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細膩的交代,時夏竟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部戲後麵要用,所以寫得仔細了些。


    給大佬們跪下了,我真的是卡不準時間的那類人,大家可以養養文,或者第二天一早看,日更還是能保障的。


    第31章


    雪一直下著, 車窗外是一片朦朧的白。


    下了高速, 車子一直往市中心開, 停在一家火鍋料理店。


    秦成昊去停車, 時夏和周政爍先進去, 這時候人不多,幾個服務生湊在一起聊著天, 進門就聽見一小姑娘說:“我們哥哥才不是那種人, 睡粉的事,打死我我都不信。”


    “娛樂圈多亂, 你呀,太天真。”


    “不是我天真, 真的,他是不一樣的。”


    ……


    時夏想,周政爍的粉絲。


    過來一個男服務生, 熱情地引著兩人往樓上預定的包間去。


    “今兒大冷天, 正合適吃火鍋, 您們是兩位?”服務生搭著話。


    時夏怕周政爍開口被人認出來, 接口道:“還有一位,去停車了。”


    “啊,這樣。——這邊兒請。”上了樓梯, 服務生引著往裏走,長長的走廊,兩邊是門鎖緊閉的包間,牆上掛著色彩濃烈的油畫, 地板上鋪著厚重的地毯,踩上沒丁點兒聲音。


    “這店,有些年頭了吧?”時夏打量著,忽然問了句。


    服務生頗有些自豪,“可不是嘛!我們是百年老店,民國時候就有啦,這邊兒街道改建了多少次,我們店都還在這裏。”


    時夏點點頭,周政爍偏頭看了她一眼,她解釋說:“有些熟悉。”


    很熟悉,踩上去會嘎吱響的木質樓梯很熟悉,牆壁上的油畫很熟悉,地毯踩上去厚重的感覺也很熟悉,甚至走廊裏暖色調的光線,都給她一種熟悉感。


    “高三那一年的寒假,你回老家來過年,我來看你,你說要請我吃飯,是在這裏。”落座後,時夏翻著菜單,他在旁邊說,“那天也下著雪,我們要了一間臨街的包廂,推開窗,外麵就是銀街,你一直趴在窗台上看雪,我說,小雪,過來好好吃飯,你應了一聲,說阿政,你來看看這雪,太漂亮了,你來看一眼。我說,雪每年都有,有什麽可看的,但還是過去了。你就說,雖然每年都能看,但每次看都覺得漂亮和驚喜,就像我看你,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可每次看到你,我的歡喜都沒有減少半分。”


    “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一字不差。”多少午夜夢回,還是會回想起那天她藏著璀璨星辰的雙眼,明亮,又炫目。


    “那我那時候一定很喜歡你,我記得,從小到大,我不在外人麵前說矯情話的。”


    秦成昊推門進來了,脫了外套掛起來,在兩個人對麵坐了下來,“聊什麽呢?”


    時夏在菜單上勾勾選選,筆尖輕輕點著,抬頭看了他一眼,“聊我和阿政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


    “哦?什麽時候?”秦成昊也來了興致,隨口問寫。


    “大概七年前。”


    秦成昊撇撇嘴,“最煩你們這些青梅竹馬,每句話裏藏著故事。”


    時夏忍不住笑了下,“算不上青梅竹馬,頂多是年少戀人。”


    “年少戀人,這詞兒挺美好。”


    周政爍習慣性幫時夏調著蘸料,聞言撩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後頭還有半句,暮年為終。”


    年少戀人,暮年為終。


    “什麽?”


    “吉祥話。”


    祈禱他們,有白頭偕老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個兒臨時有事,本想不更了,怕大家等,放一點兒來請個假,周末補更。


    第32章


    過了一會兒, 服務生敲門進來放底鍋。


    周政爍這會兒脫了外套, 口罩帽子也摘了, 歪著頭和時夏在說話。


    一個合格的演員, 至少形體都是過關的, 即便長得不打眼,氣質較常人總是獨特一些, 更何況周政爍還是模樣好的那一類。


    清清爽爽坐在那兒, 什麽都不說,也惹人注目。


    女服務生進門先愣了一下, 然後推著小車過來,把小小的碗碟一個一個擺上桌子, 目光不時看一眼周政爍,似乎是有些激動,手上動作都不是太利索, 幾次差點兒放不穩。


    時夏記得她, 正是剛剛聊天說話那位小粉絲, 看起來年紀不大, 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


    她幾次失誤,最後也有些沮喪,“對不起, 我可能有點兒激動,要麽我換個人過來幫忙好嗎?”正到了交班時間,負責這個包間的服務生剛好有事要提前走,她就接手了過來, 沒想到,進門就給了她這麽大的刺激。


    她粉了周政爍有六七年了,差不多從出道的時候算起,不是那種會追行程的粉絲,又是長居在江城這種三線城市,從沒想過,這輩子能遇見一回偶像,這會兒隻覺得跟做夢似的,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不由連著看了他好幾眼。


    在偶像麵前工作頻頻失誤,肯定不能留下好印象了。


    女生聲音軟軟的,有些沮喪,似乎是覺得自己在偶像麵前丟臉了,這會兒垂著目光。


    時夏對她微笑了下,想起以前做後援會會長的時候,下麵也有很多年輕的小粉絲,其實她還算淡定的了,比她誇張的,時夏見得多了,也能體會喜歡一個人誠惶誠恐所以怕做的不好反而更容易犯錯的狀態,於是溫聲安慰她,“沒關係,你慢慢來,我們也不急。”


    這樣的粉絲,秦成昊見得多了,忍不住笑了下,“你是阿政粉絲吧?”


    女生重重點了頭,忍不住表白說:“我初中時候就喜歡哥哥了,他演第一部戲的時候。”她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周政爍,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繼而低了頭,專心致誌地擺著菜。


    “那真是老粉了,待會兒讓他給你合個影。”秦成昊推著眼鏡,很儒雅地笑著。


    “可以嗎?”女生抬頭,有些激動。


    周政爍開了口,麵上帶著清淡的笑意,“可以。不過可能要麻煩你幫我保個密,別告訴別人,我在這裏。”


    他很淡地笑著,女生卻差點兒激動地哭出來。聞言重重點了頭,“哥哥放心,我肯定不告訴任何人。”


    女生又看了時夏一眼,很好奇的樣子,周政爍也沒打算瞞著,溫聲說:“我女朋友。”


    沒想到能得到偶像親自解釋,女生幾乎要熱淚盈眶,誇時夏說,“特別漂亮,也可愛,哥哥有福氣誒。”


    周政爍笑了笑,“嗯,是這樣。”


    時夏有些不好意思,衝小姑娘禮貌地笑了下。


    菜擺好了,周政爍起了身,她趕緊拿了手機出來打開攝像頭,他微微彎下腰,配合她的身高。


    小姑娘連聲道著謝,很激動地離開了包廂。


    “這小姑娘,有點兒可愛。”時夏說。


    周政爍“嗯”了聲,“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這樣。”


    “是嗎?”


    “嗯,可不是嘛!”


    “怎麽說?”時夏忍不住好奇了下?


    他笑了,“我讓你算數學題,結果草稿紙上寫的都是我的名字,我問你做什麽,你理直氣壯地跟我講,練字兒!”


    時夏也笑了,“不會吧!”


    “騙你做什麽。”


    吃飯的間隙,導演打來電話,問他晚上能不能過去一趟,臨時要加一場戲,需要他到場。


    他應下了,“我吃過飯就過去。”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秦成昊說:“我待會兒送你過去,”又去看時夏,“時夏呢?要陪著過去嗎?”


    “天氣冷,你回去休息吧!”周政爍接了話。


    時夏垂了下眼,點頭說:“好。”


    出去的時候發現外麵雪越發大了,時夏記得劇裏有個場景就是這樣的天氣,漫天大雪,沁冷的風吹得骨頭疼,大地寂靜一片,女孩被綁在山洞裏,眼被蒙著,孤獨感和恐懼被放大無數倍,她盼望有個人來救她,然後那個人真的來了,穿越冰雪寒霜,遞上一個溫暖懷抱。


    於時夏來說,周政爍就是那個人,穿越冰雪寒霜,給她溫暖和愛,讓她在這飄雪的嚴冬裏,也有站起身的勇氣。


    秦成昊先送了周政爍,然後送時夏去酒店。


    下車的時候,他叫了她一聲,她本來要去推車門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嗯?”了一聲。


    “你的病,跟阿政講了嗎?”


    時夏輕輕搖了頭,“還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麽講。”


    秦成昊點點頭,這種事,怎麽選擇還得看她自己,“一直想跟你說聲抱歉,那天欺騙了你。”


    時夏迷茫了片刻,轉瞬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小雪的事,於是淡然一笑,“沒關係,即便那天告訴了我實情,我多半也不會信的。”


    這劇情太扯,連她這個八點檔編劇都自愧弗如。


    秦成昊依舊一派儒雅之色,“我也是這麽想,所以撒了謊,怎麽說呢!你那天真的挺可怕,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生無可戀?是那種感覺,不知道我形容的對不對,說實話,我是覺得害怕,害怕你一聲不吭走了,留阿政一個人,那樣,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了。”


    這話並不誇張,任何一個瞧見周政爍為眼前這個女孩曾失過的態,揪過的心,做過的事,都不會覺得這樣說誇張。


    “我明白。”時夏垂了下眸,她並不是冷血,也不算遲鈍,很多東西她感受得到,但很多時候,麵對巨大的幸福,那種患得患失和畏懼,都是匪夷所思的,就像一個強大的意誌幹擾器存放在大腦裏,讓她控製不住自己。


    想要觸摸,卻忍不住縮回手。


    時夏總會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她家裏有一個糖果盒,很大,裏麵有很多小格子,母親會在裏麵放上很多不同品種的糖果,時夏最喜歡從裏麵摸糖吃,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裹著的,是她所認為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她換牙的那一年,母親把糖果盒子放在很高的櫃子上,不讓她再吃一個。


    這對一個才幾歲的孩子,得是多大的酷刑。


    時夏小時候很愛吃糖,覺得那是人世間最美味的東西,塞滿嘴糖果的時候,是最幸福的時候,可一下子她幸福的源頭被掐沒了,小小的時夏難過極了,好像整個世界都蒙了一層灰色。


    她是個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不大會哭鬧,但她總會睜著一雙渴盼的大眼,癡癡地望著那個高高的櫃子,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夢見那一顆顆裝在玻璃紙裏的五顏六色的神奇美味,有一次,她甚至想要偷偷搬個板凳上去悄悄拿一顆。


    哪怕一顆也好。


    可總是不能如願,後來有一天,母親把那個仿佛潘多拉魔盒一樣誘人的糖果盒子整個打開來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清晰地記得那一幕,清晰地記得自己先是背過手,然後後退了半步,繼而抬頭,疑惑又帶著害怕地看著媽媽。


    不知道這是獎勵,還是懲罰。


    她從很小就知道,這世界上麽沒有白得的東西,你想要什麽,就得用等價的東西來交換,甚至很多時候,付出遠比得到的要小,所以巨大幸福來臨的時候,她總會害怕,害怕自己會丟失另一種寶貴的東西。


    那天是姥爺去世的日子,媽媽要去處理後事,不能帶她,給她糖果,是為了哄著她乖乖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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