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樂意跟你們這群家夥聊天。”韓秋說:“說起話來整的一套一套的,孤獨啊,文藝啊。我肚子裏的那點墨水,偶爾聊一聊這種話題可以,久了就不太行。”


    “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吧。”源稚生也不強求。


    “源君,你隻需要看,我多說無益。你與其考慮我的所作所為是源於孤獨還是為了利益,不如去思慮你自己。”韓秋加快腳步。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弄不懂赫爾佐格要做什麽。


    沒了容器,他這樣用猛鬼眾的人來充當養料,隻是養出一個八岐大蛇來。


    那玩意就是源稚女一刀的事情。


    赫爾佐格看得上這玩意?


    “韓君,關於那奇怪的聲音……”龍血激發出源稚生的潛能,傷勢和疲憊感開始遠去。


    他是斬鬼人,一生斬了諸多惡鬼,第一個就是他的弟弟。


    現在他要用鬼的身份去解決一些事情。


    “以及你說的,真實的故事。”源稚生說:“麻煩你接入通訊頻道,這是整個蛇岐八家應該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都接通著。”韓秋笑問:“你以為我不願意聽風魔家主的髒話,特地切開了?放心,罵人這方麵,風魔家主年邁,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和思維了。”


    通訊頻道裏,風魔小太郎罵的更凶了。


    韓秋不管不顧,跟源稚生說起萬惡之源梆子聲:“回到那個故事的起源,蘇聯的一處秘密研究基地,也就是黑天鵝港,你們兄妹三人誕生的地方。”


    韓秋語速很慢,將一切娓娓道來:“幾乎每個黑天鵝港的孩子都做過腦橋中斷手術,赫爾佐格改進了這種原本用來治療癲癇的手術,使得可以製造出雙重人格。”


    “腦橋中斷手術?”源稚生低聲沉吟。


    “對,做過這種手術的人會用兩個半腦分別思考。也就是說,一邊關著一個人格,往往是一邊高尚,一邊暴戾。切換人格的信號就是那種梆子聲,你,源稚女,繪梨衣,都做過這種手術。”


    “原來如此,那真實的故事,指的是什麽?”


    “馬上就要揭開了,自己去看,而不是我來告知。”


    “你還是認為我不會信你?”


    “是,我沒信心去跟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比誰更善於撒謊。”韓秋雖然沒直接說出來,但還是點了一句:“你和你弟弟的事情,一直都是被無形的手推著走,回想你的一生,諸多巧合。”


    源稚生沉思之際,身邊有強勁的風吹過。


    源稚女有無窮怒火要宣泄,隊伍的領頭之人從韓秋變成了他。


    “王將!滾出來!”


    足夠憤怒,倒也猙獰。


    “這群家夥得被你玩瘋。”夏彌完成任務,回到韓秋身邊。


    這棵不知源頭的、無邊無際的樹,枝越發粗壯,對一行人的阻攔也越發凶狠。


    源稚女無視自己的力量被抽走,也要一往無前。


    後方有執行局精英倒地的聲音。


    死亡在所難免,盡管知道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可韓秋還是無可避免地感到心疼。


    這些都是蛇岐八家的精英,都是像模像樣的戰士。


    因為畜生而死,真可惜啊!給自己賣命多好,幹嘛要去送死呢。


    韓秋不喜歡浪費每一粒米,包括每一位戰士。


    想想帶著蛇岐八家反攻學院就刺激,讓校長回憶下珍珠港的快樂。


    “他咋了?”韓秋問夏彌。


    “櫻井小暮把事情都給他說了,關於源稚生,關於為什麽他會嗜殺。”夏彌指了指仿若失了魂的櫻井小暮,“講的和聽的都有點抑鬱了。”


    “你跟師兄別學他倆了,擰巴鴛鴦。”韓秋聲音壓得很低。


    但源稚生還是聽見了。


    在跟愷撒他們的攀談中,源稚生隱約猜到了些什麽,也聽說過關於楚子航和耶夢加得的八卦。


    他是不怎麽相信楚君會跟龍類有什麽感情交織的,隻當做傳聞,或者是一場欺騙。


    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麽簡單。


    正經、冷酷的楚君,似乎不是表麵上那麽……咳咳……


    “你今天格外的欠打。”夏彌沒有生氣,反而安撫道:“有必要那麽緊張嗎?”


    緊張?


    源稚生不可思議地看了韓秋一眼,他根本看不出韓秋的緊張。


    明明臉上寫滿了愜意和無所謂。


    還有神戲耍眾人的那種得意。


    然而韓秋確實很緊張,夏彌跟他相處太久。


    作為一條聰明的龍,夏彌觀察人類很多年,雖然做不到一眼洞悉人心,但隻要相處夠久,她就能判斷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或者怎樣的龍。


    “你不懂我的緊張,不止緊張,還有激動,還帶點不安。”韓秋有些跟不上源稚女的速度。


    他也不喊,隻是揮刀不斷清理道路。


    刀華如匹練,忙活老久隻是跟一棵樹較真。


    真沒意思,想刀赫爾佐格啊,刀赫爾佐格。


    韓秋在心底不爽,刀也揮得越快。


    已經極度靠近最中心的區域,抬頭目光繞過白色的枝,能看到粗壯的樹幹。


    真是一棵樹,奇怪……


    “源稚女,回來!”韓秋朝著那個躍起劈向樹幹的背影喊道。


    那背影細絲密布,白色細絲貪婪汲取源稚女的血液,呈現出殷紅。


    古刀如明鏡,橫劈開粗壯的主幹。


    本就不是真實的樹,隻是某種精神力量的實質化,實際上硬度連橡皮泥都比不上。


    讓一行人頭疼的玩意,在這一刀沒入後開始消散。


    “這家夥怎麽這麽猛,tm怒氣條滿了的緣故?”韓秋飆著爛話,仰望這一幕。


    怒氣條滿了可能加不了傷害,但肯定能降智。


    這一路的拚命向前,讓這個消瘦少年回到了年幼時的瘦弱。


    皇是最好的養料,哪怕這棵詭異的樹被摧毀,細絲在消亡的最後一刻也在拚命地奪取源稚女的生命力。


    “王將!滾出來!”源稚女根本就不像是隊伍裏的人。


    他本來就不是,這是他跟王將之間的事情。


    無論是源稚女還是風間琉璃,都有著一顆殺死王將的心。


    奈何精分玩不過控製精分的,上次見麵,源稚女還沒瘋到這種程度,現在已經瘋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鬼知道他受了多少折磨。


    “請不要打擾神的複蘇,你們會惹怒他。”極為純正的英語,自上而下。


    韓秋抬頭看到了那個穿著西裝帶著麵具的家夥,從儀態來看,不是日本能擁有的,也不是蛇岐八家這種黑道能學會的。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貴族氣質,他手扶欄杆,向下俯視所有人。


    被砍斷的樹又重新生長,源稚女看清了下方。


    一口深不見底的井,這棵樹的主幹被這口井限製著,井底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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