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和趙健雄隱藏在巷口的陰影中,抽著煙,不時地向外麵馬路的方向張望。回想著剛剛在酒吧發生的那一幕,展鵬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自己該和趙健雄說些什麽,恰好有等待張文峰的借口,倒免去了很多尷尬。


    一支煙剛剛抽完,人行道上出現了張文峰的身影,見張文峰獨自前來,他滿意地咧咧嘴。他本想特地囑咐一下張文峰,但通話時忘了,後來就索性相信拍檔的默契了,他想張文峰做事兒該有分寸,現在看,果然如此。


    “文峰。”展鵬在黑暗中喊了一嗓子。


    聽到喊聲,張文峰怔了一下,警覺地瞧向聲音的方向,展鵬向他揮了揮手,見到展鵬,他籲了口氣,徑直向展鵬走去。


    “看你選這地方,像特務接頭似的。”還沒走近展鵬,張文峰就大大咧咧地說。


    “本來就和接頭差不多嘛。”展鵬啞然失笑,從手中的煙盒裏抽出煙,發給大家,又用火機幫每個人點燃。


    張文峰抽了口煙,半眯縫起眼,看向展鵬身邊的趙健雄。他記起楊毅曾提到過一個人,看起來這就應該是那個巡警,隻不過這個年齡略比他年輕的男人分外精神,身體又健壯,他不由得多看了好幾眼。


    “哦,介紹一下,”展鵬吐出一口煙,“張文峰,趙健雄,都是同行。”


    還真是那個巡警,張文峰的嘴角綻出一絲笑意,衝著趙健雄點點頭。


    見張文峰沒有握手的意思,趙健雄把伸出一半的手縮了回去,也學著張文峰的樣子點了點頭。


    “文峰負責這個案子呢,趙兒是我兄弟,對這片兒熟。”


    “嗯。”張文峰瞥了瞥趙健雄,再次點頭,忽然咧嘴笑著問,“你是不是天兒練啊?”


    趙健雄一愣,隨即會意過來,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說,“也沒有了。”


    “你看,人家也是北京爺們兒,年齡也和你差不多,可比你強多了吧?”展鵬促狹地擠擠眼,揶揄道。


    “不也比你強嘛,”張文峰不屑地撇撇嘴,露出鄙夷的神情,“不管這身板兒,還是長相,老展,真比你強。”


    趙健雄望著兩人,哭笑不得,張口說道,“兩位大哥,拿我開涮是吧?”


    展鵬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趙健雄的肩膀說,“哥們兒,對不住了,不小心把你捎上了,”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忍著笑意指著張文峰說,“我們倆鬥嘴鬥慣了,改不了。”


    “誰跟你鬥嘴啊,我說的可是事實。”張文峰白了白展鵬,忍不住也笑了,轉頭對趙健雄說,“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趙健雄連忙說。


    展鵬想起張文峰剛剛說過的話,借題發揮,“什麽天兒練啊,不得給你忙活事兒啊?你說你是不是該請客啊?”


    “那必須的,”張文峰不假思索地回答,但緊接著就皺皺眉,一臉苦相地說,“但今天不行,我那邊還有大部隊呢,改天,改天我專門請。”


    “你就推吧。”展鵬冷哼一聲,好笑地看著張文峰。


    “我真不是推,再說,現在實在沒時間,你還不知道?”張文峰吐出一口煙,指著展鵬對趙健雄說,“就昨兒歇了一晚上,我連家都沒回,還跑他家住的。哥們兒,這頓先欠著啊,肯定跑不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健雄玩味地打量著兩人,嘴角的笑意一閃即逝。展鵬清楚趙健雄是想到別處去了,心中暗暗叫苦,說道,“好不容易放天假吧,還不回家禍害媳婦兒去,跑到我那兒蹭吃蹭喝,還布置任務,這不,今天把你都拎出來了。”


    趙健雄笑了笑,說,“你們刑警就是忙,我們還好點兒,主要是抓現行,也不用經常加班。”


    “嗯,還是你理解啊,說得到位。”張文峰向趙健雄投去讚許的目光。


    展鵬抽了口煙,問張文峰,“來了幾個人啊?”


    “五六個吧,再加上這邊倆人。”


    “那你剛才從哪兒過來?”


    “就是最火的那家,叫什麽——”


    “目的地?”展鵬搶先說。


    “對,就是目的地。”


    展鵬和趙健雄對視一眼,眼中都透出促狹的笑意,張文峰不明就裏,皺了皺眉,狐疑地問,“你們倆笑什麽,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沒事兒,”展鵬咧咧嘴,“就是我想著避開你們嘛,然後趙兒就說,先不去目的地,估計你們會先從那兒開始。”


    “這樣啊,”張文峰籲了口氣,瞥了瞥趙健雄,“沒見過麵兒,都能把我們摸得那麽透?”


    “也沒有,就是趕巧兒了。”趙健雄略顯窘迫。


    張文峰打量著趙健雄,倒吸了口涼氣,笑道,“這哥們兒不一般啊。”


    “嗨,別扯用不著的了,”展鵬截住張文峰的話茬兒,問道,“你們查得怎麽樣?”


    “操,一個比一個滑。”張文峰無奈苦笑,繼而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展鵬,“你叫我過來,是什麽情況?”


    展鵬和趙健雄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兒,對張文峰說,“丁偉和凶手,那天是在這兒的一個酒吧離開的。”


    “你們查到了?”張文峰露出驚訝的神情。


    展鵬望著張文峰,默默點頭。


    “哪個酒吧?”張文峰下意識地問。


    “這個不關鍵。”展鵬蹙蹙眉,見張文峰不解,便解釋道,“我們答應老板了,不去騷擾他。”


    “我去,還這麽猖?”張文峰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情況特殊嘛。”展鵬嗔怪地瞪了瞪張文峰,問,“剩下的你還聽不聽?”


    “聽——”張文峰拉著長音,有些不情不願,“幹嘛不聽?”


    “這還差不多,”展鵬咧嘴笑了,隨即神情變得嚴肅,“就是那個晚上,九點鍾左右,丁偉到了酒吧,沒過十分鍾,凶手也到了。看起來他們不認識,或者不熟,但後來聊到一塊兒去了,過了十一點,他們一起離開的,這正好能對上他們坐出租車的時間,時間線就連上了。”


    “原來如此。”張文峰籲了口氣,沉吟片刻問展鵬,“就這麽多?”


    “凶手去那酒吧,隻有那一次。”展鵬續了根煙,把煙蒂扔到腳下踩滅,“但是丁偉去過幾次。”


    “你想說什麽?”張文峰的眼中閃過警覺。


    “這就看你怎麽想了,我覺得無非兩種可能,”展鵬扯了扯嘴角,“要麽就是像剛才趙兒說的,趕巧了,要麽就是跟過去的。”


    “你別嚇唬我。”張文峰倒吸了口涼氣,他當然能聽出展鵬的言外之意。


    展鵬嘿嘿一笑,說,“咱們不是一直找死者之間的關聯嗎?”


    “有話直說。”張文峰驀地緊張起來。


    展鵬眯眯眼,說道,“至少王長虎和丁偉熟識——”


    “是不是啊?”張文峰不可置信地望著展鵬。


    展鵬緩緩點頭,意味深長地說,“他們兩個,還有兩個和他們年齡差不多的家夥,四個人關係不錯,一起去酒吧玩兒過幾次。“


    “能找出那兩個嗎?”張文峰急迫地問。


    “現在還不行,不知道他們是誰。”展鵬聳聳肩。


    “媽的。”心裏剛剛升起的希望的火苗兒又滅了下去,張文峰懊惱地罵了一句。


    “不過——”展鵬衝著遠方酒吧街的街角努了努嘴,張文峰狐疑地回過頭,看向那個方向,街角一片霓虹閃亮,那是一家迪廳。“據說,他們四個經常在那兒玩兒。”


    “是嗎?”張文峰眼睛一亮。


    展鵬抽了口煙,然後將煙霧衝著張文峰的臉上吐了過去,悠然地說,“我勸你啊,也不用查別的地方了,今兒晚上就好好查查那家迪廳吧,看能不能撈出些什麽,不過,我覺得也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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