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允兒一直覺得上帝對她真的很不錯,給了她相當完美的人生。


    雖然她的牙齒參差不齊,眼睛又深度近視,但這根本無損於她秀麗嬌俏的容顏;雖然她的化學成績差得一塌糊塗,但是英語和中文都頂刮刮,扯扯平也就將就了;又出身於名門望族,世代書香門地,到了父親這輩開始下海經商,正好趕上深圳、珠海、汕頭三大沿海城市的崛起,從事房地產起家的他大大地賺了一筆,從此開創了帝嘉的輝煌時代;她的媽媽是國內屈指可數的服裝設計師,對她慈祥有餘、威嚴不足,在一起時更像是姐妹,童年生活過得很快樂,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然而,上帝果然不會一味偏心到底,十四年的恩賜換來另一個代價的開始,完美的城堡大門被打開,那個人突兀而來,是騎士,還是惡魔?樸允兒發現自己開始說不清楚。


    再回想一下,不對,並不是十四歲時才開始,更早兩年時,那風兒便穿過城堡的門縫帶來了宿命的影子,隻是那時還不曾發覺。


    第一次聽見裴俊這兩個字,是十二歲期中考試的前夕。


    半夜起來想喝水,不料杯子卻是空的,於是捧了寶杯下樓去倒水,路過爸爸的書房時,發現房門半開著,裏麵透出淺黃色的燈光,那光照在半壁牆上,影現出兩個人的身影。怎麽這麽晚了,爸爸媽媽還在書房裏沒去睡覺?


    揉揉眼睛準備下樓,書房裏傳出的語聲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停步,“不管怎麽說,裴伯伯以前救過爸爸的命,他們是生死之交,現在他病逝了,爸爸領養他的兒子是合情合理的!”


    “鳴東,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讚成爸爸這樣做,可那孩子才十九歲,爸爸都年近六旬的人了,當他父親會不會太奇怪?”


    她被弄迷糊了,什麽爸爸,什麽兒子的?於是繼續傾耳聽下去。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怕因為年齡差距會有代溝啊,那樣不利於裴俊的成長呢。不如和爸爸商量一下,由我們來收養裴俊好不好?”


    “你想收養他?”爸爸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極度驚奇,而她聽到此處也總算明白了一點,她爺爺想收養個十九歲的小孩。


    對於爺爺樸允兒並沒有太多的記憶,爺爺住在西安,離她十萬八千裏遠的那個古城,印象裏爺爺總是穿著藏青色的長袍,留著一把優雅的胡子,很像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民國時大家族的老太爺,一副清貴儒雅的模樣。


    “我聽說裴俊是個神童,一直就想見見他,而且我們也沒有兒子,由我們來照顧他不是應該比爸爸更合適些嗎?”


    “好吧,那明天我們打電話給爸爸跟他說說。”


    “不行——”驚天動地的一聲暴喝,伴隨著小小身影的突如其來,兩個在書房議事的大人頓時嚇了一跳。


    待看清來者是誰時,樸鳴東皺起了眉頭,“允兒,深更半夜不睡覺,居然跑來偷聽爸爸和媽媽說話?”


    “我才沒有偷聽,是你們沒關門,被我聽見的。”扁扁嘴後,她就一把抱住媽媽,撒嬌道:“媽媽,我不要哥哥,不許你收養別人家的小孩。”


    母親葉曼妹的神情有些尷尬,柔聲說道:“為什麽呢?多個哥哥來疼你不好嗎?”


    “才不要呢!現在你和爸爸都是我一個人的,我才不要別人來跟我分享。反正我就是不要,你們如果收養他,我就離家出走!”


    雖是小女孩任性的胡鬧,但葉曼殊的臉色還是變了,她一把抱住女兒,連忙道:“是媽媽不好,媽媽隻想著自己,沒有顧慮到允兒的感受,好好好,這事就作罷,再也不提了,好不好?寶貝兒不生氣了,乖。”


    一旁的樸鳴東對妻子溺愛女兒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當下搖了搖頭,“你啊,老是這樣由著她,遲早有天會害了她。”


    “我的寶貝女兒,我不寵著她誰寵啊。”葉曼妹轉移陣營開始和女兒同個鼻孔出氣。


    “很好,允兒你聽著,既然這個決定是你要求的,那麽也等於說,你不會有哥哥了。”


    樸允兒嘟著嘴巴說:“我才不要什麽哥哥呢!沒有最好!”


    “不過,從今往後,你有了一個叔叔。”


    樸允兒睜大了眼睛,叔叔嗎?和爺爺住在一起的他,那是好遙遠好遙遠的人哪……


    既然遙遠,那就和她沒有關係。於是年齡雖稚卻已出落得清甜可人的少女眯起眼睛露出兩個酒窩,笑嘻嘻地說:“叔叔就叔叔,叔叔好啊。”


    叔叔就叔叔,叔叔好啊——


    這句話在以後的歲月裏讓她咬牙切齒地後悔了無數次。


    十四歲時期末考試的前一星期,西安一夕暮雪帶來了老太爺病故的壞消息。於是樸鳴東和妻子一同西去處理父親的後事,而樸允兒因為馬上要考試,不能耽誤學業的緣故,留在了家裏。


    期末考試的第一天,語文ok,英語ok,考完最得心應手的兩門功課,心情真是舒爽,連帶著走起路來都歡快了許多。


    “允兒,等等我,等等我嘛!”跑得氣喘籲籲的長發少女追著她過了兩條街,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書包帶子,“雖然值日逃跑怕被老師發現,走得快點是應該的,但是也不至於跟逃命一樣吧?”


    “去,誰逃命了,是你自己慢。”樸允兒瞪了自己的同桌皆死黨李陽一眼。


    “好吧好吧,是我慢,但你別走這麽快嘛。看你的心情就知道你考得很好了,唉,我就慘了,肯定死翹。”李陽一臉愁容,“不知道明天的數學和化學怎麽辦。”


    “嘿嘿嘿嘿……”樸允兒笑得一臉賊相。


    “你怎麽那麽開心啊,你不也是很怕化學的嗎?”


    “我是很怕化學沒錯,但是這次是天神助我,我被安排在班長大人後麵,隻要抄到他的選擇題和填主題,我就發了!”


    “行不行啊?”李陽指了指樸允兒的眼鏡,“你確信你能看得清他的試卷?”


    “哇哈哈哈,山人早有準備,瞧!”樸允兒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獻寶似的在同學麵前晃了晃,“這是最新款式的博士倫,我昨天剛去配來的,比我現在的度數稍微深一點兒,戴上它後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何愁大業不成。”


    李陽一臉恐怖地看著她,“你還真是計劃周詳,為了作弊不惜下血本!”


    樸允兒哭喪著臉,“我也沒辦法啊,化學老師說了,如果我這次還考不及格,她就要我好看……真懷疑她是不是因為更年期到了,脾氣這麽壞,受不了!”


    “那好吧,祝你好運。我家到了,拜拜哦。”兩人揮手告別。


    回到家,發現門口停著一輛大貨車,n名工人搬著家具進進出出,樸允兒好奇地從他們身邊經過,鑽進門去。大廳裏,程姐正指揮那些工人將家具抬上樓,忙得不可開交。


    “這是幹嗎?咦,那不是我的模擬假山嗎?停!你們幹什麽?為什麽動我的東西?”樸允兒上前阻攔。


    “小姐你放學回來了?是這樣的,夫人交代了把二樓的雜物室整理出來改做客房,所以這些沒用的東西都得扔。”


    “改客房於嗎?二樓不是有一間客房了嗎?”


    “那間客房得改成主臥室……呀,你們輕點啊,這些花式鍛鐵欄杆可經不起你們這樣碰撞的廠’程姐見工人手腳粗魯,連忙扔下一頭霧水的樸允兒,上前親自協助。


    “喂喂,你還沒說清楚哪……真是的!搞什麽嘛!”家裏這麽亂,早知道還不如在學校多待會兒呢。樸允兒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轉身走到花園的紫藤架下坐著。陽光柔柔地曬在身上,真是舒服,坐著坐著就變成靠著,靠著靠著再變成躺著,在溫暖的陽光下,樸允兒就那樣呼呼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看見期末成績發了下來,老師一臉喜悅地站在講台上對大家說:“同學們,讓我們一起為天才美少女樸允兒同學鼓掌,她這次考了全校第一名,尤其是化學,考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分——99分!”


    在一片掌聲中她盈盈地走上台去,激動得握住老師的手,“謝謝您,老師,正是因為有了您的教導我才能考出這樣的高分來!”


    老師將一束鮮花遞到她麵前,“樸允兒同學,能教到你這樣品學皆優才貌雙全的好學生,真是老師的榮幸……現在就請你在大家麵前展示一下你的化學天賦吧,給大家寫一條方程式怎麽樣?”


    手捧鮮花正洋洋得意的她頓時呆住,馬上發現手裏的鮮花不知怎麽地變成了粉筆,老師還一個勁地把她推到黑板前,“寫啊,快寫啊……”


    她頓時大汗淋漓,“老師,這個,那個,我不是……是……不是……”


    “寫一個嘛,你可以的,讓大家都看看,快點。寫來,寫來……”那手指先是在她肩膀上推碰,最後則輕拍她的臉——


    “喂,醒來,醒來……”


    樸允兒猛然驚醒,臉上的微痛感竟不是出自幻覺,她跳了起來尖叫道:“不要啊我不要寫!堅決堅決不要寫——”


    喊完後才發覺情況怪異,一抬頭正對著一雙漆黑的眼睛,臉上淡淡的笑意掩不住,都自溫潤如水的目光中流露了出來。


    樸允兒眨了眨眼睛,再看一眼,還是覺得不對勁,除了那雙眼睛外,那人的臉藏在一片朦朧中,根本看不清。


    “你是在找這個嗎?”纖長而具有骨感的手伸到她麵前,那人的拇指與食指間拎的正是她的寶貝眼鏡。


    她連忙一把奪過來戴上,眼前的景物卻被切割成了好幾塊,沿著碎白的裂痕折映出光怪陸離,“啊,我的眼鏡碎了!


    “我從地上撿到的。”對方連忙撇清,表示自己清白無辜。


    樸允兒瞪他一眼,起身拍拍衣服回家,卻見那人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她皺皺眉,回身看他,可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來你在這啊!”一聲呼喚遠遠地傳來。


    樸允兒扭頭,看見爸爸正從屋子裏走出來,當即高興地喊道:“爸爸,你回來啦!”


    爸爸邊走邊說道:“覺得如何?”


    “唉,你和媽媽一去那麽多天,我可想死你們了!”


    她張開手臂準備擁抱爸爸,誰知他卻徑自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停在那個人的跟前,“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希望你能喜歡。”


    呃?樸允兒睜大眼睛一頭霧水。


    那人欠了欠身,低聲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說這些見外的話幹嗎?我也算是你的哥哥,現在並不是我照顧你,而是你來幫我的忙。”葉鳴東親呢地拍著他的肩膀,“快開飯了,我們進屋去吧。”


    樸允兒連忙拉住爸爸的大衣腰帶,“爸爸——”


    葉鳴東像是這才注意到她,把她牽到那人麵前道:“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呢,小俊,這是允兒。允兒,叫叔叔。”


    天外飛來的兩個字,重重地砸在她頭上,一時間暈暈乎乎。偏偏那罪魁禍首對著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允兒,你好。”


    “叔——呢,叔?”


    這個稱呼第一次從她嘴裏叫出來,完全以一種驚訝、迷亂和不甘的方式。


    晚餐後媽媽把她叫人房中,美其名曰為送她禮物,其實是做思想工作。


    “你好像對叔叔不太友好哦,為什麽吃飯時一直瞪著他?”


    因為你和爸爸把我最喜歡吃的蟹鉗央給了他。樸允兒低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白色長靴,站得太久,腳都酸了。媽媽究竟要羅嗦到什麽時候呢?


    “允兒,不要這樣啊,叔叔以後就跟我們一起住了,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唉!當初死活不肯讓媽媽收養那人當兒子,目的就是不讓自己所獨有的生活空間裏多一個人來與她分享,沒想到逃來逃去還是沒逃掉,反而可能更悲慘——叔叔——哦,多麽古怪卻又權威的身份。


    “反正不許在叔叔麵前耍小心眼,知道嗎?對了,考試考得怎麽樣?”


    “考了兩門了。”為了讓這沉悶的思想教育早點結束,樸允兒又加了一句,“明天考數學和化學,所以我應該回房間再複習一下。”


    她馬上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糟糕透頂的錯誤,因為媽媽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睛一亮,開心地說道:“太好了!裴俊可是數理化方麵的天才啊,得過好幾屆全國奧林匹克化學競賽獎呢!我這就找他來給你臨時抱佛腳一下。”


    “啊?不——”


    不必了的“不”字剛出口,媽媽已飛快地走了出去,接著便聽見她清越的聲音在樓梯處響起:“裴俊,你有時間嗎?是這樣的……”


    上帝——


    樸允兒心中哀嚎了一聲,癱坐在地。


    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對頭了,一切都住她所希望的反方向走。


    沒等她盡情舒緩心中的鬱悶感,禮貌的敲門聲有節奏地響了幾下,門開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大嫂叫我來幫你複習功課,非常榮幸哪。”


    樸允兒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個笑臉,“我也覺得真是榮幸。”


    “那——在這?”


    “當然不,跟我來。”帶他出去,走在走廊上時樸允兒心中為她曾經的儲藏室現在已成為客房的從西數第二個房間大大地哀悼了一番,然後她推開從西數第一間房門,剛推開又猛然合上,轉身盯住樸裴俊。


    “怎麽了?”


    “你在這等一下。”她飛快地開門問了進去,又飛快地關門。過了大約5分鍾後,房門再度打開,


    “好了,你可以進來了。”


    房間裏有著胡亂整理後的痕跡,床上的被子高高地擂起,一看即知裏麵塞了一些本不該有的東西;書桌的第三格抽屜沒有關好,幾張海報偷偷地探出角;桌旁的廢紙簍裏全部是五顏六色的糖紙,旁邊還殘留著很多栗子殼……


    樸裴俊打量著房間,無法掩飾眼中的笑意。


    樸允兒的臉紅了一下,粗聲粗氣地說道:“幹嗎?沒有見過女孩子的房間嗎?”


    “不是。我坐哪?”


    樸允兒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把牆角的單人沙發拖過來,不拖還好,一拖,沙發後藏著的可樂罐頭立刻蹦了出來,咕嚕嚕地滾到撲裴俊腳邊。


    樸允兒的臉變得更紅了,連忙彎腰去撿,樸裴俊卻先她一步撿起了罐頭,隨手那麽輕輕一擲,罐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落到廢紙簍內。


    “好了。”他拍拍雙手,“我們開始吧。”


    樸允兒抬頭,正好對上他燦晶晶的眼睛,好奇怪,這時的她並沒有戴眼鏡,卻無比清晰地看見了這張俊美明朗、帶著淡淡笑容的臉;並於這一刻,永遠地記住了它。


    我們開始吧——


    樸允兒並不知道,伴隨著這樣一句話的到來,她和樸裴俊的生活就如這刻意掩蓋了卻仍然藏不住秘密的房間一樣,亂糟糟地開始了。


    第二天早上,樸允兒是被媽媽叫醒的,準確地說,是被媽媽的“叫”聲給“吵”醒的。


    一身淺藍套裝的美麗母親一進她的房間便驚叫了起來:“天啊允兒,你的房間怎麽這麽亂啊?我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的房間要整理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才可以,你看看你的房間,狗窩一樣。”


    樸允兒披頭散發地從被窩裏爬出來,睡眼惺。汾地回答:“媽媽不要說人家,你自己的房間要不是有程姐打掃,也比我的好不了多少。”


    “我工作忙呀。”葉曼妹睜大了眼睛。


    “那就對了嘛,我也忙啊,學習忙。”樸允兒學她睜大眼睛,母女倆做這個動作時的模樣很是相像,看上去一樣的天真無邪。


    “你……強詞奪理,快起來,要遲到了。”葉曼妹把衣服拋給女兒,看著她穿衣,“‘對了,昨天的輔導好嗎?裴俊教得怎麽樣?”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不得不承認,那家夥解題的方法和思路實在一流,連老師都比不上。明明那麽枯燥的方程式和分子結構,到了他嘴裏就變得生動形象了起來,見鬼,難道學校教育真的落後到填鴨的地步了?


    “嗯,還成。”


    “那就好,以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他,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好了,我先下去了,快下來吃飯。”


    “知道啦。”樸允兒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實在提不起什麽精神來,站到洗漱台的鏡子前時,整個人還是不清不楚的。她胡亂地洗了把臉,一頭短發因睡相不好的緣故東翹一縷西翹一縷的,梳了半天也沒梳順。不管了,就這樣下樓。


    果然,媽媽一見到她的頭發就又皺起了眉,“允兒,你為什麽不梳好頭發再下來?”


    “我梳過了,梳不順。”


    剛走到位置旁,椅子先她一步拉好,禮節周全的紳士衝她微笑,“是我不好,昨天講解題目講得太晚,影響了你的正常睡眠。幾點開考?來得及嗎?”


    “8點。


    “啊,那隻剩半個小時了!別吃了,快走吧。”媽媽推她。


    樸允兒老大不情願地放下才咬了一口的蛋餅,剛站起來,突然想起一件事,整個人神色一變,繼而飛快地衝上樓去,“好險好險,差點忘記!”


    “怎麽回事?是落了什麽東西嗎?”葉曼妹問了一句。


    邊喝豆漿邊看報的樸鳴東將手中的報紙翻個麵,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這個女兒哪天沒落過東西?這麽粗心大意、丟三落四的,也不知道是像誰。”


    “什麽叫我這個女兒?難道女兒就沒你的分嗎?”


    老婆大人的語氣不妙,樸鳴東立刻聰明地把話題轉移到弟弟身上,“小俊,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公司,但是9點鍾我有個會議要開,你先在各部門走動一下,熟悉熟悉環境,我開完會再給你安排其他事情。”


    “好的,大哥。”


    樸裴俊剛說完話,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樓上傳了下來,餐桌旁的三個人都同時被嚇到,抬頭看向樓梯口,樸允兒跌跌撞撞地走下來,一臉的痛苦無助、失魂落魄,“我的博士倫……嗚嗚嗚嗚……我前天新買的博士倫……碎了……”


    大家紛紛鬆了口氣,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原來隻是這麽件小事。


    誰知樸允兒下個動作就是衝到樸裴俊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是在我書包的小口袋裏找到它的,而我的書包正好壓在你昨天坐的沙發腳下……”


    樸裴俊一愣,“啊,對不——”


    道歉的話沒說完,樸克兒已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毀了我的兩副眼鏡!你毀了我明年的優秀學生獎!你毀了我的前途!我恨你,叔——叔——”


    困為失去作弊的法寶,而一個晚上的惡補也最終沒能發揮太大的作用,如同大家都知道的那樣——高一(3)班的樸克兒同學化學科又被當了,與來年的優秀學生獎項說拜拜。最最可怕的是,化學老師真的說到做到,給了她100份練習卷以做懲罰,要求在短短的二十天寒假內做完。


    真是屋漏偏遇連夜雨,樸克兒望著疊得比康熙字典還厚的試卷欲哭無淚。但突然有一天,她想明白了,抱著那疊試卷去敲樸裴俊的門。


    樸裴俊身穿白色高領毛衣來開門,看上去美麗幹淨得像個陽光天使。


    “給你!”她把試卷往他懷裏一塞。


    “這是什麽?”


    “因為我化學期末考試不及格,所以這是老師給我布置的額外作業。你不是化學很好嗎?你不是很熱心地要幫助我嗎?那麽親愛的叔叔,請你騰出你所有的閑暇時間,來輔導我做題吧廠’


    她苦死累死,這個罪魁禍首也別想清淨,拖他下水,要死大家一塊死吧。


    白衣天使眨著純淨無辜的眼睛,顯然對這一大疊試卷很是措手不及。


    1995年的冬天,就像一出舞台劇,淺淺的序幕演過後,故事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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