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找寧遠談卡司表的事情吧。”


    焦糖點了點頭。


    “其實關於你的角色,寧遠那邊已經對你有了打算。”emily對著站在她桌子對麵的焦糖柔聲道。


    焦糖明白接下來要出現的“但是”才是重點。


    果然——


    “但是……”emily說著,表情卻又遲疑了起來,好像是在思考到底要怎麽給她說這件事。


    “但是程先生擔心你的腿還有腳上的舊傷還沒完全恢複好,現在就恢複正常量的訓練會給傷處更多負擔,所以他希望你能好徹底之後再考慮上台的事情。”emily整理了下語言,將程昱的意思完完整整地轉告給焦糖。


    焦糖站在原地呆住。


    所以這次把她從卡司名單上擼下去的人不是寧遠而是她的男朋友?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的emliy笑了笑。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程先生也是為了你好。”


    好一個為她好。


    焦糖氣得簡直要發抖了。


    對emliy點了點頭告辭,她轉身就奔出emliy的辦公室,跑出劇院攔了輛車就直直往市中心醫院衝。


    這段時間她和程昱冷戰,連中心醫院也再沒有踏進去過一步。這一路上焦糖坐在計程車後座,越想越氣。


    就因為那天晚上她口不擇言說自己和程昱這關係要被程昱變成了舊時代貴族和被包養的芭蕾舞女演員,這人就真的要讓她體會一把“被包養的芭蕾舞女演員”那種命運被握在別人手上的感覺?


    “王八蛋!”她恨恨地罵出了聲,眼淚都要被程昱這做法逼了出來。


    坐在前麵正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看被氣得快要哭出來的焦糖,本來多事想要勸兩句的他卻在看到了焦糖那噴火的雙眸之後選擇了閉嘴。然後他又踩了踩油門,加快車速隻求能立即擺脫這女閻王。


    車子一路疾行,到了目的地後,焦糖直接丟下一張五十,連零錢都沒等司機師傅找就立馬衝下車,朝著住院部大樓殺去。


    這邊,醫院裏的程昱卻正站辦公室裏同吳芸的兒子爭論。


    吳芸的兒子搖擺了幾天,終於同意給母親動手術。可明天就是吳芸進手術室的日子了,她兒子卻又在今天下午反悔,說什麽都要給母親辦出院帶她回家。


    帶著怒氣衝過來準備程昱找事的焦糖恰好撞到了這一出。


    “怎麽了這是?”焦糖有些疑惑地看著圍在程昱辦公室門口的一群家屬問道。


    一旁的護士長本是過來趕家屬的,見她來了,連忙把她拉去一邊,生怕她衝進辦公室。


    所有人都知道程昱對他這小女朋友寶貝的很。辦公室裏頭兩個大男人劍拔弩張,萬一誰一個沒控製住,誤傷了突然衝進去的小姑娘呢。


    簡單給焦糖科普了一波目前的局勢,原本氣勢洶洶的小姑娘注意力頓時被轉移,瞬間那氣勢更洶洶。


    “別氣啊別氣,老程在裏頭和他談呢。”護士長安撫她道。這裏的人都知道焦糖和吳芸的關係很好,雖不是什麽病友,但兩人都是搞舞蹈的,焦糖還時長來看望吳芸。


    “我去看看吳老師。”墊著腳,想透過程昱辦公室門上的玻璃窗看看裏頭到底什麽情況。結果被身高限製的她什麽都沒看到,原地糾結了兩秒,決定先去看看吳芸。


    到了病房,才看到吳芸那兒媳婦也來了。她不僅來了,還把吳芸的行李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看看吳芸本人,焦糖一陣心驚。


    她就幾天和程昱冷戰沒來醫院,吳芸的臉色竟變得這般差!看著她那毫無血色且幹白的嘴唇,還有發黑的臉頰和枯黃的亂糟糟的頭發,若說這是一個將死之人也不無違和。


    “吳老師!”焦糖不忍地叫她。


    吳芸和她那正在給她打包行李的兒媳婦都朝焦糖望了過去。


    吳芸看到焦糖之後,眼眶一熱。


    “哎,糖糖你來了!這兩天都沒見過你呢。”


    那兒媳婦狠狠瞪了吳芸一眼,又轉向焦糖給了她一眼刀。


    焦糖看著那兒媳婦給她甩臉色,火氣就蹭蹭蹭往上冒。


    “吳老師,你是要回去嗎?”但她還在病房,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氣。走到吳芸麵前,她牽起吳芸的手問道。


    “我要回家了啊!”吳芸拍了拍焦糖的手背笑道。


    “那我去您家拜訪您!”


    “哎,我是要回老家的,不在寧市,離這邊好遠呢。你有這份心我就滿足啦!”吳芸抬手扶上焦糖的頭,憐愛地看著她說。


    “那您的腿怎麽辦?”焦糖咬了咬下唇又問。


    “我說小姑娘,你管得也太寬了吧?這是我家老人,你怎麽不去孝敬你爸媽跑到別人家老人跟前獻什麽殷勤?”吳芸兒媳婦看不慣焦糖,把手中正疊著的床單一把扔到床上說道。


    焦糖聽了這話氣得正要跳腳反駁,病房的門又被人推開。程昱和吳芸的兒子推門進來。


    “糖糖?”程昱看到焦糖的身影後挑眉道。“你怎麽來了?”


    第33章


    焦糖一聽到程昱的聲音就炸。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她梗著脖子對著程昱地說。


    “你先去我辦公室等我。”程昱不動聲色的對她說。焦糖卻不依, 她倔強地站在吳芸的身旁,動也不動。


    “快去。”程昱皺起眉頭催促道。


    “我就不!”焦糖說完,拉著吳芸的手,直接在她的病床上挨著她坐了下來。


    “別在這添亂。”程昱低聲訓道。


    “吳老師是要走了嗎?”焦糖不理會那訓斥,直直對上程昱的眼睛問道。


    “是。”站在程昱身邊的吳芸的兒子搶著答道。“所以小姑娘你趕緊走吧, 我們家不需要你來多事。”


    從與程昱長達好幾天的冷戰, 到今天下午發現卡司表上沒有自己的名字,再到得知自己完全是被程昱拉了下來, 到現在一群人趕著她離開——焦糖憋了好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你們不給她治, 那我給她治。”她憋紅了話音剛落, 原本還有些聲響的病房立即安靜得能聽得到針落地。


    “焦糖!立即去我辦公室!”兩秒安靜之後, 程昱率先出聲, 他厲聲道。


    焦糖從來沒有被程昱這樣嚴聲厲色過, 她看著程昱皺緊的眉頭,腦子裏還回蕩這他最嚴厲的聲音。她有點暈。而還未等她做出什麽回應時,吳芸的兒媳婦先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


    “小姑娘, 你說你來治?你真當這是在過家家啊?你以為給錢就行了啊?你是來伺候我媽還是來給我媽把屎把尿啊?”吳芸冷笑著道。


    這會兒抱著吳芸和吳芸挨著坐的焦糖反倒像是一對可憐的母女倆。


    “自己家爸媽不管到別人家裏多管閑事,聽過狗拿耗子這話沒啊?”


    這一次,沒等焦糖做什麽反駁, 她就直接被程昱一隻大手捂住了嘴,攔腰將她摟住, 直直被帶出病房去到程昱的辦公室。


    “你在這裏添什麽亂!”辦公室這會兒正好沒人,門剛被合上,程昱把焦糖放下來後立馬就問道。


    “吳老師他兒子不就是覺得要花錢嗎?我幫他給錢還不行嗎?你知道腿對於一個芭蕾舞演員來說就和命一樣嗎!”焦糖那憋了許久的火氣終於撒了出來。她一拳捶到程昱胸前, 仰著頭盯著程昱,眼睛裏射出來的目光帶著鋒光和怒火。


    “她都已經退休多少年了。”


    “隻要還沒躺進棺材裏,那腿都是命!”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程昱被焦糖氣得抹了把臉。焦糖趁這個點就要轉身扭開辦公室的門跑出去,程昱眼疾手快把那剛開了條縫的門按住。


    “你今天專門給我找茬來的?!”程昱低頭看著被他罩在門和他之間的焦糖,平時看著焦糖時眼裏總會有的柔情也消失的幹幹淨淨。


    “你幹什麽啊?你再攔著我他們都要走了!”


    “吳芸她兒媳婦說的話不好聽,可是道理就是這個理!你真別當這是隻給錢就能行的事。你以為吳芸沒錢嗎?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今天對這件事這麽激烈!


    這是吳芸她自己不想治了,你當我沒有找她談過嗎?”


    焦糖聽到了程昱的話後先是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接著像是根本不相信的樣子,一個勁的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怎麽會不想治了呢?難道是為了給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留錢?”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堅信這某樣東西,然後又被這樣東西打垮了一般。


    她低垂著頭,上一秒還像個雄赳赳氣昂昂要去出征的獅子,下一秒則變成了一隻蔫巴巴的柿子。


    “而且你告訴我,你前段時間生病住院,我就給你買了點東西你都要和我分期還錢,你哪來的錢給吳芸治病?你知道治她的腿到底要多少錢嗎?”程昱又問道。


    “……我,我爸媽……我媽給我留了一筆保險金……反正……反正我也沒什麽父母要養……”焦糖低著頭小聲道。


    程昱聽到了這答案顯然是被活活氣到。


    “所以你生病了都不願意拿出的那筆錢,現在要給一個根本不願意去治自己的人來看病?”


    雖然現在他和焦糖在一起了,但是小姑娘還是履行著她的“分期”。隻不過她的分期,從突然轉過來兩三千這種方式,變成了時不時給程昱包個52元倍數的紅包。


    有時候他惹了她不開心了,就隻有五塊二,而他那天要是做了什麽讓她特別開心的事情,那就是一個520元的轉賬。


    程昱也沒有算兩人之間的經濟賬,但是不得不說他還真的是很吃這一套。


    可是,他家小姑娘自己摳吧摳吧著生活,卻那麽大口氣說要出錢給別人看病,這點讓他非常生氣。


    他做醫生這麽多年,雖然今年年初才回國,但是短短不到一年時間也見了不少了。各種醫鬧,拖欠著醫院錢的數不勝數。醫院其實也有一筆錢,專門用來處理這種“壞賬”,但是吳芸是自己堅持出院的。


    而且,她媽媽給她留下的保險金,這種錢到底是怎麽來的他與她都清楚——這是薑白帆用命換來的給焦糖的保障,她就這樣花了出去,他都想替她媽媽來教訓焦糖。


    焦糖背靠著門,順著那門慢慢滑落在地,她曲起身子抱著膝蓋低著頭,什麽話都不想說。程昱長籲了兩口氣也蹲下,他撫了撫焦糖的頭頂,終於柔了聲音。


    “你那麽想讓吳芸留下了治病,就隻是因為同是舞者舍不得她的腿嗎?”他問道。“而且,別那麽說你爸爸,什麽叫沒父母要養,他雖然在國外,但是聽到了還是會傷心的。”


    焦糖偏過頭,一副不想和程昱多談的樣子。


    程昱撫上焦糖的臉,你和我說原因,說不定我能再幫你勸勸你的吳老師。


    “……”焦糖聽到了程昱的話,這才又重新抬起頭來。“她曾經在蘭芭當過一段時間的芭蕾大師,是我媽曾經的老師。雖然她一直沒說這事,但是我在蘭芭的團史館看到過她指導我媽的視頻資料。”


    這一點程昱到從來沒有聽過焦糖或者吳芸說過。


    “……我媽……我媽……”焦糖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哽咽了起來。


    程昱看著小姑娘開始泛紅的眼角,心中一聲輕歎。


    他有些心疼。對於芭蕾他是有鑒賞力的,自然知道現在的蘭芭能夠提供給焦糖的平台和機會都太少。以她的能力,就是去那些首屈一指的大團也能發展得很不錯。


    可她就是想回到母親曾經待過的地方跳舞,即便這個地方在兩個月前,還對她各種不公。


    她對母親那般眷戀,他想她在看到吳芸的時候,一定也因為她曾經是薑白帆的老師,而對吳芸有了部分的移情。


    “你要是舍不得她,以後我帶你去看望她啊。”程昱把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團的小姑娘輕輕摟進自己的懷中,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說道。


    “她要是跑的不見了怎麽辦?她說了她要離開寧市回老家的!”焦糖抬起頭直勾勾地望著程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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