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手機又響了,還是玄陳的微信——


    ‘鷹哥要關酒吧回天津了,今天營業最後一天,我給他站台,你要過來嗎?’


    北夏打過去一個:好。


    她打車到街口,選擇走進去,指望冷風可以吹幹淨她一臉不堪,可以凍醒她腫的昏昏欲睡的眼睛和鼻頭。


    呂妙、章婕兩個人也跟著她,生怕她不小心掉進下水道裏。


    北夏看著往來人言笑晏晏,幸福在他們身上被無限放大,她被裹挾其中,是那樣違和。


    但很快,比她更違和的畫麵出現了。


    男人一巴掌打在女人臉上,“你他媽成天花我錢還他媽b臉挺大!我他媽一大老爺們成天聽你話?你怎麽那麽不知道你吃幾碗幹飯呢?蹦迪怎麽了?我他媽蹦迪怎麽了?”


    女人抽抽搭搭,頭發被他扯得亂成一個雞窩,“你跟她都開兩回房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男人又一巴掌扇過去,“老子有錢有幾把!老子想開就開!怎麽地你?嫌我射的你少了?”


    女人捂著臉,喊著疼,“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


    ……


    後邊男人的話實在不堪入耳,北夏這種聽遍網友旋轉罵的人,都想洗耳朵。


    她本來沒打算多管閑事,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男人似乎是喝了點酒,竟然要脫褲子讓女人給他口……她把旁邊不知道誰的思維車,抄起來,拽過去,砸在男人頭上。


    後邊的呂妙、章婕都傻逼了,“臥槽!”


    北夏把女人扯起來,差點也給她一巴掌,“你他媽賤到姥姥家了?這種渣男不分手你要留著過年?他都跟別人去開房了,背都不背你,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女人反應了半天,清醒過來卻是扶那渣男,還對北夏破口大罵,“幹你屁事啊?”


    那渣男看北夏漂亮,也不管一腦袋血,齜出一口跟黃色蠟筆沒什麽區別的麥粒牙,“怎麽?嫉妒了?我也能跟你開。”


    呂妙、章婕上前,隔開他,“滾!”


    渣男一看,還有幫手,搓搓手,轉轉脖子,“4p啊?也行。”


    女人在一旁又恢複一臉梨花帶雨,“我們回家好不好?”


    北夏聽著來氣,扒拉開呂妙,把女人薅過來,“我就問你一句話,分不分手?”


    女人甩開她的手,“你有毛病啊?”


    北夏忍住抽她的衝動,“你不分手,遲早死在他手裏。”


    女人哼一聲,“我樂意。我本來一無所有,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北夏醒了。


    這一句話,振聾發聵,北夏醒了。


    她沒再管這對渣男賤女,也沒管呂妙、章婕,接著朝酒吧走。


    渣男自然是不放過,去攔她。


    北夏拿出手機,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已經報警了,你再動一下,我送你進去蹲兩年。”


    渣男以為她吹牛逼呢。


    直到人群中有人認北夏,“欸,那不是華夏的老板嗎?是吧?”


    渣男揉揉眼,再去看北夏,慫了,放了她走。


    北夏繼續走到酒吧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玄陳的聲音。


    性感、撩人的聲音,聽一句,骨頭都酥了。是她的玄陳沒錯了。


    舞池人很多,卡座也被占滿,包廂的門都開著,也擠滿了人,北夏往裏挪了兩個位置,就再進不去了。抬眼看看玄陳,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麽遙遠過。


    他穿著件衛衣,撞色的,仔褲,還有一雙限量鞋,他喜歡鞋,也會穿,家裏他的鞋,都比北夏要多了。


    北夏又想起他在哥本哈根的生活,原來在他那裏,節儉跟品味是不劃等號的。


    也變相證明了一點,貧窮跟時尚感沒有關係,有些人,對美的感悟,是與生俱來的。


    玄陳在唱田馥甄的一首‘你就不要想起我’,他那種慵懶的唱腔,把現場人都帶向了高潮。


    ‘……


    我能有多驕傲不堪一擊好不好


    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


    吵醒沉睡冰山後從容脫逃


    ……


    你總是有辦法輕易做到


    一個遠遠的微笑


    就掀起洶湧波濤


    又聞到眼淚沸騰的味道


    ……


    明明你也很愛我


    沒理由愛不到結果


    隻要你敢不懦弱


    憑什麽我們要錯過


    ……


    夜長夢還多


    你就不要想起我


    ……


    明明你也最愛我


    沒理由愛不到結果


    隻要你敢不懦弱


    憑什麽我們要錯過


    ……’


    北夏又開始哭,抹著眼淚,拚命擠上前。


    呂妙、章婕到的時候,北夏已經快到升降台了。


    她擠出來,露出個小腦袋,看著玄陳看到她而瞪圓的葡萄眼,眼裏是對她淚流滿麵的心疼。


    服務員上前攔她,北夏死活不依。


    玄陳推開服務員,衝北夏伸過手去,“來。”


    北夏被他抻上台,看看滿場的人。


    玄陳以為她在發懵,衝她笑,“你要唱歌嗎?”


    北夏搖搖頭,“我唱的沒你好聽。”


    玄陳把話筒給她,“我覺得好聽。”


    台下籲聲一片。


    北夏接過話筒,提起一口氣,對玄陳說:“我這個人,從來都很貪心,什麽都想要,想要你,也想要華夏,可現在不行了,我沒辦法兩全其美了。”


    玄陳眉頭微皺,“夏夏。”


    北夏衝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所以我想好了,我不要華夏了,我本來也是一無所有,怕什麽從頭再來?華夏沒了又怎麽樣,隻要你還在,全世界都會是我的。”


    台下又一陣歡呼聲摻著口哨聲。


    北夏還沒說完,“從現在起,我是你的經紀人,我帶你,你養我。好不好。”


    這幾個字的分量太重,玄陳消化了好久,他不確定他目前是清醒的,又或者說,他不確定北夏目前是清醒的,“夏夏,你……”


    北夏踮腳撲上去,雙手熟稔的掛在他脖子上,唇齒相貼。


    台下沸反盈天,群魔亂舞沒法兒看。


    呂妙肩膀撞撞章婕的,“就說她會選我兒子吧?”


    章婕不明白,“可是為什麽呢?她真的舍得下華夏嗎?”


    第55章


    呂妙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失去華夏的。”


    章婕看著她,“你……要幹什麽?”


    呂妙笑, “你不覺得這場麵特別適合上頭條嗎?要是北夏、玄陳空口白話說曆衍誠在背後陰人,鐵定沒人信,畢竟沒證據, 但要是這麽聲情並茂, 對一群情感動物來說,還會不信?”


    章婕又看向升降台, “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北夏這一通表白,目的不純了。”


    呂妙手搭在她肩膀,“你以為呢?”


    章婕瞥她, “她這麽對你兒子,你還挺高興, 你是不是有病?”


    呂妙說:“愛是真的, 計策也是真的,北夏如果真的失去華夏,她也一定不會後悔。”


    章婕看著北夏被愛情滋潤的滿臉膠原蛋白,不知道為什麽, 特別信呂妙這話。


    這一次,是呂妙高估北夏了,她並沒打算給自己留後路, 正如她所說,玄陳隻有一個,而華夏會有千千萬萬個,北家家訓是,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原則。


    她相信,北家列祖列宗,一定能明白她。


    呂妙高估的,不僅是北夏,還有曆衍誠,他到底是對北夏下不了狠手,平靜的看完頭條視頻裏,酒吧發生的一切,然後關掉,把四家畫廊打包送給了華夏。


    最後一次跟北夏的見麵,在半個月後的一個豔陽天,距離過年隻剩一個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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