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事情以那位猴子女士匆匆離去告終。


    佩吉太太很感謝林青鹿的解圍,她能看出來,那個女人雖衣著華麗,但那一副恃寵而驕的姿態,已經被大人物的權威醃入味,本身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她家親戚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惹得起的,便不在意,主動攜著林青鹿便去了包廂。


    查爾曼先生卻注意到,林德伯格小姐的管家梅格沒有跟上去,而是囑咐了男仆什麽,後者隨機離開,估計是查探那個女人的身份了。


    他不自覺頷首,不管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要輕視了對方。


    戲劇開場,查爾曼家的人立刻投入了進去。


    這部戲講的是花花公子洛倫佐一直遊戲人間,對繼承家業沒什麽興趣,一直周旋在一個又一個女人的美色中。


    之後家中出現變故,花花公子一貧如洗,還受人針對,原先身邊圍繞的朋友和女人都離開了他。


    洛倫佐發誓要重振家族輝煌,然後重回巔峰。


    隻是他的智慧與激情都在紙醉金迷中消磨,再也無力回天,最後隻能空懷大誌,被以前偶然幫助過的人酬謝,眼看著對方從一文不名成為有名的富豪。


    林青鹿覺得很有意思,演員的功底很厲害,而且裏麵也沒什麽情情愛愛,是一個虛度人生、豪擲光陰的男子的浪蕩一生。


    查爾曼先生和佩吉太太一家也都很喜歡,劇目結束之後都在討論。


    梅格上前附耳講述猴子的來曆。


    那女人名叫露西妮·沙遜,是一名沒落貴族之女,傍上了一位有礦的侯爵,行事和氣焰十分囂張。


    侯爵名為奧吉埃·豪厄爾斯,是個風流多情的大貴族,最近對露西妮頗為寵愛,光在她身上就花了十幾萬法郎,所以對方才有底氣恃寵而驕。


    原來是這麽回事。


    以色侍人者,對方若是個多情種子,不及色衰,而愛馳。


    查爾曼家的仆人也回來稟告了,林青鹿看了一眼,和佩吉太太互相留下了住址和名片,約好將來拜訪彼此。


    從劇院回來,好好泡了個熱水澡,在柔軟的床鋪上聞到熟悉的香味,她便沉沉睡去。


    這裏的戲劇很好看,下次還去。


    事主之一睡得很香,另一邊卻怒氣難消,戲都沒看就回了侯爵為她租下的公館。


    露西妮自從過上奢侈生活後,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回家後越想越氣,隨即就哭哭啼啼地找侯爵告狀了。


    奧吉埃剛下牌桌,心情很明媚,今天手氣不錯,尤其是合作商抵押的一枚紅寶石戒指,非常漂亮,正好可以送給小情人做禮物。


    剛出門就正好碰到前來找他的露西妮,哭哭啼啼告狀。


    他臉色陰沉,“打聽到是誰了嗎?”


    敢動他的人,就是不給他麵子,貴族的尊嚴豈容褻瀆?


    “沒、沒有……但是他們的包廂是安托萬·薩爾度伯爵包下來的,肯定是親近的人。”


    露西妮瞄了一眼侯爵的臉色,垂頭低泣。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肯定會查清楚。”


    奧吉埃把贏來的戒指遞給露西妮,轉身回到了住所。


    露西妮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有叫住他。


    等奧吉埃的人打聽到查爾曼和林青鹿的身份時,頓時覺得棘手。


    洛西·查爾曼是個異國富商,本身和蘭西國的很多貴族都有交往,他夫人是安托萬伯爵的表姐,關係十分親近不說,安托萬本身也不是好惹的。


    雖然他並不經常出現在社交界,但是上流社會皆以認識他為榮。


    這位伯爵的姐姐曾是蘭西的王後,盡管她因為某些政治原因已經去世,但是影響力和家族底蘊還在。


    薩爾度家世代貴族出身,作風一向低調,低調得都不像是驕奢淫逸的貴族階層,但奧吉埃侯爵知道,他們家在政治和商業上的投資頗有成效,表麵上的家族聲名隻是冰山一角。


    而那位開口嘲諷露西妮的小姐,則是一位來自帝國的女爵,據說為帝國立下了很大功勞,備受女王賞識。


    雖然蘭西和帝國一直不對付,但其實兩邊往來非常密切,貴族之間也很熟悉。


    奧吉埃仔細問過瑪蒂爾達·林德伯格崛起的過程,覺得她不過是女王的錢袋子而已,隻是恰好以女性之身做出成就,所以才會備受重視。


    簡而言之,就是底蘊尚淺,可以對上。


    很快的,那位林德伯格小姐的房東便因為欠債,不得不將房子收了回去。


    出門采買的仆人和馬車也時常出問題。


    好在一開始隻是一些小事,並沒有出現人身傷亡。


    查爾曼家一直關注著這件事,佩吉太太連忙派人聯絡了林青鹿,邀請她一起住到親戚家。


    林青鹿很感謝她,但還是婉拒了。


    辛達的空氣尚可,但是衛生習慣太讓人驚悚了,她幹脆在郊區租了一處宮殿,每日都請劇團專門為自己演出。


    這裏各種設施齊全,環境好,還能自由點選自己想看的劇目,比在市區窩著吸臭氣強多了。


    懲治了冒犯自己情人的無禮人士,奧吉埃得到了露西妮的各種恭維和逢迎。


    露西妮打探到那位空有美貌卻愚蠢的林德伯格小姐退避三舍,離開了辛達市區,心滿意足地和情人過起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但是奧吉埃卻覺得索然無味,他原本喜歡的就是露西妮那股潑辣勁兒,可是這女人天天招惹是非,有時候還會誤傷友軍,他厭倦了總是收拾爛攤子,喜歡上了德國來的一位歌劇演員。


    被拋棄的露西妮不敢置信,好幾次上門去鬧事,徹底被侯爵厭棄。


    沒有了經濟來源,習慣了揮霍無度的她欠下了大筆債款,最終所有物都被債主拿走,潦倒無比。


    就在奧吉埃砸錢追美人的時候,他名下的產業都受到了狙擊。


    礦洞那邊出現了垮塌,幸好當時裏麵沒有工人。


    之後因為礦業汙染,當地有名的地主聯合農場主,對他提起了訴訟。


    因為地主背後有人,他的廠子不得不暫時停工。


    而各種投資也非常不順利,尤其是海運公司的船隻,接連出事,偏偏每次都遇到本國海軍搭救,人員沒有損失,就是貨和船沒了。


    甚至在政治方麵,都有敵對者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讓他損失慘重,失去了幾個相中的席位。


    這樣的巧合,他怎麽能不知道是有人在針對他?


    思來想去,隻有瑪蒂爾達·林德伯格。


    這位據說十分年輕的小姐,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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