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吹著手中類似口哨的東西,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嗚咽聲。


    有些類似塤的聲音。


    聲音在清幽的月光下,聽起來格外滲人。


    空中的大頭怪蛇聽到這種聲音渾身一顫,那陰冷的蛇首此時掛滿了淒苦,它抬起頭,望著高懸在天空的那輪半月。


    月光照在它的臉上,蛇首上的皮膚突然發出陣陣怪異的變化,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慢慢變黑裂開。


    那陰冷的蛇瞳似乎帶著一絲解脫,隨後,全身化成了一片片灰燼,隨著冰冷的山風越飄越遠。


    梁思詩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別看她經常來外婆家,但這種玄幻的場景她也是第一次見。


    齊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老太太身上,一個沒有影子的人讓他無比警惕。


    老太太看著化為灰燼的大頭怪蛇,將類似口哨的東西放回布袋,用充滿寵溺的目光看著梁思詩。


    老太太向梁思詩招了招手,平和地說道:“丫頭,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你。”


    梁思詩沒有發現老太太的異樣,向老太太走去。


    齊涼攔住了梁思詩,眉頭擰成一團,看著老太太說道:“你是人,還是鬼?”


    梁思詩嬌軀一顫,猛地扭頭看向齊涼,水盈盈的大眼睛帶著濃濃的驚愕。


    齊涼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指著老太太所站的位置,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外婆腳下沒有影子。”


    梁思詩看向老太太所站的位置,摟著齊涼的胳膊,神色浮現些許慌亂。


    老太太寵溺地看著梁思詩,臉上露出濃濃的無奈之色,看著遠處的山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丫頭,在你回來之前,外婆已經死了。”老太太心痛地看著外孫女:“幸好,趕在下黃泉之前,還能見上你一麵。”


    梁思詩心神猛地一顫,眼眶不由地泛紅。


    “不,外婆,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梁思詩一聽,連忙飛奔至老太太。


    “外婆,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梁思詩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想要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卻從她的胳膊穿了過去。


    “外婆,你…”梁思詩淚水盈滿了眼睛。


    老太太淒然地笑著,滿眼寵溺地看著梁思詩,伸出手想摸摸外孫女的小腦袋,可一想到自己有些透明的身體,手又懸在了半空。


    老太太頷首微笑,那笑容仿佛春風拂過湖麵,無比親切。


    老太太麵露憂傷:“丫頭,以後別回來了。”


    “外婆,為什麽?”


    老太太指了指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山,說道:“你大舅媽心眼小,我怕她對你做什麽,哪怕有天蠶聖蠱,也不能護你周全。”


    “涼哥有光神蝶後啊。”梁思詩擦了擦臉上滑落的淚珠,聲音有些哽咽。


    “都是為華夏出力的人,還是不要成為敵對關係。”老太太看著齊涼:“外孫女婿,這個道理你懂吧。”


    齊涼緊抿著唇角,點點頭。


    老太太將目光收回,看著自己越來越透明的身體,愛憐地看著梁思詩說道:“走吧,我送你們出村子。”


    “外婆,我不走。”梁思詩使勁地搖頭,她怕外婆走著走著就沒了。


    “傻孩子。”老太太搖了搖頭,“要學會接受事實。”


    老太太見外孫女沉浸在悲痛中,咬咬牙,朝梁思詩揚了揚衣袖。


    梁思詩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打轉。


    齊涼察覺到異常,連忙上去將她抱住,旋即看著老太太,凝聲道:“你幾個意思?”


    老太太含笑看著齊涼:“外孫女婿,出村口吧,我們邊走邊說。”


    齊涼眉頭一皺,心神與光神蝶後交流:“小蝶,小詩這是什麽情況?”


    “不清楚,沒有蠱蟲的氣息。”小蝶回道。


    老太太臉上寫滿了無奈:“外孫女婿,你放心,隻是一些簡單的迷藥,幾個小時後丫頭就會醒來。”


    聞言,齊涼心神緩和了一些。


    老太太輕輕歎了口氣:“我們邊走邊說吧,有些事,不能讓丫頭知道。”


    老太太走在前麵,或者說,飄在前麵。


    齊涼背著梁思詩走在後麵。


    老太太邊飄邊說:“我不讓丫頭回來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她大舅媽的原因,另一個則是大山裏有著五隻傳奇級別的蠱蟲。”


    “五隻?”


    齊涼看著老太太越來越透明的身體,臉上浮現濃濃的詫異。


    “那是老四用精血喂養出來的,對了,老四就是丫頭的母親。”


    “老四是幾百年來天賦最高的天蠱女,可惜天生患有心髒病。”


    “還沒等她交接完這些蠱蟲,就離世了。”


    “傳奇級別的蠱蟲對離世的主人都有一種特殊的眷戀感,可一旦發現主人尚在,傳奇級別的蠱蟲大多數會因為激動而陷入瘋癲狀態。”


    “丫頭外貌太像她母親了,一旦被它們發現,我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所以,丫頭還是不要靠近這裏為好。”


    “以前我有能力護著她,以後這裏沒人護著她了…也沒人有能力護著她。”


    老太太這麽猛?


    那可是五隻傳奇級別的蠱蟲!


    齊涼問道:“如果我有把握進山將這些蠱蟲做掉呢?”


    老太太搖搖頭:“禍福相依,有傳奇蠱蟲的地方,容易滋生天材地寶…”


    “更何況,傳奇級別的蠱蟲十分罕見…”


    說到這,老太太帶著兩人走到了村口。


    風一吹,村口那棵老槐樹的樹葉如同下雨一般紛紛揚揚落下。


    老太太看著齊涼後背的梁思詩,萬分不舍。


    “丫頭…”老太太伸出那透明快要看不見的手,輕輕撫摸著梁思詩的腦袋,眼中滿是寵溺。


    一分鍾後。


    “開車帶她走吧…”老太太看著齊涼,說道。


    齊涼認真地端詳著老太太慈祥的麵容,說道:“外婆,慢走。”


    老太太眯起眼,微微頷首:“好外孫女婿,快走吧。”


    齊涼抿緊了嘴唇,猶豫片刻後,打開車門,將梁思詩放至後座,啟動汽車離開。


    這時,老太太突然說道:“小子,如果你欺負丫頭,哪怕我去到下麵也不會輕饒你!”


    齊涼:“…”


    齊涼看著車的後視鏡,隻見老太太站在巨大的槐樹下,緩緩地朝這裏揮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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