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英注意到座位上的被子又被血水浸濕了一塊,她心疼地移開目光,想起了自己生寶根時的痛苦。


    眼看就要到前麵的岔路口了,宋小英趕緊問蔡政輝:“輝哥,我們還是一直走這條路吧?”


    蔡政輝卻搖了搖頭,“不,從黃石大隊那邊走更快!”說著就要加大油門。


    宋小英心裏一緊,這和她做的夢一模一樣啊!絕對不能走那條路!她連忙撒謊道:“輝哥,那邊路堵了!過不去的!”


    蔡政輝的眉頭緊鎖,搖著頭說:“真的嗎?我昨天還從那邊回來的,路好好的啊!”


    程彩連這時似乎感受到了喝水帶來的舒緩,主動要求:“小英,再給我喝點兒水吧。誒呦,誒呦……喝了水真的舒服多了。”


    宋小英又喂了她幾口水。


    稍作休息後,宋小英堅定地對蔡政輝說:“輝哥,現在真的不能走那邊了,聽說那邊掉了個大石頭,路堵了。我今早還隱約聽到有人提起呢。”


    “而且那條路又窄,上麵還經常掉石頭,萬一堵了,咱們就麻煩了。”宋小英試圖說服蔡政輝。


    蔡政輝顯得有些猶豫,畢竟那條路近很多,而且他經常走,對路況很熟悉,這麽多年都沒出過事。


    “可是你嫂子她……”


    蔡政輝擔心地看著程彩連。


    宋小英見狀,語氣更加堅決:“輝哥,就聽我的,走這條路!嫂子能挺住的。”


    說完,宋小英轉頭問程彩連:“嫂子,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程彩連剛剛熬過一陣宮縮,現在稍微緩過勁兒來,但還是有些擔心:“感覺沒那麽疼了,不會是孩子出問題了吧?嗚嗚……”


    這話讓蔡政輝更加心急,他猛地踩了一腳油門,說:“還是走近路吧!”


    宋小英沒想到蔡政輝這麽固執,她第一次覺得這位堂哥這麽難說服。


    其實,蔡政輝心裏對宋小英的改變是認可的,但過去的印象還是讓他有些猶豫。


    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畢竟他昨晚還從那條路回來,雨也是後半夜才下的,現在天已經亮了,怎麽可能突然路就堵了?


    眼看就要到岔路口了,宋小英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鄭重地承諾:“輝哥、嫂子,你們就相信我一次吧!從這邊走!如果嫂子真的有什麽意外,我願意用我的命來負責!”


    她心裏清楚,如果走那條近路,後果將不堪設想,她可不想搭上自己的命!


    程彩連被宋小英的話給鎮住了,連宮縮帶來的疼痛都暫時忘卻了幾秒。


    蔡政輝則是眉頭緊鎖,腮幫子咬得緊緊的,肌肉都跟著顫動起來。


    “輝子,要不咱們就走這條路吧?”程彩連在又一次宮縮過後說道。


    前麵的岔路口已經近在咫尺,隻有十來米遠。


    宋小英緊握雙拳,緊張地盯著前方。


    她心裏也打著小九九,如果蔡政輝非要走那條路,她就要下車了,畢竟她已經提醒過了,是他們沒聽。


    她不能讓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險之中。


    蔡政輝開到岔路口,輕輕踩了下刹車,目光在兩條路之間徘徊,最後又看向程彩連。


    接著,他轉頭對宋小英說:“二弟妹,那我就直走吧,你可別是開玩笑的。”


    說完,拖拉機加大油門,朝著選定的方向疾馳而去。


    宋小英終於鬆了一口氣,背部也放鬆了下來,她靠在邊上,任由細雨輕輕灑落在身上。


    “輝哥,這事兒哪能開玩笑呢。”宋小英回應道。


    然而,接下來的路程也並非一帆風順。


    拖拉機還是幾次陷進了水坑和泥巴地裏,但好在都成功脫困了。


    到了醫院門口時,宋小英的手已經髒兮兮的,褲子上也沾滿了泥點子,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程彩連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她甚至想在拖拉機上就把孩子生下來,但可惜沒能成功。


    宋小英趕緊跑進醫院找醫生說明情況,很快就有幾個醫生護士趕了過來。


    大家一起動手,小心翼翼地將程彩連抬進了醫院。


    蔡政輝則全身濕透地站在那裏,嘴唇凍得微微顫抖。


    宋小英見狀也不好意思直接離開,便留下來等消息。


    她知道大伯娘和婆婆已經在路上了,蔡政輝可能還要去接他們。


    等了好一會兒,一個女醫生從裏麵走出來詢問:“程彩連的家屬是哪位?”


    蔡政輝立刻跑上前去:“我是,醫生,我媳婦怎麽樣了?”


    “情況不是太好,順產可能有些困難,我們建議剖腹產。如果你同意的話,就作為家屬來簽字吧。”


    女醫生說道。


    蔡政輝一聽“剖腹產”三個字腿都軟了:“剖……腹?不行啊醫生,我媳婦才三十多歲,還有好幾個孩子需要她照顧呢。你再想想辦法吧醫生我求求你了……”


    女醫生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她耐心地再次解釋:“同誌您放心剖腹產隻是為了幫助產婦更順利地生產並不會對她的未來生活造成任何影響等她恢複好了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生活的。”


    宋小英也了解這剖腹產的技術,她連忙對蔡政輝說:“輝哥,嫂子順產有困難,隻能剖腹產了,醫生的意思是幫忙把孩子從肚子裏安全取出來。”


    女醫生在一旁催促道:“快點決定吧,同誌,再拖下去,孩子在母親肚子裏可就危險了。”


    蔡政輝聽後,不再猶豫:“醫生,那就做吧,快!”


    簽完字後,程彩連被推進手術室準備手術,而宋小英則站在外麵焦急地等待。


    蔡政輝則跟宋小英打了聲招呼,便開著拖拉機回去接他娘和妻子馬娟了。


    宋小英看了看時間,心裏盤算著,今天恐怕是沒空去見黃晴晴了。


    等大伯娘和馬娟一來,她就得趕緊趕火車走了。


    外麵的雨還是下個不停,天氣真是糟糕透了。


    蔡政輝沿著來路回到半路接到了大伯娘和馬娟。


    兩人提著些東西,打著傘,穿著草鞋,一步步走來。


    蔡政輝接上她們後,又急忙往醫院趕。


    在去醫院的路上,他們再次經過那個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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