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遇是過來人,他將煙頭撚滅在窗沿上,說:“我可你勸你一句,有時間還是去看一趟,女人可不比男人,心思多,容易胡思亂想。”


    他離開醫院,讓吳效開車送他回老宅。


    周堯青和喬之謹的事兒,兩家人也同意了,正商量著婚期。


    周慕深在玄關處,換鞋,手上還領著西服外套。


    何冬錦和周老夫人在客廳坐著,桌上擺著幾疊請柬。


    何冬錦問:“回來了?去看過長眉了吧”


    周慕深將外套遞給阿姨,在沙發上坐下:“剛去見過。”


    何冬錦笑說:“那小家夥瞅著可機靈,簡直跟既遇小時候一個模樣,你蘭嬸可高興壞了。”話落,想起蘭苓這幾日抱著孫子那高興樣,也生了幾分豔羨。


    想想自個兒子剛結婚半年,又離了婚,目前也不知道什麽想法,難免憂愁,她說:“慕深啊,你許阿姨最近認識一姑娘......”


    周慕深極淡的笑了笑:“媽,你兒子這才剛離婚不久,你就急著給介紹對象,別人該怎麽想我?”


    何冬錦還欲再說,周老夫人卻開了口:“孩子的事兒讓孩子自己做主。”


    老夫人都這樣說了,何冬錦向來是尊敬老夫人,便不再多言。


    周慕深看了眼手裏的請柬,擱在茶幾上。


    周慕深陪著兩人吃完晚飯,便打算回禦園。


    這半年來,他一直住在禦園。


    何冬錦見他拎著西服,要出門的樣子,便說:“這都快過年了,還是回來住吧,一個人住那兒,也怪冷清的。”


    周慕深笑笑:“我文件資料都擱在那兒呢,您去睡吧。”


    何冬錦歎了一口氣,也捉摸不透周慕深的心思,回了房。


    周慕深開車回到住處。


    開了房門,屋裏倒是挺冷寂。


    他將外套扔在沙發上,推開落地玻璃窗,上外頭給那兩盆君子蘭澆水去。


    柔和的光線下,那兩盆君子蘭開得正好。


    周慕深坐在藤椅上,磕出一根煙來。


    一支煙燃盡,他這才從兜裏摸出手機給吳效去了個通電話:“給我訂一張二十號飛往芝加哥的機票。”


    第52章


    屋裏光線昏暗。


    江韻看著沙發上的男人, 周慕深闔著眼,手背搭在眉眼間,身上的白色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 頸子那一塊肌膚微微泛紅, 雙腿隨意著搭拉著。


    他這姿勢,看似有幾分頹廢, 可偏偏他做起來,慵懶中透著幾分風度。


    今兒是沈二的兒子沈淳的滿月宴,在一處私人別墅,周慕深喝得有點多。


    江韻扶他到房間休息,原本就該出去, 然而私心,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對於周慕深這樣的人,江韻很難不動心。


    她站了片刻, 又走到洗手間,將毛巾打濕,擰幹後,再出來。


    她仔細打量周慕深幾眼,見他似睡著了, 這才敢大著膽子挨著他坐下。


    濕熱的毛巾,貼上臉頰。


    周慕深眉心微蹙, 睜開眼, 看清眼前的人,他撐起身子, 微眯著眼打量她:“江韻?”


    似乎對她出現在這裏,有些奇怪。


    江韻手中還捏著毛巾,她恍若無事:“你剛喝醉了,我送你回房的。”


    周慕深抬手抹了把臉,清醒了幾分:“謝謝。”


    他語氣疏懶淡漠。


    手心裏的毛巾還有餘溫,她攥著,隨口問:“慕深哥,你和時小姐是不是就這樣結束了。”


    江韻直覺這話,沒有任何不妥。


    周慕深抬眼:“江韻。”


    江韻:“嗯?”


    “出去。”


    他這話說的很輕,也很溫和,然而江韻卻似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有些難堪。


    江韻從房間退出去。


    周慕深也沒多看她一眼,摸過茶幾上的煙盒。


    喬三兒上樓,恰好碰上江韻。


    見她紅著眼,多嘴問了句:“怎麽這是,眼紅紅的,誰又惹你江大小姐不痛快了?”


    江韻也是氣憤,便和喬三兒提了幾句。


    喬三兒散漫笑笑:“你還動這心思呢。”


    江韻不以為然:“不是都離婚了嘛,我看他也沒去看過時小姐,還以為沒感情呢,誰想。”


    喬三兒提點她:“你看他手上的婚戒摘了沒?”


    知微見著。


    江韻啞口無言。


    喬三兒瞧她一眼,不再多說,抬腳進門。


    屋裏。


    周慕深正抽著煙。


    喬三兒推門進來,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


    “前幾天去看琦妹妹了?怎麽樣?”


    周慕深抬手揉了揉眉頭,搖頭笑笑:“氣性還挺大。”


    語氣透著點無奈的意味。


    隻這一句話,喬三兒就聽出由頭來。


    周慕深將煙磕到煙灰缸裏,聽喬三兒說:“再過兩三個月,也該回來了。”


    周慕深點點頭。


    是該回來了。


    時琦和同事要離開的前一天,科裏,約了一群人聚餐,算是給兩人餞行。


    來這一年多,學的倒是挺多,算是受益匪淺。


    時琦性子本就溫和,和他們相處倒也愉快,臨離開時,倒也真有幾分不舍。


    兩人今晚都喝多了,回到住處,又喝了點。


    同事摟著時琦的頸子,和她說悄悄話。


    她手裏還握著酒瓶子,狀態迷蒙,神秘兮兮道:“時琦,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時琦此刻意識也不大清醒,她嗯了聲,湊過耳朵去聽。


    同事說完,嘻嘻笑:“唉,那周司對你可真好,你為什麽和他離婚呢?”


    同事喝醉了,說話也沒顧忌。


    時琦愣了會兒,繼而扳著手指編排道:“他對我才不好呢。我跟你說,我嫁給他。他還說不給我辦婚禮,連戒指都是讓我自己去買的。天天給他洗衣服不說,還要給他做飯。他前女友回來了,他還背著我和他前女友偷偷見麵。”說著,她打了個酒嗝,“他到現在還記得他前女友的給他拉過的曲子呢,真煩人。”


    嗯,真煩人。


    同事捂嘴嘿嘿笑,直說:“我不相信。”


    又一臉八卦地湊近:“唉,我那天沒回來,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時琦支著下巴,含糊道:“哪天呀?”


    同事哼了聲:“裝傻。”


    時琦腦袋倚著玻璃,眼睛落到沙發上。


    那晚,什麽也沒發生。


    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原本發燒的腦袋更昏沉,忘了問他怎麽來了,迷迷糊糊把人讓了進來。


    直到被他壓在沙發上,才後知後覺,兩人已經離了婚。


    他的吻急切又透著蠻橫,他向來是溫和疏淡,清風霽月的。她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然而當他的手去解她睡衣扣子。


    時琦卻攥住了他的手,他的動作停下,眼神詢問。


    黑暗裏,她呼吸急促,溫熱。


    兩人身體緊貼,嚴絲合縫。


    她看著他,啞聲說:“我不想要,至少目前是。”


    她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周慕深低眸看她,氣息紊亂。


    窗外的燈光透過未拉嚴實的窗簾,依稀可以看清她的麵容,巴掌大小的臉頰,眼睛明亮,泛著盈盈水光。


    周慕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妥協,親了親她的唇角。


    兩人當晚,就在沙發上窩了一夜。


    沙發不大,時琦縮在他的懷裏,因為感冒,鼻塞有點嚴重,她時不時吸了吸鼻子。


    周慕深如此聽了幾回,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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