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將摩托車停下。


    他問我為什麽停?


    我說:“前麵路太過泥濘,道路漆黑,萬一過去陷進去怎麽辦?有沒有別的路?”


    “可是,四周就這一條路,別的地方恐怕更不安全。”突然,他的話音一轉,甚至聽起來有些低沉的說:“放心過吧,肯定不會有事兒的,如果您不與我一起回去,那我爸爸還會揍我的。”


    說著,他竟然嗚嗚的哭了出來,這連我也是始料未及的,細想想孟婆出現的事情的,如今,天劫就在眼前,鬼怪橫行也是常事。


    現在我已經可以十足的肯定,這個小孩兒絕對是鬼非人,那麽,擺在麵前有兩個問題。


    第一、相信小男孩兒與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小鬼一樣,他們是幫助我的。


    第二、他與萬千妖魔一樣,想要害了我,再借此機會投胎轉世。


    我這人倒也直接,下了摩托車,看他坐在後座上眼睛都不眨的樣子說:“明人不說暗話,把手給我。”


    “什麽意思?”


    “讓你把手給我,你就痛快點給我,否則別怪本師讓你形神俱滅!”瞪著眼睛,語氣也有了幾分加重。


    小鬼沉吟了半晌後說:“我的家真的在伏龍坪。”說著,他果然將手遞給了我。


    於是,我隨手拿出了紅線,在他食指打賞生死結,也就是過去婦女們編草鞋的手法,另外一頭纏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樣以來,不管有事兒沒事兒他肯定跑不了了,別看我現在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可真逼急了,打散一個尋常的小鬼還是能做到的。


    他也沒什麽反抗的表現,隻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我身後,由我騎著摩托車奔往了而‘陰路’,要說小商店的摩托車的確質量杠杠的好,飛馳而過,水不沾車。


    剛入了道路的中間地帶,過了不一會兒,忽然聽見左右泥濘的水潭中有人吆喝。


    “等等,帶我一程,帶我一程!”


    為了抓緊趕路,不管對方是人是鬼,也絕不能耽擱,疾馳而過時,聽見有人怒罵:“這麽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在一路上,我至少聽到了五六個人攔車,大多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詭異的氣氛已經漸漸在城市中開始彌漫。


    摩托車的燈很亮,小孩子之指路下,很快趕到了山腳下,延綿不絕的皋蘭山尾陰影浮現,就在山的腳下有著一座村莊,燈火交相映輝,也是我在黑暗中的連續奔跑之下,所見到的一縷光明所在,大雨依舊下了個沒完了沒了,難道說石娃此時就在這村子裏嗎?


    伏龍坪此地因為形如龍尾,故名龍尾山,又因設有四墩,也稱四墩坪,在後來六幾年的時候改名為伏龍坪。


    沿著小路入村,小男孩兒說:“大哥哥,我的家就在村東頭第三家,我爸爸經常揍我,你能不能幫幫我勸勸他。”


    我點點頭,不管他是人還是鬼,但在如今的說法顯然是心願未了,更何況我要找到當年劉伯溫斬龍的地方,地府接二連三的暗示是絕對不會有錯。


    我相信,或許遠在陰曹地府的閻羅王,正糾集著判官等眾多陰司鬼將圍著碩大的照世鏡,將它作為電視機一樣來窺視凡間正在發生的事情。


    待我騎著摩托車剛入了村子中央時,陣陣犬吠聲高低起伏,就好似家裏招了賊一樣,一條狗叫喚,全村的狗都跟著叫喚,當打算騎著摩托快點走的時候,突然,摩托車失控了,左扭右拐,甚至還像馬一樣上下尥起了蹶子。


    身體不穩,臉朝下的栽倒,隨後耳畔就聽見有人叨咕著:“太嚇人了太嚇人了,我是真得走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那該死的崔判官,哦不,那個英明神武的崔判官,我次奧他姥姥。”


    我被摩托車突如其來的失控摔得滿臉泥巴,不明所以之時,發現摩托車不見了,距離不遠處有一條奇大無比的黃鼠狼奔跑,尤其那尾巴尖的部位有著一縷白毛,看起來格外的顯眼。


    就當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我茫然的坐在地上,崔判官?太嚇人?尤其狗不再叫了,難道說他指的是狗叫聲?沒錯,黃鼠狼的天敵就是獵狗,農村為了防止黃鼠狼偷雞家裏會養上幾條大黑狗預防。


    別看黃大仙厲害,可再怎麽厲害也逃不過天性,就好似新白娘子傳奇裏麵的蜈蚣精,連白娘子對付他都廢了好大的麻煩,可扔到了雞窩裏,那蜈蚣精差點沒嚇死。


    黃鼠狼修煉成精有個特點,就是尾巴尖長白毛,傳說這樣的黃鼠狼是有一甲子的道行。萬萬沒想到,摩托車是黃鼠狼變得,我還以為國家的製造業騰飛了呢,再想想小賣部的人,保不準人家就是名震陰曹的崔判官。


    黃鼠狼走了,狗也不叫了,我起了身之後,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打算撿起地上的草帽又發現那帽子竟然隨著雨水慢慢塌陷,最終變成了一堆紮紙活。


    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稀裏嘩啦的沒多久,我又成風雨中裸奔的男人!


    怪不得剛剛所有人見了我都會特別的害怕,試想一下一個人在大雨天裏穿著紙做的衣服,騎著黃鼠狼,這等造型是何等的雷人與恐怖。


    現在好了,別說紙做的衣服了,就連什麽也都沒有了。


    我想了想,幾十公裏路途,如果靠人力的話行走太難,所以,需要穿壽衣來聚陰,將自己變得似人似鬼,因此黃鼠狼才會馱的動我。


    搞清楚了現狀,我對接下來找石娃的事兒更加信心滿滿,當務之急先找個人家搞一套衣服,天黑還好說,萬一天亮了,再被人當流氓抓起來可就麻煩了。


    帶著小孩兒一路上到了他們家門前,我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屋內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當門打開後,對方傳來一聲驚呼。


    “臥草!你特麽誰啊,大雨天光腚,這是要出來洗澡?”


    來者三四十歲,衣衫不整,雖說雨水成線,可依然還是聞到一陣陣的酒氣,旁邊的小男孩兒膽怯的躲在我身後,表現的非常害怕。


    瞧著對方的眼神,更加可以肯定小男孩兒就是鬼。


    “能不能幫忙找件兒衣服?”我捂著下麵,甭提多尷尬了。


    “沒有沒有,你該幹嘛幹嘛去,好好的洗你的澡。真是佩服!”


    當他要關門之前,我一把攔住大門,又說:“你看,我把你兒子帶回來了,給一件衣服不過分吧!”


    “啥!你特麽有病吧!”男子臉色有點不自然。


    小男孩兒依舊躲著不出,明知道他看不見,但我依舊把他拽了出來,指著他說:“你看看,這不你兒子麽?十多歲的孩子離家出走,你不著急啊?你叫啥名?”


    “大哥哥我叫木根兒,我害怕,你能不能別讓我爸爸揍我了,特別的疼。”他怯聲說。


    麵前的中年人早就嚇得麵無血色,我又說:“你這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娃娃也不知道心疼,別一直揍人家,現在我給你把人送回來了,你要是不拿衣服,我可走了。”


    這次,我故意用手推了下空氣,裝模作樣的揮手道別:“好了好了,以後別亂跑了,在丟了可怎麽辦!”


    轉身做出離開要走的時候,對方立刻喊道:“等等!”


    我問他怎麽了?


    男子麵色僵硬:“那個,那個那個啥,謝謝你把我兒子送回來啊,是這樣的,我和他媽媽離婚了,這孩子一直跟他媽住,要不然,您幫我把他送回去吧。真的,打哪來的送哪去。我現在也有家了,被老婆看見實在不好,這樣吧,先進屋,我給你找件衣服!”


    他連續引我進來,可在我邁入房間後,心裏卻隱約中發現了些不同尋常之處,如果他兒子死了,為什麽他不明說?難道說這裏麵還有隱情麽!


    看了看小男孩兒,又看了看麵容偽善的中年人,算了,既然他是地府派來引路的,必然也涉及因果二字。


    第三百九十章 事涉天機


    依照我的經驗猜測,或許‘伏龍坪’三個字事涉天機,陰曹地府所有知情者的皆不敢明說,所以就發生了當前一幕,需要由種種指引令我來到伏龍坪。


    而我去搭訕迷路的小孩,是源自於善念,他指出了伏龍坪則為善果,善因善果,就算是涉及天機,也不會在報應之中。


    可若是我棄之不顧,則最初發自於善念所為,改變成了明確的目的性,如此做法,極難以保證會對我,以及指引小孩兒背後的陰神造成影響。


    一步步靠著指引尋到了伏龍坪,所有遇見的事情絕非偶然,那麽,我的確應該做點什麽,尤其在看到麵前這張虛偽的臉頰時,內心中正義的火苗則再次燃燒起來。


    領著木根兒進了屋,院子裏一共三間房屋,正房住人,其他看起來像是已經荒廢許久了。


    男子說,他老婆在屋裏呢,我光著身子進去不太好,安排我去小屋等他,而他這就給我拿衣服去。


    在他將屋內的電燈為我打開後,隻見屋內堆滿了雜物,但依稀可以看曾經住過人的痕跡。


    就在男子走後,隨手抽出一個凳子坐好。


    我問:“他是你爸爸?”


    “我害怕。”


    “你媽媽呢?”


    “我害怕。”他又說。


    “那行,我不問你了。你就說,你為什麽怕?”我說。


    小男孩兒蹲在我麵前,雙手抱著膝蓋,頭埋的很低,嗚嗚的哭著說:“大哥哥,木根兒一直都非常非常的聽話,也好好學習,可是媽媽走了以後,阿姨經常打我,爸爸也打我,你能不能幫我說說,求他們別再打我了,我不想死,我想上學校。”


    他的哭訴讓我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或許,現在他的心裏並不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在很多國內外的影視小說當中,會看到某某人家搬到了某個荒廢的宅子,家裏的孩子每天都會與空氣玩的熱火朝天的,實際上,那就因為是小鬼沒意思,所以才過來找玩伴,有許多都是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


    我覺得,麵前的木根兒便是這樣,他最後說了句不想死,依照推斷,極有可能是在毫無防備中被打昏了過去,導致他不隻認為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睜開眼,因為害怕而亂跑,最終離開了家門遊蕩在外。


    一切太過於突然,他好似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慌不擇路,既然是判官指引我來的,那麽絕對是一場冤案,否則,也不配‘善念’二字。


    我沒點破,隻是讓木根兒放心。


    沒過多久,敲門聲傳來,我走過去一看,中年男子穿著雨披的進了屋,他將雨披脫下,左手拿著衣服,右手抱著佛像,神色左顧右盼,慌慌張張。


    我故作疑惑的問他:“大哥,你怎麽還把佛像送來了?不是應該好好的供著麽?”


    “啊?啊,對對,是這樣的,你看這天不已經黑了麽,雨水那麽大,我怕你一個人在屋裏害怕,所以把我們家開過光的佛像給你請了過來,你要是覺緊張可以拜一拜,特別靈。真的!”他還加重了語氣。


    我在心裏笑了,惡人求佛,佛會管麽?如果管了,那恐怕也是小鬼假冒的。所謂開光,並非像老百姓想像的那樣神奇,具體原理大致是由於得道高僧、大仙、道士、居士用經咒加持的佛具道器。


    也不是說被念經加持過的,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隨隨便便拿著便可以降妖伏魔,這是錯誤的理解,此類法器肯定有,但皆為古代傳下來的殺器、道士隨身攜帶的法器,以及僧侶常年念經加持過的佛具,不管是什麽,但絕不會是你家的“鍋碗瓢盆”。


    因為,經咒是一種正能量的儲藏器,假如佛像被開了光,那它在最初是承載了正氣,每日燒香禮佛,可接納這股正氣來達到趨吉避凶,但是,前提條件是心正之人才可令正氣源源不斷,假如你求佛像、神像保佑你打麻將贏錢、販毒求保佑別被警察抓、殺人放火大吉大利,沒幾次,那正能量就會被揮霍一空,所以,切記求佛拜神許下不良之念。


    “這樣啊,那真謝謝你。”我先接過了毛巾擦擦身子,又穿好衣服。


    他緊張說:“木根兒呢?”


    我故意指了指旁邊的空氣,告訴他在那兒呢。於是,老老實實的觀察起對方的表演。


    “你看你,那麽晚了還亂跑,多讓人著急啊,這麽大的雨呢。你媽媽呢,怎麽不再家呆著了啊。”接著,他又故作驚訝的說:“什麽,你媽媽給你趕出來,那真是太可惡了,木根兒啊,你得理解你爸爸我,真的是太難了,你後媽不讓我去,這樣吧,爸爸給你點錢,讓叔叔送你去怎麽樣?”


    “好嘞好嘞,真聽話,過幾天我去看你啊。”


    說實話,當看到一個人對著空氣演戲的樣子卻是很滑稽,尤其他那豐富的表情更令我佩服萬分。


    木根兒則在他旁邊一個勁兒的揮手,又疑惑的問,為什麽他爸爸會對著空氣說話?


    我小聲說:“或許是他覺得自己沒臉見你吧。”


    “他說話的態度讓木根兒很害怕。”


    我歎了口氣:“不用害怕,沒事兒了。”


    當不遠處的中年人表演完了,又來找我談起了把孩子送走,我則說,今天太晚了,還是明天去。


    他在琢磨了一會兒後,還是答應了,但看得出卻是異常緊張。他又說家裏住著不方便,讓木根兒跟我睡,這些小事情我都答應了他,隨即,對方抱佛像轉身離開了。


    僅留下我與小男孩兒時,我知道現在還不能走,如果我走了,肯定會坑了崔判官,觸碰天機所帶來的報應可不管你是人是鬼,報應大者形神俱滅,保不準崔判官當了數百年的官兒就這樣被擼下來。


    耐著性子與木根兒聊天,聽他談起了家裏的情況,半夜的時候,我知道他爹和後媽偷偷的爬窗戶看,但我卻無所謂。


    後來在木根兒的話中了解到,原來是木根兒的父親出軌為起因,將他母親給活活逼瘋了,就這樣,他離了婚以後將媳婦給送回了娘家。


    開始孩子還與他一起生活,但沒多久,那個後媽入駐了他們家,並且還帶了個小男孩兒。


    從那以後,他的噩夢來了,後媽對他非打即罵,尤其他爹不在家,更是變本加厲。老百姓有句俗話說‘有後媽就有後爹’,這可不是空穴來風。


    遇到惡毒的女人,會迷惑男人的性情,經常說小孩子壞話,萬一男的也非那種善良之人,肯定會對小孩子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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