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被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黑著臉的鄭朗宴。


    眼鏡男同學也被突然砸在桌上的書包嚇得不輕。


    這位年級裏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佬,他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啊……


    鄭朗宴居高臨下地看著眼鏡男,眼神往後指了指,言簡意賅:“咱倆換換。”


    “哎?”眼鏡男愣了一下,看著鄭朗宴擰著的眉頭。很快反應過來,趕忙低下頭去拿自己書包收拾東西,“好、好。我收一下。”


    班主任剛好拿著教案進來,看到兩個人愣了一下,問:“你們在幹什麽?”


    鄭朗宴還沒說話,眼鏡男飛快地收好東西,回答:“老師,我其實是遠視,想坐到後麵去。”


    班主任似乎是不信,跟著把目光移到鄭朗宴身上。


    少年站得筆直,大言不慚道:“哦,我剛好近視。”


    許是看在之前鄭朗宴在運動會上的超常表現,一向看中成績的班主任竟然沒說什麽。


    鄭朗宴挨著林俏坐下來。


    林俏一臉難以言表的神情看著鄭朗宴。很快,上課鈴聲響起,她不得不收回了要說的話。


    陸久見看著二人眼神交流片刻又錯開,麵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整節課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進行。


    鄭朗宴攤著本課本在桌上,撐著手臂看著,眼睛卻時不時瞟向林俏。


    林俏認真聽講做筆記,偶爾被盯得受不了,瞪鄭朗宴一眼,他唇角都會輕輕勾起來——仿佛就是為了引她注意。


    好容易挨到下課。


    許是最近壓力大還是怎麽,林俏身體總隱隱有些不適感,尤其是胃病總犯。


    她翻出保溫杯,打算打杯熱水喝藥。


    門口有同學喊她:“林俏在嗎?有人找。”


    林俏順著望過去,就看到徐曦探著頭,笑著對她擺手。


    林俏愣了一下,趕忙站起來。


    站起來才發現尷尬。


    林俏看著左右兩尊大佛,一邊在捧著本英文書麵無表情地看,另一頭在饒有興致地捏著她給的貝殼玩。


    隻愣了一秒,林俏就做了決定,她轉向鄭朗宴,輕聲道:“鄭朗宴,你讓一下,我要出去。”


    聽到她軟軟的請求,鄭朗宴幾乎立刻就站了起來。像是等待已久的蓄勢待發。


    林俏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鄭朗宴一雙桃花眼笑得春風得意,撐著桌沿,在她往出走的時候垂眸問:“為什麽選我這邊?”


    連嗓音裏也滾動著幼稚而愉悅的笑意。


    林俏被他問得一愣,很快捏著水杯越過了他的桌子,回答道:“因為別人在學習,你沒有。”


    鄭朗宴:“……”


    小少爺捏著貝殼的手一頓,俊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跟著爬上一絲尷尬而不甘的淺粉色疑雲。


    他看著林俏毫不眷戀的背影,憤憤而頹喪地坐了回去。


    第十九章


    徐曦最近下課時間都會找林俏,一起走一段路, 買水或者坐一會兒。然後跟她吐槽吐槽新班級的新朋友, 或者八卦地問一下文1班的情況。


    今天看到林俏左邊一個陸久見右手邊一個鄭朗宴,忍不住曖昧地一個勁問她什麽情況。


    林俏右下腹還有些隱隱作痛, 忽隱忽現的。她抓著水杯, 把鄭朗宴因為近視看不清楚換到前排的事講了一下。


    徐曦聽著, 當即“噗嗤”一聲笑出來。


    “近視?他可真好意思。”


    林俏也覺得。


    不過坐前排,如果能免了他上課睡覺和小動作,也很好。


    想了想, 徐曦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形容弱爆了,倚著茶水間的門框抱著臂感慨, “嘖,鄭大少爺什麽時候變這麽厚臉皮了。”


    熱水順著出水口氤氳著霧氣流進保溫杯裏, 帶著清脆如山澗的鳴響。


    右下腹猛地抽痛一下, 林俏咬著牙忍過去,沒有答話。


    “哎,不過, 俏俏, ”徐曦看著林俏一圈圈將保溫杯擰緊,側臉幹淨恬淡得不像樣, 開口問她,“你之前, 認識陸久見嗎?”


    運動會的事鬧得那麽大, 徐曦想不知道都難。


    再結合今天的座位, 鄭朗宴對陸久見的針對已經分外明顯,為了誰,自然不用多說。


    林俏垂著眼,轉身的動作一頓。


    腦海裏當即映出第一次見到陸久見的模樣。


    像是她的幻覺,那樣頹喪不自知的少年……和現在完全對不上。


    每個人都有不想為人知道的另一麵,那次的事,她和陸久見心照不宣地再沒有提。那涉及她們兩個人的秘密。


    林俏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選擇撒謊:“沒有,分班後剛好是同桌,才認識的。”


    “哦,這樣。”徐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神盯著林俏。


    快回班的時候,徐曦攬著她的臂彎,忽然開口說道:“不過陸久見是真的可惜。原本是一切都站在頂端的人,一下子被命運揪下來,沒有墮落已經是奇跡了。”


    林俏停下腳步。


    徐曦看著她,有些自嘲的笑了下:“我們這個圈子裏的大多數人,抗壓能力要比普通人強一些,但這些都是建立在父母給予我們的財富、身份和地位的基礎上。所有這些一旦失去,也脆弱得可怕。”


    忽然想到之前老師們談到的陸久見的情況。第一次,林俏對於別人的事情產生莫大的好奇心。她偏頭問:“陸久見,他發生了什麽事?”


    徐曦也對林俏居然有了八卦的念頭感到詫異不已。


    她半張嘴愣了一下,才開口:“就是家裏的事唄。我聽說的是,他爸爸嫖娼被家裏人抓個正著,而且當初他爸還是入贅的他媽媽家。男人麽,上位了,就開始折騰。這下子,夫妻雙方鬥的兩敗俱傷,公司股價大跌,損失巨大。陸家怕是很難再起來了。”


    “在那之前,陸久見的父母可是圈子裏有名的恩愛夫妻。”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裹著秋風,吹得林俏身上一陣寒意。


    教室裏,鄭朗宴還有些神情不自然地坐在座位上。


    看到林俏回來,別扭一下,主動站起來,等她進去。


    林俏沒有猶豫,坐回座位上,擰開水杯,從包裏拿出藥盒,摳出兩粒白色的藥片。


    丟進嘴裏,她打的水有些微燙,一小口一小口,咽了三次才把藥片咽下去。


    包衣都化掉了,苦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


    林俏皺了皺眉,手裏的藥盒被順勢抽走。


    鄭朗宴捏著藥盒,看著上麵主要治療慢性胃炎等字樣,眉頭跟著深深皺起來:“你怎麽了?胃不舒服?”


    口腔裏的苦味還在彌漫,林俏抿著唇搖了搖頭:“沒事,老毛病,不嚴重。”


    “真的?”鄭朗宴盯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不太相信。


    努力忽略右下腹的隱痛,林俏點點頭,嘴唇有些蒼白。


    等待藥效發揮的時間有點漫長。她翻開英語書,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母,思緒無法集中,心底的煩躁漸漸翻湧。


    左邊忽然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鬆開指尖的瞬間,一顆裹著粉色糖紙的糖塊掉落在書頁上。


    林俏愣了一下,轉頭,就看到陸久見認真且淡然的神情,看著她:“吃了就不苦了。”


    ——“糖,吃了就不苦了。”


    鮮少有人知道且在意她吞咽藥片困難,林俏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她爸爸離開以後,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心底裏隱隱升騰起一絲不該有的希望,甚至一瞬間蓋過了疼痛和無力。林俏看著陸久見,又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


    隻可能是巧合而已,陸久見不可能知道。


    鄭朗宴捏著藥盒,看著落在林俏課本上的糖果,臉色愈發難看。


    那一小塊像是哽在了他的喉頭,讓他一瞬間感到窒息,鄭朗宴伸手,想要把那礙眼的東西拿開。


    一瞬間,林俏卻先伸出手,先將糖抓在了手心。


    “謝謝。”她臉色蒼白,聲音無比輕。


    畫麵落在鄭朗宴眼裏,格外紮眼。他黑眸中有光暗湧,盯著林俏,心中的怒意夾雜著不適翻湧。


    英語老師從前門進來,上課鈴聲響起的瞬間,鄭朗宴猛然站起身,在一班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一整節課漫長猶如沒有盡頭。


    林俏吃了藥,狀況卻一點沒有好轉。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林俏已經整個人接近虛脫的趴在桌上,額頭全是虛汗。


    班上的人陸陸續續離開。


    陸久見撐著桌沿站起來,看到背對他趴著的林俏,開口問了一句:“還是不舒服?”


    林俏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整個人蜷縮著,沒有回答。


    陸久見伸手,想要探一下林俏的額頭,前門那裏,鄭朗宴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一邊腋下夾著一大罐糖,看到趴在桌上的林俏,臉色一沉,很快跨了幾步走了過來。


    林俏的頭枕在左臂上,鬢角全是虛汗,浸濕了碎發,貼著臉頰。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忍著,右手摁著右下腹,臉色慘白,痛苦地皺縮在一起。


    鄭朗宴看著,神色頓時有些慌了。


    他把糖罐隨手往桌上一扔,毫不在意林俏額頭的汗,抬手探了上去,語氣裏也滿是焦灼。


    “林俏,你怎麽了?胃痛?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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