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煥順手帶上門,看到吧台上的擱著瓶紅酒,他笑:“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許皙沒搭理他,徑直喝著酒。


    她身上裹著件白色浴衣,領口微敞,露出一寸瑩白肌膚,一條細銀鏈子若隱若隱,鎖骨纖秀,半濕不幹的頭發披散在肩頭。


    何文煥目光微深,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何文煥在許皙和周慕深交往那會,就猛追她,每逢她有演奏會,便次次捧場,然而人姑娘壓根就不搭理他。


    何家經商,何文煥也有點生意頭腦,開了個網絡科技公司,倒是賺了不少。人長得不賴,又有點小錢,在男女交往方麵也就隨意了點。第一次見到許皙,是何文煥陪小女友去聽音樂會。何文煥對這些曲高和寡的玩意兒沒什麽興致,一來不感興趣,二來實在是聽不懂。


    那個時候,許皙一身素雅的抹胸白裙,架著把小提琴。


    何文煥當時隻覺得這姑娘忒裝,但也不承認她這麽一副誰都看不眼的姿態,確實讓他動了心思。


    吧台處。


    頭頂隻有幾盞裝飾用的射燈,光線薄暗,營造出幾分暗昧。


    眼前的女人,纖白手指捏著杯柄,紅唇觸及杯沿,她擱下杯子。


    何文煥手指搭上她白嫩的手背,指腹摩挲。


    許皙衝他微微笑,繼而抽回手,不鹹不淡道:“何文煥,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些女人。”


    何文煥麵不改色收回手,轉了話鋒:“你知道你們女人在某些方麵都有一個通病。”


    許皙看他,何文煥不疾不徐:“自欺欺人。”


    許皙扯唇笑了下:“聽不懂。”


    何文煥也笑笑,晃了晃杯中的紅酒,酒波蕩漾,他一飲而盡:“聽不懂就算了,早點睡。”


    他起身離開。


    墨色的大理石桌麵,模糊映出她的麵容。


    自欺欺人?


    許皙第一次見到周慕深,是在大二的時候,那個時候,許皙早就聽說過周慕深這個人,也在學校裏碰見過幾次,但兩人都不熟悉。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麵,許皙穿著一件大裙擺的紅色禮裙。從化妝間出來,小型的音樂廳,前來觀看的同學擠得滿滿當當,無處落腳,耳邊人聲鼎沸。


    音樂廳的燈,隻開了幾盞。


    許皙抱著裙擺,腳下踩著一雙細高跟鞋,眼睛注意邊上的情況,不妨有人從身側擦過,撞了下。她重心不穩,沒控製往前方傾,整個人撲在他的懷裏,繼而,肩膀被他握住,一道低沉富有辨識度聲音落入耳邊:“小心。”


    許皙的禮服是裹胸式的,餘光裏掃到他的修長手指搭在她渾圓的肩頭,她心下怦然,抬眼看他。眼前的人,妥帖周正的白襯衣西褲,眉眼清雋,五官輪廓英挺顯眼。許皙如受驚的麋鹿,眼睛清透,濕漉。


    周慕深見她站穩,鬆開了手,便擦身而過。


    許皙抱著裙子,站了許久。


    直到舍友來喚她,該去後台做準備了,才移步離開。


    周慕深是找章致遠來拿宿舍鑰匙的,最後倒是被章致遠拖著留下來欣賞了一場小提琴演奏會。


    音樂廳觀眾席位置上的燈陸續關了,耳邊喧嘩的聲音也靜了下來。


    章致遠見周慕深倚著靠背慵懶的玩兒著手機,不由嘖的一聲,奪過他的手機:“來看姑娘,你怎麽還盯手機看?”


    周慕深扭頭看他:“你坐這兒,就為了看姑娘。”


    章致遠嘿嘿笑:“可不是,你看今兒來得那些男同學們,你以為都是擱這兒熏陶來著?哪一個不是為了把妹。”說著,章致遠似想起了什麽,抬手撞了撞他的胳膊,神秘兮兮。“今兒這音表專業的許大美女也在這兒,就是傳對你有意思的那個,叫許皙來著,等會我指給你看哈。”


    周慕深挑了下眉頭,懶懶的瞅著他,伸出手:“手機拿來。”


    章致遠把手機扔給他自顧自道:“我班的一哥們跟許大美女的舍友正談著來著呢,等會,我給你介紹哈。”


    周慕深沒搭理他,玩著手機上的遊戲。


    直到舞台上的人,不知道換了第幾撥,章致遠低聲道:“諾,就是那個。”


    周慕深漫不經心的瞥去一眼,又將視線落到手機的遊戲上,章致遠追問:“怎麽樣,怎麽樣?”


    周慕深笑了:“你不無聊?”


    章致遠正兒八經:“不無聊。”


    許皙下了台,舍友林晨湊上來:“唉,許皙,那個周慕深來了,你看到了沒?“許皙暗戀周慕深這事兒,林晨是清楚的。


    ”等會我給你介紹吧,我男朋友剛好和他舍友認識。”


    許皙遲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林晨道:“沒事,等會結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說著,林晨撞了下許皙的胳膊。


    許皙這姑娘也不扭捏,原本她喜歡周慕深的這事兒也沒瞞著。


    演奏會結束,林晨拉著許皙到觀眾席,幾人一番介紹。


    林晨這人膽子大,也不怯生:“周師兄,這是我舍友許皙,對你仰慕許久哦。”


    章致遠在一旁附和:“這b大仰慕咱周師兄的人,可不少。”


    這麽一來,許皙算是和周慕深認識。


    後來時間裏,許皙也就鼓足勁兒去追周慕深,最後總算如願以償。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想開個大叔文《歡若平生》


    友情收藏一發唄。


    第40章


    今兒難得下了場雨, 溫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時琦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個點, 時老爺子也已經午休醒來了, 她調開通訊錄,撥出一串號碼。


    聽著那端單調的嘟嘟聲, 時琦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等了許久,才被接通,她長籲一口氣:“阿姨,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林姨:“哦, 時琦呀,剛忙著做飯,沒聽見呐。”


    時琦柔聲問:“外公醒了嗎?”


    林姨:“醒了, 醒了,我這就把手機拿給時老。”


    時老爺子從洗手間出來,從林姨手中接過電話,清了清嗓子道:“唉,時琦啊。”


    風裹挾著雨絲吹拂在臉上, 時琦關了窗:“外公,最近身體怎麽樣?”


    時老爺子歎道:“一把年紀, 也就這樣了。你在那邊自個要注意, 不要熬夜。”


    有護士推門進來:“該輸液了。”


    時琦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但沒太聽清說什麽, 她問:“外公,你在哪兒呢?”


    時老爺子抬手給護士做了個手勢,這才走遠了點,道:“對門的吳嬸來送餛飩。”


    時琦不疑有他,爺孫又說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林姨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您這住院的事兒,真不打算告訴時琦一聲。我怕這孩子以後知道,要生氣。”


    時老爺子坐在床頭,護士挽起時老爺子的袖子,紮上壓脈帶:“那孩子向來就愛瞎擔心,告訴她,又要坐飛機回來。你想那一回信號不穩定沒接到她的電話,半夜坐飛機回來,這事還是別告訴她,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時老爺子提起的這事兒,林姨也有印象。


    那時,時琦剛到b市工作半年,給時老爺子打了通電話,手機信號不穩定。時老爺子也沒接到。不成想,淩晨三點,這姑娘從b市飛回來,眼裏水光蕩漾。


    這孩子,說到底是缺乏安全感。


    林姨歎了一口氣,聽時老爺子這樣說,又想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便作罷了。


    時琦掛了電話,去開水房倒水。


    經過護士站,想起這兩天都沒見到曾倩,腳下一頓,轉了方向,往護士台走去。


    “小龔,曾倩是請假了嗎這兩天怎麽沒見到啊?”


    小龔道:“唉,別提了,好像和男朋友分手了。“小龔說著打量了眼時琦,“時醫生,你不知道啊,我以為她都跟你說了呢。”


    時琦默了片刻:“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小龔道:“時醫生,你有時間去勸勸她吧,在醫院裏,她跟你最好。”


    何冬錦倒沒想到,上回在商場隻是隨口一提的話,許皙還真上門來了。


    何冬錦雖心下覺這姑娘不知進退,但麵上還是維持著笑臉:“許皙啊,今兒,怎麽有空來了。”


    許皙道:“最近有場演出,想著給您和奶奶送兩張門票,伯母,您應該不覺得唐突吧。”


    何冬錦:“怎麽會,有心了,進來坐。”


    何冬錦喚來阿姨,給許皙倒了杯茶。


    許皙在沙發上坐下,逡巡了一圈:“奶奶呢。”


    何冬錦:“在樓上休息呢。”又問,“最近在b市住哪兒呢?”


    許皙道:“托朋友找了一處公寓,目前先住著。”


    何冬錦點頭,又問:“這麽些年,也交男朋友了吧。“


    許皙唇角微動,剛欲開口,何冬錦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以前慕深帶你回來,我還想著你這孩子看著也是明事理知分寸的人,也投我眼緣,倒是沒想到你們兩最後分了。老話說的好,人和人之間講究的還是一個緣字。竟然錯過了也就錯過,你和慕深兩人現在也有各自的生活,咱們都要向前看是不是?”


    何冬錦這一番話裏的意思,許皙算是聽出來了,她臉上神色沒有絲毫異樣,依舊像個懂事的晚輩,通情達理道:“伯母說的是。”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何冬錦拍了拍她的手背,打量了她幾眼,拿起茶杯呷了口茶。


    許皙正要離開時,恰好在院子裏,和周堯青打了個照麵。


    周堯青見到許皙,倒是挺驚訝的:“許皙姐,你怎麽來了呀?”


    許皙半真半假:“我來看看伯母,怎麽了,現在不歡迎我來了?”


    周堯青忙不迭解釋,一副唯恐她誤解的樣子:“不是的,許皙姐,你可別誤會,我就見到你,一時有點驚訝。”


    “跟你開玩笑呢,瞧你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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