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來的!”


    他看了一眼老胡,語氣冷淡:“她家長。”


    “啊?”


    許珩年拾起桌上的卷子來,翻看了幾秒,說道:“老師,我會好好教她,保證她下次能考到八十分。”


    “……”


    “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沒等老胡反應過來,許珩年先一步拉著唐溫離開了辦公室。


    每當唐溫想起這件事,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此時她也一樣,撲棱著腳丫“咯咯”了兩聲,興奮地湊上去摟著許珩年的手臂蹭了蹭。


    本來帽子就鬆鬆垮垮地蓋在她頭上,她一蹭,嘩啦掉了下來,滾到了車座下麵。


    “哎呀。”


    她軟糯地叫了一聲,直起腰來,小胳膊伸到車座下一撈。


    “嘿咻。”抓到帽子後隨意擱在膝蓋上,又重新抱回去一陣亂蹭,頭發亂糟糟地成了個小瘋子。


    許珩年:“……”


    沒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仍然是維持著緊抱著許珩年手臂的姿態,他見她睡的正香,悄咪咪的將她的帽子拿到一邊。


    回到家,許珩年拎著她的書包先一步走進花園,她蔫兒不拉幾地跟在後麵,慢吞吞地移動著腳步,打了個哈欠後想要伸出手揉眼睛。


    許珩年見了,忙伸出手去捉她的袖子:“手髒。”


    她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道縫,奶聲奶氣地哼哼著:“有眼屎。”


    許珩年聽聞,側過身子,微彎下腰,眯起眼來借著燈亮替她擦掉眼角的黃色物,動作細膩認真,眼睛裏盛著溫柔的光。


    夜色昏沉,草叢間傳來陣陣窸窣的蛙鳴,暖黃色燈光傾瀉而至,在石階上拖出半透明的光影。


    她的麵龐陷在一片模糊的昏黃裏,眼睫微顫,低沉安靜的呼吸聲像把小錘子輕敲著他的鼓膜。


    “還有嗎?”他耐心溫和地問。


    她迷糊著搖搖頭,半夢半醒地拽住他的衣角。


    打開門,摁開客廳的燈,大廳裏空無一人。許珩年從鞋架上拿過她的兔頭拖鞋,擱在她的腳下,她點點頭,直接用左腳尖去踩右腳的後鞋跟。


    突然間,從鞋子裏擦出一個白色物體,在空中飛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後,輕飄飄地落在台階的地毯上,唐溫眯著眼看過去,瞬間,瞪大了眼睛。


    睡意和疲憊感也全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許珩年察覺到她的反應,疑惑地側過頭來:“怎麽了?”


    血液瞬間湧上頭腦,她的臉通紅一片,兩腳一個不穩,“啪嘰”一下坐到地上,手邊剛好是剛才飛出來的“不明物體”——


    許珩年的目光也恰巧不巧地落在了上麵。


    ……


    唐溫絕望地閉上雙眼。


    昨晚查軍訓攻略的時候,看見有人說在鞋子裏墊一張衛生巾能舒服一點,她就這樣照做了,誰知道脫鞋的時候竟然會……


    太尷尬了……


    她睜開一隻眼悄咪咪地瞅了瞅,不出意料,許珩年的臉色瞬間黑了兩分,嘴角微乎其微地抽搐了一下。


    “……”


    “我去準備洗澡水。”


    他輕咳了一聲,趿著拖鞋朝客廳走去,留下唐溫一個人坐在地上淩亂……


    ——


    軍訓第二天,氣溫似乎比昨天還要熱一些。


    黏糊糊的汗水像膠水一樣粘在背上,唐溫感覺渾身難受,整個人幹巴巴的,像泄氣的皮球似的皺著小臉。


    教練正指揮著後幾排女生正步走,已經走完的列隊在後麵偷偷地抓耳撓腮,小聲議論。


    唐溫是女生第一排,站在她前麵一堵巨高無比的“城牆”是男生最後一排,每個人都比她高出一頭還要多。


    熱浪烤得她心不在焉,不禁走神地想著自己口袋裏剩餘的糖果,小賣部貨架上擺滿的喜之郎果凍,以及冰櫃裏沾滿瓜子仁的巧克力脆皮雪糕。


    還沒等她饞得咽下口水,幻想就被前方響起的口哨打破,她下意識地昂起頭來朝聲源看去,眼皮被烈日曬得發燙。


    秦風梳著吊炸天的飛機頭,吊兒郎當地叼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揪的草,痞裏痞氣地衝她挑眉:“你叫唐溫?”


    她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在腦海裏搜尋出對他的印象,點點頭:“嗯。”


    聽說秦風在初中作風不好,班裏的女生都悄悄躲著他,連基本的對視都不敢。他這人很跋扈,仗著自己家裏有幾個錢,經常欺負弱小,小時候還因為揍了低年級的人被學校退學。


    “多大了?”


    “15歲。”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想了想,還是給了對方一個禮貌的微笑。


    秦風頓了頓,接著問:“你是走讀還是住校?”


    “走讀。”


    秦風吐掉嘴裏咬著的草,痞笑著說:“等會兒解散了請你吃雪糕?”


    唐溫旁邊的女生悄咪咪地拽了一下她的袖子,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再跟秦風說話了,她了解她的意思,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認真地搖頭說:“不用了,謝謝。”


    她被曬的暈暈乎乎的,渾身無力,腿腳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陣發軟,有些難受。


    秦風這兒還在勸她,戲謔地揚著嘴角:“別客氣啊,大家都是同學,以後還要互幫互助……”


    唐溫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她隻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亂響,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身子也顫抖著站不住。


    很快,她兩眼一黑,一頭栽了過去。


    第10章 小尾巴十點甜


    高二一班剛上完物理課,陸淮琛打了個哈欠從睡夢中醒來,拿起桌角的可樂灌了幾口,正迷糊著,翹課打球回來的邱嶽嚷嚷著走進教室。


    “琛哥,高一那個叫秦風的小子又不老實。”他一屁股坐回座位上,隨手抹了一把汗。


    “就那個飛機頭?”陸淮琛對這人有印象,挑著眉問:“怎麽了?”


    “軍訓的時候撩妹,把人家小姑娘撩暈過去了。”


    一口可樂嗆在喉嚨裏,陸淮琛吃驚地順著胸口,有些難以置信:“現在妹子的審美都怎麽了……”


    那個叫秦風的飛機頭梳的比他非主流那幾年還要高,唯恐下雨天一個雷劈下來給他燒成包青天,一身紅配綠的名牌,就這種鄉村土掉渣品味的竟然還能撩暈妹子。


    該不是中午大蒜吃多了把人家熏暈了吧。


    “哎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現在被送到醫務室去了,我瞅見了,感覺又白又淨,小小的一隻挺可愛的。”


    小小一隻挺可愛?


    陸淮琛皺了下眉,接著問:“幾班的?”


    邱嶽繼續說:“好像跟秦風一個班的吧……他們在一個方隊,應該是高一一班。”


    話音剛落,坐在他們右邊看書的許珩年突然扔了筆,“唰”一下推開椅子,轉身朝後門走去。


    步伐快得像是腳底生了風。


    邱嶽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向陸淮琛:“他幹嘛去了?”


    陸淮琛眯了眯眼,扣上可樂瓶,裝作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他是去測試一下,自己能不能把妹子撩暈。”


    “……哈???”


    ——


    唐溫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手臂上火辣辣一片,迷糊著環視了一圈自己身處的地方,大腦有些斷片。


    坐在醫務室的醫生見她醒了,走過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笑著解釋說:“同學,你軍訓時低血糖昏倒了,是你的同學把你背來的。”


    她“啊”地叫了一聲,有些苦惱地彎了彎嘴角,接過巧克力後禮貌地道了句謝。


    竟然在軍訓的時候昏倒了,一定是又忘了補充糖分…應該沒做什麽丟人的事情吧?


    暈倒前是在幹什麽來著?


    唐溫抓了抓頭發,沒想起來,又問醫生:“送我來的同學回去了嗎?”


    “嗯……好像是幫你買東西去了吧,聽說你低血糖都很擔心呢。”


    “這樣啊…謝謝醫生。”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叩叩”的敲門聲,她迎聲望去,竟然是許珩年。


    小姑娘喜憂參半,攥著被角笑了笑:“你怎麽來啦?”


    他言簡意賅:“看你。”


    唐溫有些納悶,現在消息都傳這麽快嗎?


    “我沒事,你不上課嗎?”她摸過醫生給她的巧克力,拽著包裝袋試圖撕開,可兩隻手全是虛汗,有些打滑。


    許珩年一看,伸手接過去,撕開外包裝,借著內包裝的錫箔紙將巧克力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遞給她。


    小姑娘剝開吃了一個,邊嚼邊偷瞄了許珩年一眼,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心下一凜,連忙挪開視線。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格外真誠地說:“我錯了。下次一定記得提前補充糖分,不會再讓自己暈倒了。”


    她低血糖會暈沉的症狀不是一次兩次了,後來暈出經驗,能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及時吃糖,這次可能是把腦子曬壞了,忘了這檔子事。


    讓許珩年擔心,她心裏很過意不去。


    他沒再為難她,隨意瞄了眼手表,說:“我去買點東西給你?”


    小姑娘連忙搖搖頭:“不用了你快去上課吧,已經有同學去幫忙買了。”


    他頓了頓,饒有興趣地抬起臉來,環著胸說:“秦風?”


    “啊?”


    唐溫有點懵…什麽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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