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雀捏著發絲的一端,跑到遠處。


    頭發另一端顫繞著染了一絲血的冰塊。


    在她剛站定,整個冰麵傳來“砰”的一聲,開始震動!


    紀雀也被這震動晃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等她爬上來,往後看去……方才震動的冰麵並沒有裂開。


    而下方,那龐然大物已經潛入深海。


    就在紀雀以為它因為撞不開冰麵而放棄的時候,隱約的光亮中,一個龐大的身影突然從深海中猛衝上來。


    它在蓄力!


    “砰!!!”的一聲巨響,冰麵被狠狠衝撞!!


    巨大的衝撞力讓整個冰麵都開始晃動。


    剛剛穩住身子的紀雀也跟著摔倒。


    她再次爬起來,這次沒有站直身子,而是蹲趴在冰麵,看著那冰麵的裂縫。


    眼睛一亮。


    有戲!


    她一把扯回了發絲,驀然的力量讓發絲另一端的冰塊飛起,紀雀站在原地穩穩接住。


    然後直接半脫了衣服將冰塊捂得死死的。


    胸腔之下綁著最後一件裏衫禦寒,肩胛外露,脫下來的長袖將冰塊裹得嚴嚴實實。


    滿是可怖燒痕跡的手臂肩背就這樣裸露在外。


    而冰層下的龐然大物在狠狠撞擊冰麵之後,似乎變得茫然起來。


    在冰層下來來回回遊動,都找不到剛才血味的來源。


    而在它茫然四處遊動的時候,紀雀已經蹲下來。用身上唯一的簪子開始在地上劃。


    沒有人知道她在幹嘛。


    觀察屋中——


    所有人看著屏幕中的身影。


    她的衣裳已經半褪,他們絲毫不懷疑若不是為了禦寒,她會直接將衣服脫光……


    因為現在全身上下連衣服都是她少有能用的工具了。


    裸露著滿是褶皺疤痕的肩背手臂,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麽。


    滿頭的青絲因為沒了簪子挽,散落在了身後。


    她蹲在地上,頭發也散了一地。


    整個人被散落瀑布一般的青絲遮住,沒有人知道她在幹嘛。


    這時,幻境屋的門推開,長垣和豆賈三走了進來。


    “裏麵怎麽樣了?”豆賈三問了一句。


    他們今日修習院的課程已經上完,這一空下來就立刻趕了過來,為了看看紀雀的情況。


    沒有人回他,隻是搖頭。


    他們也看不明白。


    豆賈三和長垣走到偌大的光影虛空屏前,看著裏頭的少女身影。


    一時間也看不明白她在幹嘛。


    “冰封秘境怎麽這麽惡劣。”豆賈三說著,皺起了眉,滿臉擔憂。


    他沒有進過總府的冰封秘境,秘境事宜全是府長安排的,他是下屬,對於雷萬重的安排也是相信的。


    但是此刻看到裏頭的環境,不由的提起了心。


    這樣的環境她如何生存的下去?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們也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她要如何活下去。


    雖然心中無比擔憂,但豆賈三也不好多說。


    畢竟送她進去就是鍛煉她的。


    她生來便注定不會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養大小姐。


    她肩負著蒼生的命運,她要走的,是一條滿是荊棘的路。


    而她,需要要披荊斬棘一路向前。


    秘境對於平凡人是難以走出的噩夢,但她不是平凡人。


    她注定不能做一個平凡人。


    若是一個秘境都無法走出來,往後更多的險境和困難都會成為她的阻礙和斃命的存在。


    豆賈三沉默著,緊鎖著眉盯著裏頭的紀雀。


    這冰封秘境,按照府長所說,是她走出去之前,雀兒城能給她的最大的危機鍛煉了。


    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讓她恢複修為的辦法。


    再不忍,也隻有放手讓她去博。


    豆賈三捏緊了手,看著裏頭人影,她站在一望無際的冰麵,顯得格外單薄。


    身上上半身還裸著肩背,光是看著都覺得冷。


    鍛煉歸鍛煉,他娘的就不能讓她進去的時候多穿兩件衣服?


    豆賈三心裏罵娘的是同時,聽到旁邊總府的老師們開始討論起來。


    “方才那水麵下的東西,我怎麽看著有點兒像鱷鯊呢?”一個老師小聲對著旁邊的老師說道。


    總府的老師們幾乎都進過冰封秘境,但他們都是進去例行任務檢查一下什麽的,而且都是結隊進去。


    就算沒有進去過的,也大概知道秘境之中的情況。


    “鱷鯊?!”旁邊的老師們壓低聲音驚呼,“應該不會吧?”


    鱷鯊是五級邪祟,對應修煉者破塵級中階。


    但若是在水中,鱷鯊的戰鬥力連天命者的修煉者都會膽顫。


    大海,是它們天生的最優戰場。


    而對於凡人,海裏是最差的戰場。


    他們隻能通過秘境之中的傳影看,冰層很厚,這樣黑的夜裏,他們也隻能通過海中光亮的映照看到一些大概。


    方才魚怪能看到,是因為那一處還有光亮。


    但魚怪撞得頭破血流死了之後,旁邊帶光亮的魚類都遊走了。


    那一處的海底直接變成看不清的黑色。


    加上有厚重的冰層遮擋,他們也沒有辦法看清裏麵的東西。


    那樣的昏暗裏,如何看得清是個什麽東西?


    就連紀雀,在下麵的光亮消失之後,也隻能看個模糊的身影。


    具體在幹嘛,他們也沒人看得清楚。


    但鱷鯊並不會出現在冰麵,那是在深海裏捕殺的異變海怪。


    也有可能是血腥味將鱷鯊吸引了過來,因為鱷鯊對於血腥味會有極其敏銳的感知。


    但鱷鯊並不會衝撞海麵。


    應該說,冰封之海中,所有異變開了智的邪祟海怪,都不會撞擊海麵。


    隻有普通的魚類,或者腦子不夠用的低階海怪才會出現衝撞海麵的行為。


    高階的邪祟,是知道冰麵厚到根本撞不開的。


    除非拚死一搏,頭破血流。


    它們所有的吃食都能在海中捕殺,根本用性命去衝撞海麵。


    鱷鯊已經算是冰封之海裏的高階邪祟。


    所以當那老師剛提起,就被其他老師們否決了。


    但現在海麵已經平靜下來,剛才的衝撞也消失了。


    大家也舒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撞破了冰麵,紀雀入水,那她就真的有死無生了。


    大家都安靜地看著裏麵的情況。


    裏麵的紀雀還蹲在地上,他們隻知道她手裏拿著簪子,但是散落的一頭青絲擋住了所有視線,他們也不知在幹什麽。


    長垣忽而回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吞雲噴霧的骷髏。


    “她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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