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x先生冷笑。


    我很無奈,我把他四肢砍了,他也什麽都不肯說,我還能怎麽辦,當著鏡頭的麵,開始折磨他?那估計也沒用,他腦中的芯片應該已經屏蔽了痛覺神經,不然我拆他四肢的時候他就應該慘叫了,可是他憋回去了,之後就好像我砍的是空氣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痛覺體現。


    城牆上也不樂觀,半獸人開始從地麵搭梯子往上爬了!


    “如果您允許的話……”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可以由我來。”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夏洛特識時務地轉過去拍行為藝術家,而我看向遠處的陰影。


    “我們又見麵了。”我說,“你有什麽辦法?”


    陰影中的無名法師先生遲疑了一下:“呃,我有辦法,但是是一個一次性的法術,我對他用過之後,他很可能就死了。”


    黑魔法嗎?我略微思考,想起了我看過的藏書,驚訝道:“難不成,你會搜魂術?”


    有一瞬間我覺得無名法師先生想轉身逃跑,但是……不得不說,他真是一位仁善的大法師,他成功遏製了自己逃跑的衝動(雖然我根本不會抓他,但他就是不信),向我說:“是的,我會。”


    我點了點頭,把x先生滾了過去。


    x先生咕嚕嚕滾過去,陰影彈出黑色的觸手,將他抓住,不過x先生的臉上出現一片迷茫的表情,他說:“我的大腦內,芯片可都是鎖著的,你們隻能殺死我,絕對不可能拿到任何信息,別白費力氣!”


    陰影中,聲音真假不明的黑法師柔聲安慰:“別怕,不會很痛苦,我不太懂芯片是什麽,但我保證,我隻看你大腦裏的記憶,不會傷害你的身體的。”


    我……


    哈哈哈……這個法師太可愛了吧,你這樣勸人比嚇人可怕多了!


    不過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語氣很真誠,但據我所知,搜魂術會給受術者帶來極大的痛苦,那是來自靈魂被搜刮時的劇痛,受術者會死亡,是因為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他說,不會很痛苦……


    法師先生啊,你到底經曆過什麽?


    因為我覺得無名法師先生並不是在說謊,其實想來也能猜到,一個不過二十幾歲的法師(從他身上的生命力波動來看,他非常非常年輕,絕對不到三十),能夠成為傳奇級別的黑法師,成為當今世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除了他自己)的狂怒之焰,他必然經曆了常人無法想象的過往。


    好在,苦難都過去了,苦難終會過去的。


    然而x先生沒有被嚇住,我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實在是個魔法盲。


    我不得不出聲提醒x先生:“無知者無畏啊,搜魂術是古代黑魔法禁術,對,即使在傳奇年代,那也是個禁術,受術者會死於超過靈魂承受極限的巨大痛苦,過程非常慘烈,遠超過你能想象的任何一種刑罰,而且,死亡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施法的法師控製得當,再加上受術人體質超好——比如您,您經過強化改造,所以您不會死,而是會成為白癡。”


    呃……法師先生您怎麽又開始害怕了……


    不不,我說得那麽恐怖是為了嚇他,不是為了嚇您,您都已經會施展這個法術了,您怎麽還會怕……噢,不不不,我對抓您真的沒有興趣的!我也不會砍掉您的四肢的!哎……您的陰影化身在抖了……幸虧x先生看不出來,他以為黑法師化身的一團黑霧就應該是盤旋不止的……


    我隻得後退幾步,點點頭:“請您開始吧。”


    我在周圍施加了一個光明結界,防止法師先生施展搜魂術時帶來過強的黑暗屬性——黑暗屬性與聖光相反,它自然給人以壓抑陰沉的氛圍感受,我不想不遠處有士兵會受到幹擾,因為他們已經膽怯得就像第一次做過山車的可愛小朋友了。


    法師施術過程中,x先生高亢嘹亮的慘叫在我耳邊不斷回響,使得我不得不向光明神不停禱告懺悔……


    ——為我心中那一丁點壓抑不住的愉悅而懺悔。


    我理當原諒他們,神教導我們慈悲,但我真的……無法慈悲。


    曾經我也躺在自由科學陣線的實驗台上,沒有什麽麻藥和止痛措施,年幼的實驗體在冰冷的儀器下哀嚎哭鬧,直到他因為過度的疼痛與疲憊,哭喊到喉嚨無法發出聲音。


    所以,我向神懺悔我此刻的愉悅。


    但我,仍不原諒。


    片刻後地麵上躺著口吐白沫,七竅流血的x先生,陰影中的法師完成了這個法術,靈魂搜索帶來的劇痛無法被芯片以阻斷痛覺神經的方式阻隔,畢竟,這可是魔法,這才不是科學呢。


    我問他:“這個人為什麽潛伏到聯邦來?”


    法師翻閱著他看到的記憶,就像翻看一本筆記,他片刻後回答:“能源,他們的某種新式科技非常消耗能源,他們覬覦的是聯邦的能源。”


    我不太理解,如果需要能源,為什麽不去本身就願意和他們友好合作的不少新興科技國家,而是要冒著違反國際通用法規的風險,挑戰實力雄厚的聯邦?難道聯邦會因為被他們挑釁,就通過機械化法案嗎?


    “並不是常規能源。”法師一邊翻看,一邊說,“很奇怪的能源,我不太懂科技……但這個東西……”


    是什麽?


    忽然間,我感受到死亡之力,從戰場前方升起衝天的死氣——隻有一次非自然死傷成千上萬的生靈,才會產生這樣強大的死力!


    法師也感受到了,他忽然說道:“生命守恒定律,你知道魔法中的生命守恒嗎,死去的生命會回到自然之中,然後新的生命被自然孕育……人力可以奪走生命,但人力無法製造生命……”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奪取的能量,是大地的生命能源?”


    法師的沉默代表了默認,我心頭湧起更加強烈的憤怒。


    我聽到自己聲音冰冷地說:“我現在要回到前線去,您如果願意幫忙,請您幫助保護那些士兵吧。”


    法師非常詫異,他在陰影裏顯出人形,隻不過臉上仍然是一團黑,他說:“您不準備把我抓起來嗎?”


    唔……


    我笑了一下:“就是您想被塞進鐵籠子裏,我一時半刻也沒法從口袋裏掏一個出來啊!”


    於是法師也輕輕笑了一下,他說:“好,謝謝。”


    “不,我謝謝您。”我點點頭。


    我與法師一前一後,重新回到城牆,我們一眼看到了死氣的來源——


    那些機甲和戰機,伸出一個奇怪的裝置,貼著地麵,地麵上草木枯萎,被吸過能量的地方露出焦黑幹涸的土壤,陰沉的死亡氣息就從那裏開始彌漫。


    吼——————


    一聲怪異的龍吼,紅色的火焰女神機甲被敵人撕成兩半,但烏鴉女士的逃生艙沒有從裏麵彈射,一隻奇怪的黑色巨龍出現在戰場上,雙目是流血般的赤紅。


    德魯伊的變身術通常隻能變動物,而非魔法生物,我看了一眼雪峰,雪峰的前爪上少了一枚鱗片。


    於是,一黑一白兩頭龍瘋狂衝向了那兩台機甲。


    第76章


    他們高喊:為了科技的曙光!


    這是兩頭巨龍的回答:吼——————————


    關於如何平衡科技發展與其發展所帶來的的汙染, 長達幾個世紀裏, 人們對此爭論不休。我們已經不能離開手機、電腦、飛行器……可我們也不能忽略, 工廠高聳的煙囪裏冒出色澤各異的彩煙,魔導導流原液即使經過稀釋,產生的廢水還是會讓河流變成花花綠綠的怪異色彩, 一座軍工廠外圍, 需要幾十個大德魯伊聯手施法,才能種活最常見的野草。


    人類本就在消耗著大地的能量。


    聯邦很早就製定過法律, 堅決禁止破壞環境式的科技發展,但我也知道, 很多新興科技國家的街道上全都是金屬,連一棵樹木都沒有, 他們隻用空氣過濾裝置來完成氧氣循環, 並且以此為榮,嘲笑綠化良好的聯邦是鄉下土包子王國。


    我估計, 幸虧在場的德魯伊是烏鴉女士,如果是一位自然德魯伊, 怕是要當場控製不住, 氣得就地感受毀滅成為毀滅者吧……


    這群人——在我眼裏, 這群人仿佛智障一樣,對不起, 這裏我無法不用髒話詞語,他們好像完全意識不到自然環境毀壞之後會發生什麽,甚至, 他們就喜歡被汙染後橙紅的天空,喜歡沒有綠色植物的金屬城池,並且傻逼兮兮地覺得那樣很酷,是人類征服並主宰萬物的象征。


    有些小青年在被采訪時,居然一臉不可思議地問:“環境汙染管我什麽事?”——腦子裏簡直灌滿工業廢水!


    我拔劍站上城牆,使用擴音法術,以確保我的聲音可以被所有人聽到,我說:


    “聯邦的英雄戰士們,堅守城牆,在我們背後,我們的父母、姐妹和兄弟,我們的兒女和子侄,都在看著我們!並且,他們將會知道,今天,我們為什麽而戰,我們並非為了名譽和利益,我們為世界而戰!”


    我將劍舉過頭頂,這柄劍現在……嗯……北方的黑袍神官一定會嘲諷它是發光燈棍的,我在沒有人注意到的知道下,將神術“激勵”大範圍釋放,我口中說:


    “前進!世界會銘記,今天你們誅滅邪祟,絞殺異端,還世人和平與安寧!”


    呼……


    說場麵話我還是說得很尬啊……


    彈幕一排的啊啊啊好帥……說真的,你們該聽聽奧爾多的場麵話,那才是真的文采斐然、波瀾壯闊呢。


    不過雖然我不喜歡場麵話,但場麵話很有用的!光明神術當中有很多用於戰陣的神術,而且這些神術配合上激勵人心的話語,可以做到不被受術者發現,悄無聲息地生效,這樣一來,受術者會更加信心百倍,充滿勇氣和力量(並且認為是自己自發產生的),這是主動衝鋒和被推著前進之間的心理差異。


    大部分聖騎士做不到靜默施法,所以我們學習過如何巧妙把咒文藏進鼓勵的話裏麵喊出來,這使得大部分聖騎士的戰前動員喊話都……呃……非常拿腔拿調而且超級中二。


    幸虧我會靜默施法!我不用每次施法都像在唱讚美詩。


    ……我感覺我背後某個角落裏,法師化身的黑霧又在抖動了……


    我嚴重懷疑下次我見到這位法師他還能不能認出我,我怕……他肯定認不出來我,因為到現在他都沒敢用精神力掃描我一下,好像也不敢正眼看我……這讓我以為自己成了什麽不可直視、被看了眼睛就會被我變成石頭的怪獸。


    我轉過頭,放低音量,盡量平和溫柔地對法師說:“您能不能幫助破壞那邊的電磁炮?”


    法師沉默好半天,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什麽是電磁炮?”


    我……


    法師先生,其實您就是穿越來的吧?


    我指著戰場中央和鐵軌連接的電磁炮說:“就是那個,後麵連著軌道的金屬物體!”


    法師回答:“好的。”


    然後我看到黑色的陰影迅速掠向戰場,悄無聲息,從各個士兵的影子裏彈跳著,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


    ……怪不得狂怒之焰閣下能躲記者那麽多年!


    我看了看不遠處對著我拍攝的夏洛特,她居然也沒發現剛才有個法師從這走開,所以,我走到哪裏都能發現記者,是因為聖騎士自帶發光高亮標誌嗎?


    我注視著法師的移動軌跡,他並沒有靠近那個電磁炮,而是繞著電磁炮在地上來回亂竄,如果我不知道那是一位大法師,我可能會以為誰家德魯伊發瘋了,很快我看懂了那個法師在做什麽。


    他在地麵畫了一個魔法陣,魔法陣以周圍士兵的陰影做為畫陣的顏料——那可真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一幕,但考慮到他不想曝光的心情,以及他現在如此脫離現代社會的狀態,我不認為高調曝光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個好事,我擔心那會嚇壞他。


    所以,我從城牆上縱身跳了下去。


    “看啊——觀眾朋友們!聖子歌利亞大人出手了!他直接衝入了戰場,聖光環繞著他,使得他的移動軌跡都變得燦爛起來了!他仿佛一道照亮大地的霞光,陰霾的天空下,他就是天上落下的陽光啊!”


    ……夏洛特小姐,謝謝配合。


    騎士本就應該掩護施法的法師,這是我們的專業課程之一。


    大地帶給我的感官變得非常令人不安,即便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也不會給我如此大的壓力,我仿佛聽到風裏人眼看不到的小精怪們正在發出哀嚎,地麵震顫,形成挽歌的旋律。一台龐大的儀器在不遠處隆隆作響,它正在工作中,一個怪異的管子正從地麵抽取某種無形的物質,和風能、太陽能差不多,生命能源同樣不可觸摸,但又實實在在。


    黑色裂縫從地麵裂開,很快爬成一張黑色蜘蛛網,然後與這台儀器鏈接的幾台機甲重新開始活動,能量滿滿,炮火充足。


    從我踏上戰場,激勵法術就沒有再停止過,即便這樣,縱然是我,一種微妙的絕望情緒仍然當頭籠罩,我看到聯邦士兵越戰越退,身姿變得更加萎靡。


    死地上,隻有機械化的部隊越戰越勇,不受影響,凡是以活生生血肉之軀接觸死地,都會受到大地死亡氣息的幹擾,哪怕是亡靈法師,想來也不會很好受,因為亡靈法師畢竟也是活人,能使用死靈係的法術,不代表能生活在全部都是死亡的區域。


    我將長劍插入地麵,聖光如同浪潮奔湧,但聖光也未能照亮全部的死地,聖光無法讓它們恢複,隻能短暫賦予人們行走在其上的勇氣。


    我時不時還會關注其他網上的新聞直播,因為這場戰役並不僅僅關乎眼前,我不想贏了戰役,輸掉戰爭——讓無光歲月重演,所以我密切關注著,在我們這邊發生決定性一幕之後,我看到新聞直播裏,議員雷諾正猛拍桌子,大聲質問:


    “你們都是瞎子嗎?還看不出來真正的惡徒在做什麽嗎?你們想要放任子孫後代呼吸工業廢氣嗎,你希望我們的孩子指著書上大樹的圖片問我們那是什麽嗎?你們難道也願意讓從此以後人們都變成半機器人嗎?”


    坐席上一陣陣的交頭接耳——要我說,這些政客真的非常優柔寡斷!


    此刻,胖老頭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顫抖著一身肥肉站起來,拿腔拿調地說:“先不討論我與雷諾議員就納米機器人的軍事化應用上的分歧,就眼前這一場戰鬥嘛……我認為雷諾議員說得對,我們應該全力打擊機械狂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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