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夢,對,一定是夢。


    路明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古德裏安教授、諾諾、韓秋,他們就躺在那裏,還有一群不認識的人。


    血流得到處都是。


    他蹲了下來,猛抱著頭,那緊繃的神經終於斷了。


    “我感覺到了你的悲傷,交換嗎?”腦海裏傳來聲音。


    交換?


    又是他。


    肯定是他。


    路明非知道,是那個小男孩,自稱為“路鳴澤”的家夥。


    他像魔鬼一樣追逐著自己,無時無刻。


    “蘇茜的槍口正瞄準你,認輸吧。”楚子航對愷撒說道。


    “我不認為你會讓她開槍,沒有你的許可,她不會這樣做。”愷撒再次攻去。


    狄克推多和村雨不斷交鋒,寒光下,如閃電般交織。


    然而下一瞬,槍聲響起了。


    愷撒本能地躲避,楚子航往蘇茜的位置看去。


    “看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愷撒笑著說。


    楚子航搖著頭,說:“不是她開的槍。”


    在楚子航的視角裏,蘇茜中彈,倒在二樓的長廊。


    “那是誰?”愷撒問。


    無需楚子航回答,開槍的人正朝他們走來。


    路明非手持諾諾的那把狙擊槍,大步往前。


    一狙傳三代,人走狙還在。


    “路明非?”楚子航認出了路明非。


    “原來他就是路明非。”愷撒打量了一番。


    傳說中的“s”級,諾諾回來後跟他提到過。


    終於一見,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路明非,這不是你該參與的事情,回去吧。”愷撒凝望著路明非的眼睛,金色的頭發隨風飄蕩著。


    那種自信,那種氣場。


    像是關羽對年邁的黃忠說:回去吧,你太老了。


    但路明非可不老,他抬起槍,瞄準了二人。


    情況變得有趣了起來,冷兵器對上了熱武。


    這個距離,楚子航和愷撒也沒那個自信能讓自己的刀快過槍。


    更何況對麵是個“s”級。


    “我認輸。”楚子航毫不在意地說。


    至少不是輸給愷撒,而是路明非。


    回應楚子航的是槍聲,路明非機械地扣動扳機,連瞄準都不需要。


    子彈呼嘯而出,帶著憤怒。


    愷撒正準備搏一搏,又一發子彈射來。


    世界一下子寂靜,刺鼻的硝煙味讓路明非逐漸清醒,他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聲地落下眼淚。


    然而事情似乎並沒有結束,廣播裏傳來悠揚的音樂,以及廣播員標準的普通話:“自由一日結束,勝者,路明非。”


    良久,一棟建築裏,護士和醫生如屍潮般衝出,抬著擔架,拎著急救箱。


    他們開始對地上的屍體進行救治,往屍體裏注射不知名的藥物。


    路明非摸不清狀況,他分不清對方是哪個勢力的。


    反正,不可能是自己這邊的人。


    他現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隻能高舉雙手,“投降,我投降!”


    但沒人理會他,隻有一個小老頭朝他走來。


    “新生?”小老頭問。


    “對。”路明非回答。


    “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新生都開始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了。”


    “你是?”


    “風紀委員會,曼施坦因教授。快走開,別擋著路。”


    路明非往旁邊挪了挪,他也想找個涼快的地方,但路都不認識。


    “曼施坦因就是這樣,他心疼學院的開銷。”一隻手搭在路明非的肩頭,“不過他人還是不錯的。”


    路明非回頭,表情變了又變,“教……教……教授?你這是……人還是鬼?”


    “活人,活人,別害怕,別害怕。”古德裏安教授急忙說道。


    他可不想路明非再暈一次。


    這家夥今天暈過去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別緊張,這隻是一場遊戲。”古德裏安教授為路明非講解。


    自由一日,指的是學院在一年裏僅有的一天不對學生做限製,可以自由發揮,不會被處罰。


    一般每年都是獅心會和學生會之間的對抗,有種必須決出勝負的宿命感。


    剛剛的子彈是弗裏嘉子彈,簡單來講,就是一種能弄出流血視覺效果的麻醉彈。


    “明白了吧,隻是一場真人cs的遊戲。”古德裏安教授說。


    路明非看著不遠處緩緩起身的諾諾和韓秋,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哎喲我去,這是天堂?”韓秋四處看了看,“喲,學姐,老路,教授,你們也在啊?”


    “天堂你個頭!”諾諾一巴掌拍在韓秋的腦門上,“這是人間,卡塞爾學院。”


    “開什麽玩笑?”韓秋低頭看著,“我明明中彈了。”


    無可奈何,古德裏安教授隻能再講述一遍。


    “原來如此,有意思。”韓秋有點意猶未盡,“這樣的活動就該多辦,丫的,我要報仇。給我一把大狙,還你一片寂靜。”


    “得了吧。”路明非拍拍韓秋的肩膀,“望遠鏡,燒火棍。”


    ……


    2009年10月8日,晚上。


    稱得上是驚心動魄的一天,路明非勉強接受了這些奇奇怪怪的設定,也在古德裏安教授的帶領下大致熟悉了這所學院。


    現在他隻想睡一覺,好好地、美美地睡一覺。


    可能一覺醒來,發現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鬧鍾聲響起,還得去仕蘭中學上第一節課。


    世界觀的崩塌與重塑,是一個令人疲憊的過程。


    路明非順著走廊,按照鑰匙上的號碼尋找自己的宿舍。


    因為一句“望遠鏡,燒火棍”對韓秋造成了極大的侮辱,那家夥選擇不幫忙拿行李,路明非隻能跟個駱駝一樣掛滿全身,慢慢前進。


    “終於……找到了。”


    路明非長出一口氣,伸手掏鑰匙,奈何編織袋落地,裏麵鍋碗瓢盆響成一片。


    走廊的學生紛紛回頭,看是誰在奏交響曲。


    尷尬啊,趕緊開門吧。


    他剛準備插入鑰匙,宿舍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誰啊?吵死了?”芬格爾探出頭,質問道。


    見是路明非,他一下子眼冒金光。


    “來了?”


    “額……”路明非的大腦有些宕機。


    “室友你好。”芬格爾趕緊搭把手幫忙,“來來來,等你好久了。”


    “我們是室友?”路明非問。


    芬格爾點點頭,“很顯然,是的。不開心嗎?”


    “還行吧。”路明非往裏麵拖拽行李,還不忘對芬格爾說一聲:“謝謝。”


    “別急著謝。”芬格爾問:“餓了沒有?”


    “有點。”


    “會點餐嗎?”


    “古德裏安教授教過,我們在食堂吃過晚飯。”


    “不是堂食,是餐廳提供的外賣服務,要不要來一份?”


    “你突然這麽關心我,我總覺得有點問題。”路明非往後退了兩步。


    “作為室友,作為學長,這是應該的。對不對?”


    路明非點點頭。


    “那我幫你拿行李,還教你這些,你請我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對不對?”芬格爾繼續說。


    路明非剛準備點頭,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擱這兒等我呢?”


    “行行好吧,我飯卡超額了!”芬格爾決定換一個方式。


    “可是我還沒充飯卡,晚飯是古德裏安教授請客的。”路明非說。


    “沒事,你是‘s’級,對應的金額權限很高很高,我教你。”芬格爾一臉壞笑地說。


    “那……花的錢是不是要還?”路明非問。


    “那肯定啊。”


    “算了吧。”路明非一屁股坐在空著的床上,“我可沒那麽多錢。”


    “你不是有校長獎學金嗎?”芬格爾誘惑道:“這漫漫長夜,餓著肚子怎麽過?來一份惠靈頓牛排,配點紅酒,再整一隻龍蝦。”


    “你怎麽知道?”


    “全校都知道,你的信息已經掛在內網頭條上了。怎麽說怎麽說?吃不吃?”


    路明非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出了聲,有道是“死也不做餓死鬼”。


    “我可以借你,但不能請你。”


    “你這話說的,生分了,見外了。這樣吧,我用學院的信息給你換這頓飯。”芬格爾是鐵了心要吃這頓免費的飯。


    “古德裏安教授跟我說過了。”


    “教授說的都是比較官方、籠統的,我這裏可是有著所有信息,包括但不限於學院的勢力分布、美女排行榜。”


    “等等,你說什麽?”路明非打斷道:“美女排行榜?”


    “對,比如你的學姐諾諾,暫排第二。”


    “我有個好主意。”路明非突然拿出手機,“讓韓秋過來,他肯定感興趣,而且他比我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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