都沒有一點動靜,我該怎麽辦。


    我回過神來,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找到桌上的手機。我打了急救電話,告訴了對方我這裏的地址。隨後我又給沈振東打電話,他卻遲遲不接。我想著給陸榆打電話,但是她家離這裏實在有點距離,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撥通了餘飛的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下就被迅速的接了起來,餘飛柔聲的說,“夏夏,怎麽了。”


    我顫抖著喊了一聲餘飛的名字,電話那頭的餘飛顯然急了起來,他大聲的說,“夏夏,你別急,出了什麽事情,你在哪裏。”


    可能是因為今天受了太多的委屈,又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餘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我突然就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在之前,雖然我辛苦的堅守著我的婚姻,但至少我有一個憧憬,可是現在,我好像變得一無所有了。我連這唯一的夢想都沒有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我跌坐在地上,捧著手機,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就像掉在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汪洋裏,而餘飛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餘飛,我在家裏,我婆婆她……暈過去了。”


    餘飛不斷的在電話裏安慰我,可這些我都聽不進去,我隻知道,我做錯了,江月蘭是因為我才會暈倒,而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時間過得出奇的慢,我坐在地上,感覺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但救護車卻一直沒有出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我聽到有人在大力的拍打房門,我踉蹌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


    一開門,就看到餘飛滿頭是汗的站在門口,身後兩個保安拿著警棍站在他一米開外的地方。與此同時,救護車也剛剛開到門口,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從車上趕了下來。


    我來不及跟餘飛講話,就引著兩名醫生進了門。他們拿出好多儀器在給江月蘭做檢查,而這期間,江月蘭也始終沒有醒過來。


    餘飛站在我旁邊攬著我的肩膀,輕聲的說道,“夏夏,別怕,沒事的。”我木訥的點了點頭。


    餘飛陪著我上了救護車,一同前往了附近的一家醫院,期間,馮凱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沈振東在應酬,問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我把江月蘭住院的事情告訴了馮凱,但是卻省略了前因後果。


    這個時間,救護車送來的病人也隻能送到急診室,而急診室的條件又不完善,我心裏很擔心,雖然醫生說了,江月蘭如今的情況隻是血壓過高,不會造成其他影響,住院後配合治療,還是可以控製的。


    餘飛不知道通過什麽關係,在急診室待了近一個小時左右,有醫護人員來通知我們轉到住院病房,這期間,餘飛一直寸步不離的陪著我,忙前忙後的辦理住院手續。


    這間病房雖然是臨時安排的,但條件也不差,單人病房外還帶了一個小的休息室。轉進來之後,值班醫生來巡查了兩次,也用了藥,血壓雖沒恢複正常,但也控製了許多。


    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等我坐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我一個人坐在休息室裏發著呆,這一天,恐怕我這一輩都不會忘記。


    “夏夏,別擔心了,醫生說了,已經沒事了。”餘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他手上拿著一杯熱飲遞給我,臉上一直帶著柔和的笑容。


    我接過他遞來的熱飲,扯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我心裏很感激餘飛,今天要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今天一天實在是太亂了,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整理情緒,我窩在沙發上,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攪得我心煩意亂。


    病房門忽然被打開,沈振東滿臉通紅,身上還帶著酒氣,我分明從他眼神中看到了濃濃了擔憂,可當他看到餘飛之後,臉上竟然又恢複了以前了漠然,我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看錯。


    我站起身看著他,無力的喚了一聲,“振東。”


    沈振東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他的步伐有些不穩,他的酒量很好,能喝成這樣,該是喝了不少。


    他走到裏麵看了江月蘭一眼,我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過了一會,他轉身出了病房,到了走廊上。


    沈振東靠在牆上,幹淨的白襯衫上已然有許多褶皺。他陰沉著臉看了一眼餘飛,隨後轉頭麵向我,淡淡的問道,“怎麽回事。”


    在江月蘭昏倒直至轉到病房的這段時間以來,我的心裏確實很慌亂,甚至害怕,害怕她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害怕沈振東會責怪我,害怕因為我的口不擇言會讓事情無法控製。可如今,我心裏還是有許多愧疚,但卻坦然了許多。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沈振東,說,“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跟媽發生了一些口角,所以她才會暈倒。”


    說完之後,我已經做好了沈振東會發怒的準備,但他卻遲遲沒有開口。沈振東一隻手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一副疲累的模樣,這樣的沈振東竟讓我有一些陌生。


    這個時候,身旁的餘飛突然開了口。“振東,這件事不能怪夏夏,她並沒有惡意。”


    剛才,我把事情大概的跟餘飛說了一下,但沒有告訴他江月蘭幾次三番問我要錢的事,更沒有敘述她對我的辱罵。


    沈振東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餘飛,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我們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插手了。”


    今天的事情已經夠亂的了,我真的不希望再出什麽事了,沈振東話音剛落,我就轉身拉著餘飛,說道,“餘飛,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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