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度的光陰總是稍瞬即逝的,不似戰爭那般,爭分奪秒,需要抓住每一刻。


    韓秋真是愛死這樣的時光了,人生夢想,天天躺著就好。


    餓了有人送吃的,渴了有人送喝的,不需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


    人生難得有一段這樣的時光,可以享受,但不能沉淪。


    轉眼就是源稚生帶領風魔小太郎和犬山賀去東京談判的日子,韓秋百無聊賴卻也聚精會神地在房間裏監視一切,通過源稚生了解會議的情況。


    說來也是詭異,在白王死後,源稚生在這個世界的權重跌了下來。


    連帶著源稚女也是。


    權重的飄忽不定,本身就是選擇造就的。


    韓秋曾聽過這樣一個道理: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那麽幾個機會,不說翻身改命,但也足夠安身立命。那樣的選擇,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選對的人,對這個世界而言,重要性自然攀升。


    選錯的話,慢慢也就泯然眾人。


    所謂的發光點,在做下選擇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是愈發明亮還是逐漸暗淡。


    會議開始了,韓秋不再繼續想有的沒的。


    他端起酒杯,晃蕩著裏麵的紅酒,踱步走到窗口,等待一個結果。


    此刻東京源氏重工頂層,弗拉梅爾擺好了宴席,楚子航和愷撒指引著源稚生三人來到。


    天台上的接待宴和會談,副校長還挺會玩。


    “歡迎三位的到來。”弗拉梅爾少有地表現出副校長該具備的優雅,舉起手中的酒杯,做出邀請:“飛了這麽久也該餓了,先吃飯。在東京的這段時間,一直吃日本飯菜,我讓我的學生們做了些中式美食,希望對你們胃口。”


    這副姿態讓風魔小太郎心有不爽,好像源氏重工就是弗拉梅爾的家一樣。


    “我還以為弗拉梅爾導師喜歡意大利菜,或者法國菜。”源稚生入座。


    “我的口味比較飄忽不定。”弗拉梅爾說。


    “昂熱校長還好嗎?”源稚生問。


    說是先吃飯,根本沒人吃得下去。


    “命還在,但是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就不知道了。”弗拉梅爾不在意地擺擺手:“那個老流氓命硬,不會那麽輕易死去的。他沒把龍類全部埋葬,怎麽閉得上眼?就當他迎來了自己的假期,能好好睡上一覺。”


    “沒有生命危險就好。”源稚生輕歎。


    “但能把他傷到這種程度的人,倒也真是少見。”弗拉梅爾說。


    犬山賀和風魔小太郎,愷撒和楚子航,都隻是陪襯。


    這場飯局,或者說會議,說到底隻是弗拉梅爾和源稚生的事情。


    “大家長既然吃不太下去,那就聊正事吧。”弗拉梅爾抬手用得體的西裝袖子擦擦了油膩的嘴。


    斯文不是弗拉梅爾的招牌,邋遢才是。


    “血液樣本的檢驗結果已經出了,經過對比,並不是韓秋和耶夢加得,但也不排除龍類有改變血液的能力。”弗拉梅爾雖然不吃菜了,但酒還在喝。


    “現有的數據庫裏沒找出對應的人嗎?”源稚生問。


    “沒有,這種事情很難調查清楚。”弗拉梅爾說:“我個人是相信蛇岐八家跟韓秋已經扯不上關係了的,但校董會的那群家夥需要一個宣泄口。無論我怎麽解釋,他們也願意相信是韓秋和耶夢加得更換了體內的血液。這群家夥沒幾個是搞技術的,我跟他們講不清。”


    除非是具備龍軀的龍類,否則,人形龍類的血液樣本經過現有科技手段分析出來的結果和混血種一致。


    學院存有韓秋和夏彌的血液樣本,經過對比確實不一致,弗拉梅爾才敢下這樣的定論,並將檢驗結果發到每位校董的郵箱。


    可惜校董們在意的隻有下麵那行備注:不排除龍類具備更換血液能力的可能。


    寧可相信可能,也不願換一個目標去懷疑。


    弗拉梅爾也不是為韓秋脫罪,隻是本質技術人員實事求是的原則,才會勸校董會擴大目標範圍。


    不過校董們似乎並不願意,因為擴大範圍就意味著要多投入人手。


    查凶手這件事情上,費心費力較多的也隻有弗拉梅爾和伊麗莎白。


    其他人隻顧著爭出一個誰來管理學院。


    “看來您也挺為難的,弗拉梅爾導師。”源稚生安慰道:“人隻會相信願意相信的,大部分還得是對自己有利的那部分,無可避免。”


    “算了,這些都是學院的私事,你這次過來應該把相關的記錄都帶了吧,我有東西回去跟校董交差就好。”弗拉梅爾恨不得今天就飛回芝加哥。


    他該做的都做了,也都調查了。


    可憐楚子航和愷撒,又是在北海道蛇岐八家的大本營搜查,又是駕船到處找,都沒發現韓秋和夏彌的蹤跡。


    王牌專員不是王牌牛馬,沒日沒夜找兩條神通廣大的龍類,這麽個用法……說不累都是假的。


    “都在這裏。”源稚生看向風魔小太郎。


    五個文件夾,四個是紙質資料,一個裝著u盤,拷貝了蛇岐八家所存留的關於韓秋的錄音和視頻。


    “蛇岐八家與韓秋確實存在過一定的合作,但合作內容一直都很明朗。我們最初的打算就是在解決完白王的事情後,對韓秋和耶夢加得出手。隻是我們能力有限,計劃落實不到位,沒能在戰後殺死虛弱的他們,唯一的收獲就是拿回了白王的龍骨十字。”源稚生說。


    “如果不是你們蛇岐八家這般固執,事情不會發展成這副模樣。”弗拉梅爾說。


    話是責怪的話,語氣卻很輕佻。


    源稚生無奈地笑:“事實證明,與龍類合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你說是吧?弗拉梅爾導師。”


    弗拉梅爾聽不出這是話裏帶話,那就白活了。


    “路明非呢?你們帶來了嗎?”弗拉梅爾問。


    “在直升機上,他想在東京上空飛一圈。”源稚生說。


    “行,等他過來,兩清,就此結束。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秒,因為我怕我回去晚了,學院就不複存在。”弗拉梅爾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校董會那群王八犢子!”


    “抱歉,弗拉梅爾導師,我還不能這麽輕易地交給你,我需要承諾,需要學院與蛇岐八家簽下協議。”源稚生突然換了一副麵孔。


    是不信任和質疑。


    他按照韓秋所規劃的路線走,而不是被弗拉梅爾牽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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