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小暮叮囑了很多遍,但你說,不等於我要聽。


    韓秋驅車行駛在前往東京的路上,沿途風景正好,悶了多日的心情也隨之舒暢許多。


    龍馬百惠的目光全程都在道路兩旁,她對什麽都很好奇。


    “惠醬,你不是一出生就被關在收容所的吧?”韓秋問。


    “不是。”龍馬百惠語氣輕快,“十歲的時候被送進了收容所,在此之前,一直都待在本家。”


    “沒有出來逛過嗎?”


    “嗯,在去收容所前,我隻在家附近和學校附近逛過。學校附近有一條小河,我無聊的時候就喜歡躺在河畔的草地上看天空的雲。”


    “一個人?”


    “一個人,我一直都沒有朋友的啦,那時候才小學,大家都說我是怪人。印象裏,爸媽經常吵架,爸爸每天都很晚回來,有時候身上帶著傷。媽媽雖然不喜歡他,但總是會盡力照顧。”


    “我記得你說你沒坐過汽車。”


    “沒有,以前家裏很窮的啦,我連電車都很少坐,學校離家不算遠,基本都是走路。”


    原來她不是對世界一無所知,是一知半解後被關進收容所,從此徹底失去了了解世界的機會。


    “你還記得家在哪兒嗎?”韓秋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晃悠,不如帶著這個女孩回家看看。


    “不記得了。”龍馬百惠說。


    韓秋沒有追問下去,人怎麽會忘記家在哪兒呢?


    也許是已經不把那裏當作家了,也許是不忍心回去。


    “去高天原吧。”韓秋心血來潮。


    “高天原是什麽?”


    “牛郎店。”


    “牛郎?”龍馬百惠臉頰有了些紅暈,“平野前輩喜歡去那種地方嗎?”


    噗……韓秋差點吐血。


    姑娘你想啥呢?我看起來像喜歡男人的家夥嗎?


    “沒去過,隻是好奇。”韓秋反將一軍,“可以給惠醬安排一個足夠帥氣的牛郎哦。”


    聞言,龍馬百惠的臉更紅了。


    她連連搖頭。


    韓秋被逗笑,這種小女生,沒事逗一逗還是挺有樂趣的。


    風在向後疾馳,沉浸在歡快中的韓秋並沒有意識到一輛擦肩而過的黑色轎車裏的閃光燈。


    一張照片很快傳回本家,戴著純白麵具的男人駕駛著火紅色的勞斯萊斯跑車,載著一位白裙女孩朝著東京的方向疾馳。


    “出現了。”源稚生盯著屏幕上的照片,熄滅手中的香煙,“櫻,烏鴉,立刻安排抓捕。”


    “明白。”櫻隻需要知道源稚生的命令是什麽。


    按照源稚生的命令去完成就好。


    “本家都發了懸賞,他還敢出來,真夠大膽的。”烏鴉壞笑道。


    “走。”櫻見烏鴉沒有動靜,轉身吩咐道。


    烏鴉還有幾句話沒說呢,但也沒機會說了,再不走的話,櫻能直接把他拖走。


    源稚生孤零零地站在控製台前,思索著烏鴉剛剛的話。


    本家搜查了很多天都沒找到這個家夥的蹤跡,這很正常,剛作案結束,凶手怎麽會大搖大擺地出現?


    無可奈何之下,隻能下發黑道通緝令,全境搜查戴純白麵具的人。


    猛鬼眾不至於混到連黑道通緝令的消息都收不到,事實上源稚生也沒想過能依靠通緝令抓到這個家夥,隻是表明一下本家的怒火。


    他隻要摘下麵具,就等於銷聲匿跡,有沒有通緝令都不影響抓到的概率極限接近於零。


    那他為什麽還要戴著麵具拋頭露麵呢?


    對本家的挑釁?


    這個家夥大概率跟那晚襲擊收容所的不是同一個人,隻是猛鬼眾派出來挑釁本家的棄子。


    源稚生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但無論結論如何,無論戴著麵具的是誰,本家都不能坐視不理。


    這關乎本家的顏麵,既然敢發這個通緝令,那就讓所有人看到本家的怒火。


    殺一儆百,猛鬼眾敢讓多少人戴著這副白色麵具出現,那就殺多少人。


    ……


    這裏原是二戰之前法國人修建的天主堂,而今在老板座頭鯨手裏,已然成為東京頂級的牛郎夜總會。


    “不敢進去嗎?”韓秋端視停在原地龍馬百惠。


    高天原門口,牛郎們正在歡迎每一位來賓。


    來此的多為珠光寶氣的貴婦人,也有在職場上失意,前來買醉的女性。


    與之一比,穿著簡單的龍馬百惠就如同路邊的野草。


    她怯懦著,邁不開步子。


    “進去看看吧。”韓秋再次發出邀請。


    一名牛郎注意到奇怪的二人,走上前招待,“歡迎來到高天原。”


    “嗯。”韓秋點點頭,旋即又想起什麽,問:“你們老板在嗎?”


    “在的,您找我們老板有什麽事情嗎?”


    “稍等,我忘記拿東西了。”韓秋想起來裝錢的箱子還放在車上,“這位美麗的女士就交由你帶進去了,謝謝。”


    “二位一起的,對嗎?”牛郎問。


    “是。”


    “好的。”牛郎來到龍馬百惠麵前,恭敬地請她移步高天原裏麵。


    “先跟他進去,我拿個東西,一會兒就來找你。”韓秋對臉上寫滿畏懼的龍馬百惠說道。


    “可是……”


    韓秋打斷道:“別可是了,好好享受這裏的氛圍,我們是來花錢的,花錢是上帝。”


    龍馬百惠望著韓秋離開的背影,內心掙紮許久後,任由牛郎的引領進入高天原。


    那位牛郎心中愉快萬分,都好幾天沒開張了,總算是抓了一票。


    雖然看起來不是能賺一波大錢的樣子,一位穿著樸素的美麗姑娘,一位戴著純白麵具的奇怪先生,怎麽也不像是來大花特花的樣子,但總好過每天無所事事。


    男士來牛郎店並不是特別少見,讓人歡愉的地方,無論男女,作為工作人員,他都歡迎。


    隻要客人夠多就好,這樣就能有更多業績,數量足夠亮眼的花票。


    唉,牛郎行業越來越不景氣,說不準哪天他就要失業了。


    停車場,韓秋從車裏拿出那一箱鈔票,想了想,分了一半出來塞在車內的每一處。


    他又摘下麵具,用後視鏡打量自己,不錯的牛郎模板。


    basara king、右京·橘和sakura,期待你們的到來。


    韓秋可沒有當牛郎的打算,日本牛郎界已經有了一個風間琉璃,並不需要平野楓。


    好了,不要再去失神了,那些悲劇不會再發生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又重新戴好麵具。


    再做停留的話,龍馬百惠那個蠢笨的女孩恐怕會認為自己被丟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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