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起飛的嘈雜聲中,櫻默默打開那個精美的盒子。


    像是中學生才會送的那種禮物,小混混喜歡上某個成績很好的女生,拙劣地將心意包裝好,連捆帶都顯得謹慎。


    “我不記得你帶了這個。”源稚生好奇地湊過腦袋來。


    “烏鴉送的。”櫻說。


    她掀開蓋子,下麵是一朵紅紙折的玫瑰,還真是中學生才會送的禮物,烏鴉應該不至於連一朵玫瑰都買不起吧?


    這也怪不了烏鴉。


    烏鴉以軍師自稱,不是夜叉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但在愛情這處戰場上,他真的隻會中學時的那點伎倆。


    在知道源稚生的機票日期後,烏鴉找夜叉聊了一整個晚上,關於怎麽告白這件事情,兩人苦思冥想也確定不了一個合適的辦法。


    夜叉說你要不就攔住她,直接說出口。


    烏鴉認為這種方法大概率會換來櫻的刀,而且烏鴉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櫻不跟老大去法國了。


    雖然這種想法非常自作多情。


    但愛情這種事情本就容易自作多情。


    夜叉說烏鴉娘們。


    烏鴉說夜叉不懂情調,現在又不是以前那種混混泡妞的年紀,怎麽說他現在也是行動局局長(執行局),不能再跟以前一樣了。


    夜叉搞不明白烏鴉怎麽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索性就說你買朵玫瑰,告別之際送給她就行。


    烏鴉一拍腦袋覺得夜叉這個想法不錯,但還差點意思。花錢買花的話太過沒有誠意,他想起中學的時候學過怎麽折紙玫瑰。


    然後又不能大庭廣眾下讓櫻難堪,所以必須包裝起來,就像是告別禮物。


    兩人討論一個晚上,最後確定了這樣的方案。


    “他到分別的時候都不敢直接說出口嗎?”源稚生揉揉額頭,“隻敢以這樣的方法表達心意。”


    “很漂亮。”繪梨衣說。


    櫻沉默不語,捏起這支紙折的玫瑰。


    “你不知道烏鴉喜歡你嗎?”源稚生問。


    自己手下的兩個活寶,源稚生要是感覺不到他們的心思,那還真的枉為一次源家家主,更不用談大家長的履曆。


    包括櫻對自己的感情,源稚生也能感覺到。


    但他不想去談,也不願去提。


    那個時候他是執行局局長,是源家家主,更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


    在這些基礎之上,他還是烏鴉、夜叉和櫻的上級,更是朋友。


    “知道。”櫻的聲音很小,小得有些奇怪。


    她注意到紙玫瑰的邊緣處有字跡。


    “你喜歡他嗎?”源稚生也小聲。


    繪梨衣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遊戲機上了,她看著櫻慢慢拆開紙玫瑰。


    “不喜歡。”櫻似乎很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


    隨著紙玫瑰被拆開,那些話語展現在櫻的眼前。


    看得出來烏鴉有很認真地寫這封信,從字跡上就可以判斷。


    “很榮幸與你有這段同行的人生,也很高興能認識你,有過生死與共,有過艱難困苦。我喜歡你,僅此而已,希望你在法國過得開心。”


    話語簡單到有些可笑,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張紙條,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源稚生。


    和以前一樣,等待家主的指示。


    然而源稚生灑然笑著,說道:“現在我已經不是大家長,也不是源家家主,你沒必要請示我。想怎麽處理,你自己決定。”


    “櫻姐姐被表白了誒!”繪梨衣滿眼歡笑。


    源稚生都不知道繪梨衣什麽時候知道“表白”這件事情的,回想起來,似乎前些日子看到繪梨衣在追《東京愛情故事》,大概是從那裏麵了解到的吧。


    櫻把頭埋得很低很低,最後將所有東西重新放進盒子裏。


    源稚生知道櫻已經做好了決定,他不去問是怎樣的決定,更沒必要去猜。


    “櫻姐姐,要答應烏鴉嗎?”繪梨衣問。


    櫻微笑著搖搖頭,說:“放著就好,當個紀念。”


    “那就是拒絕?”繪梨衣需要一個準確的答案才能理解這件事情。


    “嗯。”櫻說:“那個家夥不會在意的,這隻是告別。”


    “告別?”越說下去,繪梨衣越不理解了,“不是已經說再見了嗎?”


    “跟以前告別。”櫻蓋好盒子。


    和以前說再見吧,已經過去的事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烏鴉也好,櫻也罷,源稚生更心知肚明。


    有了答案就不必給一個答案。


    烏鴉隻是不想留有什麽遺憾,雖然笨拙。


    櫻就當作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已經拒絕。


    回想初見的那天,櫻還隻是擦兵器的小姑娘,而烏鴉是源稚生的家臣。


    烏鴉從櫻麵前經過,特地多留意了一眼。


    櫻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聽說了隻要給點吃的,自己什麽都願意做,來此是為了些什麽不好的事情。


    有很多人都來過,櫻其實並沒有答應那些無理的要求,隻不過謠傳這種事情,弱小的她也無力阻止。


    但烏鴉什麽也沒說,隻是多看了幾眼。


    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欲望,她見過太多欲望了。


    也是那天,源稚生找到她。


    那天過後,櫻也成了源稚生的家臣,和烏鴉等同地位。


    那天過後,櫻再也沒有在烏鴉的眼中看到欲望,欲望慢慢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火堆旁邊的人,感知清晰。


    愛情源於欲望這件事情也並沒什麽可恥。


    ————


    “後天我會派人送你去碼頭。”龍馬弦一郎和芬格爾握手,“話說你一天能完成防火牆的升級?”


    “不不不,我隻是次要的,主要還是硬件。該說不說,輝夜姬的那些硬件,你們就弄出那麽個不堪一擊的玩意,真是夠……菜的。”


    “跟學院還是有差距。”龍馬弦一郎欣然承認這個事實。


    “那就這樣說好,感謝大家長的支持。”


    “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學院嗎?”龍馬弦一郎問。


    “這個嘛,原因非常複雜,總結一句話就是我回去沒什麽好果子吃的。當初楚子航的事情搞得很大,你應該聽說過,加圖索的調查團風風光光地來,狼狽不堪地走,這裏麵有我的功勞。現在清算舊賬,我回去絕對沒好果子吃。”芬格爾說。


    “明白了。”龍馬弦一郎知道芬格爾應該沒說真正原因,這隻是多種原因裏最不重要的一個。


    他也不多追問,直覺告訴他,問了芬格爾也不會回答,而且那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對蛇岐八家越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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