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最擔心的是石娃,剛剛千鈞一發之際,它一躍入了水中便沒在露頭,由於速度太快,好多人無非是看到是白影而已,對於真龍的樣貌,更多的卻是一無所知。


    周老三手握繩索,嫻熟的在水中控製船隻,見他拚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始遊泳,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將船隻穩定的非常牢固,接著,我們有條不紊的向岸邊行駛。


    抬頭看了看天空,日全食已經被徹底定格住,天空中的太陽僅剩下了一半兒,待我們即將到了岸邊之際,上方的水鬼猶如整裝待發的部隊,但隻要有著一縷陽光的存在,水鬼就沒有辦法去陸地肆虐。


    “讓一讓,讓一讓!”土地爺擂鼓,城隍爺吆喝。


    就這樣,一路闖入到了岸邊,周遭水鬼還有想著過來侵擾我們的時候,太陽又一開始緩緩的變大的,陰影退卻了三分之二的時候,大地重新有了一絲溫暖。


    而周遭水鬼就好似撞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呼啦啦’的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待水鬼入河中之時,江麵上隨之傳出‘轟’的一聲炸響,雖無龍躍出,可黃河水的顏色卻漸漸的起了變化,一黑一白,互相纏繞,好似在進行著某種角逐,並且,黑白二色彌漫的也是越來越大。


    如今,大雨已停,雖有日全食,可是岸邊的潮水卻已然退卻,站在泥濘的壩堤旁,觀水勢竟然開始變得低緩。


    “一貧,有點不妙啊。那黑白二氣應該就是龍與鬼母,白色代表天地正氣,而黑色卻是黃河鬼母多年以來積蓄而成的怨氣。”土地爺說。


    “水蛭?”


    河伯艱難的爬出水中,濕淋淋的坐在地上說:“沒錯,黃河鬼母本體是一條水蛭,據說是有位老僧在黃河邊打坐,即將成金身時,卻被漲起的浪潮卷入黃河淹死了,黃河鬼母陰差陽錯的入了他的腹中,吸取老僧鮮血,又吃了舍利子誕生靈智,從此憑借著吸取他人怨念修行。”


    城隍爺長長吸了口氣:“所以說,那黃河鬼母代表的是數百年來落水橫死的凡人,石娃雖剛剛化龍,怕不是那鬼母的對手。”


    談話間,趙雪的魂魄追了過來。


    她急忙問我石娃呢?


    “石娃怎麽化龍了,你們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我忙問。


    趙雪擔心道:“我也不知道石娃怎麽了,他一直吵吵著冷,等到太陽不見了,他眼珠子開始變得很紅,特別嚇人,又像是發了瘋似的衝出了帳篷就不見了,我也是靠著感覺才找到這裏。”


    或許,日全食的萬分伏藏激起了石娃的龍性,也有可能這本是他化龍的一次契機。隻是,他們之間的這場大戰,已經不是我們普通人能夠插得上手的。


    突然間,萬萬沒想到的是趙雪居然對我們說:“既然我是他妻子,自當前去協助。”接著,她居然一躍的跳入黃河,瞬間也被奔湧的洪水吞噬。


    在僅有一半太陽的天空下,我們彼此相視,畢竟,眼前的天劫到底是過去了還是沒過去?


    土地爺說:“撤吧,那是石娃與黃河鬼母爭奪黃河的戰鬥,咱們插不上手。”


    “你的意思結束了?”


    “不是結束了。”


    “那是什麽?”


    “還用我說麽?如果太陽被全食了,則是水鬼勝;太陽出來了,龍勝,至於劫數?恐怕得推遲一會兒,別等了,趕緊撤吧。”


    土地爺吆喝了幾嗓子,示意大家各回各家,什麽也不用管,拿上值錢的東西,有多遠跑多遠。


    在正常劫數中,我們僅成了定數路上的絆腳石,因為,三位神仙的統一口徑便是認定了在這場戰鬥中石娃是絕對不會贏的。


    我已經盡力了,甚至拚盡了所有的力氣,哪怕將命也搭了上,依然沒有成功,好在能給老百姓爭取來了是一線生機。可是,如果我現在回去告訴大家,洪水雖然退卻,可是更大的災難要來,需要大家撤離,會有人相信我麽?


    回去的道路泥濘不堪,好不容易走回了城區,地麵上全是衝的亂七八糟的雜物,見到老百姓正在回看自己的家園,一路上,種種哭嚎不斷。


    而船上的三十六香官也是該撤的撤,大家紛紛各自忙著逃命,當在城中走了不一會兒,有許多曾在安置地見到過我們降妖除魔的老百姓,認出了我們幾個人。


    很快,人群便將我們簇擁到了中間。


    “快看,這位就是斬殺妖怪的活神仙。”


    城隍爺雙手抱拳,笑臉道:“見笑見笑了,都是一些小把戲,登不得台麵。”


    壓根兒就沒人理他,而是將我與周老三圍到了一起,包括剩下不多的屠夫和獸醫們,也受到了老百姓的歡迎。


    熱熱鬧鬧的聲音也是將人越聚越多,後來,瞧大家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我也真是有點說不出口。


    就在這個時候,黃河方向起了陰雲,日全食隱隱之中有些加大,天地間就好似被蒙上了一層青紗帳。


    伴隨著一陣陰風呼嘯而來,吹在天靈蓋上的感覺發麻,很快,令我感覺到了天旋地轉,隨後,頭重腳輕,身體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接著,眼前一黑,便是什麽也不知道了。


    然而,在昏迷了不知多久,我做了一個夢。


    而夢裏出現的人竟然是趙雪。


    她麵色憔悴,渾身上下濕淋淋的,站在麵前說:“廖師傅,石娃要堅持不住了,您們快救救他。”


    我歎息道:“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天意如此,也是真的沒辦法啊。”


    “有辦法的!廖師傅,石娃與我說,那水蛭可以吸附在他的身上,甩都甩不掉,時間久了,難免會被吸空而死,所以,石娃說,必須想辦法拿掉水蛭才行。所以,他想請廖師傅幫忙,往水裏撒化肥!”


    “化肥?”


    趙雪點點頭,她說自己是在農村長大,老百姓種植稻田的時候,身上都會被水蛭吸血,如果硬拽,會令失血過多,最好的辦法是用化肥或者鹽巴來撒在水蛭的身上,隻要碰觸到,水蛭立刻就會縮成一團。


    “那我倒是辦得到,可是,我已經昏迷,不知道身體是何種情況。”我歎息說。


    “廖師傅別擔心,吹你的風是黃河鬼母散發的陰氣,稍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了,一定要盡快一點,帶上所有的化肥,一旦水麵出現了黑白交替,就往那黑色部位澆撒,我們一定可以盡快除掉黃河鬼母的!”


    第四百零六章 托夢


    “求廖師傅一定切記,石娃要堅持不住了,盡快,一定..”


    隨著聲音越來越遠,她連續的幾次呼救後徹底消散在我的夢境當中,接著,一種好似冰水當頭的刺激感,令我全身一激靈,瞬間在夢中驚醒過來。


    身處在普通的民房當中,周圍沒有人,屋內很亂,到處都散發著濃濃的潮氣,唯獨身下所躺著的木板床卻是非常的幹爽。


    頭還很疼,真是沒想到黃河鬼母竟然就是水蛭所化,它因吸取數百年來的屍體怨念而修行成精,實力自然不能小覷,可是,最為厲害的是水蛭能克龍,這源於它的嘴可以穿破鱗甲,接觸到石娃的皮肉,吸取龍血,直至徹底吸幹而死。


    時間不等人,我揉了揉頭,屋外陣陣的吵鬧聲吸引注意,這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幹什麽?何況,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有什麽可吵的?


    趕忙出了室內,隻見外麵全是人,由城隍爺拿著個大喇叭,吆喝著:“都靜一靜靜一靜啊,事情是這個樣子,要來災了,大家快點收拾收拾行李跑,而且,都不要住在家裏,去外麵住。”


    “真的假的啊,看你吆喝了一上午了,也沒見到有災啊?”


    又有老百姓說:“大師啊,咱們聽你的話,誰也沒回家,可是,剛剛政府來的人都說了,洪水已經退了。”


    “我黃霸天什麽時候騙過人,實話告訴你們,你們眼前所看到的,其實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知道不知道越安靜越代表事兒越大,這就特麽好似會咬人的狗不叫是一個道理。”


    他的話立刻引起其他人反駁,大體意思是會有人把他們當做擾亂民心給抓起來。何況,青天白日下,土地爺敲鼓,城隍爺吆喝,倆人配合的還挺默契。


    台下也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影,不過,這麽多的人圍在一起,也是多好的宣傳機會啊。


    打定了主意以後,我快速幾步上了前,一巴掌搶來了喇叭,導致城隍爺腳下不穩,頭一歪在桌子上掉了下來,要不是他的子子孫孫們眼力好,今天妥妥得給他摔個狗啃屎!


    “你沒事兒了?”


    “沒事兒,我有辦法怎麽除掉黃河鬼母了,開始擂鼓叫人,打起來的鼓點兒聲一定要激情點!”


    他揮手表示沒問題,而當城隍爺打算過來與我理論的功夫,土地爺一槌子砸在了城隍爺的肚子上:“滾蛋,一貧知道怎麽解決災禍了!”


    城隍爺被憋得臉通紅,之後,陸陸續續的錘擊聲此起彼伏般的敲起來,慷慨激昂的鼓聲有著古代打仗進行曲般的氣勢。


    我吆喝著喇叭喊:“各位父老鄉親,有的人在安置地看到過咱們降服妖怪,包括現在,高地上還有燃燒著的火焰,請大家相信我,幫忙攜帶化肥一起到江邊。”


    連續幾次喊話,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不過,我抓住了多數人喜歡盲從的特點。


    曾經有一個故事講,有一個人站在空地處抬頭看天,不一會兒,身邊聚了一個人,問他看什麽?男子隻需要作出‘噓’的手勢。對方的好奇心一旦被吸引,也會跟著看,一個人,兩個人,漸漸引起了交通堵塞。


    當問起大家到底在看什麽?


    有的人說看外星人,有的人說看跳樓,也又的人說不知道。事實上,最初仰頭的人,隻是因為落枕了,脖子不舒服而已。


    當熟悉的人替我吆喝起來以後,立刻有人積極響應,何況,在安置地殺死疫鬼的時候,可實打實有好多人都瞧見了。


    這樣以來,一傳十,十傳百,雖然有的不相信,可在人群的帶動下,怎麽說隊伍也壯大到了近百人的規模。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問題,由於發大水,導致好多化肥被衝了,想找到也是也是難之又難。就在這樣的困境之下,經過互相的打聽,得知了有一間種子公司因為地勢高,躲過了洪水災禍。


    心裏大喜,這樣以來不就證明有救了麽!


    浩浩蕩蕩的人群被帶領著去了種子公司,可是,取化肥的時候有點意外,那個種子公司的老板是位中年婦女,穿著紅格子的衣服,體態偏胖,坐在大門口說:“怎麽這麽多人來,你們幹什麽的?買化肥還是買種子。”


    我趕忙上前:“這位大嫂,我要化肥,所有的化肥都要。但是,我不白拿,可以給你打個欠條,等到信用社恢複了,我再把錢取給您。”


    八十年代初期物價很低,尤其是農業方麵更是非常低,現在一噸化肥要兩千多塊錢,在那個工人月工資不過七八十塊錢的年代裏,最多也就是幾十塊錢。


    我心想,有個三百五百的,應該能夠用。


    可是,婦女大嘴一撇:“不行不行,概不賒賬。”


    人家也是做買賣的,不賒賬也有道理,我就問多少錢?對方給我豎起兩根手指頭非常淡定的說:“200塊錢一噸,要不要!”


    周圍炸了鍋,紛紛指責婦女坐地起價。


    可是,婦女卻非常淡定的回應:“大水衝了田地,糧食都沒了,我的種子和化肥就是寶貝,你願意要就要,不要的話,我就等著囤起來再賣。”


    現在一時間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而且依照石娃與鬼母的戰鬥,絕不是一兩斤的化肥能夠解決的事情。


    我意思是先賒著,可人家說什麽也不幹,幾次爭吵,有的人急了,就想要搶,婦女也是個夯貨,誰也不慣著,往地下一坐就開始哭,說我們要趁火打劫,搞得她像是有多委屈似的。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畢竟有法律在,沒人敢妄動。


    這個時候,土地上和城隍爺倆人一起把婦女圍上了,土地爺問:“你說,化肥多少錢?”


    “二百,明天就三百,愛買不買。”婦女牛氣哄哄的說。


    “坐地起價,哄抬救命物資可是罪孽。”土地爺隨手在褲襠裏掏了掏。那婦女竟然又哭喊,說有人耍流氓。


    “閉嘴,王春花對不對?”


    “啥意思,要找人兒啊?不好使,告訴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的掏錢,俗話說的好啊,有價就不算訛人,我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土地爺翻了翻書,又說:“算了算了,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不就200塊錢麽,你等著啊。”


    他在褲襠裏掏啊掏,沒一會兒竟然真的拽出幾張百元,遞給對方說:“看著沒,一共四百,給我來兩噸。”


    “真的假的?瞧你窮酸樣也不像有錢人。”婦女還有點不相信,把錢拿在手中檢查了好幾遍,又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在周圍老百姓的起哄下,將信將疑的打開了倉庫,一共兩噸化肥,多一丁點都不給。


    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分擔著也沒多沉,在之後,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城市。太陽已經漸漸被陰影所覆蓋,如果等到月亮升起,那時候陰氣大生,石娃是絕對沒有機會再贏的。


    土地爺和城隍爺倆人正在交頭接耳,城隍爺問他沒多拿點麽?土地爺懊惱的說:“我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麽,就這麽多,都給他了!”


    “就跟我倆裝,是不是偷摸藏了,趕緊拿出來,咱倆分。”


    “滾滾,沒有就是沒有。”


    土地爺的錢的確奇怪,我心生疑惑,主動上前詢問,城隍爺卻非常正義的說錢是土地爺偷的。


    土地爺急了:“放屁,我那叫幫她積累功德,就在剛剛查了陽壽簿,王春花還有兩年就完了,我讓她捐了兩噸化肥,如果成了,他也算是積累功德,最起碼能多活幾年。”


    “那化肥汙染環境,你咋不說呢?”城隍爺反駁。


    “汙染?你當周老三是吃幹飯的?把他家弄髒了他能幹?沒瞧著人都不見了嗎?”土地爺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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