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帶著隊伍剛到達駐紮地,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整理安頓。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他便被駐地的其他醫生叫去準備吃飯。


    a國地處赤道,常年四季如夏,倒是沒有什麽雪可以看。


    “怎麽,程醫生還想在我們這裏看雪啊?”上一批還未離開的朱醫生看到程昱望向天空的樣子打趣道。“我們這裏可是赤道!”


    “沒有,就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程昱笑著搖頭道。


    “程醫生以前也來過非洲?”


    “沒來過,這次還是頭一回。”隻是想到了今天是聖誕節,而那個曾經屬於他的小姑娘因為他的固執專.製而沒能趕上那一年的冰雪童話王國之旅(《胡桃夾子》裏的故事場景很多發生在冰雪童話世界)。


    焦糖剛離開那會兒,他沒有半點她的消息。全世界無論是哪個舞團裏都沒有她的身影。他去問igor,那個來自俄羅斯的男人卻也不知道焦糖的去向。


    從igor那裏,他知道了焦糖的那曲未跳完的謝幕之曲《天鵝之死》,知道了她對舞台的不舍。


    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後,“焦糖是被他逼著離開舞台”的這個想法便立即深深地紮根在他的腦海中。對著她,他又一次的膽怯了起來。


    隻是,膽怯終究敵不過思念。後來,程昱找了阿羅去搜集了許多焦糖這兩年的資料給他,可每每一個文件袋被送到自己麵前時,他便猶豫起來,想碰又不敢碰那文件袋。他知道自己一旦碰了那文件袋裏的東西,定會控製不住自己去找她。


    可是如今的她,還會要他嗎?


    將近兩年,那些文件袋也攢了快二十個。


    這次來非洲前他又收到了一個新的文件袋。照常的,他問阿羅,她最近怎麽樣。


    阿羅看過了那些資料答他,狀態還算不錯,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開心了。


    這樣就好。這樣他就滿足了。


    快走到食堂時,突然衝過來了幾個孩子。為首的哭喪著一張臉,直直衝到了朱醫生的懷中。


    “幹爹!幹爹!你快去幫我們看看糖糖老師吧!”黑人小孩操著一口流利的東北話,撲到朱醫生這個老東北懷中就開始嚎。“糖糖帶我們玩,結果把腳給崴了!現在好疼的!”


    程昱聽到“糖糖”二字後立即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瞬間什麽聲音都聽不進去了。


    糖糖?


    是他的那個糖糖嗎?


    不,不會的。這裏是非洲,他的糖糖怎麽會來到這?


    朱醫生抱住黑人小孩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安撫著。那個糖糖老師是最近跟著誌願者團隊一起來到這裏做心理輔導支援的舞蹈老師,特招孩子緣。小姑娘文靜可愛,聽說以前還是個芭蕾舞演員。這下子把腳給崴了,可真是個糟糕事。


    然而他還得帶著新來的同事去熟悉熟悉環境。環視一周,他想拉個別的同事替自己給人家看腳,或者替自己帶新來的同事熟悉工作生活環境。結果看了一遭,竟然一個有空的人都沒。


    “我去吧。”這時候,程昱突然主動請纓。“您帶咱們新同事去熟悉環境,我跟著小朋友們去給他們老師看腳。您知道的,我是骨科的醫生,看這個在行。”


    朱醫生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個事。


    “那一會兒你回來了,咱哥倆再喝一杯!”


    ----------∞ ∞----------


    焦糖坐在院子裏的石墩子上,安撫著周圍的一眾小朋友。剛剛做遊戲的時候不知怎麽著,她一個不小心就崴傷了腳。


    已經將近兩年不跳芭蕾的她,按理來說腳部關節也沒有那麽脆弱啊。今天還是聖誕節呢,怎麽這麽“人品”的事都給她遇上了。


    “老師真的沒事啊,真的沒事,你們不要擔心!”她撫著身旁趴在她懷中大哭的小男孩柔聲說道。


    “糖糖老師對不起!你是我的新6娘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小男孩很有擔當地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鼻涕。“我長大了一定要去當醫生,專門照顧你!”


    這話說得著實妥帖,宛若炎夏的空調寒冬的暖氣,逗得焦糖一樂。


    “好!糖糖老師等著你長大哦!你看老師頭上還帶著你送我的頭紗3呢!”今天過聖誕,作為孩子們中評選出來的最想娶的老師top1的糖糖老師滿足了每個孩子的心願,和他們玩過家家遊戲。這會兒第一輪剛開始,才正到典禮部分,她頭上剛帶上的頭紗還沒取下來。


    “嗯!這是我給老師蒙上的蓋頭,老師你千萬不能讓別的人揭開!”4深受中國文化熏陶的非洲小男孩一邊啜泣著一邊伸出自己的小指,要和焦糖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糖糖老師!糖糖老師!我給你帶醫生回來了!”剛剛哭著跑去3找醫生的小東北這會兒扯著嗓子興奮地跑回來。


    焦糖聞聲抬頭,視線透過頭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呼吸一窒,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


    是他?不,不不,怎麽會,怎麽會是程昱……


    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可隨著眼前的視線漸6漸模糊,那越走越近的人影竟真的有了程昱的七八分像。


    焦糖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那不知是真是夢的身影。


    “……這就是你們的8糖糖老師嗎?腳受傷的就是她嗎?”程昱停到了焦糖的麵前,顫著聲音向孩子們詢問道。


    “是的!是的!”


    焦糖縮著自己的雙手,死死低著頭不願抬起。


    那個嗓音,太熟悉了。那是這兩年裏,她無數次在夢中聽到的嗓音。


    “糖糖老師!糖糖老師!醫生來了!你快讓他給你看看呀!”tkk


    程昱蹲下身子,讓自己比焦糖矮了一頭。他抬頭,屏著呼吸,幾乎是6發痛地抬頭看著麵前那個一直死死低著頭的小姑娘。


    輕輕握住焦糖已經微微腫起來的腳踝,他將那隻小巧的此時卻沾了不少灰土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就像是兩人初見時那般,他用冰袋為她冰敷腳傷,此時的程昱打開被他帶來的醫藥箱,從裏麵取出各種醫療器具給0她做緊急處理。


    “糖糖……”程昱沉聲念著她的名字。


    這個名字就像魔咒一般,一經叫出,焦糖睜大眼睛一直控製著不讓留下的眼淚“唰”地決了堤。


    程昱輕輕揭開蓋在她頭上的頭紗,抬手為她撫去臉上的淚。


    他的眼神一如當年,一如他在《吉賽爾》的後台,親手為她帶上屬於幽靈吉賽爾那麵白色的新娘頭紗那4般溫柔。


    【全文完】


    第58章 番外一


    在第二年的五月, 程昱所帶領的醫療援助隊終於圓滿完成了這一次援非任務,回歸祖國。


    而和程昱一同回來的不僅僅是醫療隊,還有焦糖。


    回國當天,醫院專門組織了歡迎團隊來迎接,焦糖知道後便想往後躲。可是程昱卻偏偏不讓。


    “不行, 這個沒得說。”在行李傳送帶等行李的時候, 焦糖站在程昱身邊小聲告訴他自己想要和他們大部隊分開走。


    “你就和我們一起走。”他說著,捉住焦糖的小手與她十指交握。


    “可是……那是你們醫院來迎接你們的!到時候電視台還會拍攝和采訪, 我又不是你們醫院的人, 我和你們hj站在一起多尷尬啊……”焦糖空著的那隻手揪住程昱的袖口既是撒嬌又是懇求地晃了晃。


    “阿昱——!”她聲音拖得老長, 嬌嬌地喊著程昱的名字。程昱一向是最受不了焦糖的撒嬌, 隻要她對著自己使出撒嬌大法, 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這次, 不行。


    經過了兩年的分離,他不想要她再離開他哪怕一步。


    “我的同事們你哪個不認識。剛好你還能與他們打個招呼。”總之就是死活不同意焦糖和他分開走。


    焦糖無奈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她知道程昱這是在害怕她又什麽都不說就離開。


    可是……之前那是特殊情況啊!


    但是這會兒她要是再在程昱的麵前提起那兩年, 估計這男人就要炸了。


    “可是我現在還能跑去哪裏呀……”她抬眼看了程昱一眼,又偏過頭紅起臉蛋。方才揪著程昱袖口不放的手輕輕搭上了自己的小腹。見到這樣的焦糖,程昱沒忍住, 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將身前的小姑娘帶入懷中,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住那嬌嫩的粉唇。


    在非洲的幾個月中, 他們重逢,和好,還孕育了新的生命。


    “是的……你現在不能跑了。”程昱一吻結束, 湊在焦糖的耳邊小聲說道。“你隻能留在我身邊。”


    於是她就這麽一直被程昱緊握著手,一路被帶到了醫院前來迎接的眾位舊識之前。


    這次前來接機的不僅僅有醫院的領導和同科室的同事,還有幾個主動犧牲休假的程昱的小迷妹。科室裏的老人基本上都認識焦糖,看到被程昱拉著手一起走出來的焦糖後,都紛紛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護士長,你怎麽了?”小迷妹小圓看到同是休假來接機的護士長這副模樣之後不禁好奇地問道。


    “……兩年了,這可終於回來了啊!”


    兩年?回來?這說的是誰?她順著護士長的目光向前望去,正好看到了被程昱挽著手,有些羞澀的跟在他身後的女孩。


    關於焦糖其人,就是她們骨科的一個傳說神話。


    來醫院實習的醫生或者護士一批又一批,每年都有對程昱醫生告白而不得的愛慕者。醫院甚至流傳著一個段子——鐵打的程昱流水的姑娘。


    後來有人好奇,為什麽追求程醫生的都是實習的醫生或護士,再要不就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怎麽從未見過醫院有哪個正式員工有去追過程醫生。明明單身的護士或者女醫生也很多。


    這個時候科室的老人都會搖頭笑笑再什麽話都不說。偶然一次可是團建聚餐,有人在席見喝醉,小圓才知道了“焦糖”這個名字。


    那是程昱的朱砂痣,那是程昱的白月光。


    那對於程昱來說,就是不隨著時間流逝而衝淡的刻骨銘心。


    小圓也是暗中愛慕程昱的一個。在知道焦糖的名字後她還暗暗去百度過。根據那位喝醉了的同事說,她知道焦糖是一位很出色的芭蕾舞者,可除此之外便無更多了解。


    直到她偶然在本地另一位常去劇院看劇的朋友手機裏看到一段視頻。


    那是兩年前蘭芭演出季的謝幕演出。演出很是成功,可到了最後,卻有一名男子突然衝上了舞台。那視頻拍得模糊,可小圓卻依舊在第一時間裏認出了那男人,正是程昱。


    朋友仔細向她描述了當天的場景。


    “我們當時簡直一臉懵逼。說真的我看劇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麽瘋癲的舞迷。不過最後據小道消息說,那男的是舞團的董事,他是去找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就是那天最後沒出來謝幕的女主角。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之後就再沒見過那位首席了,明明跳得那麽好。”


    “那位首席的名字是叫‘焦糖’麽?”小圓問。


    “好像……是吧!你知道她啊!”


    小圓心說,她不知道她,但她知道愛她的男人。她在想,到底是能有多愛,那個平日裏總沉穩少話的溫柔男人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


    對那位焦糖可可,程醫生到底有多愛,竟能徹底絕了別的女性對他追求的心思。


    焦糖看到前來接機的眾多熟人後,難免的近鄉情怯。她一個勁的想往程昱身後躲,卻被身後的其他醫生哄笑。


    醫院的領導在看到程昱去了一趟非洲,竟然還帶了個姑娘回來,也是非常震驚。被骨科科室的醫生科普了這是程昱那位離開了兩年的女朋友後,也是各種唏噓。


    “這就是他那個一直活在傳說中的女朋友啊!”領導也是知道焦糖這一號人,雖然從未見過。


    這緣分,是真的絕了。


    領導簡短的慰問很快結束,醫院專門派了車送各位醫療小組的成員回家休息。程昱一向有自己家的車來接醫院便沒管他。卻不想程昱家的車一開,竟然一直跟著院領導的車開到了醫院。


    “小程,你還不回去趕緊休息,來醫院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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