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夏子蒔微微沉默了一瞬,而魏荇其實在說出方才的那些話之前,自己也是嘴軟的厲害,此時聽著夏子蒔沒有回答, 他立刻著急又小心地補充道:“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可能有點麻煩你, 但是……就一個星期好不好?一個星期的修養以後,我覺得我的手傷應該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了, 那時候我再一個人上下學……”


    “你看這樣可以嗎?”


    ……


    夏子蒔卻仍舊沒有說話。


    站在床邊, 她好看的臉上有些沉靜, 仿佛是在暗暗地思忖著什麽, 淺色的眼眸中有不可言說的情緒正悄悄湧動。


    安靜的氣氛中, 時間都像是過得異常緩慢。


    魏荇提出這個請求,為的就是希望接下來能和夏子蒔多些相處的時間,畢竟兩人的關係剛因為今天的事情稍有緩和,要是在這裏戛然而止,接下來再兩不相見,那他們的一切關係又一定會重新退到原來的位置。


    而如果他再厚著臉皮,老是去找夏子蒔,第一是沒有由頭,第二,魏荇也是真的害怕會引起夏子蒔的強烈反感,可是現在,要是能利用這個手傷的事情,讓夏子蒔主動來找自己……


    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魏荇有些緊張地手心出汗,見夏子蒔沒有立刻回應聽,他想了想後,就在準備開口自動折價地說“一個星期如果不行,那五天行不行”的時候,一道略帶猶豫的聲音已經忽然響起:“好。”


    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吧。


    左右就當是為了報答魏荇今天的事情了。


    夏子蒔在心裏默默地說服著自己,轉而表情認真地對著坐在床上,表情已經呆若母雞的某人點了點頭。


    於是下一刻,坐在樓下的夏鎮便聽見了來自樓上的一陣猛烈聲響——


    就像是什麽人在興奮中,正激烈地狂踩地板……


    *


    很顯然,夏子蒔的這次妥協叫魏荇十分激越。


    從幾天前兩人的關係墜入冰點開始,他已經整整消沉了快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可是昨晚,夏子蒔的一個點頭,又像是把他一顆心從冰水撈出來了一樣。


    魏荇興奮地一個晚上沒能好好睡覺,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就像是要出去約會一樣,搭配了快要一個小時的衣服,這才從家裏綁著繃帶走了下來。


    果不其然,此時,夏子蒔已經站在她家的門前,而在她的身旁,這時還放著他的那輛自行車,瞧見他出來,夏子蒔抬眸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清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隻是這一下,便叫魏荇又無端生出了一種,自己此時是不是在做夢的感覺……


    許久後,還是夏子蒔先打破了沉默。


    “你的手好點了嗎?還疼不疼?”夏子蒔出聲問道。


    她臉上昨天被陸琴打出的傷痕,昨晚時,她便已經好好地處理過。


    夏鎮親自拿了自己秘製的藥膏來,給夏子蒔塗抹在傷處,而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外公的東西格外不一般,不知是用了什麽古法秘方,不過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早起來,夏子蒔便發現自己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原本紅腫的傷痕已經全然消散了下去,隻是有些青紫的淤痕還隱隱約約,但隻要不是湊近看,都不會瞧出端倪。


    此時,她的視線認真地定在魏荇手腕的繃帶上,邊說,她邊走到了他的身邊,纖細的手指仔細地確認著魏荇的傷情,指尖柔軟的肌膚仿佛就像是棉花糖,帶著說不出的甜與柔。


    可清晨的少年,實在經不起半分的撩撥。


    這樣直接的身體接觸下,魏荇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緊了幾分。


    很明顯,這次不算完全的“重歸於好”後,他發現自己的克製力,好像比以前又差了許多,魏荇緊緊地咬了咬牙,花了幾秒鍾才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熱潮,轉而聲音有些沙啞地回答:“還,還有點不舒服。”


    “是嗎?”夏子蒔蹙著眉反問了一句,模樣看上去像是有點擔心:“怎麽會那麽嚴重?照理說應該沒事了啊……”


    “我,我也不知道。”


    魏荇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可能是夏老頭年紀大了,手藝退步了吧。”


    “……”


    夏子蒔沒有說話。


    外公的手段她十分清楚,於是思量間,她抬頭再次看了看魏荇,仿佛還在糾結著他的“病情”,而魏荇現在,最不想夏子蒔關注的,也就是他的“病情”!


    下一刻,他便連忙打斷了她的動作,開口說道:“哥,我們去上學吧!”


    按照昨晚說好的,夏子蒔這一星期都要來送魏荇上學放學,而魏荇現在就讀的學校就是以往夏子蒔的大學,路程她自然十分熟悉,騎著自行車過去,大約花費隻要20分鍾。


    夏子蒔準時過來也是不希望耽誤魏荇的時間,此時聽著他這麽說,她也很快點了點頭,依言上了自行車,但是很快的,一個新的問題又冒出了水麵——


    魏荇的身材身材高大,在後頭稍微縮一下確實是能坐下,隻是他卻比夏子蒔重上太多了……


    從上了自行車開始,夏子蒔便騎得異常艱難,不過離家才十幾米遠的距離,她就已經踩得心跳加速。


    而心髒病人,當然不能這樣去劇烈運動,魏荇在一開始便看出了情況的不對勁,於是他不等夏子蒔說話便立刻從車子上跳了下來,用沒受傷的左手扶住了夏子蒔與自行車,將他們全部圈在懷裏:“哥,你還好嗎?身體難不難受?”


    “我……還好。”夏子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簡單的幾個字說的有些斷斷續續。


    隻是目前她的情況確實還行,因為騎自行車的時間還不算太長,所以夏子蒔現在的情況還不至於發病。


    可要是真的這樣載著魏荇騎車20分鍾,那恐怕之後魏荇也就可以直接將她送到醫院了。


    而魏荇自然也清楚這件事情,但難道就因為這樣,昨晚那個“一個星期接送上下學”的約定就這麽徹底泡湯?


    他實在是千萬個不甘心。


    於是看著麵色蒼白的夏子蒔與自己綁著繃帶的右手,魏荇微微默了默後,有些破釜沉舟地開口說道:“哥,我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隻是你能不能在那之前先答應我,一會不管怎麽樣,你都履行和我昨晚說好的那個約定,接送我上下學?”


    “你想要幹什麽?”夏子蒔明顯有些不放心。


    隻是聽著她的話,魏荇卻立刻垮下了臉。


    “我要幹什麽一會我就告訴你了,但是哥,你先答應我好不好?”魏荇硬著頭皮可憐兮兮地說著,自己也是心虛地厲害。


    而他的這幅樣子,搭配著手上纏著的繃帶,倒是意外有了一種叫人不能不同情的意思來。


    夏子蒔此時便是這樣的感覺,於是頓了頓後,她到底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疑雲,輕輕點了點頭:“好。”


    “一會你不管做什麽,我都履行昨晚的那個約定。”


    她認真地一字一句說著,下一刻,魏荇便立刻歡歡喜喜地露出了笑容,緊接著,他便將夏子蒔小心翼翼地扶去了後車座坐好,然後自己去了前頭,開始用……


    左手騎自行車。


    夏子蒔:“……”


    這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智障……


    要是今天之前,有人告訴她,她會陪著魏荇這麽瘋,那夏子蒔一定說什麽也不會相信,可是現在,事情還真的發生了。


    明明應該是她騎自行車送魏荇去上學,可是因為身體情況,她被弄到了後座,轉而昨天那個信誓旦旦說不能騎自行車的人,就這樣瀟瀟灑灑地帶著風中淩亂的她去了大學門口,而更加叫人覺得這瑪德是不是腦子有病的事情還在後頭。


    到了大學門口後,魏荇又將自行車塞給了夏子蒔,請她晚上再來“接”自己……


    皮這一下,真的很開心了……


    夏子蒔顏麵神經徹底崩潰:“你不是左手能騎自行車嗎?”


    言下之意,你這樣我還送你上下學幹什麽?晚上哪怕是她過來,左右也不過是魏荇再帶著她回去。


    而魏荇之前就猜到了夏子蒔會這麽說,他立刻眉頭發苦地說道:“我左手雖然能騎自行車,可是我不是很熟練,路上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所以哥你坐在我後頭能稍微照看著我一點,而且……”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不管我做什麽,你都履行和我的約定……”魏荇聲音小小地說著,眼神有些躲閃。


    ……


    夏子蒔徹底說不出話來。


    兩人麵對麵地僵持許久的時間,魏荇一直不鬆口,連門衛都有些好奇地對著他們不斷打量,顯然是奇怪這兩個容貌出眾的年輕人是為什麽站在這裏都不進去。


    於是一會功夫後,夏子蒔還是先敗下陣來。


    她認命地答應了魏荇的“無理”請求,讓他趕緊進去上學,而她則是又騎了魏荇的自行車去了公司上班。


    這次因為後車座沒了一個重物,所以夏子蒔騎車的動作沒了之前的沉重,輕快無比,隻是到底之前耽誤了些時間,她到公司,踏進辦公室時,還是已經很晚。


    大家都在忙著手頭上的工作,所以對夏子蒔進來的事情,他們也都沒怎麽注意,有幾個同事稀鬆平常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就算作是打過了招呼,而這些目光中,卻要算是一道目光較為特別。


    程夢夢從上回夏子蒔對她坦白病情後,便一直都是這種躲躲閃閃的態度。


    兩人明明就坐在臨近的兩章辦公桌上,隻是一天到晚,從上班到下班八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們卻都不怎麽會一起說話。


    對於這件事情,夏子蒔自然沒什麽別的想法,但是看的出來,程夢夢十分糾結,偷瞧她的目光總帶著說不出的掙紮。


    而夏子蒔卻沒有看她一眼,一進辦公室,她便注意到了,劉襲的位置上還是空無一人,明顯是今天依舊沒有來上班。


    畢竟現在網上的事情還在風口浪尖上,之前因為電視節目的事情,劉襲在辦公室裏十分張揚,現在被狠狠打了臉,原本高高在上的劉大少爺,成了小三生下的“孽種”,所以這段時間他自然都不想再來辦公室中。


    而昨晚陸琴來鬧事的過程仿佛直到今天依舊曆曆在目,夏子蒔不動聲色地收斂了眉眼,很快地,她的心中也已經浮現出了一些想法。


    她垂頭默默地坐回了位置上,將文件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了出來,可就在這時,她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卻忽然響起——


    聲音急促,仿佛正昭示著一陣即將又要刮起的風波。


    第55章 娃娃親


    中午剛一下班, 夏子蒔便又接到了莫彪的電話。


    他今天才從外國回來,早上她剛上班時, 莫叔叔便打來了電話過來, 詢問她今天中午下班後有沒有別的什麽安排, 顯然是要找她一起吃飯。


    夏子蒔對這個從小就對她十分疼愛的叔叔非常親近,而這次, 莫彪之所以會這樣火急火燎地叫他一起出來用餐, 其中的目的, 她也大概有所估計,於是她並沒有推脫, 而是爽快答應。


    隻是因為莫叔叔股東身份的關係,所以夏子蒔提出了兩人在地下停車場見麵就好的要求。


    現在午休時間剛到,莫彪就像是算好了一樣地立刻來了催促的電話,夏子蒔麵上帶著淺笑地飛快收拾了東西, 乘著電梯一路到了地下室,不消多少時間的尋找, 她便已經看見了記憶中熟悉的淺色轎車,隻是進了車後, 夏子蒔也很快驚訝地發現, 車內除了莫叔叔以外,竟然還坐著莫輕璽。


    他為她空著前頭坐起來較為舒適的副駕駛座,自己則是坐在了後麵, 瞧著夏子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莫輕璽很快便揚起了溫柔的淺笑:“看見我是不是很驚訝?”


    “……”


    還真的有點。


    隻是這些話並沒有明說, 夏子蒔眨了眨眼睛,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出聲問道:“輕璽哥哥,你今天怎麽也來了?”


    “醫生也有午休時間的,而且……我剛好也沒吃飯”


    “子蒔,你別聽這個小子說的那麽一本正經。”莫彪卻在這時立刻接過了話尾,不以餘力地將自己的兒子出賣:“這個小子是聽說我今天中午要和你一起吃飯,所以非要跟過來,趕都趕不走。”


    “不過啊,這一點他倒是遺傳了我的基因,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應該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莫彪滿臉認真地說著,話裏隱含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夏子蒔自然也聽明白了。


    她微微默了默,一時之間也不知應該怎麽回答才好,而也許是被某人徹底迷了心竅,在莫彪說到“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應該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的時候,夏子蒔的腦子裏第一個浮現出的人,竟然是魏荇。


    他是真的挺粘人的,要是莫輕璽的這個程度在莫彪看來已經算是狗皮膏藥,那魏荇,應該就已經到了寄生蟲的地步……


    夏子蒔暗暗地想著,忍不住有些出神,而另一頭,坐在後車座的莫輕璽顯然是之前便已經想到自己的父親會這麽說,聽著莫彪調侃的話語,他的麵上不帶任何尷尬,反而風度翩翩地又是輕輕笑了笑:“我是您的兒子,當然應該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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