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姓葉的孔目為人忠直仗義,是非分明,雖收了張都監的銀錢,但也不願武鬆被冤枉至死。


    知府皺了皺眉,心裏暗恨葉孔目不識時務,又來攪局。


    奈何這葉孔目雖然官低他一級,但在判決罪人的時候還是要聽從葉孔目的意見,然而他已經接受了張都監的示好,又怎肯輕易饒過武鬆。


    隻聽知府說道:“這廝之前身上就背了兩條人命,現今再犯罪過,兩罪疊加,唯恐下次再傷人,如何能饒的了他性命?”


    葉孔目對知府的為人秉性也十分了解,執著道:“此人罪不致死,還請輕罰。”


    那知府與葉孔目僵持了半天,沒有個結果,最後知府氣衝衝的令人先把武鬆打入死囚牢中,先□□了在牢中。


    不說武鬆在牢裏如何受苦,倪溪一路趕到城外快活林,遠遠就看見了丁字路口那個獨特的酒店,她知道這是施恩在快活林的盤踞點。


    倪溪在店門口站了會兒,隻見進進出出的人要麽是來往的商販,要麽是一些閑漢,幾乎沒有什麽女子在這店裏。


    再看看那裏麵的酒保小二,一個個五大六粗身材高大,都不是等閑之輩,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感覺到這家店的不好招惹。


    事情緊急,倪溪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裏麵的酒保見她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孤身一人到店裏來,愣了下,還是招呼她坐下後問道:“小娘子要些什麽吃食?”


    倪溪正色道:“奴有要緊事找你家店主人,煩請通告。”


    那酒保上下打量了倪溪一眼,見她生的貌美,心想恐怕是過路的妓,女想要趁食來參見他家主人的,這種事也有很多。


    他很快就去叫施恩了。


    倪溪坐在桌旁等待著。


    沒過多久,就從酒店裏間屋出來一個人,那人個子不高,二十四五的年紀,白淨麵皮,唇邊留著些許胡須,明明長得十分秀氣卻有種江湖莽漢的味道。


    倪溪心知這就是金眼彪施恩了。


    不待施恩說話,倪溪盈盈一拜開口道:“武都頭有難,煩請施大官人相助。”


    施恩一驚,他看著麵前這個生的楚楚動人,姿容嬌美的小娘子,並不曾聽武鬆提起過這麽個人來。


    他問道:“你是何人?如何得知的消息?”


    倪溪恭敬的說道:“奴是張都監府中的養娘,與武都頭相識,因此特來送消息與施大官人。”


    她注意到施恩聽說她是張都監府裏的人變幻不定的臉色,心知壞了。


    施恩肯定對張都監沒有好感,她這樣說隻怕會適得其反讓施恩懷疑她的目的。


    倪溪在腦子裏飛快的轉了一圈後,垂下美眸,含羞帶怯的說道:“施大官人不知,奴被夫人許給了武都頭,隻等擇了良時就成親。”


    “沒想到武義士突遭大難,被人誣陷送到了府衙,此刻隻怕凶多吉少,還望大官人施以援手……”


    說著說著,倪溪眸子裏有淚光隱約可見,讓人不禁生憐。


    原來是個為愛奔走的小娘子!


    “難得小娘子對兄長的拳拳心意,此事我定當告訴兄長。”


    施恩對倪溪放下心來,隻是聽倪溪這麽一說,他也擔心起武鬆的處境來。


    “小娘子且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去救他,更待何時?”


    有施恩的這幾句話,她跑的這趟值了!


    倪溪深深的對施恩道了個萬福,“多謝施大官人。”


    倪溪與施恩告別後,又匆匆往府裏趕,她若出去太久,隻怕也會讓人懷疑的。


    第38章 玉蘭篇(11)


    施恩收得倪溪的報信後, 慌忙回到城裏去找自己的父親老官營商議,之前派出去打探的人已經把消息帶回來了,武鬆在府衙吃了一頓棍棒後被關押在大牢裏,隻待處決。


    父子兩已猜到是那張團練為了替蔣門神報仇, 與張都監一起設毒計陷害武鬆, 想要了武鬆的性命。


    施恩氣的跳腳大罵了這三人一番,道:“都是我不好, 若不是當初為了趕走蔣門神讓兄長替我出頭,如今怎會遭此大禍?孩兒定要想方設法救出兄長來,隻是不知從何下手……”


    老官營對武鬆的觀感也不錯,沉吟了下道:“我尋思起來, 武鬆就算被設計了, 也不該當死罪,張團練既然能買通府衙上下, 你如何不能去買通?隻要買通兩院押牢節級, 先想辦法把武鬆性命存下來再說吧!隻是這買通的銀錢, 恐怕……”


    恐怕不是個小數目……


    施恩自然明白, 然而與兄弟情義相比,錢財又算得了什麽呢。


    施恩雙眼一亮,道:“多謝父親,孩兒知道如何做了。”


    從老官營那裏離開,施恩立刻取了幾百兩銀子, 去找他那位姓康的節級朋友, 上次就是康節級告訴他張團練與張都監是結義兄弟的。


    康節級得了一百兩銀子, 答應厚待在牢裏的武鬆,不讓武鬆受半點兒苦,又向施恩推薦了葉孔目,如今唯有葉孔目能救得武鬆性命。


    施恩又去找葉孔目,葉孔目本就想饒過武鬆,隻可惜那知府不願意,此時得了施恩的一百兩銀子,不辭辛苦的把那文案上的罪名改的輕之又輕,隻等判決了。


    做好這一切後,次日在康節級的帶領下,施恩帶著準備好的酒肉果品去看視武鬆。武鬆在牢裏猛然見到施恩過來,驚訝道:“兄弟你如何過來了?”


    施恩走上前,眼見武鬆頭發淩亂衣衫上還有血跡,不禁流下淚來,愧疚道:“連累兄長為我受苦了……”


    武鬆對於身上的傷口,毫不在意,安慰道:“不過是小傷,沒什麽大不了的。”


    “都是那些小人害的兄長如此!”


    施恩恨恨擦了把眼淚,將酒食拿給武鬆吃,附耳低言道:“兄長你且放寬心,我已與葉孔目說好了,他會護住你的性命,等你出來後再說!”


    武鬆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已做好了越獄的準備,此時聽施恩這樣說,放下了那心思,感動道:“不枉你我兄弟一場,有勞你了!”


    他又想到自己昨日才被押入大牢,施恩是如何這麽快得知消息的,便又問詢施恩。


    提起這個,施恩眉開眼笑起來,讚道:“此事還多虧兄長你那相好的,若不是那個小娘子趕到快活林給我傳遞消息,恐怕我現在還不知兄長你受大難了。”


    “兄長目光如炬,有如此佳人在側,小弟佩服。”


    對於倪溪敢背著張都監出府為他傳遞消息,施恩是無比讚賞的,也因此不惜浪費口舌大大的讚揚了一番。


    倒是旁邊的武鬆,聽的一愣一愣的,皺眉打斷道:“我什麽時候有相好的了?”


    施恩停下話語,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那小娘子說你與她已有婚約在身,就等擇日成親了,兄長你又何必瞞我呢。”


    已有婚約?


    聽施恩這麽說,武鬆心裏隱約浮現出一個身影來,隻是又不太確定……


    他又問道:“你說的那小娘子可知她姓甚名甚?”


    施恩這才想起來竟忘了問那個小娘子的名字,一拍後腦勺,懊惱道:“昨日情況緊急,忘記了。”


    “對了,”,他在腦海裏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景,補充道:“那小娘子好像說過她是張都監府的養娘,與你是在都監府相識得!”


    就是她了!


    武鬆此時已經確定了,施恩所說的那個小娘子就是倪溪。


    雖然自己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感動於倪溪的付出,又憂心自己會耽誤倪溪,歎道:“我武鬆何德何能,讓她如此費心……”


    武鬆向來是知恩圖報的人,對於倪溪的這份情,領了。


    再說倪溪,回到府中幸好沒有人多問什麽,相安無事的度過去了。


    對武鬆,有施恩在倪溪倒不是那麽擔心。


    張夫人也已聽說武鬆的事,感歎了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倒是沒有多想什麽,把倪溪叫去安撫了幾句。


    本要再為倪溪重覓良人的,被倪溪拒了,她本就無心嫁人之事,也沒有心思去想。


    此刻,唯一擔憂得就是兩個月後武鬆的複仇。


    任務的成敗,在此一舉。


    然而不管倪溪願不願意,時間都不會停留,一晃很快兩個月就過去了。


    在這兩個月裏,有康節計的照管,武鬆雖然在牢裏但過得絲毫不比外麵差,而葉孔目,也一力為武鬆主張,因此案子久持不下。


    久了,那知府也心生備懶,反正銀兩收了該做的做的,不願再去管了。


    武鬆的判決也下來了,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又在武鬆麵上刺了金印,此案便草草了結了。


    武鬆忍著心裏的悶氣,本想著此事就算了了,誰曾想張都監等人又見牢裏讓武鬆逃脫了,不甘心便又買通押送武鬆的兩個公人。


    武鬆看出不對勁,心裏冷笑,一路上小心的提防著,等到了飛雲浦,見有兩個提著樸刀的精壯漢子在那等待著。


    他冷眼看著這四人在那擠眉弄眼,打著暗號不懷好意,很明顯這幾人是一夥的,想要趁著這裏荒郊野外人少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武鬆是誰,何等的英雄,一身神力,武藝驚人。


    行走江湖多年,也沒有誰能害的了他,又怎會被這四個人輕易的害了。


    等到這四人對視一眼提著刀上前,武鬆早就做好了準備,幾下就把四人掀翻殺了。


    雖然殺了他們,心裏那口悶氣越加強烈,武鬆心想自己當初也不曾要了蔣門神性命,他們卻百般的想要這裏的命。


    若不殺了蔣門神張團練張都監這幾人,實在是太難解心頭之恨。


    他提著樸刀,踟躇了半晌,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索性返回去趕回孟州城中。


    此時已入夜,家家戶戶都關了門,天上一輪圓月掛空,疏星點點,月明星稀。


    倪溪這些天憂心武鬆的事,人也消瘦了不少。


    今夜,躺在床上不知為何就是睡不著覺,又見外麵月色甚好,幹脆隨意的穿了件披風,想去花園裏轉轉。


    深秋時節,花園裏的許多花已枯了葉,唯有那菊花芬綻放,月光下黃燦燦的一片,倒也是有種格外的美感。


    秋風習習,一陣陣寒意襲來,倪溪不禁攏了攏披風,擋住那滲人的冷。


    站在花園裏,她靜靜的看著後堂深處的鴛鴦樓,此刻還是燈火通明,聽人說今夜張團練張都監這三人正在那裏飲酒作樂。


    這三人,還不知道他們命不久矣,也算是臨死前的狂歡吧。


    可惜,自己不知道武鬆到底什麽時候來,隻能根據原著猜測大概就這兩天了。


    她不會同情這三人,他們本就為非作歹死有餘辜,那張團練這幾日來府裏格外的勤快,昨日還趁機摸了一把倪溪的手,把倪溪惡心了好半天。


    隻怕沒多久,張都監就會又重提把倪溪許給張團練的事了。


    倪溪一時之間隻覺得憂思難解……


    突然,她耳邊聽到了“撲通”的一聲,這聲音沉悶,像是從花園牆角那邊傳來的。


    大半夜的,把人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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