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看他半晌,“不緊張?”


    玄陳笑,“需要我緊張嗎?”


    “不用。”北夏提口氣,“等會兒你6樓下,去現場,我在3樓下。”


    玄陳知道北夏什麽意思,“你怕什麽?”


    北夏不是怕,“你希望聽到外頭說,你是靠我潛規則混到這一步的?”


    玄陳無所謂,“那不證明我有本事嗎?北家業內那麽多年沒有過荒唐事兒,出了一件,主人公還是我,我很驕傲的,對於潛規則這套言論,表示並不抵觸。”


    “……”北夏還真是……不知道是該一巴掌拍死他,還是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狠狠瞪過去,“你還真是想得開,被說成我的小白臉很得意?”


    玄陳眼裏溜過一縷柔光,他牽起北夏的手,十指交叉,握成實心扣。


    北夏的電梯到了,一步都沒邁出去,又被玄陳拽回來,鎖死在懷裏。


    “你幹什麽!”北夏橫眉豎眼。


    玄陳眉眼帶笑,歪著頭,去尋她眼睛,“我自己的事,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廢話!北夏瞪他,“且不論私人關係,就說我簽了你,你捅窟窿不還是得我補?”


    說著話,就要去摁電梯。


    玄陳不讓她動,把她圈在電梯一角,腳也蹺起,踩在橫杆上,一條腿堵著她。


    北夏被氣笑了,“你到底讓不讓我出去?”


    玄陳俯身在她嘴唇上親一口,“讓啊,你跟我一起。”


    電梯門在北夏說話前開了,一位媽媽領著個小男孩走進來,對兩個人公眾場合如此不堪入目的行為很是嫌惡,背朝他們,看都不願再看一眼。


    小男孩扭過頭來,跟玄陳說:“哥哥,你也惹你媽媽生氣了嗎?”


    北夏的暴脾氣!


    她撲進玄陳懷裏,大眼瞧著小男孩,一字一句說給他,“他!是!我!男!人!”


    小男孩哇的一聲就哭了,他媽把他抱起來,陰陽怪氣說了句,“傷風敗德!”


    到了三樓,北夏出來,玄陳跟著她。


    玄陳一直跟著她。


    北夏猛地停住,轉過身來,撇著嘴,“我不高興。”


    玄陳學她的表情,也撇著嘴,“嗯。”


    北夏嘴撇的更深,“你不安慰安慰我嗎?”


    玄陳伸出手來,“來,讓你男人抱一下。”


    北夏鼻頭一酸,跑過去,跳起,掛在他身上,雙腿盤住他的腰,下巴墊在他肩膀。


    玄陳抱著她晃,“委屈你了,以後我盡量打扮老成一點。”


    北夏‘嘁’一聲,“你心裏一定可美了。”


    “冤枉,看你被欺負我美什麽?”玄陳靠近她耳朵,小聲說:“我特別心疼。”


    北夏嘴角彎彎的,眼睛彎彎的。


    第31章


    最後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北夏被玄陳牽進發布會現場。


    場內媒體快門聲一時間此起彼伏,閃光燈亮成一片,比歌手演唱會應援還紮眼。


    北夏生平第一次心跳不在軌道上, 跳的她心慌意亂,邁出的步子都是一腳虛一腳實的。


    玄陳作為一個從小看慣別人異樣眼色的人,此刻倒也好整以暇。


    簽約早就完成了, 發布會上的簽約儀式隻是個形式, 主要讓媒體有的寫,新聞有的發。


    結束後, 有個提問環節,留給媒體四十分鍾提問時間,問題範圍都在流程本上,起初受邀媒體還算規矩,一直圍繞著創作成長史和發展方向, 用詞也謹慎,可也不知是誰牽了個壞頭, 登時, 關於玄陳和北夏關係的問題漲潮一樣湧向台上的人。


    場控上前控場,主持人也趕緊轉移話題。


    玄陳揚了下手,示意不用避諱,“嗯, 我確實跟北夏在一起了。”


    他稱呼北夏,沒有尊稱,沒有敬語。


    北夏坐在台下, 麵上平平靜靜的接受攝像機拍攝,保鏢替她隔開冷冰冰的鏡頭。


    有媒體人又問:“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玄陳說的含糊,說了等於沒說,“不久前。”


    又有媒體人問:“你成為華夏旗下有史以來唯一一位s約的畫家,是不是北夏促成。”


    玄陳笑,“如果真的是北夏促成,我為什麽要公開我們的關係,為了給你找噱頭發新聞?”


    記者繼續,“明知道會被質疑,還要選擇公開,為什麽?”


    玄陳看向北夏,“因為沒有隱瞞的必要,喜歡就在一起,在一起就公開,就這麽簡單。”


    記者逾矩了,“你就沒想過,貿然公開你們的關係會對華夏、北夏造成什麽不利影響嗎?”


    玄陳又笑了笑,“我們圈子不都是雅人,但也沒多少俗人,能影響我們的,隻有作品的好賴,尤其是於華夏來說,百年屹立不倒,我不認為我有能耐可以撼動。”


    記者不依不饒,“那你又有多少好的作品呢?據我所知……”


    “玄陳靠潛規則上位,沒什麽真材實料卻能躋身我們當中,我忍了,可s約是憑什麽?憑他長得好看?什麽時候我們藝術圈也跟娛樂圈一樣,這麽膚淺了。”


    記者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從門外走進來。


    北夏聽聲音就知道是誰,那天畫家聚餐,她沒讓他滾蛋,就是知道他還有戲沒演完,總得給人家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不然這麽多媒體風塵仆仆來一趟什麽料沒帶走,多虧。


    他走向台,鏡頭追著他,隻聽他又說:“身為華夏靠早一批畫家之一,我實在忍不住了。”


    玄陳看北夏一眼,她那樣從容,叫他心裏一寒,她,是知道了吧?


    ……可說到底,也是他隱瞞在先。


    那人列舉出北夏數宗罪,把她說的十惡不赦,尤其模仿她對手下畫家頤指氣使的模樣,神情舉止亦假亦真,即使是跟她合作多年的老媒體人也不免開始懷疑,是榮譽太多了,北夏飄了?


    “前不久華夏畫家聚會,說到寫生,她竟然要帶這個小白臉,讓他跟我們在一起。”他還不饒人,“我們是什麽人,他又是什麽人,他有那個資格跟我們一行嗎?”


    這人本身就是個事兒多的,業內外都道他耿直,有什麽說什麽,其實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就拿耿直當擋箭牌,幹些個撒潑打滾齁沒素質的事兒。


    他一通慷慨陳詞,隻有打架時才顯出的神采飛揚伴著他的唾沫橫飛洗腦著在場人。


    玄陳不說話,台下的北夏也不說話。


    北夏等他終於偃旗息鼓,才站起來,為他的表演擊節讚歎,“你哪天不畫畫了,可以到天橋兒說書,或許你對相聲感興趣?正好我認識郭德綱,可以幫你牽線搭橋。”


    那人哼哼唧唧,“別故作無謂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撕開你那張偽善的麵具。”


    北夏跟旁邊媒體人借了一隻話筒,“我簽玄陳,是因為他是moon。”


    現場倏然一片闃靜,三五秒後,沸反盈天。


    what?誰?moon?玄陳?


    對啊!moon從來沒有公開過個人信息,外界對他私底下了解始終停留在這個非主流名字上。


    可是,玄陳是moon嗎?


    如果是,那的確有資格成為華夏唯一一個s約!


    但……moon在歐洲混的好好的,為什麽要簽到華夏呢?還是賣身契!


    閃光燈又開始,快門聲又開始,整層樓,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北夏在那人懵逼的狀態下又補上一刀,“告訴梁棟,要使絆子玩兒陰謀可以,我願意奉陪,隻是能不能稍微把段數提高一點,就你們這種三腳貓,給我演小品呢?”


    那人猛地抬頭,死不承認,“你別血口噴人!”


    北夏淡淡一笑,“上海春季給你留了一個展位,我得到消息的時候還納悶兒呢,你是我的畫家,我怎麽不記得我給你拿了一個位置?於是我找到胡徑,幸虧人家是一明白人,知道吃裏扒外這種貨色,不必要幫忙兜著底,就把梁棟跟他接洽的過程透露給我了。”


    那人開始哆嗦,臉慘白。


    “你呢,不僅得了春季的展位,還得了燕郊一套別墅,三千多萬,梁棟給你買的嗎?不不不,即使是為了扳倒我,他也舍不得這個錢。”北夏頓了頓,繼續,“我走了一趟房產公司,當然,人有職業道德,不告訴我,不過我在前台意外看到他們給新會員準備的禮物,其中有一份,上頭署名:曆衍誠。相當響亮的名字呢。”


    她話畢,那人倉惶逃走,一票媒體追出去,剩下一部分把收音話筒、鏡頭懟向北夏。


    北夏表現的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也不想掀開家醜,畢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我是看開了,體諒了,煩請各位媒體朋友到時候也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太過口誅筆伐,畢竟是我帶過的畫家,我還是希望我們有個好聚好散的結局。”


    做媒體的都是那種見過最精的人精那種人,怎麽會聽不出北夏這一番虛情假意,但她話已至此,到時候剪輯也好,作文章也好,都不能出圈兒,違背她的字麵意思,否則那群觀眾一定反過來把矛頭對準他們。撕傳播平台是網民朋友最喜歡幹的事。


    北夏說沒兩句,他們把重點又放到玄陳身上。


    moon,前頭那些花邊料都算不得什麽,moon一個人的分量比十個華夏都強。


    這個天才的、動輒能在藝術圈引起狂風驟雨的,竟然簽給了北夏。


    是愛情衝昏了他的頭腦,還是北夏給他下了藥?


    不怪他們驚詫,這事實在太過荒唐,也太過有料了,後麵一個月的頭條應該跑不了了。


    藝術界怪才moon現真身,身材一絕,臉竟然可以媲美全球百張最美麵孔裏每一張,當真是現實版的可以靠臉,卻偏偏要靠才華。


    媒體朋友不放過哪怕一秒對moon提問的機會,問不上拍拍也好……


    北夏的保鏢不是吃素的,把他們那點浮於水麵的小心思全都掐死,護送玄陳、北夏到後台。


    鬧劇即將收尾,為了拿到一個時代周刊上好的版麵,北夏剛到後台,還沒來得及跟玄陳說兩句話,就派人領眾媒體去了華夏博物館,觀賞她收藏的moon的作品。


    玄陳沒當陪客,回了畫室。


    北夏簡單招待一下媒體人,後又跟公關部緊急開了個會,把一些必要問題交代清楚,就去找玄陳了。路過潘家園,堵車,她拋下司機,信步繞到國貿,買了隻烤雞。


    到畫室時,天已經黑了。


    她推門進去,玄陳就在樓下,在看球。


    玄陳沒理人,看起來好像是在生氣。


    北夏也沒上心,把小燒雞拿到餐桌,走到玄陳身邊,挨著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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